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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ercuryer (小愚哥哥), 信区: Ghost
标 题: 欲望香水店(转)第五章 remembrance 回忆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Feb 21 13:27:00 2005), 转信
冬天来了。
一早起来,整个城市已经被薄薄的一层雪覆盖了,天空还在搓棉扯絮般下着,
奇怪的是,天色却是明朗的。这样的天气总是让人开心的。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
面带微笑,孩子们更是高兴,追打着,笑闹着,用雪打着雪仗,堆着雪人。只有孩
子,对于天气的变化才是天真地接受的,成年人也许会欣赏,但再没有了那融入其
中的心情,长大,有时并不是好事。
老城区因为建筑古旧,配上那皑皑白雪,有种说不出的古典味道。青色的古老
石板在薄雪下偶尔露出一角黑黝,看去颇有画中意。青水巷121号,欲望香水店古老
的招牌被雪光映得明亮起来,两旁屋檐下黄纱纸的灯笼随着微微的风,轻轻地来回
摆动着。那几扇雕花的旧木门,已经被安上了双面玻璃,门缝紧闭,只在其中一扇
上,挂了“正在营业中”的牌子。
室内生着碳火,烘得暖融融的。白兰生性怕冷,一进11月,就将这室内四角的
铜碳炉都点上了。今天她穿了一件仿古式的皮袍子,浅灰色的皮面上用心地刻上了
丝丝缕缕的花草,精细而繁复,满头的长发居然用一根乌银的古簪挽了起来。如果
不是因为那双无神的眼睛和过于苍白的脸色,她的样子像极了旧时画册里那些大官
人家的千金小姐。
白兰双手拢在袖筒里,脚下踏着铜的脚炉,这都是真正的古物,从那上面的痕
迹就可以看得出来。白兰的脸朝着门外,透过玻璃可以看见白色的小巷。这样的大
雪天气,很少有客人来的,这条街上少有的几家店铺也都还没有开门,就算开着店
门,也不过是一种长年累积下来的习惯,就仿佛一个人天天早起惯了,就算没有事
情,也会在固定的时间醒来一样。
门上的铜铃“叮”地清脆一响,白兰的脸上忽然显出有些担忧又有些期盼的神
情来,她站起了身子,绕过中间一排货架,才转过身,便听到一把温厚低沉的男声
响了起来,声音虽轻,语气却是惊讶的:“啊,这铃看上去也有年纪了。”白兰站
住了,只花了不到一秒的时间,迅速地调整了脸上的表情,然后她听到了关静温柔
的声音:“这里每一样的年纪都不小了。”
白兰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这自然是因为关静不同一般的声音,要知道,以
往关静的声音总是冷峻而不带感情的,难得听到她这样的温柔。白兰轻轻地开口了
,话音里金属的刺音却仍是丝丝糁人:“原来是关小姐,那么这位一定是李先生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到头边,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那只花簪,不动声色地将它
拆了下来,满头青丝随之落下。
关静听到白兰的声音,拉着李为回过头来。她穿着一件崭新的白色羽绒服,帽
沿围了一圈细细的灰色貂毛,系着一条彩色的围巾,配着青色的修身长裤和一头乌
黑的头发,显得美丽而又清新。在她身边的李为则是一件黑亮的皮衣,里头深蓝高
领毛衣,却随便地围了一条白蓝格子围巾,黑色的牛仔裤,和身边的关静站在一起
,倒真称得上是一对璧人。
“白老板,这么冷的天,你也开店,真是勤快呀。”开口的是李为,他脸上带
着微笑,受过伤刚痊愈的手插在口袋里,随意地靠在旁边的货架上。白兰没有理会
他话里些微的讽刺,将脸转向关静,关静却没有说话,只用手在古老的货架上轻轻
