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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lsila (临●举轻若重), 信区: Ghost
标  题: 第三十五章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Feb  6 19:54:16 2007), 转信


作者:肥丁


    乐天和小云穿着夜行衣,商量好了各自行事,牢内相见。小云在墙头上暗暗向里张望,只看见几个官兵在院子里提着灯笼来回巡视。她看了一会,找到一处隐秘的角落,准备翻身下墙入内。这时候,感觉有人在轻轻地拍着自己肩头,小云吓的魂不附体。她回头一看,原来是九星。 

    九星不知何时也登上墙头,趴在她的身边。小云笑着说:“九星哥,你也来了。” 

    九星笑着点点头:“我也来救阿鬼。是乐天告诉我,你们行动的。我就过来帮忙。” 

    小云低声说:“九星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阿鬼师兄吗?” 

    “不知道。” 

    小云说:“我估计是跟破解尸毒有关。”九星脸上阴晴不定,幸好晚上小云并没注意到。她继续说:“阿鬼师兄是鬼童,我想这之间应该有什么联系。”九星笑着说:“没看出来,你还蛮聪明的。” 

    小云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九星哥。你说过你会破尸毒,你应该告诉伯颜正确破解的方法,不要他们乱抓人。” 

    九星哈哈大笑:“说的好。那我告诉你,这正确破尸毒的方法,就是抓阿鬼对他严刑拷打。”小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九星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泛着蓝光锋利无比的匕首,小云笑了:“九星哥就是爱开玩笑。我们进去吧。”女孩刚要起身下墙,九星一把摁住她,匕首去势极快“噗”一声扎进了女孩的腰眼。 

    小云低头一看,浑身都是血,她惨笑一下:“九星,你。。”九星凑到女孩的耳边,轻轻地说:“我要你死。”说着,匕首拔了出来,照着女孩的胸口又是一刀。 

    小云睁大了眼睛,死在了九星的怀里。 

    伯颜的尸体掐着一郎的脖子一直奔向后山。此时,月朗星稀,乌鸦声啼。黑夜中的山林里不断刮着阴冷的山风,一郎紧紧抱住掐在自己的脖子上那单臂,想要挣脱出去。可是那锋利的五个指甲深深的扣在自己皮肤里,已血肉模糊。 

    一束月光透过树叶射在伯颜的脸上,它那青色的脸庞显的特别兴奋。一郎知道一些驱尸的邪术法门,月光属于至阴。照到已经尸变的尸体身上,尸体会吸收阴气,而法力大增。他现在完全明白过来了,伯颜尸变的原因极有可能出自九星的那个道符熬制的汤药,这小子好狠,这是要借刀杀人。 

    伯颜蹦蹦跳跳到了山腰处,把一郎给抵在一棵树上。它开始仰天长嚎。 

    一郎看见伯颜仰着脸,鼻子不停的抽动,一股股白气正在进入它的鼻子。他心想,坏了,让这个怪物吸食了阴气,说不定会生吃了我,到时候恐怕更难脱身。他想到这,用力把住伯颜的手臂,丹田一较力,居然慢慢的把那手从自己脖子上给拽了开来。 

    伯颜嘴一张,两颗青色的獠牙露了出来,滚滚绿色的尸气从嘴里喷了出来。它一用力,那手指又插进一郎的脖子里。 

    一郎此时已是满身的污渍,有绿色的浓液,有自己的鲜血,狼狈不堪。他渐渐没了力气,难道自己真要死在这了? 

    伯颜手上一用力,“喀”一声,指甲全部插入一郎的脖子里。五指一用力,一郎被抓得血肉模糊,七孔流血而亡。这时,陈小元背着剑从树林外走了进来,一看此景,大吃一惊。他拔出桃木剑,飞身跳到伯颜身前,用镇尸玉点了它的额头。僵尸伯颜再也不动,只是呆呆地站立着,浑身微微颤动。 

    陈小元蹲下身子,仔细翻看着一郎的尸体。他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赤红色的道符,念动真言,道符立时火起。陈小元把符咒扔在一郎和伯颜的身上,两具尸体身上顿时燃烧起了熊熊大火,眼看着尸体逐渐蜷缩变形,最后只剩下短短的一截黑色。 

    他站起身子,又向四处看着。眼前俱是黑黑的夜色,偶尔能听到猫头鹰的“咕咕”声。 

    乐天躲开了几道哨岗,潜入大牢。此时,他正匐在房顶横梁之上,屏住呼吸,仔细看着。几个看牢的士兵坐在桌子旁正打着哈欠闲聊。几个牢室里,关着的村民有老有少,唯独没有阿鬼。他心下特别焦急,阿鬼师兄被关在哪里? 

