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ercuryer (小愚哥哥), 信区: Ghost
标  题: Re: 香血     作者:大袖遮天(转)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Feb 18 22:26:47 2005), 转信

我现在所在的这套房子,是属于一名退休老医生的,老医生名叫梁纳言,原来是启
德医院的胸外科医生——启德医院这几个字让我心里微微一动,貂儿就在这家医院
里工作——梁老医生医术精湛,是启德医院外科著名的一把刀,两年前因风湿从医
院退了下来,却又被返聘回去,每周在医院进行两次专家门诊,收入不菲。老医生
平时为人和蔼,没什么野心,也没有太多嗜好,只喜欢看看书,散散步。他老伴去
世多年,现在只剩下儿子梁波和他住在一起。梁波大约二十四、五岁,现在在一家
广告公司做策划总监,是个热情的小伙子。他们父子两和邻居关系相当融洽,喜欢
帮忙,大家都对他们印象很好。父子两生活很有规律,梁波虽然是年轻人,却不喜
欢夜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社会关系仿佛也很简单,平时不见有多少亲友往
来——如果说有什么奇怪,这大概是他们唯一奇怪的地方,象他们这种性格和社会
背景的人,认识的人应该很多,但是却很少看见有人登门拜访,他们自己也从来不
出去拜访别人,每个夜晚,这间屋的灯光一定是亮的,如果有人去敲门,一定是两
个人都在家。

   正因为他们的生活很有规律,稍微反常的一点地方就很容易被人注意到。据住
在他们对对面的邻居说,今天下午的时候,梁波和他爸爸两人忽然慌慌张张地跑了
回来,平常这个时候他们应当正在上班的。邻居和他们打招呼,他们却理也不理,
仿佛没有听见,径自开了自己的门,一进门便将门关上了,让邻居好一阵尴尬。

   就在他们进门的那一刹那,邻居注意到,梁波的袖口被血染得通红。

   邻居吃了一惊。

   在这同时,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就是现在正弥漫在整个房间里的这种味道
,只是很淡很淡,风一吹,就消失了。

   据另一个邻居介绍,在我们来这里之前大约两个小时左右,他曾看见一个人影
从梁家门口窜出去,因为已经是黄昏,那人又戴着帽子,将领口竖起,那邻居没有
看清是梁波还是梁纳言——他们父子两的身材惊人的相似,从背后看简直就是一个
人。那人影手里似乎提着一个很大的包裹,慌慌张张地冲出门去,很快就不见了。


   而就在那个时候,他闻到一股浓得令人窒息的香味从楼上传来。他出于好奇上
了楼,走到梁家门口,发现房门打开着,便在门口叫了两声,没人答应,他想了想
,觉得不便打扰,就离开了。

   于是这个冬夜里黑暗的黄昏,梁家第一次没有亮灯。

  

  四.恐惧

   现场被封锁,尸体由不断擦汗的老王带回去解剖,江阔天用车载着我在公路上
飞驰,已经是夜里九点多钟,这个城市却依旧处于亢奋状态,车流如织,两旁的人
行道上,人们或急或缓地行走着。我摇下车窗,冰冷的空气涌了进来——虽然比前
几天暖和了许多,却依旧寒冷,但只是这增高的几度温度,就足以让人们从蛰居的
房间里走出来,走到大街上来。或许是因为现代人太寂寞?或许,只有在街上,在
人流中,他们才会觉得不那么孤独,尽管那些热闹其实都是属于别人的。

   如果昨天的温度也有这么高,深夜的人也有现在这么多,郭德昌是不是就不会
死?

   我摇了摇头——今天的人很多,沈浩却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受了重伤,而梁波
也在一个并不偏僻的角落里死去了。

   凶手是梁纳言吗?不可思议,我很难想象他会杀死自己的儿子。

   郭德昌、沈浩和梁波这三件案子,几乎是接连发生,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有什
么联系,但是在现场都有那种神秘的香气,那香气——想到那种香气,我不由又冒
出了冷汗,那是一种多么奇特的芳香,仿佛带着魔力,一种近乎妖异的魅惑——它
要魅惑谁?我意念中的那种香气,在远离了梁波家的公路上,突然强烈起来,强烈
得近乎真实,我赶紧将头伸出窗外,大口大口地吸进几口冷得发痛的空气,这才强
行驱走了那种芳香的袭扰。

   “怎么了?晕车?”江阔天奇怪地看我一眼,同时抬手抹了抹额头。他这个动
作让我心中微微一动,朝他额头看去,在迎面而来的车灯照射下,他一向冷静如岩
石的额头,居然也密布着一层汗珠。

   莫非他也感到害怕?

   “你看我干什么?”我长久的凝视让他不自在,他不满地瞥了我一眼。

   我缓缓收回目光,朝靠背上一靠,闭上眼睛:“你很害怕?”

   他没有回答,但是车子却猛然一拐,又立即恢复了正常。

   “是的。”他沉默一阵后回答。

   然后我们都不再说话。

   当恐惧成为所有人共同的感受之后,很难说这种恐惧是被放大还是缩小了。

   我们默默地行驶了一大段路,看着两旁人们轻松的神情,不由十分羡慕。如果
生活中永远,没有波澜,就这样平缓地过一辈子,是不是也是一种幸福?

