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egie (小熊megie), 信区: Ghost
标  题: 香血48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Oct 22 19:11:38 2005), 站内

  那女孩望了我们几眼,抖抖地站起身,后退几步,忽然一个转身,飞快地跑了。
那几条狗见她跑远,仰天长啸几声,放开我们,也跟在她身后跑去。

  在那女孩身后的地面上,星星点点洒落着红色的血,那是那女孩下巴上的血,难
道她的伤口还没有好吗?我们站起身来,望着她跑走的方向,那里一片黑暗,只听见
一阵脚步声逐渐远去,伴随着狗的叫声。

  我们不敢去追,只在原地怅然地望了许久。

  “你看!”江阔天突然指着地面叫我看。

  “看什么?”我迷惑不解。

  “血!”

  我随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地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正逐渐变淡,渐渐地便消失
了,很快,那些红色的血点在我们的注视下,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就不曾出现
过。

  “蒸发了?”江阔天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没有说话。这些迅速消失的血,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我从实验室带回来的那个
红色小瓶,原本里面装着大半瓶红色液体,但是当我在法医检验所里将它掏出来时,
却什么也没有,连一点液体的残迹也没有。当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现在看了
眼前发生的事情,突然豁然开朗。

  见我不断点头,江阔天连连推我:“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是的。”我说,“你还记得我从实验室带回来的那种棕色小瓶吗?”

  “记得。”他说完皱了皱眉头,笑了起来,“我明白了。”

  “哦?”

   “你当时说瓶中装满了红色液体,但是拿出来时却什么也没有,现在看来,那
里面的确曾经装过红色的液体,只不过因为你破坏了瓶口的密封,所以那些液体都挥
发了——就象这些血一样——或者可以说,眼前这些红色的点,根本就不是血,而是
那种红色液体。”

   “哦?”我有些惊讶,虽然我想到了液体挥发一节,却没有想到,连那小女孩
下巴上的血,也并不是血,他这么一说,我再一回想,果然有道理。

   “糟糕!”想明白了之后,我猛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高声叫了起来。

   “什么?”被我的神情所感染,江阔天也紧张起来。

   “那种红色液体沾在那小女孩的下巴上,是不是表示,她已经喝下了那种液体
?”

   “啊?有可能。”他刚刚回答完,也立即蓦然变色,“糟糕!”

   我们都想到了同一件事。

   既然有大量的事实可以证明,喝了那种红色液体的人必然会死,那么这小女孩
的性命,也就危在旦夕了。

   回想起那小女孩种种反常的表现,以及她与狗的亲密关系,似乎都不是平常人
类的正常表现,莫非,这些表现,都是因为喝了那种红色液体?

   那究竟是什么液体?

   我们感到十分懊悔,难得在这里遇见她,竟然又让她跑掉了。不过刚才那种情
形,一大群狗为她护驾,想留住她也是不可能的。

   “算了。”江阔天拍拍我的肩膀,“我明天叫人继续找她。”说完他转身便准
备走,我也跟着转身。

   这一转身,望见身边地上,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一直躺在这里。

  由于一开始便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我和江阔天两人,谁都没有留意那躺着的人
。而他也就一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加上那种僵直的姿态,我和江阔天
已经猜到,这人多半是死了。

  他是侧着躺在地面上的,头僵直地垂在地面上,身体上绽裂开的一道道伤口正在
迅速收缩消失,如同先前所见张明身体上的伤口一般。实际上我们早就应该发现他的
情况,因为他的衣服也和张明一样,被撕裂得十分厉害。

  如果说对张明的死因我们还持有怀疑,那么这个人的死状,加上先前出现在这里
的那些凶恶的大狗,已经毫无疑问地说明了一件事——张明,以及面前这个人,即使
他们不是死于狗,至少他们身体上的伤痕是狗造成的。

  新的问题随之而来:如果这些伤痕是狗的牙齿造成的,那么这些狗,究竟咬的是
活人,还是死人?换言之,也就是说,我们始终无法明确,这些人是在狗咬之前就死
亡,还是在狗咬之后。确定这一点相当重要。

  我们打电话叫了警察前来,随后便守在尸体旁,一支接一支的吸烟。

  直到第二天早晨,我们才知道,在这个寒冷的夜晚,我们的城市是如此的不平静
,悲剧随处发生着,而人们一无所知。

  许多年后,当那些特异的香气飘散殆尽,一点残香也不留存,关于这个夜晚所发
生的一切,却还如同刀削斧刻般留在这座城市的印象里,留在人们的街谈巷议中。

  这是2004年12月13日的夜晚,我们在凌晨三点发现了一只狗,一个红衣女孩,一
具尸体。

  在我们所不知道的角落,那些无人发现的地方,我们所看见的事情早已上演。

  