    他翻身下梁,又遁了出来。看看天色不早,只好翻出围墙,再想办法。他脚尖刚一落地,就看见眼前站着一人。吓的乐天好玄没坐在地上。镇定之后,他才看到眼前的这个人是九星。乐天一把抓住九星的手欣喜的说:“九星,你还活着?”九星长叹一声:“说来话长呀。乐天,你做的好事!” 

    乐天一脸诧异:“九星,此话怎讲?”九星说:“你夜入监牢,知道不知道太危险了!幸亏是小云告诉我你们的计划,要不然非出大事不可。” 

    乐天笑了:“九星,好兄弟。你看我现在不也没事吗?” 

    九星长叹道:“你是没事了,可你想过小云没有?” 

    乐天急急地问:“小云,她怎么了?” 

    九星厉声说:“你是不是背着小云和一个金发的姑娘曾经有染?” 

    乐天低头不语,那往事又涌回心头。九星看着乐天,语气和缓了许多:“乐天,小云是个好姑娘。你知道不知道,她非常喜欢你。可是当她知道你和那金发姑娘鬼混的时候,女孩眼睛都快哭瞎了。”乐天一脸的神伤:“小云呢?” 

    九星长叹一口气:“小云,她走了。她说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乐天听了这话,如五雷轰顶。和小云在一起的快乐片断,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九星拍拍他的肩膀:“乐天,阿鬼的事我来解决。你赶紧把小云给追回来吧。当时,我看小云情绪不是很稳定,真担心会出什么意外。”乐天看看九星,眼里俱是悲哀:“她。。她往哪里去了?”九星说:“我看着她奔了帝皇岭方向,你快点去吧。” 

    乐天握住他的手:“九星,我以后会好好待小云的。我要。。。我要娶她。”九星一丝笑意露了出来:“我希望,你能把这话亲口对着小云说。”乐天仰天长叹,转身而去,消失在街道中。 

    陈小元从树林里回到李家。他走进自己屋子,点上油灯,呆坐在桌边。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自己的桌子上多出一张白色的纸条。他拿过纸条来看,上面简简单单的写着一句话:“我去找小云了。乐天。” 

    阿宝坐在墓室里,看着不远处不断扩散的黑色浓雾,那种莫名的恐慌让他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火苗烧得越来越没了气力,火光渐渐黯淡下来。阿宝听到那尖锐的笑声在迷雾中若远若近,他抱住自己的双膝,害怕地双肩抖若筛糠。 

    “忽”一声,火苗熄灭了。墓室立即陷入无边的黑暗中,那笑声似乎也消失了。墓室里阴冷之极寒气逼人,阿宝紧紧地蜷缩着。他似乎出现了幻听,耳边什么声音都有,女人的叹息声,孩子的笑声,还有若重若轻的脚步声。 

    他把头深埋在膝盖里,紧紧地闭上眼睛,想起小时候被自己爹练胆儿的情景。 

    深夜,老盗墓人领着自己的孩子来到山中一处乱坟岗。乱坟岗中到处都是歪歪斜斜的墓碑,大大小小的坟包,四处都是杂草,风一吹犹如鬼哭狼嚎。黑夜中,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绿色鬼火,那是人的尸骨发出的磷光。 

    树叶被凄厉的山风刮地“哗哗”直响,猫头鹰在夜风中“咕咕”乱叫。老盗墓人把自己孩子给捆在一棵树上:“阿宝,今天晚上这里只有你自己。”孩子吓地哇哇大哭:“爹,我怕。”老盗墓人拍拍他的头:“我们家的男孩子都要经历这一关,你爹我小时候也被你爷爷这么练过。你要成为真正的男子汉。”说罢,老盗墓人转身沿着小路下山而去,只留下孩子一个人在黑夜中哇哇大哭。 