   车子在立交桥上绕了一圈之后,在流光溢彩的灯光里飞驰,很快便离开主干道
,走上一条岔路。才一上路,灯光便明显一暗。这是一条通往郊区的路,周围的标
志性建筑比繁华地带少了很多,城市的亮化工程显然还来不及顾到这里,只在某些
高层建筑的顶楼上有几盏施工用的灯,除此而外,就是黑暗。路灯的光线也比市中
心减弱了许多,铺在地上,是昏黄的一小圈,四周盘旋着无数的飞蛾和蚊虫。

   喧嚣远去了,耳畔安静下来,江阔天降低车速缓缓滑行。

   “你开到这里来干什么?”我问他。

   他将车子停在路边,抓起挡风玻璃前的一瓶水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这才开口
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在人群中我觉得害怕。”

   他这样一说,我也有了同感。的确,远离人群之后,那种莫名其妙的恐惧突然
消失了,即使是黑暗,也比热闹处的辉煌更令我觉得安全。

   为什么我们会有同样的感觉?

   “老王也感觉到了害怕。”我说。

   他掏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吐出来,淡蓝色的烟雾象一条蛇袅袅盘旋,车
内腾起烟草的芳香。

   “每个人都感到害怕。”他说。

  他这话并没有让我觉得惊讶,我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从郭德昌的死开始,我们就害怕了。”他继续说,“我们不是没见过死人,我的
胆量有多大,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说得很对,在我们读书的时候,经常夜里一起出
去在坟墓堆中喝酒,虽然没什么意义,但是倒也体现了胆量),但是从郭德昌的尸
体进入局里的那一刻起,有些微妙的变化就发生了。面对那具尸体,每个兄弟都害
怕了,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大家的脸色都很难看,直到实习的小刘实在忍不住哭
了出来,我们才知道,害怕的不止是自己,而是所有见过这具尸体的人。”他皱紧
眉头,将脸正对着我,认真地看着我,“或者应该说,是所有闻到这种香气的人,
都感到了害怕。”

  他停止诉说,等着我的回应。我却心绪纷乱,只觉得这一切都如一团乱麻,纠
缠难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惧?就这样感染了每一个人?

  我细细回味自己心头的感觉——郭德昌死的时候、在医院见到沈浩的时候、在
梁家的房里,这种恐惧都渗入了我的骨髓,那是一种与一般的害怕不同的感觉,仿
佛害怕的不仅仅是外界的东西,而是自己。

  仿佛自己身体里有什么正在悄悄萌生,而这种萌生恰恰又是我所不愿意的、甚
至是厌恶和恐惧的。

  这只不过是一种朦胧的感觉,我无法将其组织成有条理的语言,就这样乱纷纷
地说给江阔天听。他一边听,一边不断点头,完全没有不明白的表现,反而以一副
了然的神情看着我,等我说完,他又大力地点点头:“正是这种感觉。”

  我们又仔细讨论了一番,却始终无法找出这种感觉的根源——除了那种香气,
但是我们都下意识地避免谈论那香气,仿佛那是一个禁忌。

  停留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渐渐心情平复,我们便启车返回。天已经很晚,我们
两人都觉得疲倦,没有再回公安局,江阔天直接开车送我回家。

  到了家门口,我和江阔天道过别,这才缓缓上楼。电梯的灯亮在11楼,我等了
一会,觉得不耐烦,索性一步一步朝上走去。我的家在六楼,这么点高度,爬起来
不是特别累。只是楼梯间的路灯坏了,一路摸黑上去,摸了一手掌的灰。

  到了四楼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轻轻飘过我鼻间。

  冷!

  我打了个寒噤。

  伴随着冷而来的,还有一种淡淡的芳香,熟悉的、具有魔力的芳香。

  我立即站住了。

  一团热气从我身边略过,那种香气骤然一浓,我本能地伸手朝那团热气探过去
,摸到一个毛茸茸的身体,仿佛是只猫,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动物。那动物飞速地从
我手掌下掠过,带着那种特异的芳香,消失在楼梯转弯处。

  而那种香,被风一吹,也很快消散了。

  我手里残留着动物身体上的柔和与温暖,手指间攥着几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毛
发,在原地呆了几秒钟,立刻转身追了出去。

  在黑暗中,依稀看见一双亮得令人心颤的眼睛闪了一下,便很快不见了。等我
追出去,追到有灯光的地方,却只看见满眼繁灯,满把都是都市的气息,那只奇怪
的动物,已经不见了。而我手里握住的它的毛发,也在追的过程中,飘落在什么地
方,找不到了。

  我怅然立在楼下的灯光里。

  让我感到不解的是,这次的芳香,和前几次的是同样味道,然而这一次,我却
没有感到任何恐惧,反而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仿佛是一个熟悉的朋友,又仿佛是
一个美好的梦想。

  这真是种奇怪的感觉。

  发生了这件事,我忽然想到楼下走走。

  在社区里慢慢走着,两边的树木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音,将衣服裹紧,还是觉
得冷。冬天,是不适宜于散步的季节。

  我低着头,想要思考一些问题,却始终无法集中思想,脑子里掠过很多影子,
却都无法捕捉,就这样慢慢地走着,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一个人站在我面前,对我
笑起来,我才停下脚步。

  “是你?”我又惊又喜。

  那个女孩笑呵呵地看着我,一双眼睛水一般闪烁,晶莹流动,望着我,让我觉
得无比愉悦。

  是貂儿!

  “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我们同时问出这句话,然后相视一笑。


【 在 Mercuryer (小愚哥哥) 的大作中提到: 】
: 楔子
:   2003年深秋,寒冷象无数的牛毛细针,藏在灰色的空气中,冷不防就扎人一下
: ,扎得人的皮肤生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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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灌水来戒烟,用吸烟来戒灌水
  每天灌水不得超过八小时,每天吸烟不得超过20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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