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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ercuryer (小愚哥哥), 信区: Ghost
标 题: Re: 欲望香水店(转)第五章 remembrance 回忆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Feb 21 13:27:58 2005), 转信
“苏队,你太缺了吧?一大早地拿这种东西影响我们的食欲……”李为不敢过分表
现对关静的关心,只好忙着给她倒了一杯水,一边埋怨苏队。苏队回头望着他们笑
了笑,眼中的神情却是无奈的:“我也没办法,刚接了这个案子,局里说,要我们
先放下别的案子,专心先破这一个。”关静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闻言抬头道:“
只破这一个?为什么?”
苏队头转过头去,望着墙上的挂钟,好半晌才说:“一转眼已经是冬天了啊…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关静和李为互相对望一眼,苏队是自彭队“意外”之后调
过来的新队长,他们和他都不熟,也不好冒然说什么。苏队沉默了一会儿,又转身
朝着关静和李为自失地一笑:“呵,我这人喜欢走神。你们先看看文件,一会儿我
们再开会介绍情况。”
这是一个拖了几个月的案子,其实案情并不复杂,死者是刚进入初中的十三岁
学生雷鹏,其父于半年前报案,说儿子放学后失踪。本来这只能算是一个普通的失
踪案,现在的孩子很难管教,自己不声不响跑出去玩的也不少,立了案,再细心访
查,有些根本就不用等警察出面找到,他们自己就回来了,问理由,不过是逃课去
上网,或是跟狐朋狗友一起玩而已。
谁知几天前,近郊有人报案说在一个废弃的破仓库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过分
析和家属辨认,死者就是失踪近半年的雷鹏。法医分析,雷鹏死亡已经超过三个月
,尸体高度腐烂,只能略微分析出死者并非因中毒死亡,具体死因已经查不出来。
经调查,周围人反应雷鹏父母离异,社会关系复杂,虽在市二十一中的初一读书,
却是班里有名的差生,经常逃课的。
按常理推断,雷鹏之死不外乎是因他在外交结了某些犯罪分子,或因小事起争
端,最后被人杀死。当然,也不排除他因其他原因受害。本来负责此案的是苏队所
在的组,但恰好出了彭队的事,加上原来负责此案的主要成员中有几个因种种原因
来不及分身,破案的事便拖了几天。谁知雷鹏父亲雷运升不知走了谁的门路,居然
让局领导亲自过问这案子起来。
案子并不复杂,所以在行动会议上,按照常规,苏队将队中成员分成两组,一
组去雷鹏经常出没的网吧、桌球室等地,负责弄清楚雷鹏失踪前的行动范围,以确
认雷鹏失踪时的情况,另一组则负责向所有雷鹏认识的人进行取证,调查他的人际
关系,从中找出导致他失踪并最后死亡的蛛丝马迹,以便找出该案的嫌疑人,至少
,也要找出与此案有关联的人员。
李为和关静被分到了二组,他们首先要去询问并取证的就是雷鹏的父亲——雷
运升。李为不知从哪里打听到雷运升的事,边开车边向关静说:“一会儿咱们尽量
装着公事公办的样子,可千万别跟人家谈感情,我听苏队原来那边的同事说,这个
男人是个窝囊货,你要一向他表示同情,小心以后难以收场。”关静不由得一笑:
怎么说他也是男人,能怎么窝囊?
但一见雷运升不到十分钟,关静心里就叹了口气,不得不同意李为的话:这个
男人,简直快窝囊到极致了。雷运升30多岁,长着一张马脸,一双小得如黑豆般的
眼睛,眼神却是浑浊而牵着红丝的。他顶着一头油腻腻的头发,穿普通得不能再普
通的夹克,看料子是地摊上二十多一件的那种,一张脸永远是阴沉沉的,出了儿子
的事,那表情就更加“多云转阴”了。
“我儿子很乖的。”问了他很多遍,雷运升才一边搓着长满老茧的双手,一边
说。“他是太聪明了,老说老师教的他都懂,上课太没意思,所以才逃课的。”他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提了提裤脚坐下,继续说:“我和他妈离婚很久了,我事情又
忙,儿子也不愿意跟我说话,他妈……唉,到现在我还没通知她儿子的事,要是她
知道了……”雷运升说着,哽咽起来。
关静悄悄看看李为,李为正没事人一样打量着雷家的摆设——两间房50多个平
方,又没有什么大件家具,居然显得这么拥挤,不知道是一贯如此,还是因为出了
雷鹏的事才这样呢?关静却吸了吸鼻子,这个家中一股子长年不见阳光的霉味,却
不知哪里偏偏飘来一丝似有若无的淡淡香味,关静转头望望窗外,阳台上居然还有
一盆蜡梅,那香味想必来自这里了。
雷运升双手捂着脸,整个人好象完全垮了一样缩在沙发里,那压抑着的哭声慢
慢越来越大地飘荡在这没有人气的房间里,那凄惨的哭声让关静和李为都起了一身
鸡皮疙瘩:他们都还太年轻,根本体会不到失去了自己骨肉的那种痛苦。关静张了
张嘴,想要安慰他,想起李为临来时交代的话,望望李为,话到嘴边却还是及时咽
了回去,毕竟,痛苦是无法分担的。
过了好久,雷运升才稍微平静了下来。他起身到矮柜里翻了半天,找出一卷卫
生纸,扯了一截醒了醒鼻子,随手将纸团扔在地上,又回身坐在沙发上。关静忍受
不了地皱了皱眉,却不说出来,转过脸盯着雷运升充血的眼睛,敷衍地安慰道:“
雷先生,你节哀吧。对了,我们今天来,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你儿子一般逃课的
时候,都跟什么人来往得多?”