    孩子看见无数的鬼火朝自己涌来,耳边还能听见许多莫名其妙的声音。女人的叹息,小孩的笑声,还有若轻若重的脚步声。孩子嚎的嗓子都哑了,拼命的挣扎,可是那绳子显然过了水,而且打的是死结,任你怎么挣脱只能越捆越紧。孩子感到了无比的绝望,他紧紧的闭上眼睛,浑身抖若筛糠。 

    阿宝永远也不知道,在不远处的草丛里,还有一个男人正握着拳头忍着泪水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这个男人就是那老盗墓人。 

    墓室里的阿宝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突然感觉自己放松了许多。他靠在墙上,睁开了眼睛茫茫的看着那无边的黑暗。这个时候,突然黑暗中“咯”一声巨响,转而又恢复了平静。阿宝福至心灵,他想是不是墓门打开了?他在黑暗中爬着来到了那响声处。到了跟前,他就感觉到阵阵强风吹来。他这个高兴呀,墓门终于打开了。 

    阿宝手摸着那门,慢慢地爬了出去。来到外面,隐隐有了光亮。眼前还是那条长长的墓道。他沿着墓道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了出来,走到那三条岔路口,阿宝再也没有胆量走中间那条墓道进入玄宫。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鬼里鬼气的地方。 

    爬出墓口,外面天色渐渐放亮,太阳刚刚升起来。树林里是清晨清新的空气,各种鸟兽清脆的叫声。阿宝依靠在树旁大口喘着气,恍若隔世。他摸了摸怀里的那个小册子秘籍,硬邦邦的还在。 

    这个时候,他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人的喊声:“小云。。小云。。。”阿宝心头一动,他慢慢顺着那声音走了过去,闪在树后,仔细的看着。他看见一个瘦瘦脑后扎着小辫的年轻人正用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的呼喊:“小云。。小云。。。你在哪?” 

    阿宝认出来了,是乐天。他“蹭”一下拽出了随身的匕首:“娘的,叫你小子落入我的手里了。”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然就乐天一个人。 

    乐天喊了一阵,没有任何回音,便坐在一块岩石上低头垂泪,满脸的神伤。 

    阿宝轻手轻脚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握住匕首一步一步来到乐天的身后。他举起匕首,对准乐天的后背“呜”一声就插了下去。乐天一夜没睡,加上心痛神伤,根本就没察觉背后有人。 

    那匕首去势极快,还带着“嗖嗖”的风声。但就在阿宝举匕首的同时,从不远处的草堆里“嗖”一声飞出一支利箭。匕首还没等插到乐天,那箭就到了,“噗”一声插在阿宝的前胸,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乐天回过神来,低头去看,只见阿宝前胸插着箭倒在地上,他真是吃惊不小。这个时候从草堆里钻出一个人来,这个人身形高大,一身猎户的打扮,手里还提着一张弓。那人来到乐天跟前,倒地就拜:“恩公,再上。小的给您老一拜。”乐天赶忙把他搀起来:“这位好汉,不要多礼。我好像不认识你。” 

    那人笑得特别爽朗:“恩公,还记得背铜甲尸的马成吗?”乐天笑了:“记得,记得。你怎么跑帝皇岭了?” 

    马成叹口气:“恩公,你有所不知。我自从那次死里逃生之后,就回到了这里的老家马家村居住。现在靠打猎为生,到也自在。只是前些时候,我们这儿不太平,许多村民都不明不白地死在帝皇岭,据说是有个怪物在这驱尸挖土。所以我们村民都到别的地方打猎,最近听说太平了,我就回来看看。没想到碰到了恩公你,而且还看见这小子想杀你。” 

    乐天看看阿宝说:“算他罪有应得。对了,你在这看没看见一个姑娘?”马成瞪大了眼睛:“姑娘?” 