地划着,慢慢地一步步走开了去。白兰了然地微微一笑,这才说:“习惯了,反正
无事,整日闲坐着,倒不如开店的好。”
李为也是敷衍地一笑,正想再说话,白兰反而打断了他,手中反复摆弄着那支
簪子,低声问道:“大雪天气,你们两位特意跑到这里来,有什么事么?”她仿佛
看得到李为的神情,冷然地笑了笑,“是不是又出了什么案子,要请我回去接受审
讯?”关静见她说得有些气愤,反而笑了,走过来道:“没有什么,不过是想请你
去我家,大家一起吃顿饭而已。”
“吃饭?”白兰终于觉得意外,冲口问了出来。关静手里拿着一罐写着“百日
香”的古青瓷瓶,随手打开来闻了闻,觉得一股清新淡香扑鼻而来,她笑着说:“
是啊,吃饭,我们不是朋友么?一起吃个饭而已,没有别的。”她朝李为望过去,
明知白兰看不见,二人仍是偷偷地交换了一个眼色,那边,白兰低下头去,瘦小的
脸被埋进了黑色的发间,看不见了。
请白兰吃饭的事是关静和李为一起商量了两天的结果。自从彭自强和黄青河的
事件中,近在咫尺的李为听到了黄青河那句不清不楚的“香水”后,他就一直在怀
疑中,问关静,关静见他也发觉了,不好隐瞒,就把以前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二人越是商量,越觉得这个白兰绝对有问题,但对她,却又不能硬来,商量之下,
便出了这么个主意,从软处下手。
在关静家吃这顿饭也是商量又商量的结果,李为以为在外面的餐馆,一来不好
深谈,二来,只怕白兰会有戒心,再说,现在他们只是对白兰有怀疑,或者说,是
好奇,如果惊动了她,打草惊蛇倒花不来了,于是关静出面,跟母亲李云芸说要请
朋友回来吃饭,请她准备一下。李云芸自从关静和李为在一起后,真是百事顺心,
对女儿百依百顺,当下满口答应。
关静见母亲连问都不问就答应下来,也高兴,为了保密,她没有向母亲说明请
的是谁,等了几天,好不容易找了个休息日来约白兰。她见白兰低着头一味地不作
声,倒有些犹豫,生怕她拒绝,转头望李为,李为却面无表情,他对白兰的了解还
不如关静,当然说不出什么来。二人正忐忑不安,却听白兰抬头,轻轻地叹息道:
“这样啊,那我就去吧。”
关静笑了,一手拉着李为,一手便去拉白兰:“真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三人忙碌着熄灭了四角铜炉里的火,关上了灯,检查了一下,再无不妥了,这才出
了门,白兰站在门口,转身从皮袍口袋里掏出一把样式古老的花式钥匙,轻轻用手
擦了擦,插进旧式的锁眼里,锁好了门,这才将钥匙放进皮袍,转脸朝关静一笑道
:“好了,走吧。”
关静和李为手一握,互相点点头,使个眼色,便要拉着白兰走,手伸出去,白
兰却一动不动,脸望着巷子另一头,关静想起她眼睛看不见,便伸手去抓她的手,
白兰忽然轻轻一侧身躲开了,伸手从袍子里拿出钥匙,重新开了门,头也不抬地说
:“关小姐,今天不能去了。下次吧。”关静莫名其妙地问:“为什么?”白兰收
好钥匙说:“今天,我有客人。”
李为和关静都敏感地抬起头四下搜索,巷子里静静的,连一点声音也没有,更
别说来人了,白兰一个眼睛不便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哪里有客人来呢?李为望了关
静一眼,正要开口说话,只听寂静地巷子里传来了一阵脚步踏雪声,慢慢地,巷子
另一头出现了一个人影,高高大大,却仿佛腿脚有些不便,撑着一根拐,不紧不慢
地走到了白兰的店门口。
来客是个老年男人,裹着一件纯黑的皮袍,看似随意,细看却分辨得出是上等
品,他静静地站着,望着白兰,白兰僵直地站在门口,脸色比雪还白,关静见她脸
色不好,悄悄伸出手去碰了碰白兰的手,只觉得那双手冰凉吓人。她抬头和李为交
换了一下眼神,正要出声打破这沉默,只听得白兰咬着牙,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
“四叔,别来无恙?”
