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ercuryer (小愚哥哥&十二), 信区: Ghost
标 题: 第六章 失颅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Dec 22 16:15:30 2005), 转信
记得有人说过,放在眼皮底下,每天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能见到的东西,并不
一定是你熟悉的。你的大脑会自以为是的,将那些东西自动辨别为某种玩意儿,但
事实却往往和你看到的相去甚远。
例如你住的房子,你每天都必定会上楼下楼至少一次,通过自己熟悉的楼梯至
少两次,那么一年就要经过七百三十次,而且每四年会多出两次来,这样十年、二
十年过后,你已经够了解这座楼梯的一切了吧。
但是又有几个人清楚的记得,自己所了解、所熟悉的楼梯到底共有几阶呢?
摆放在院子中的,确实不是什么铜狮子。
我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心底越看越冷,甚至忍不住颤抖起来。
沈科毫不客气的猛拍我的肩膀,粗声问道:“小夜,这些雕像真的有问题?”
我沉重的点点头,苦笑着,用干涩的嗓音说:“原来放在院子里的铜像,果然
另有其物。这玩意儿,是年兽!”
“年兽?”
他吃惊的大叫起来:“那是什么东西?”
虽然心情十分复杂,但我还是少有的耐心解释道:“年怪兽的由来,最早要从
秦代后期算起。据说,它平常都躲在深山里捕食百兽,可是一到了冬天,山中的食
物逐渐稀少了,那怪兽便会跑出山,闯进村子里,抢夺食物,伤人伤畜,于是每到
冬天,每个村子都会惶恐不安。”
老祖宗和孙路遥也走了出来,侧耳仔细听着。
我舔了舔嘴唇,又道:“年兽虽然恐怖,但却害怕三种东西:一是鲜红的颜色
,二是明亮的火光,三是巨大的声响。
“于是所有的村子都联合了起来,让每家每户都准备这三样东西,希望年兽不
敢再进入村里捣乱。
“又到了冬天,村里人的每户人家,无一例外的将门涂抹成红色,门口烧起熊
熊燃烧的火堆,晚上大家都没有睡觉,在家里敲敲打打,而且发出巨大的响声。
“夜渐渐深了,年兽在村口出现,见到村子里到处有红色的东西,处处有火光
,又听到村子里不断有巨大的声音发出,它顿时惶恐不安起来,掉头就躲进了山里
,而且从此后,不敢再出来伤害村民和牲口……”
“停!打住!”沈科喊道:“这不就是‘年’的由来吗?说起来,干嘛把这种
不吉利的东西给当作护院宝,堂堂正正的摆放在家里?”
“这就要问你家的老祖宗和风水师了!”
我大有深意地看着装傻的沈家老祖宗,以及站着不动、脸带微笑摆酷的孙路遥
,一个字一个字地缓缓说:“年兽是妖兽,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用它来护院,根
本不是用来保护什么沈家所的谓风水,而是在压制某种东西!”
老祖宗和孙路遥微微一颤,看来是被我给说中了。
沈科吃惊地张大嘴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院子里突然闯进了一个人,是沈雪
。
她满脸都是汗水,气喘吁吁地冲我吃力喊着:“小夜,还有小科……小露她,
她出事了!”
好疲倦!眼帘重的无法张开,就像被万能胶严严实实的粘了起来。
徐露感觉自己躺的地方很舒服,温暖、有安全感,让人的心莫名其妙地变得十
分宁静,就像是在母亲的子宫里。
如果不是老感觉很累的话,一切就都完美了!
有人在身旁推自己,那双手很柔软,也很冷。
它像是在和她开着玩笑,不断挠着她的脖子冰她,终于,她懒洋洋的张开眼睛
,心不甘情不愿地向那双手的主人望去。
周围,什么也没有。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张被红色的蚊帐笼罩起来的床上,很古香古色的
床,她轻轻用手抚摸着床头,触手生温,像是木头的地方软绵绵的,而且还非常有
规律的一涨一缩蠕动着。
徐露丝毫不会感觉到害怕,只是很好奇的揉了揉眼睛,木头的地方还是木头,
只是伸手接触,感觉依然在不断收缩,如同有生命一般韵律感强烈地蠕动着。
徐露不耐烦起来,她拨开蚊帐去找鞋子,这才发现,自己原本的那双白色休闲
鞋不见了,只有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孤零零的摆放在床边。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无奈地穿上,从床上走了下来。
她略微打量着四周,这是个不大的房间,当然,如果要拿自己的卧室做比较,
也不能算小了,正方形,大概接近四十个平方呎,而且看得出来是个女人的闺房,
屋子里的所有摆设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每一寸地方都恰到好处的放著名贵的古董
家俱。
只是整个房间的色调偏暗,所有的东西都是朱红色,会让人产生压抑感。
徐露深深吸了口气,但顿时就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就在刚才空气灌入她的鼻腔中时,有一股恶心的怪味也随之冲了进去,臭的她
大脑也有一刹那的停顿。
不远的桌子上燃烧着一根蜡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它的光芒变得缥缈起来
,在四周也不断飘绕开一丝一丝的红色烟雾。
这些血红色的烟雾,犹如斩不断的流水般坚韧,不论她用手怎么挥动,也不见
它们移动丝毫,甚至还会无耻的缠绕上她的手。
徐露无奈地不再理会它们,继续打量四周,然后,她看到了一面十分眼熟的屏
风镜。
她走过去,用手轻轻抚摸着镜面,大脑飞速工作着,但是不论她怎么拼命回忆
,还是想不起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因为什么,而接触过这面镜子。
她后退了几步,发觉镜中的自己实在是很苗条,于是她轻快地开始跳动,看着
那个飞扬的身影不禁痴迷了,只是在内心深处却丝毫激动不起来,仔细想想,镜中
的自己似乎少了些什么。
对了!怎么没有头?