    乐天心里有了希望:“是一个外地来的姑娘,留着长头发,脑前是厚厚的刘海,而且眼睛大大的。”马成眨眨眼想了想,随即摇摇头:“没遇见过。” 

    乐天心里一凉。 

    马成说:“恩公,要不你跟我回村吧。我们全家好好招待你。” 

    乐天一挥手:“算了,我不去了。谢谢你了,我还要去找我的姑娘。” 

    马成急切地抓住他的手:“恩公,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乐天长笑着,笑声里满是悲伤:“日后有缘,自会相见。”说着,他摇摇晃晃的走进树林,那凄厉的喊声又响了起来:“小云。。小云。”马成看着乐天走远,叹口气背着弓下山去了。 

    温月儿推开房门,走进屋内,她看见陈小元满眼的血丝,枯坐在椅子上。 

    陈小元看见她进来,说:“月儿姑娘,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温月儿说:“道长,是不是阿鬼哥被抓起来了?”陈小元苦笑:“不但阿鬼。现在连乐天和小云都不知道上哪去了。月儿姑娘,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已经超出我能力之外,总而言之,十分危险。我总有种不祥的感觉,而且非常强烈。你还是赶紧走吧。”温月儿低着头,轻轻地说:“道长,我想见阿鬼哥最后一面。” 

    这时,门被踢开了。院子里站着十几个士兵,一个军校闯了进来:“我们上级有令,可以让温月儿去给阿鬼探监。”温月儿看着那军校:“谢谢了。”军校一闪身:“温月儿,走吧。”陈小元一把拉住温月儿:“我和你一起去。”那军校冷冷地看着他:“我们上边可没有邀请你。” 

    温月儿跟着士兵们来到监牢,为首的军校在监牢最深处打开了一个暗门。暗门一开,一股阴冷之气顺着那门“忽忽”刮了出来,温月儿顺着那门往里望去,只见一截长长的石制楼梯通往地下室,那地下室内隐隐的可以看见火光的摇曳。 

    军校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温月儿看看他,深吸了一口气踏进了暗门里。 

    顺着那楼梯慢慢的向下走,温月儿还能听见“滴答滴答”的水声,她转过身问那军校:“阿鬼就是关在这里?”军校点点头:“他是重犯,必须严加看管。” 

    温月儿摸着那墙壁,都是阴冷潮湿的石头。走到了楼梯口,陡然开阔,眼前是一个大的牢室。牢室里铺的全是烂草,一个男人正蜷缩在地上,浑身是斑斑血迹。 

    温月儿一下扑在那牢门口,急急地叫着:“阿鬼哥。” 

    阿鬼慢慢抬起头,虚弱地看着门外的温月儿,勉强挤出笑容:“月儿,我知道你会来的。”温月儿眼圈红了,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努力地控制自己情绪:“阿鬼哥,你。。你还好吗?”军校走了过来,看着阿鬼说:“明天正午,阿鬼将在镇上的市集问斩。”温月儿哭着说:“为什么?他犯了什么罪?” 

    “都是因为你。”随着低沉的话音,九星背着手从牢室的黑暗处转了出来。温月儿本来就对这个男人印象不好,现在更是气极了:“你为什么这么说我,我看都是你搞的鬼。你一直在挑拨我和阿鬼哥之间的关系。”阿鬼咳嗽了一声,慢慢爬起来,虽然虚弱但是口气特别强硬:“月儿,不要胡说。我自被关在牢里以后,还多亏了九星的照顾。”月儿不再说话,只是悲悲地看着阿鬼。 

    九星叹口气:“温月儿,你知道不知道你害了阿鬼?”温月儿颤抖着嘴唇看着他,九星蹲下身子,凑到温月儿身边,眼里满是真诚:“你本是阴年阴时出生的阴女,身上带着重重的戾气。你命里注定是孤独一生,你会克死你的亲人。你想想你的爹,你的娘都是怎么死的。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现在你又来害阿鬼了。” 

    阿鬼咳嗽得非常厉害:“九星,你不要这么说月儿。” 

    温月儿笑得很凄惨:“你说的对。我本来就是一个不祥之物。”九星叹口气:“伯颜已经下令,阿鬼明天正午问斩。我可是无能为力了。”温月儿看着阿鬼满脸的伤痕,沉默了一会说:“我可以来代阿鬼哥砍头。” 

    阿鬼大吼一声:“月儿,你疯了吗?”话音刚落,胸口的一处刀伤立时崩裂,鲜血流了出来,他一下疼晕了过去。 

    温月儿哭得满脸是泪,想把手伸进牢里去抚摸阿鬼。 

    九星叹口气说:“温月儿,救阿鬼,到不一定要你死。另外有办法,只是不知道你肯做不肯做?” 

