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elsila (戒贪●戒嗔●戒痴●戒慢●戒疑), 信区: Ghost
标 题: 第十五章 透碧霄·丧魂(中)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Feb 26 19:13:06 2007), 转信
上官云昊气喘吁吁爬上市体育馆外面一百多级台阶。换好衣服,到篮球场边找到程松他们时已经接近晚上六点半了。
“靠。你小子怎么才来啊?今儿这美女与野兽的街头调情版本肯定能上晨报的头条了。”程松边调侃边扔给他一瓶矿泉水。
“调你个头啊?”云昊一屁股在木地板上坐下来,猛灌了几口才问:“几比几了?”
“咱们领先六分。啥师大附中灰熊队?我看是熊猫宝宝队差不多。你瞧他们那防守啥玩艺儿?咱们是如过无人之境呀!”程松拍拍云昊肩膀,挤挤眼说:“估计你这替补今天轮不上了。”
篮球场边的观众并不多。场上竭力的叫喊和场下间断的喝彩都显得无比空旷。或许是刚才骑车太累——看着往来穿梭飞奔的人影,云昊一时间神思恍惚。
——“好球……盖了,盖了!”
——“是诅咒,还是事实?若是诅咒,究竟来自于头盖骨还是余冬儿的嘴巴?若是事实,果真有邪恶的东西吗?怎么会偏偏缠上沈子寒大哥?”
——“盯紧他!快!走了!”
——“如果余冬儿说的话是真的。那么沈子寒大哥的病一定与那该死的头盖骨有关。而这头盖骨又和余冬儿有关。什么会死呢?死的人怎么还会死呢?”
——“大虫,有你的!技术不错嘛!这儿呢……传过来!”
——“余冬儿怎么一会儿有脚,一会儿无脚?一会儿无影子,一会儿有影子?是我的幻觉?她和那具尸体有啥关系呵?”
——“小样儿!过来……玩儿死你!”
——“都是该死的头盖骨!”
一阵尖利的口哨声把上官云昊从云山雾海般的胡思乱想中拉回来。他看见了徐博阳探过来的一脸得意笑容,还有杨小虎向他挥舞着的黑黝黝的臂膀。
“靠!太爽了!走走,庆贺去!”随着一众人马,上官云昊机械地移动脚步向更衣室走去。他的眼前老是抹不去余冬儿的影子,耳朵里还在回放着余冬儿的那些话。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他越来越感到身上发冷。当走进沐浴间时,他把热水一直调到最大……滚烫的水流终于渲泻而下,他痛苦地闭上双眼,任着热辣辣的泪水直淌下来。
“欺骗。全是欺骗。全是虚伪。”他在心里狠狠念叨着。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压抑的哭泣和他上下滑动的喉结。
冲完澡,一溜儿单车又风卷云涌般抵达了城南的一处新疆餐厅。当大盘鸡、拉条子、烤羊排、囊包肉被热腾腾地端上来时,上官云昊觉得自己胃口全无。
“你小子怎么不动筷子啊?是不是见了美女也能三月不知肉味?”徐博阳夹起一块鸡肉,边大快朵颐边拿上官云昊开涮。
“早知不是你亲姐,我也要和你血拼肉搏了!”杨小虎满嘴羊油,打着带羊肉味儿的饱嗝直嚷嚷。
上官云昊把他的弟兄们这个看看,那个瞅瞅。似乎提不起多大兴趣去和他们打嘴仗。闷头夹了几筷“拉条子”吸溜下去后,他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掏出一百块钱拍到桌上,“今儿我请客了,AA制暂时取消。”
“我靠!”这一桌的其他几人齐呼起来。
“来!碰一个!”眉飞色舞的徐博阳端着满杯的啤酒举到上官云昊眼前。
“急啥子,”上官云昊一手捏住啤酒杯,半举不举地说:“我出血可是有条件的喽!”