  第二天,全城的大小媒体都报道了这起案件,那些人的死、那种奇特的芳香、以
及尸体上消失了伤口,都被记者们渲染得神秘而离奇,人们争相阅读相关报纸,议论
纷纷。

   大清早起来,我先到楼下买了份报纸,报纸上对这些事当然是极尽渲染之能事
,并且末尾有一句“本案发展情况,本报将追踪报道。”

   “东方,你看了报纸了吧?今天早晨的电视新闻也报道了,太神奇了。”卖油
饼的老伯兴奋地对我说。

   “发生这种事,你不怕吗?”我问。

   他摇摇头:“我怕什么?这种事情哪天不发生几出?我看哪,就是那些报纸在
瞎编。”

   他这么说我倒放心了,看来这件事虽然曝光,却还不至于引起太大恐慌,市民
恐怕都以为这只是又一个噱头——在这个广告横溢的年代,有几件事经媒体之口还能
保持本来面目呢?我又问了几个路人,他们对此事也只是感到好奇,却并不惊慌,城
市角落里死了一个小人物,丝毫不会影响到其他人的情绪,只是茶余饭后增添了谈资
,为平静中注入了波澜,而生活本身并不会改变,仍旧是这样正常地运行着。江阔天
他们对前几起案子封锁消息,倒似乎有点杞人忧天了——舞台正面的人们,哪天没有
一些惊天的消息抖落出来?人们的神经已经被那些新闻锻炼得坚强无比,小小的一缕
香气,一具尸体,一个活人的死亡,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在我前往法医检验所的路上,不断听到人们对这件事的谈论,大多带着神秘而有
趣的表情,仿佛那些死亡是发生在另一个星球上。我不由颇为感慨:难道我们的生活
真的已经如此枯燥,需要用死亡来引发一些新奇?





  二十六、狗

  法医检验所一向冷清,今天早晨更是冷清到极点,居然一个人也没有,所有的人
仿佛都凭空消失了。我打电话给老王,电话关机,再打给江阔天,他叫我到公安局去
。我只得又再次跑到公安局,局里的人也仿佛少了很多,大部分办公室都空着。

  江阔天彻夜未眠,当我看见他时,他的眼圈周围笼罩着一团明显的青色,神态看
起来极度疲倦——自从发生这些案件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了。

  “昨夜一夜没睡?”我递给他一支烟,他接过去狠狠吸了两口,叹了口气,点点
头。

  “发现什么没有?”我问。

  他摇摇头:“没有来得及发现什么。”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很快解释道:“昨夜就忙着收尸了。”

  “哦?”

  他递给我一张纸,什么也没说,只是自顾自地吸烟,烟雾笼罩中,那纸上的文字
让我深深震撼了。

  我原本以为昨夜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没想到那只不过是一个零头。媒体只是发现
了张明的死就已经如此兴奋,倘若眼前这张纸上是内容被曝光,那会是什么后果?我
不敢想象——这样严重的事情,想不曝光恐怕很难。

  那是一张普通的办公用纸,却承载了如此重的分量,让我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
来。

  纸上是一些简单的文字,我一边看,江阔天一边给我解释。

  文字的第一行是一串数字和一个名字:2004年12月14日凌晨4点,韩华。

  2004年12月14日凌晨,这个时间是法医事后推断出来的,在这个时间,南街一条
小巷里,名叫韩华的普通市民正在走着。4点钟已经很晚,韩华是刚刚下了夜班朝家
里赶,每次回家总要经过这么一条小巷,两边都是高墙,并不住人,一路蜿蜒进去,
高墙的尽头就是他们厂区的居民小区。韩华如同往常一样走着,路灯也如同往常一样
亮着,根据后来现场的情况,韩华事先没有得到任何警告就被扑倒在地上,而他倒下
去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起来——他几乎就是以倒下去时的姿态而死去,地面上没有
留下挣扎的痕迹。

  他们在韩华死去的现场发现了许多狗毛和狗的脚印,一阵浓烈的香气在附近氤氲
飘荡。

  第二行也是一行数字:2004年12月14日凌晨4点10分,身份不详。

  也是在这早晨的4点10分,东街的人都已经入睡,只有一户窗户还亮着灯。那是
一个挑灯夜战的高三学生,他已经习惯在这样的深夜继续学习,当他学习累了的时候
,就站起来伸一伸懒腰,望一望窗外的风景。通常他在窗外只看见黑糊糊的一团,模
糊的路灯只能照见小片的路面,路面上在这个时候通常已经空无一人。然而这个夜晚
毕竟和平常不同,当他站起身来习惯性的伸着懒腰时,他看见一个人仓皇跑过来。从
他住的七楼朝下看去,那个人显得非常矮小,那人不断回头看,仿佛在逃避着什么东
西的追捕,这学生困惑地朝那人身后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他笑了笑正要继续学
习,忽然玻璃窗一震,虽然窗户是紧闭的,他还是听到了一阵怒吼声。