    温月儿隔着牢门,终于抓住了阿鬼的手说:“你说吧。我什么都愿意。” 

    “嫁给云从龙。” 

    温月儿惊得眼睛瞪得极大:“嫁给云从龙?他不是死了吗?” 

    “不是他的尸体,是冥婚。你会被鬼差抬到冥界去完婚。” 

    温月儿惨笑:“那我到了冥界,是不是就算是死过了。” 

    “你再也没有机会还阳了。这个自己考虑考虑吧,阿鬼的性命就在你的手里。” 

    温月儿愣愣地说:“这个云从龙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你放心吧。在冥界,你会生活得非常好。” 

    她沉默半晌:“你们把阿鬼放了,我就答应你。我要看着他安全地离开天水镇。” 

    九星点点头:“我和阿鬼本就是过命的好哥们,你只要答应了下嫁冥界,这里谁都不会为难他的。” 

    “我什么时候去?” 

    九星说:“明天晚上子时,在镇外我开坛做法,引鬼差来迎娶你。进冥界,必须要全副死人扮相,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的装束。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完全听我的了。” 

    “放了阿鬼,我就跟你走。” 

    李家大门被一队士兵“况况”砸响,李光开了门看见十多个士兵举着火把怒目而视:“陈小元呢?叫他滚出来。”陈小元就在院子里,急忙走了出来:“你们有什么事?”为首的军校说:“你马上收拾收拾包,滚出天水镇。晚走一步,定斩不饶。”陈小元眉毛倒竖:“看不见我徒弟,我是不会走的。”军校一挥手:“把他给推出来。” 

    两个士兵推着一个手推车走了过来,车上是昏迷的阿鬼。陈小元一个箭步跳到跟前,仔细去看阿鬼,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脉搏,心才放了下来。阿鬼性命没有大碍,只是皮外伤太重。 

    军校说:“推着你的徒弟,赶紧滚。走晚一步,我们就把这里杀的鸡犬不留。”陈小元说:“我还有两个徒弟,现在不知落到何处。我要等他们。”军校一摆手,一个士兵拽住李家一个妇女出来,把刀架在那女人的脖子上。军校说:“你走不走吧?” 

    陈小元叹口气:“好吧。” 

    李光走了过来,满脸垂泪:“道长,我希望你把李乐一起带走。”陈小元点点头,看着那军校说:“我要再带一个人,李乐。”军校犹豫,他微微回头望向街道远处,一个人在阴影里点点头。军校一摆手:“好吧。我们大人有好生之德,领着那孩子和你徒弟,赶紧滚。” 

    阿鬼迷迷糊糊地说:“月儿,月儿。。”陈小元心里一动,他问那军校:“你们把温月儿怎么样了?” 

    伴着话音,温月儿在士兵后面走了过来。她神色暗伤:“道长,你们快走吧。我没事。”陈小元疑惑地说:“你到底怎么了?” 

    温月儿摇摇头:“你们快走吧。我愿意留下来。” 

    陈小元无奈,他秘密嘱咐李光:“如果乐天和小云回来,你一定要转告他们,我和阿鬼已经离开了镇子,让他们尽快去拜师时的道观。” 

    李光说:“你放心吧。道长,李乐以后就托付给你了。”说完,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孩子的脑袋:“以后要听道长的话。” 

    军校安排一队士兵押解着陈小元师徒三人离开了天水镇。 

    九星从街道远处闪了出来,走到温月儿近前:“走吧,跟我去装扮一下。我现在就是你娘家人,新娘子要出嫁,必须要好好打扮一下。漂漂亮亮地上路。” 

    天水镇外二里地,丛林环抱中有一块巨大的空地。九星让士兵们在空地上架坛,准备好了桃木剑,香火红烛道符等做法必须之物。他看到时辰差不多了,便来到坛前,拿着桃木剑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几队士兵按照事前的训练,此时按照八卦方位整齐站好。 