“出生如死!肝脑涂地!割头换颈!”徐博阳满嘴酒气地回应,晃悠悠的啤酒杯差点就要往上官云昊的眼睛里灌。
“是不是为情敌打架?要是的话,我杨小虎就是革命一块儿砖,上官哪儿需要就往哪儿搬。”
然后又一满杯啤酒向上官云昊凑过来。
“那是,那是,我是麻杆儿一根枪,上官指哪儿往哪儿上。”程松两眼虚眯,满脸放光。也把啤酒杯端起凑热闹。
三个啤酒杯洋溢着兄弟的热情和胜利的喜悦包围了上官云昊。
“你们可别反悔!我干了!”上官云昊腾地站起来,一杯啤酒咕嘟咕嘟转眼下了肚。
其他几个看傻了眼。他们都知道上官云昊平时滴酒不沾。据说是一喝酒就皮肤过敏,全身都是巨痒无比的小疙瘩。
“啥事儿?”程松显然清醒了一些,放低声音问。
“今晚上请大家给我壮壮胆,取一样东西回来。”
“啥玩艺儿?”徐博阳手中的杯子这会儿也不晃悠了。
“你们见过的……那个……头盖骨。”
“哦……这东西啊。说吧。到哪儿拿?”
上官云昊把他们仨儿环视一周,思忖着他们会不会吓破胆儿或是吓得杯子落地。深吸一口气才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解、剖、教、室。”
徐博阳他们的反应却出乎上官云昊的意外。这几个不但没有被吓破胆,反而欢呼雀跃起来。杨小虎一把搂住云昊肩膀说:“好地方,好地方。格老子这高三都快读成木头人了。正好需要玩儿点刺激的。”
“太妙了!我还没见过解剖教室啥样呢!是不是他妈的和屠宰场差不多?到处都是电锯和铁钩子?”徐博阳简直是抓耳挠腮,喜上眉稍。
没等上官云昊回应呢,他们手中的三杯啤酒也下了肚。
程松在一个长长的啤酒嗝之后,慢悠悠地说:“上官,士为知己者死!虽然我听说过医科大那个解剖教室闹鬼!”
上官云昊全身皮肤猛地紧缩,脊背的凉意咝咝生起。他没有回答程松的话。半是默认。半是感动。
吃完这顿庆功宴,其他几个同学都纷纷告辞回家。唯有他们四人摇摇晃晃推着自行车,在大街上边走边聊。
“快毕业喽!以后咱哥几个这样喝酒的机会越来越少啊!”杨小虎在夜间的冷风中缩缩脖子。说话还打着冷颤。
“嘿嘿,要能碰着个把女鬼就好了。可以来一段儿红袖添香夜读书的绯闻。你说咱们这高中三年过得连和尚也不如。除了十个不香的猪头,就是一群无名的光棍。二十年后若还能碰着老黄,我肯定请她吃饭,那时候第一句话就问她,主食(猪十)吃什么?”
徐博阳的一番话引来几个人的嘎嘎大笑——除了上官云昊之外。他只是动了动嘴角。然后便沉默地推着车走。但在他的内心,是多么希望这样的笑声,这样的同行能再长久一些。就像在即将面对的恐惧中,他们真的能够出生入死肝脑涂地割头换颈。他们通过一盏又一盏冰冷的路灯,他们把大块大块的黑暗抛在身后,这时上官云昊明白了青春原来还会是一种力量。它令真诚者勇敢,它令无知者无畏。它让每个人的内心温暖并一点一点坚强。
“无知者无畏”——上官云昊边想边嘀咕。他想他的这些朋友勇敢得的确可爱。那种无畏也是因为对真相的无知吧?而真相又是什么?成长又是什么?在必须面对的真相面前,生命的成长是否会还原为一种特别残酷的过程?
