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ercuryer (小愚哥哥), 信区: Ghost
标 题: Re: 香血 作者:大袖遮天(转)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Feb 18 22:24:57 2005), 转信
风吹到脸上,是透骨的冷。
远远的,传来一声仿佛狼嚎的长啸——这个城市里的狗,经常会这样长啸,可
是今夜听来,却令我心头格外颤栗。
有一阵更加响亮的长鸣传来,令我心头一哆嗦,继而心中一宽——那是警车的
鸣笛,他们很快就要到了。
我再看一眼郭德昌的尸体,却发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些青色的痕迹,突然都迅速地变淡、缩小,一处处,象阳光下的花瓣一样萎
缩、凋零,最终消失。他脸上那些淤青收缩的时候,牵动他面部的肌肤,做出许多
古怪的表情,甚至对我眨了眨眼,我全身寒毛倒竖,冷汗早已湿透了几重衣服。如
果不是警察已经来了,我真的再没有一丝勇气留在这里。
这些淤青消失得如此迅速,当警察到了跟前时,已经一点痕迹也不剩。
警察向我问情况,我将自己看到的都如实说了,只除了淤青的事情——没有人
会相信它们会这样快地自动消失。
警察没有看见那些淤青,在现场作着勘测,并且放我走了。
我知道,他们永远也查不出真相,因为他们看到的,根本不是事实。
我独自走在这样的夜晚,鼻间萦绕着那种特异的芳香,冷汗,一直在不断地冒
出来,直到回家,直到用被子捂住全身,经过无穷的冷颤之后,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当阳光的温度将我唤醒时,我习惯性地坐了起来,有好一阵头脑眩晕
,觉得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忘记了。过了一会,才记起昨晚的事情,郭德昌冰
冷僵硬的尸体、他面上恐怖的表情、还有那些奇怪消失的淤青,一一从眼前掠过,
我仿佛又闻到了那种特异的芬芳,不由打了个寒颤。
我站起来,走到窗前,从这里可以远远望见郭德昌的火锅店,早晨七点,街道
上还没有多少人,火锅店仍旧维持着昨夜的原状。
不知道警察在现场发现了什么?
我忽然想起郭德昌的老婆,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几年前因为车祸而瘫痪,一
直是郭德昌在照顾她,今后,那个可怜的女人,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我迅速穿好衣服——郭德昌有几次曾带我到他家里吃家乡菜,我和
他老婆见过几次面,是个柔弱而和善的女人,现在郭德昌出了事,她恐怕还不知道
。郭德昌一向是个好丈夫,通常会在凌晨5点的时候准时回家,现在他老婆一定等
急了。他们两人都是外地来的,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熟人,恐怕也就是我了。无
论如何,我都应该到他家里去一趟。
郭德昌的家,在离我居住的小区不远的一个巷子里,那里是一些破旧的楼房,
专门租给没钱买房的打工者住。我绕过堆满各种纸箱的狭小通道,转了几个弯,最
里面那栋三层楼的一楼,种着太阳花的那间,就是郭德昌的家。
我敲了敲门——出乎意料,门很快就打开了。
开门的人,和我一个照面,我们两人都同时愣了愣,然后大笑起来。
“东方!”他一个拳头砸到我肩膀上,我也老实不客气地回给他一个拳头。
这个人,名叫江阔天,是我初中到大学的死党,毕业后和我同一个城市当警察
,只是由于工作忙,很久才能联系一次,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郭德昌的案子是你负责?”我问他。
他点点头:“正要去找你,你怎么也卷进来了?”
我苦笑一下:“呆会再告诉你——郭德昌的老婆怎么样了?”
江阔天叹了口气,摇摇头:“很伤心,一直在哭,我们什么也问不出来。”
我跟他走进屋子。
郭德昌租来的房子很小,一室一厅,而且潮湿阴暗,即使在白天,也必须开灯
才能看清屋内的东西。他老婆正坐在客厅里的一张椅子上,埋头痛哭,旁边一个束
手无策的女警察正在笨拙地安慰她。
“秀娥姐。”我叫着她的名字。她抬起头来,在蓬乱的头发中,原本就很瘦削
的脸显得更瘦,面上湿漉漉的,望着我,叫了一声“东方”,便一阵哽咽,说不出
话来。我在她身边默默坐下,拍着她的后背。她哭了一阵,擦擦眼泪,勉强说道:
“是你发现他的?”