    树林开始起风。 

    此风一起,树林里鸟兽植物的自然声音全部都消失了,一片肃杀。这个风阴冷之极,让人不寒而栗。士兵们也是人,平时作战勇猛没有话说,今天有迎娶冥婚这么诡异的事情发生,每个人都惴惴不安,浑身颤抖。 

    温月儿此刻正在布坛处不远的帐篷里梳洗打扮,两个老妈子和一个棺材店老板正在紧跟着忙活。帐篷外是重兵把守。 

    棺材店老板不但行销棺椁,而且还卖寿衣。今天的温月儿一身的寿衣打扮,就是这老板提供的。两个老妈子完全是按照死人的装束给温月儿化妆,满脸厚厚的粉白,头上是艳红色挂着吊珠的凤冠,嘴唇中间抹着胭脂一点红。老妈子边化手边哆嗦,从来就没干过这活。给活人上死妆,比给死人上活妆还要诡异。妆化得差不多了,温月儿轻轻地说:“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想静静。” 

    帐篷里就剩下温月儿一个人,孤独地望着那铜镜。看见里面的自己盛装打扮,她哭了,自言自语:“我要出嫁了。娘,我要出嫁了。嫁给一个死人。”她用手抹了抹铜镜,擦了擦眼泪:“阿鬼哥,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你我一起在修葺我们自己的房子。你站在凳子上很仔细的敲着钉子,我站在旁边给你扶着凳子。我感觉我们都比现在要老许多,真的阿鬼哥,”女孩的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这个梦很真很真。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我们还会再见面吗?”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趴在桌子上,很悲恸地哭泣着,肩头在无助地抖动。 

    那队士兵押着陈小元师徒三人离开了镇子,行走在镇外的深山里。这是山中一条宽敞大路,专走车辆马匹的,路两旁是密不透风的山林,夜风在凄惨的嚎叫着。这么多人,很是沉默,没一个人说话。只能听见脚步声,和陈小元推车“嘎吱嘎吱”声音。 

    领头的两个军校在一起咬着耳朵密语:“是不是该下手了?现在机会不错。”原来这两个军校出来已经接到命令:等行走到没有人烟的山林中时,就把陈小元师徒三人全部干掉,不留活口。为了谨防陈小元道法厉害,已经秘密准备了臭狗血来对付。 

    为首的大个军校轻轻咳嗽一声,这是暗号。士兵们心领神会,都暗暗拔出了随身武器。以包围圈形状慢慢向走在前边的陈小元围拢。李乐心有灵性,第一个发现不对劲,他拽了拽陈小元的衣服:“师父,你看看他们。”陈小元停下推车,回头去望,看见士兵们狞笑着围拢过来,他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唰”一下拽住了宝剑:“你们想干什么?” 

    那大个军校嘿嘿冷笑着:“干什么?让你下地狱。动手。” 

    陈小元把李乐拉在身后,满身是汗地看着眼前的众多士兵。这时候,山风愈加强烈,刮的树叶“哗哗”作响。那军校还念诗:“月黑风高,杀人放火。” 

    这条山路远远的黑雾弥漫,隐隐有敲锣声传来。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这么晚了,还有人敲锣?这时候锣声从远处慢慢前进,愈发得清晰,锣声中还零星夹杂着喇叭声。陈小元一听这个声音比看到士兵们要杀自己还要惊骇:“大家快躲起来,鬼差来了。” 

    士兵们一个一个面面相觑,军校怒目圆睁:“少听这臭道士胡说八道。给我砍了他。” 

    那黑雾愈发得近了,而且特别浓烈。陈小元抓住李乐给扔到路旁的树林里:“小乐,切记不要出声,闭上眼睛。”说完他又把装阿鬼的推车一用力给推到李乐旁边。他又嘱咐:“小乐,照顾好你师兄。”大个军校一看:“还等什么,给我宰了他。”士兵们呼啦一声把陈小元围在当中。 