“哼。”四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带笑不笑地望了一眼白兰,“还好,总算还没给
人气死。”响鼓不用重锤,听话听音,锣鼓听声,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哪有不明白
的道理?显然这白家的四叔正在发作白兰了。关静从来就是个忍不住的人,见白兰
一副委屈的样子,有些气不忿,想要开腔替她打抱不平,却又被李为拉住了:人家
的事情,外人是不好多嘴的。
白兰咬着嘴唇,苍茫的眼珠就那么无辜地瞪着,让人看上去有些不忍,她脸上
没有一丝血色,也许是自己心情的关系,关静怎么看怎么觉得白兰是在强迫自己忍
耐着一样,白兰没有搭四叔的腔,只是低头用手摆弄着衣角,好半天才低声道:“
四叔路上辛苦了,进来休息一下吧。”一边说着,手底下却悄悄地伸过来,推了推
关静的手,用蚊子般的声音道:“快走。”
关静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四叔换了副居高临下的口气,声若洪钟般叫
道:“忙什么,兰儿你越来越不懂规矩,门口站的是客人还是你的朋友?是朋友可
别怠慢了人家。”关静听他话音里并无尊重的意思,心里来了气,转身就要说话,
却一边一个被李为干燥的大手和白兰冰冷的手紧紧拉住,耳边听得白兰用不卑不亢
的声音说:“不,他们不是我的朋友。”
关静忽地转过头去,一眨不眨地睁着眼,紧盯着面上毫无表情的白兰:自己在
这边替她报不平,在替她撑腰,她居然说和自己不是朋友?她十分气不过,用力呼
吸了几下,想想还是过不去,大张着嘴道:“我们……”只说了这两个字,就被身
边的李为拉在了怀里,一只手箍住了她的脖子,同时听到李为打着哈哈道:“对,
我们只是路过的,现在就走了。”
关静呆住了,由着李为拉着自己,向白四叔招呼着离开。两个人走在无人的街
巷内,关静越想越气,低着头憋着气,呼呼地在街边用脚用力地踢雪,李为深知她
生气的原因,却又不敢说穿,只好跟在后面一声不吭。关静眼看离家不远,终于忍
不住停住了脚,猛一转身,吓得身后的李为连忙隔得远远地停下了,关静朝着李为
大吼了起来:“你说,你什么意思?”
李为将手插进口袋里,呼了一口白气道:“她没有说错啊,我们本来就还不是
朋友。”关静正要发火,想一想忽然冷静了下来:李为说得没错,不论是自己这一
方,还是白兰那一方,恐怕都没有交朋友的意思,自己和李为邀请她来吃饭,只不
过是想对她进行调查,而白兰呢,也许只是不愿意拒绝一个见过很多次的熟人而已
,三人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关系。
关静叹了口气,不再生气了,却蹲下身来抓了一捧雪,站起身一边双手揉着雪
,一边往楼梯口走去,李为追上来,拉住关静的手,轻声说:“小静,有些事是勉
强不来的,比如说朋友……”关静停下脚步,想了想,点点头:“我知道……”转
身抓了抓雪,又忍不住说:“可是你也看见了,那个什么白……白什么四叔,他也
太嚣张了吧?我最讨厌这种老人了。”
李为笑了笑,正要解释,只听得身后“啪”地一声,倒把他和关静吓了一跳。
二人回过头去,只见身后雪地里,李云芸穿着簇新的大红棉袄,满脸惊吓之色,呆
呆地站在雪地里,脚下,一只超级市场的塑料袋掉在一边,里面几只巴西橙子滚到
了不远的雪堆里。关静先还笑着要跟母亲打招呼,后来发现不对,吓得连忙冲过来
叫道:“妈,你怎么了?妈?”