  那是狗的怒吼声。

  事后询问的时候,附近的人们都承认,他们在睡梦中曾经听到过狗叫。但是谁也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以为只不过是野狗过路而已。



  只有那个学生看见了全部过程。

  他先是看见一大片黑色的影子从地面上延伸过来,将那一小片被路灯照亮的地面
染得漆黑,那些黑色的影子在地上蠕动着,仿佛千军万马。紧接着,影子的主人出现
了。

  狗!

  一大群狗,据那学生的回忆,大约有二三十条狗,在路灯下呼啸穿行,朝那个仓
皇逃窜的人猛扑过去。学生从来不知道狗会这样的凶猛,在他的印象中,城市里的狗
,无论是流浪狗还是宠物狗,对人都有着天然的好感,在人面前通常都十分温顺,象
这样愤怒的一群骤然出现,令他当时昏昏欲睡的头脑蓦然清醒了。他并不知道接下来
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饶有兴味地继续观看着。

  接下来的一幕是他始料不及的,那些狗仿佛黑色的潮水朝那个人扑过去,在狗的
躯体将那人覆盖前的一个瞬间,他看见那人绝望地回眸,惨白的脸在一瞬间朝上仰起
,正好对着这学生,学生看见那人惊恐扭曲的面孔在惨淡的路灯下一闪,便被狗的身
体所掩盖—狗们将人压在了身体下,起初几秒钟,从楼上可以看见那人的四肢剧烈挣
扎抖动,但是只过了短暂的一个瞬间,那人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窗户的震动也停止了,再没有任何叫声,连狗也仿佛变得很安静。

  学生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他预感到发生了极其可怕的事情,头脑顿时一片空白
,不知该如何应付,只是呆立在窗户前,睁大眼睛望着那一群狗。

  大约过了三分钟,狗们从聚集的地方散开,一个个仿佛喝醉了酒一般,踉跄着离
开,而那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莫非他是死了?这个想法让学生很害怕,也骤然让他清醒过来,他赶紧打开窗户
,寒风在一瞬间涌了进来,他嗅到一阵浓烈地几乎让他窒息的香气。

  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家人发现他时,他倒在开着的窗前,昏迷了过去,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而
街上的那个人,早已经成为一具尸体,被送到了公安局。



  看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昨夜那条精神恍惚的狗,我们都把它忘了。

  “那只狗怎么样了?”我问。

  江阔天一脸茫然,直到我提示了他,他才记起那只狗的事,连忙叫人打电话问火
锅店老板,却被告知,今天早晨时,那只狗已经不见了。

  我们又丢失了一条线索。

  我低头继续看资料,眼光移到第三行:2004年12月14日凌晨4点15分,李想。

  在这个时候,西街一户人家忽然听到敲门声。开门的是女主人,她睡眼朦胧地朝
猫眼里看了看,门外什么人也没有。她问了句是谁,没有人回答,只有一阵粗重的喘
息声伴随着敲门声传来,当她叫来丈夫——也就是李想——两人一道打开门之后,数
十条庞然大狗疯狂地冲进房间,她在一瞬间被一种奇特的香气所淹没……当她再次恢
复意识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狗不见了,丈夫的尸体躺在她身边的地板上,满屋子
的芳香久久不散…….



  第四行、第五行、第六行乃至第三十七行,这样简单的数字和名字仿佛蚂蚁般整
齐排列着,冰冷无情,而每当我看到一行,江阔天便在一旁告诉我一个惨烈的故事,
故事中的主人公无一例外是死于狗嘴中,这样的故事在2004年12月14日的凌晨到处上
演,整个城市的狗仿佛都疯狂了,它们趁人们熟睡,一个个追寻着那些落单的人们,
甚至敲开人们的房门,人们来不及做任何防备,便在狗的牙齿下成为亡魂。当人们在
清晨发现那些尸体时,狗的牙痕已经消失了,只留下飘散不开的浓香,仿佛一种恐惧
的警告,笼罩在南城上空。在那些死者中,有相当一部分人的身份不详——夜晚太短
,江阔天他们几乎倾巢出动,也只来得及在天亮之前收拾好现场,关于死者的其他情
况,都来不及作更多的调查。

--
我守望这片麦田/那是我守望的爱情/我经营着这方净土--用心,用情/

     我满街游走/打听幸福的下落/爱情是否只是一种传说?/

           没有人告诉我/只有--那盏摇曳在风中的孤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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