    那铜锣声和喇叭声愈来愈近了,隐隐的还有人配着铜锣声“哦~~~啊~~”的长声叫着,声音沉厚但很清脆,在山林中能传出很远。有的士兵吓的手里的刀几乎都要脱手了。 

    陈小元沉声说:“一会鬼差来了,所有人都闭上眼睛,不要说话。”话音刚落,黑雾已到近前,他赶紧闭上眼睛,盘膝坐在地上慢慢的调整呼吸。 

    耳边那铜锣声,喇叭声,人声越发真切,满鼻都是清新的香气。陈小元知道这香气是冥界特有之物沉尸香发出的,能够搅乱人的心智。他咬紧牙关尽量屏住呼吸,耳边突然响起了惨叫声,陈小元心里一凉,不定是哪个人睁开眼睛看了,看者立死。 

    他知道自己现在正坐在这山路的中间,身边有鬼差经过,稍有差池必死。突然他感觉有东西撞在自己身上,一次又一次。从感觉上来分辨,好像是块木头。他不知道,撞在身上的正是来迎娶温月儿的鬼轿,这鬼轿撞在陈小元的身上就是过不去了。 

    陈小元感觉所有的声音突然都停了下来,耳边十分的寂静。难道鬼差都过去了?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模糊逐渐清晰。他看见了迷迷的黑雾,黑雾中有许多红色的身影若隐若现。他认出来了,这是穿着喜衣的鬼差。 

    除了黑雾和红影,他看不见一个人,不知道那些士兵身在何处,估计已是凶多吉少。耳边是如此的寂静,突然之间,“况”一声锣响,他就感觉眼前一黑,自己似乎被罩在某物之中。等到黑色过去,眼前清晰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被关在四处带着红幔布帘的小空间内,这里还有挂着喜字的座椅,紧接着这个小小的空间开始轻微地晃动向前。 

    陈小元心里一惊,哎呀不好,我被封在鬼轿里了。他慢慢掀开旁边的布帘,往外看。外面是黑漆漆的一片迷雾,什么都不看着。他只能感觉自己随着那鬼轿在晃动着向前走着。 

    黑雾逐渐消散。李乐扶着阿鬼坐了起来,两个人睁开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满地的死尸,士兵们都七窍流血,兵器扔了一地。每个人死时,都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睛里充满了惊骇和胆寒,死不瞑目。 

    李乐扶着阿鬼一步一步走到山路中间,挨个尸体看着,阿鬼咳嗽着说:“师父呢?看没看见师父?”李乐摇摇头:“师兄,师父怎么没了?” 

    阿鬼抬起头看看山路,很远的地方映着月光,果然隐隐有黑雾飘荡,越来越模糊。李乐说:“师父是不是被人抓走了?” 

    阿鬼心跳地厉害:“我们就在这守着,等不到师父就不离开。”两个人走到一棵树下,李乐扶着阿鬼坐下靠在树上。 

    李乐看着月亮,想起自己的娘,“呜呜”哭了起来。阿鬼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李乐,你多大了?”李乐哽咽着说:“我10岁了。”阿鬼说:“想家里人了?”李乐哭得特别伤心:“我想娘了。” 

    阿鬼轻轻叹口气:“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娘就死了。她是被人活活给浸了猪笼。”李乐趴在阿鬼的膝头:“师兄,什么叫浸猪笼?”阿鬼靠在树上,眼睛直直地看着黑黑的天空说:“浸猪笼,就是把人给封在一个竹子做的笼子里,在笼子上挂上重石,然后扔进水里。”李乐听得小脸煞白。 

    阿鬼苦笑一下:“我娘就是这么被杀的。这么多年了,我就是带着痛苦这么过来的。”李乐没有说话,瘪着嘴神情暗伤。阿鬼说:“小乐,每一天,我们都要面临痛苦和失败,但我们仍然不能放弃,仍然要去争斗,要去对抗。”李乐看着阿鬼,嘴唇在微微地颤动。阿鬼笑着抚摸他的头发:“不然,我们还能去干什么呢?我们要一直斗争,不能放弃。” 

    鬼轿“支支呀呀”在山中行进。陈小元急得满头是汗,不管他从哪往外看,轿外都是迷迷的黑雾。他知道是“鬼打墙”了,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他摊坐在座椅上,心兀自跳地厉害。突然他灵机一动,他拔出自己剑,直直地戳在轿子的底部。一剑下去,那木质骨架红布包裹的轿底一下被捅了个窟窿。 

