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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lsila (戒贪●戒嗔●戒痴●戒慢●戒疑), 信区: Ghost
标  题: 第十四章 归去来·千手(中)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Feb 26 19:12:42 2007), 转信





  
  “你,你,骷髅教派?”白啸然失声惊叫。他听前任掌门讲过,这个邪教中人,常以丑陋恐怖面具敷脸,江湖中人常难见其真正面目。今日见着,当下便以为必是骷髅教的无疑。

  那怪物也不做答。吐吐舌头,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后,老虎扑食般伸掌向白啸然击来。掌力过处,白啸然竟感觉寒意森森,阴气侵骨,这与他知晓的任何一种掌法竟是大不相同。他眼瞅着那怪物的手掌逼近,忙以盘龙二十四式中的潜龙惊凤一招躲开。而那怪物虽然掌风阴冷,却无半点声息,只如鬼魅般快速变招,两掌向白啸然耳后的浮白穴再次攻进。

  “你是鬼是人就亮出个真面目!”白啸然躲过那一掌,吆喝一声便直接去抓怪物的面皮。怪物头略后仰,抬起两腿直踢白啸然的中盘。那腿法亦和掌法一样怪异——动作简单,直来直去,看上去软绵绵无甚劲道,招招式式却都透着令人胆寒的阴气。

  白啸然刚想护住中盘,怪物的脚尖已经指向他的喉门。

  “太毒辣!”他暗暗叫苦。那脚尖即将点向喉头的天突穴,他无论如何也躲不开这招。

  就在他条件反射般闭上眼睛,等着听天由命时,耳边传来一声“唉哟”,睁眼倒见那怪物蜷缩在房顶上呻吟不止,似乎是受了伤。白啸然顾不得多想,仍伸手去抓怪物的脸。就在他弯腰俯身的刹那,怪物的右腿已经击向他的胸口。

  初挨这一腿,白啸然只感觉如有万千冰锥扎身。剧痛之下,他大叫一声后便直挺挺从房顶上掉下。

  月光如水般全泻在了白啸然身上。他趴在地上,摆成一个醒目的“大”字,人已昏死去过,而那怪物亦不知逃向了何方。




  
  “师父,师父,你听见没?”声音由远而近,由模糊而渐清晰。

  睁开眼的白啸然看见清诚、清虚、清阳的脑袋正悬在自己眼前晃悠。再过一会儿,他方才确定自己正躺在床上。

  白啸然感觉右胳膊似乎被谁给压住了,于是略微转过头去——隐约有三根枯瘦的指头正搭在自己手腕的寸关尺三部。

  耳边旋即传来玄德道长低沉的声音:“寸脉浮滑,内结经闭。尺脉数而牢,烦满虚寒相持。但总是不太打紧。我开出药,你们按我的方子去给他抓上几副,吃下就行。”

  “师兄。”白啸然嗫嚅着嘴唇低低叫了一声。他现在开始感觉胸口被踢的地方发冷作寒,又麻又疼——如同堵上了一堆冰块儿,连呼吸也十分地不畅。

  “嗯。”玄德应了一声后把手抽了回去,“没有太大妨碍。我刚看过,所幸踢上你的那一脚只使出了三分力。否则——”

  玄德突然把头转向清诚他们,“你们几个都出去吧,我还有话和你们师父讲。”

  厢房在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后,重新变得安静。

  “否则你这次命就休矣!”玄德接着刚才的话说,“据说是清阳早起后发现你躺在院里,他们这才上山找我,说你受伤。玄一,你可看清了打伤你的是谁?”

  白啸然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但那里面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变得恍惚飘摇。半晌后才摇了摇头,慢慢启唇道:“没……就看见一张鬼脸。那一脚只有三分力,好象是有人暗中相救。也怪我最后心太急,那怪物本来已经负伤。”

  “是冰毒,玄一。骷髅教派必在青城山无疑。我已经为你重新疏通了经脉,再过三个时辰,你体内的毒才可以完全排出。”

  “果然是他们在装神弄鬼。”白啸然一说话便觉得胸口剧痛。寒气蚀骨。不得不把语速放缓,声音变小,“师兄,你说……邪教这次出现,也与玄明有关?”

  “是推测。青城派而今危在旦夕,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待你体内冰毒全部排出,我有东西给你看。”

  白啸然边听边抬起左手向枕边摸去,“我……我的箫呢?”他分明记得昨晚是一直把它放在枕边的,“怎么不在?在哪儿?谁拿了我的箫?”

  “你的箫?何曾有人看见过呵。”望着突然间变得焦虑而狂燥的师弟,玄德拈须摇头。

  白啸然胡乱摸索的左手无力地垂下。“我要没猜错,又是被那混蛋偷走了。莫非,昨天他也来过?”