上官云昊样边想边走。那仨儿边走边闹。耗了一个多小时,三人终于把车停在了医科大“鬼门关”前头。
“对了,上官。”程松拍拍脑门,“我都忘了问你,咱们从哪儿进解剖教室里面啊?你不会说咱们大摇大摆走正门吧?”
“地球人都知道——”上官云昊慢吞吞地说。其实他老远地一见“鬼门关”就开始紧张,这会儿只能故作轻松,“那解剖教室总有几扇窗户因为年久失修关不住。大概老师们认为没谁敢往进闯,所以懒得报修吧。”
“我靠!听起来怎么和恐怖片里的情节一样!月黑风高夜,万鬼出动时。一群高中生趁着朦朦夜色摸进死人堆。而在他们身后,正跟着一个尖牙利齿的女鬼。啊呜——”杨小虎的声音时高时低,惟妙惟肖。
徐博阳回了回头,剜了杨小虎一眼说:“别他妈讲鬼故事好不好?格老子后脑勺都是麻嗖嗖的。”
进了“鬼门关”,一路上没人再多说话。他们把自行车放在基础医学部大楼下面的车棚里。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十一点,上官云昊朝解剖教室那边努努嘴。四人颇有默契地从车棚里钻出来,穿过园圃,跳过水槽,未费吹灰之力便来到了水泥窗台下。
上官云昊的后背突然奇痒无比,他知道——那一大杯啤酒的过敏反应开始发作了。“进吧!”他干脆一咬牙,伸手就去扳窗户。
木格窗扇果然是活动的。推一推就开了条大缝。
“我先进去,再拉你们!”上官云昊双手用力一撑上了窗台。然后蹲下来把手探到后背的衣服里,上上下下猛抓了几下,才又蜷着身子跳进窗里。
一声轻微的落地声后,他探出脑袋招招手,“来吧!小声点,一个一个跟着!”
程松最后一个被上官云昊扯进来——他的脸不知是因为挨了冻还是因为害怕,此刻白的像张纸。
“有,有声音!”程松完全没有了刚才喝酒时的活泛劲儿。其他仨儿都听得见他上下牙齿相撞时发出的哒哒声。稍过一会儿,他的眼睛又满地乱晃,“这里真的……真的有,鬼,鬼。”
“到底是根麻杆儿,中看不中用,”杨小虎低声嘀咕,“那骨头在哪儿上官?拿了咱们就走吧。再耽误,他就得尿裤子了。”
上官云昊刚想张口,看着一个巨大的黑影朝着旁边的徐博阳猛扑下去。“小心——”他话一出口,就听见徐博阳发出了有史以来最惨绝人寰的惊叫。那团黑影整个儿扑在了“玉面刀客”的脑袋上。然后稀里哗啦落在地上。
若不是云昊和杨小虎扶着,“玉面刀客”早已经几个趔趄瘫倒了。
“是啥?”程松哭丧着脸,惊魂未定地在旁边哆嗦。
定定神。借着外面路灯朦朦的光线,云昊才看清倒在地上的是一具人体骨骼标本——天知道徐博阳怎么会把这东西绊倒!
“我……我根本,根本没看见有东西在后面啊!”徐博阳结结巴巴地自语,他的酒已经被吓醒了一半多。
室内重新安静下来。云昊低下头,眼神正好对上了地上的那个骷髅头。它正龇牙咧嘴恶狠狠地盯着他。那些被线绳、螺母、钢钉穿连起来的肋骨、尺骨、股骨无力地涣散在地,乱七八糟不成人形。云昊本想弯腰扶起支撑支架——就在他的手摸住了冰冰凉的铁杆……准备探起身时,从第六感中渗出的恐惧死死把他钉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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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不是静止在他的天堂里,上帝是一个战士,他必须要作战,不停地作战,周围是茫茫的黑暗和空虚,每停顿一秒,黑暗就吞噬上来,所以上帝要不停的战斗,最惨烈灿烂的战斗,生命的大河都被战斗的血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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