    这窟窿一开,立时就有山风顺着这眼刮了进来。透过这窟窿,还可以看见下面的山路和零星出现的杂草。陈小元长舒一口气,这迷雾是封不住下面的。他用利剑把那窟窿割的更大一些,足以让自己穿过。他扶住轿底,深吸一口气,就要顺着窟窿跳下去。这个时候,轿子突然停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 

    轿子逐渐放低,到了地上。轿外传来铃铛的响声,和一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轿前。“哗”一声,轿帘被挑开,一个人把头伸了进来。此时陈小元正躲在轿顶,用手指紧紧扣住轿顶的上沿,浑身震颤不已。当他看见那人时,惊骇地几乎从轿顶掉了下来。那人一头长长的黑发,一身的白衣,正是九星。 

    九星四处看了看,准备把头缩回去,就在这时他看见了轿底的那个洞。他钻进轿子,蹲了下来,用手轻轻触摸着那轿底。陈小元因为紧张劳累,满头是汗。他不清楚九星怎么和鬼差的冥婚能挂上关系,但是此时他还是觉得不暴露自己为好。头上的汗水汇集在耳边,慢慢地结成了汗珠“啪”一下掉了下来。九星站起身来,摇摇头转身走了出去,那汗珠一下打在他的肩头,差一点就碰到了耳朵。 

    九星掀开轿帘,走了出去。陈小元长长舒了一口气,就要翻身下来。这个时候,轿帘一挑,环珠铃铛响动,伴着浓浓的香气,一个红衣女人走了进来,坐在座椅上直直地看着外面。那轿帘“唰”放了下来,轿内的红帘喜字配着那女人一身的红衣,整个红彤彤一片。满轿的香气,更添了暧昧之色。 

    陈小元再也坚持不住,翻身跳下。那女人突然看见有人跳了下来,吓了一跳。 

    两个人打了个照面。陈小元一看那女人吃惊非小:“温月儿。”温月儿张着嘴吃惊地说:“道长。” 

    这个时候,轿子被抬了起来,“哗”一声轿底被垫上了一块厚厚的木板。那木板呈暗红色,圆弧状,上面涂着厚厚的漆精。两个人同时认了出来,是棺材盖。轿子在轻微地颤动中,调转了头,开始往回走。 


    陈小元看着温月儿的打扮,眉头紧缩:“你怎么了?” 

    温月儿说:“道长,这是冥婚,我要嫁给云从龙。” 

    他沉声说:“别胡说八道。一会跟我走。” 

    温月儿坚决地摇摇头:“为了救阿鬼,我什么都愿意做。这是我自愿的。” 

    陈小元吃惊地说:“救阿鬼?你还不知道吗。。。”刚说到这,轿子突然一震,“砰”的一声巨响,落在地上。轿外是“呜呜”的风声,陈小元疑惑着慢慢地撩开了轿帘,眼前是一大片黑黑的山林,一个人都没有。 

    他走出轿门,看见这是树林中的一处空地。四周俱是高耸着的树木和奇形的怪石。山风凄厉,树叶被刮的“哗哗”乱响。一股奇异莫名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他感觉到了潜在的危险。 

    他急急地钻进轿子,一把拉住温月儿:“快跟我走。” 

    温月儿跟着陈小元出了轿子,女孩胆怯地四处看着。 

    两人同时听见不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他俩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声音处。那脚步声发自树林的深处,逐渐清晰,越来越重。黑夜中,一股莫名的压力侵袭着两个人。温月儿大口地喘着气,紧紧抓着陈小元的道袖:“道长,我怕。”忽然之间,叶随风响,“哗哗”乱颤。那脚步声突然停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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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最接近预言,他们的迷乱眼神看见了常人所无法理解的未知。 
於是,人们不敢以火终结承载著神秘的、恐怖的预言者。 
他们只是扬帆,将这群活在疯狂与死亡边缘的预言者,放逐到了洋洋无际的汪洋。 
愚人船。这是它们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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