雷允升的眼神飘向了窗外,他沉思了好半天,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我这个儿
子,宁愿跟别人打半天的电话,也不愿意跟我说半句多余的话。”他指指墙上一个
大镜框里框着的许多照片道:“他像他母亲,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唉……”他
叹着气,低下了头。关静随着他的手势起身,走到墙边,仔细地研究起这张显然有
了年头的镜框里的照片来。
虽然在案发现场的照片和雷运升交来的照片里,关静已经见过了雷鹏的样子,
但那些都没给她留下什么印象,一个惨不忍睹,一个也很模糊。这墙上的照片里却
很有几张清楚的,甚至还有雷鹏的母亲的照片,从照片上看,雷鹏果然更像他母亲
,那圆圆的脸,微微有些塌的鼻头,最显眼的还是那双大大的眼睛,和笑起来时嘴
边的酒涡,两母子简直一模一样。
李为见关静忙着看照片,只好自己继续向雷运升询问雷鹏的情况。无奈这个雷
运升对儿子的了解少得可怜,作为一个父亲,他也许更愿意在儿子的生命中扮演严
父的疏远角色,不管儿子是不是有一个慈母在身边。李为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事,
向关静使了眼色,二人站起来敷衍了几句“如果有什么想起来的,随时和我们联系
”的场面话,就要告辞出去。
李为刚走到门边,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只听得门被哗啦一声拉开了,倒把李为
吓了一跳。关静在他身后探出头来,只见一个圆脸矮胖的女人,烫着时下流行的大
波,穿着一件时髦的薄大衣,双眼通红,狠狠地盯着室内的三人。这个女人虽然他
们都不认识,但她的照片却是看了很多遍的——她就是死者雷鹏的亲生母亲,那个
照片上和儿子一起笑得满脸生花的女人。
雷运升任由前妻管芳推拉着,一张马脸涨得通红,不时拿那双豆子样的小眼睛尴尬
地瞄向站在一边的关静和李为,他是个爱面子的人,女人这样的行为让他觉得丢脸
极了,若不是因为关静和李为的身份是警察,他几乎要对这个扫了他面子的女人动
手了——雷运升是个十分传统的人,在他的观念里,女人,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
能在外人面前扫男人的面子。
然而失去了儿子的管芳却根本已经对别人的感受理解不来了。她嚎啕大哭着,
一边骂着这个曾经是自己丈夫的男人:“没用的废物!害死了我的儿子!”一边拉
扯着雷运升的衣领,鼻涕眼泪抹了他一身,恨恨地大骂道:“我知道,是你杀了鹏
鹏,是你杀了他!”关静和李为听到这句,不由都摇了摇头:这个可怜的女人,因
为失子之痛,都已经分不清是非了。
雷运升听到管芳叫嚷着是自己杀了儿子,眼中霍然光芒一跳,他忽然再没了那
副永远睡不醒的窝囊像,猛地抓紧了管芳的双手高高举起,一双眼里闪着凶光,狠
狠地瞪着管芳的眼睛低声叫道:“贱人,警察在这里,有种再说一遍!”管芳被雷
运升的样子吓到了,竟然生生地收住了哭声和责骂,怯怯地将眼睛瞟了瞟一边的关
李二人,挣扎着从雷运升手中挣脱出来。
关静望向李为,恰好李为也望过来,两人眼光一碰,都是一跳:刚才那一瞬间
,雷运升所表现出来的阴狠和可怕,确实让他们心中升腾起一个念头:雷运升很像
个杀人犯。然而如果真是他杀了雷鹏,又是为什么呢?雷鹏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关静想问,管芳却仿佛受了惊吓的兔子般,急急地拉开门,连告辞都没有说就跑了
出去,仿佛有什么在追着她一般。
关静丢下李为和雷运升去说话,拔脚便追过去。管芳虽然刚刚遭受了丧子之痛
的打击,脚下却一点也不迟疑,饶是关静训练有素,也追得半死,好不容易在小区
门口才挡下了管芳的脚步。关静喘着粗气,一边望着管芳惊悸的表情,一边在心中
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管芳,肯定知道些什么,而那个雷运升,也绝对不像表面
上看起来那么在意雷鹏。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关静还没有开口,管芳就叫了起
来,一副受惊过度的神情,歇斯底里地大叫着,吸引得过往的人都转过了视线,有
认识管芳的人,见状开始指指点点地议论起来,更有知道雷鹏之死的人,犹豫着往
前走来,看样子若不是介意关静一身警服,恐怕就要上来发挥八婆的本能,名为安
慰,实为打探消息来了。
“你安静点,管芳。”关静一边尽力平息着管芳的恐惧,一边还要应付四面围
上来的人们种种的好奇、探疑……她大力地按着管芳挥动的双臂,人在受了刺激的
情况下果然是力大无比,关静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幸好管芳渐渐发现自己是在大
街上,作为一个社会人的那种为自己盖上一层外衣的自觉,在理智一旦恢复后,便
迅速地回到了她的身上。
关静暗地里松了口气,管芳一安静,她的担子就松了好些。关静一边继续安抚
着管芳,一边扶着她往路边的花坛附近走,那里有一张椅子,直觉告诉她,如果想
从管芳这里得出什么消息,最好是能抛弃自己警察的身份,以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