我点点头。江阔天和那个女警察很体谅的没有问她什么,在一旁安静地坐着。
秀娥叹了一口长气,站起来,慢慢地走到客厅里一个简陋的柜子边,打开柜门
,找着什么东西。
我起先不觉什么,只觉得她何以走得如此之慢,过了一会,才发觉事情有点变
化。
秀娥,她原本是一个瘫痪的病人,在床上躺了5年,一个多星期前,我见到她时
,她连坐起来的能力都没有,现在怎么却能够走路了?
“秀娥姐,你的腿好了?”我疑惑地问。
秀娥点点头,眼泪又流了出来:“是德昌从乡下给我抓了一个土方子,吃了才
一个星期,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话令我有点兴趣,不知道是什么药方,竟然如此神奇?依照往日的脾气,我
一定会就这件事追问下去,可是她现在如此悲伤,我也就没有多问。
她慢慢走回我身边,手里拿着一本相簿,给我说郭德昌的一些往事。那些生活
中的琐屑,与郭德昌的死没有半点关系,可是我们谁也不忍心打断她。她断断续续
地说了许久,终于又长叹一声,有点羞涩地道:“你们要问什么,就问吧,我知道
,德昌死得古怪,不然警察也不会来。”她瞟一眼江阔天,眼神中带着所有这种飘
摇的小人物对警察的天然畏惧。
江阔天问了她很多问题,从他脸上,看不出这些问题的答案是否令他满意。
问完之后,他对秀娥道:“恐怕还要麻烦你跟我们到局里去认认尸。”
秀娥点点头,泪眼婆娑地道:“我可以将他领出来吗?”
江阔天摇摇头,歉意地道:“案件没破之前,暂时不能领出来。”
因为我是秀娥在这座城市唯一认识的人,因此陪她去看郭德昌的尸体,也成为
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由于天冷,尸体没有放进冰柜,仍旧躺在解剖台上,蒙着薄薄的一层白布。我
和江阔天陪着秀娥走到尸体旁边,那种奇特的芳香仍旧似有若无地从死去的郭德昌
身上散发出来。
秀娥慢慢揭开白布,郭德昌那张恐惧的脸露了出来,让她惊呼一声,身子一软
,就要倒下,我赶紧将她扶住。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道,“你到底是怎么死的?”她伸出手,慢慢地抚摩
着郭德昌的脸,仔细端详着他,好象怎么也看不够。
看了一阵,她面色一变,露出疑惑的神情。
“有什么不对?”我和江阔天同时问道。
她没有回答,用手拨弄着郭德昌的头发,一阵阵翻弄,露出里面白色的头皮。
翻弄了半天,又将白布继续掀开,被江阔天阻止了:“我们已经对他进行了解剖,
你还是不要看为好……”
秀娥看看他,将他的手轻轻拨开,仍旧将白布全部掀开,郭德昌赤裸的尸体完
全暴露在我们面前,在强烈的灯光下,这具僵硬的尸体白里透青,让我也不敢多看
。但是秀娥这样一个柔弱的女人,却仿佛一点也不害怕,她急切地朝郭德昌腹部看
去,那里有一道长长的缝合痕迹,是解剖后缝合的,缝合得非常粗糙,因此也使他
的尸体更加难看。我觉得让秀娥看见被解剖后的尸体实在太残忍了些,正要劝她出
去,却见她直直地盯着郭德昌的右下腹,眼睛露出一种奇特的神情,竟然似乎十分
高兴。
【 在 Mercuryer (小愚哥哥) 的大作中提到: 】
: 楔子
: 2003年深秋,寒冷象无数的牛毛细针,藏在灰色的空气中,冷不防就扎人一下
: ,扎得人的皮肤生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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