李云芸的眼神空洞而苍茫,直直地盯着天空虚幻的一点,仿佛整个人神游天外
,关静连摇了她好几下,她才慢慢反应过来,眼睛一点一点移回到眼前的女儿身上
,听到女儿问自己怎么了,她好不容易才定下神来,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沉声道:
“不,我没什么。”眼见李为蹲着身子在地上捡掉了一地的东西,连忙招呼道:“
哎呀,小李,别忙了,我自己来。”
李为已经将东西全装进袋子里,提着袋边直起身来,见李云芸伸出手来要提袋
子,连忙闪了一步,道:“伯母不用忙,我来提吧,这东西也太重了,难怪你会提
不住。”李云芸虽然老了,但还不笨,一听就知道这是李为替自己的失态找的借口
,她感激而又高兴地盯了他一眼,点点头才说:“是啊,太重了,我走了这么远的
路,实在提不动了。”说着自失地一笑。
这一天过得并不轻松,关静躺在床上回想一天的经历,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白四叔的出现,她觉得白兰、母亲、甚至李为都有些奇怪了
,又想到母亲只不过听到自己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竟然会那么失态,这根本不
像平时的她啊,难道她和那个白四叔之间,有什么联系?再想到李为,他为什么对
母亲的失态一点都没有惊讶呢……
关静胡思乱想着,直到深夜才睡去。果然,20多岁的女人一熬夜,就不得了,
早上起来,她沮丧地发现两只眼下竟然是大大的黑眼圈。关静恨恨地一边抹着眼霜
,一边心里想,怪来怪去,自己只吃得住一个李为,别人整不到,看来今天只好多
整整李为出这口无名气了。怪不得别人啊,谁叫李为和自己关系不同呢?关静一边
涂着眼霜,一边咬了咬牙。
“妈,今天早上吃什么?”关静在出房门前,最后调整了一下表情,用与平常
没两样的笑容蹦跳着进了餐厅,却发现母亲李云芸什么早餐也没做,她甚至连头发
也没梳,衣服也没换,只是呆呆地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两眼不知道望着哪里。关
静愣了一下,不知怎么心里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李云芸的肩膀,轻声问道:“
妈,你怎么了?”
李云芸仿佛忽然被从睡梦中惊醒一样,恍惚地转过身去:“啊……什么?对了
,你想吃什么早餐?我马上帮你弄……”她竭力掩饰着自己的失神,倒让做女儿的
关静看得一阵不忍,抬头看看钟,时间也差不多了,连忙摇头道:“不用了不用了
,我洗洗就去上班了。”李云芸还要在身后追着她解释,她已经忙忙洗了脸刷了牙
,像逃一样跑出了那个家。
“给,李家的包子,刚出来的,热乎乎的。”李为一进办公室,就献宝一般将
一袋包子递给关静,关静看看四周无人,赶紧接下包子,偷偷摸摸做贼般用力点了
李为的额头一下:“我拜托你,别让人家知道好不好?”说着白了李为一眼。按局
里不成文的规定,如果关系非同一般的话,是不应该在同一个队里工作的,李为恍
然大悟般点了点头:“是。”
“啊,你们来得挺早的嘛。”刚调来没多久的苏队推开门走了进来,倒把李为
和关静吓了一跳,李为赶紧跳回到自己的桌前,幸好苏队跟下面的人不太熟,还看
不出什么马脚。他扬了扬手中的装了几张表格纸的文件夹,叹了口气,将它扔在桌
上:“快吃吧,吃完了做事。”关静一边咬着包子,一边抓起文件夹打开看了一眼
。只看这一眼,嘴里的包子都送进了垃圾桶。
李为连忙凑过去,打开的文件夹被摊在桌上,是很普通的公文表格,不同的只
是,里面还夹了几张照片。李为无心去看那表格里填的什么,抓起照片仔细看了看
,照片上只一具尸体,看样子只是个孩子,分不清性别,甚至连年龄的大概都分不
出来,实在这只算得上一堆烂肉,若不是因为那个小小的头颅的话,就连基本的大
小都不知道了,李为闭上了眼,胃中一阵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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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灌水来戒烟,用吸烟来戒灌水
每天灌水不得超过八小时,每天吸烟不得超过20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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