人的方式去谈。值得庆幸的是,管芳的平静不仅给关静一种信心,也间接地驱散了
那些抱着各种心态想看热闹的闲人们。
“管芳……”关静犹豫了一阵子,刚开口叫了一声名字,又突然停下:虽然自
己和管芳一样是个女人,但自己连婚都没结过,而对方却是一个十多岁孩子的母亲
,横跨在二人中间的是关静根本无法逾越的时间鸿沟,现在这种时刻,该说什么,
才不会让刚刚遭受了丧子之痛的可怜女人感到反感或别的负面情绪,提供有价值的
情报给自己呢?
关静的担忧并没有维持多久,管芳忽然以一种不带任何情绪,却让人听得出浓
浓的绝望的口气,自己谈了起来:“你很年轻,应该还没有结婚生孩子吧?”关静
盯着这个女人,从她的眼睛里她看不到其他的感情,除了悲哀。关静轻轻地点了点
头,不知为什么却又加上一句:“不过,我有一个母亲。”说完了这句,关静恨不
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都是哪跟哪呀?
管芳却没有意识到关静的疏忽,自顾自地点了点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说:
“也没有什么,女人嘛,都一样。看到孩子在自己面前,不管他做什么,你都会觉
得可爱,都会觉得恨不起来,因为这块肉,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啊。”她轻轻
地用右手抚摸着左手,眼睛无神地盯着地面,这样看过去,关静觉得她真是一个普
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不过,”管芳忽然伸直了身体,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狠瞪着某处地方,心思
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男人们可不一样。孩子对男人来说,有时候根本就是一
种负担。任何孩子无意或不小心的调皮,在他们的眼里都成了讨厌的理由。男人的
心太粗太硬了,有时候,他们恨不得杀了自己的孩子,因为这样才不会妨碍他们的
自由。你说是吗?”她忽然转问关静。
关静吓了一跳。刚才管芳谈到男人对孩子的看法的时候,那种阴狠凶险的表情
,那种怨毒的口气,让关静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人,这个女人一下子从刚才的慈母
形象,变成了典型的怨妇形象。关静甚至在一瞬间起了一个念头:雷鹏的死,会不
会跟这个女人有关系呢?然而不等她再问下去,管芳却站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
低着头慢慢地走了开去。
关静望着管芳孤独的背影,仿佛忽然间,这个女人就被击垮了一般,那种无法
掩饰的痛苦和沧桑,使关静立刻打消了刚才那个想法:一个女人如果真的像关静想
的那样,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下手的话,是不可能装出这种神情来的。关静转身
望望走过来的李为,朝着他询问的眼神摇了摇头,疲惫地说:“没什么,看来今天
白来了,回去吧。”
回到家里天色已经半黑了,家中却反常地没有平时的热闹气氛。关静一打开门
就感觉到了,冷冷清清的客厅里虽然一样亮着灯,虽然饭厅里一样摆着飘散着热气
的饭菜,但关静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直到看见母亲李云芸慌乱地从她房内出来的身
影,关静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少了母亲一贯的热情活泼的声音,关静忽然心里一
沉:总觉得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了。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李云芸满腹心事,仿佛负担很重,根本无心说话,甚至
连关静跟她搭话,都回答得不着调。关静呢,一方面心中压着案子,一方面对母亲
的反常又有些摸不着头脑,思索再三,自然也无心在饭桌上调节气氛了。饭一吃完
,她就缩回了房间里,正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手机响了,关静爬起来接通,
只听到李为那头有些兴奋的声音:“快来!”
【 在 Mercuryer (小愚哥哥) 的大作中提到: 】
: 冬天来了。
:
: 一早起来,整个城市已经被薄薄的一层雪覆盖了,天空还在搓棉扯絮般下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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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灌水来戒烟,用吸烟来戒灌水
每天灌水不得超过八小时,每天吸烟不得超过20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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