  “你说的是藏于朝阳洞的那个人?”玄德道长听了也有几分惊诧,“他若屡次出手相救,必有原因。要不怎么会连瑛儿的东西也在他手里。”

  “见鬼,妈的活见鬼了。”白啸然的眼皮感觉沉重起来,喃喃的念叨声中,他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时近下午申时。

  如玄德道长所说,白啸然的那些症状果真在三个时辰后全部消退。清诚他们一众弟子这才松下一口气。

  依照约定,白啸然只身一人来到距建福宫二公里的混元顶天师洞。此处三面环山,下临深涧,左接青龙岗,右携黑虎塘,因后有三峰状若倒扣之锅,故取名混元顶。那天师洞就在混元顶第三座半山腰山岩的窠凹处。

  白啸然这会儿倒觉得神清气爽起来。抬脚跨进重檐歇山顶式的山门殿,一条长长的青石梯便一直延伸到重楼叠阁的神殿。行到石梯尽头,抬眼便是神殿门坊上悬挂的“古常道观”金字牌匾。白啸然的目光接着从匾额移到神殿两侧的楹联上。那幅楹联刻在石柱上,气势颇雄——“胜地冠两川,放眼岷峨千派绕;大名尊五岳,惊心风雨百灵朝。”他的视线在那些金漆大字上伫留良久,心里同时升起无穷的感慨——国难家愁中的青城还能恢复往日的气象否?做为堂堂一代掌门,他还有力量再担负起千斤的重担么?白啸然问心中的自己,也问眼前巍峨的神殿。

  百感交集中,他继续前行。前面的三清大殿内,玄德道长正在静候着他的到来。

  白啸然一路上翻来覆去琢磨几番,仍是搞不懂大师兄今天怎会约他到这里——这天师洞本是青城派举行新掌门登位大典与道家重大斋醮法事的场所,平日里并不怎么开放。当踏上大殿前的九级通廊石阶时,他的心倒是猛地震了震——十五年前,他作为新掌门人登位时,正是从这里一步一步走进殿内。当年的登位大典上,玄明也正是在这石阶一侧的角落里兀自站立,而瑛儿当时亦不见影踪。

  如今,那时那景俱成过往云烟,唯有石阶上的八角铁香炉在秋日的晴空下默然鼎立……


  再往前走,三清大殿的重檐飞甍气势逼人。殿前银杏阁旁的千年古银杏巨干凌云,黄叶炫枝。几只乱蹿的乌鸦从枝间扑出来,把一串寥落刺耳的聒噪散在了大殿之上的晴空。

  跨进殿内,玄德道长正在元始天尊正襟危坐的塑像前肃立静候。看见白啸然进殿,略一颔首便道:“玄一,今天看了这些东西,你就会明白玄明他修炼的是啥子功夫了。这十五年来,有些事情一直埋在我的心里,埋在青城山的地下。我若不说,只怕有一天进了棺材,它们就再也无人知晓啊。”

  白啸然没有料到玄德竟会一碰头就直奔主题。他满腹疑惑地问:“大师兄,听你的口气好象玄明修炼的功夫还与青城山有什么关系?”

  “你该记得我说过,那骷髅教的出现会与玄明有关吧?”玄德道长满脸肃穆,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当然记得。不就是昨儿在朝阳洞前您说的吗?我当时还想问问来着,后来被武当的妖蛾子们一搅和,也就给忘了。”

  “我一直在想,就算是骷髅教死灰复燃,能吸引他们前来青城山的只有一件东西。而那件东西正在玄明的手里。”

  玄德道长的话勾起了白啸然极大的好奇,“哦?会是什么东西让那帮邪教中人不惜与青城派为仇?师兄你既然知道,又为何不早告诉我们?”

  玄德道长仰头轻笑,但那笑容里却有几分凄苦。“咱们师父当年亲口嘱咐我,要我守口如瓶。不是万不得已,绝不可以泄露个中秘密。此次若非玄明回来,恐怕我也不会多此一举。但眼下的青城山面临浩劫,你做为掌门人又责任重大。让你晓得一些个中原委,自然是想看看能否力挽狂澜吧。”

  白啸然如听天方夜谭,神色间颇有几分沮丧。“师父怎么连我也瞒着?你刚说青城面临浩劫,是否言重了些?”

  “因为事关重大,又逢着你和玄明恩怨未了,所以才没告诉你。至于我说得是否言重,你看看就知道了。”玄德道长话毕转身,拂尘轻摆,示意白啸然随他到殿后。

  二人在三清大殿后石壁前停下了脚步。白啸然望望石壁,又望望玄德,只感到莫名其妙,开口便问:“师兄你不会说这秘密就藏在这石壁上的经文里吧?”

  玄德道长缓缓摇头,“虽说这石壁上所刻的《黄帝阴符经》、《老君说清静经》、《太上大通经》也算得上是天机玄妙,但经后有经,妙中藏妙啊。”

  “经后有经?妙中藏妙?”白啸然听得目瞪口呆,不明就里。

  “你看好了!”玄德道长话音未落,人已飞起。只见一团杏黄色的身影在石壁东西南北游走,上下前后腾挪。白啸然仰头游目四顾,竟还跟不上大师兄移动的速度。眼目酸涩中,他隐约能够看出些许名堂——玄德道长手中的拂尘正凝为一束,如道道白色闪电击向石壁经文上的若干字符……一时间,原本清净的三清大殿被搅和得风生水起。


  “启——”随着玄德道长一声断喝,石壁内外发出滚雷般的轰隆声。随着大殿地面的剧裂震动,白啸然的脚板心一阵酥麻。一颗心顿然跳到了嗓子眼。他做梦也没想到这里原来竟是一道机关——就在玄德的身子翩然落地之时,石壁中间已经从顶到地裂开了笔直的一道缝隙。

  缝隙缓缓开到两尺宽方才止住。缝隙后显露出黑乎乎的一条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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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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