自己的头到哪去了!
还有脖子,脖子也不见了!
她对着镜子,不断抚摸着自己的脸和脖子。
镜中,自己缺少脖子和脸孔的手部活动,显得异常怪异,身后原本已经够诡异
的烛光,猛地一亮,变为了一片血红。
血腥味不断灌入鼻子里,大量的血不知从什么地方猛地喷在镜子上,顺着光滑
的镜面向下流,如同小溪般,缓缓淌到了地面,如有生命般,寻着自己的脚跟,流
了过来……
徐露大喊着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她困惑地望着已经爬到
手臂上的阳光,许久才反应过来,已经是早晨了。
原来只是一场梦!还好只是梦……
她用力按着依然狂跳不止的心脏,翻身下床,走到洗漱台前,用手将水泼到脸
上,取了毛巾擦干后,又抬头条件反射似地望向镜子。
顿时,一种无与伦比的恐惧,猛地窜入还犹有余悸的心口。
她脸色煞白,用手强捂住嘴,喉咙中有声音在“咯咯”作响着,终于,她瞪得
斗大的眼睛一白,晕了过去。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依然绝望地见到镜中的自己,在头部和脖子的位置
,竟然变成了一片空白……
没有说多余的客气话,沈科显然比我还急,用力拽着我的胳膊,就朝外跑去。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抱歉地冲老祖宗笑着,一边走得飞快,一边诧异地问
沈雪。
只见她皱着眉头,脸上带着一丝不清不楚的神色道:“我也不太清楚,可是小
露清早一起床,就用凳子将镜子给砸的粉碎,就像疯了似的!”
回到落住的地方,还没走进去,就听到“啪嗒”一声响,接着又是一声玻璃摔
坏的声音,也不知道那小妮子已经开始砸第几个镜子了。
我们三人加快脚步进了房间,才发觉她疯犯的还不是普通的严重,屋子里所有
可以映出她样子的东西全都被扔了出去,房间里已经完全没有了玻璃制品,就连窗
户也被砸破了。
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徐露就蜷缩在床角,身体不停地发抖。
“小露,你怎么了?”
沈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伸手想拍拍她。
就在手就要接触到她的身体时,徐露犹如一只受到极大惊吓的小鹿,反应强烈
的翻下床,躲在了对面的墙脚。
沈科的手就那样呆呆地悬在空中,许久都没有改变姿势,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起来。
我的视线一直跟着精神状态非常不妙的徐露,只见她嘴里不停地在念着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接着快步走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小露死命的挣扎着,双手用力抓着我。
“你怎么了?该死的,到底怎么了!”我没办法再顾虑沈科那家伙会有什么感
受,用力将她抱住,死死地抱住。
她的嘴巴紧紧贴着我的肩膀,这时才终于听清楚,她一直都在嗓子里转个不停
的声音。
“我的头、我的脖子……不见了!都不见了!”
顿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了头顶,莫名的恐惧,令我全身的毛发几乎都竖了
起来。
不过,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由自主地望向她,她的脖子和脑袋依然好好地留在它们该存在的地方。
屋里玻璃的碎片洒了一地,我的视线从她的身上转移到地上,又向周围打量起
来。
小露究竟看到了什么,居然会让她怕的发疯?宁愿强迫自己的大脑处于非正常
状态,也不愿意清醒过来,面对她眼中的事实?
又是什么东西,会让她变成一个破坏狂,疯子般地将好好的房间弄得一片狼藉
?
房中的家俱都被她扔了出去,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一张床,究竟,她在害
怕些什么?
好不容易才等到她安静下来,但小露依然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着,满脸的绝望。
沈科静静地坐在床边,用力的握着她的手,死死的握着,就像他一放手,眼前
自己最爱的她,便会永远的离开似的……
我轻轻一拉沈雪,走了出去。
大口大口的吸着这个多事早晨的新鲜空气,漫无目的的和沈雪在沈家大宅里散
起了步。
“你知道吗?”我苦笑着淡然道:“有人说,智慧的代价是矛盾,这是人生对
人生观开得最大的玩笑。
“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哪些是对的,哪些又是错的,或许
当我在老死的那一刻才会逐渐了解吧……所以我常常告诫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
尽力做好每一件事,然后躺在椅子上等死!”
“抱歉,我对富有哲理的东西一向不感兴趣。”沈雪用小指轻轻勾着我的手,
说道:“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不要拐弯抹角的。”
“那你告诉我,对于小露的事情,是不是我某些地方处理错了?”
我停住脚步,望着她的眼睛,自责地说:“或许,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
切都是因为我造成的!都怪我太好奇了……该死!如果我什么都不管的话,说不定
什么都不会发生!”
“不对!你没有错!”
沈雪抓住我的双手,拼命地摇头,摇得眼泪似乎都快流了出来,她说道:“由
始至终,你都没有错!我倒是更相信这一切都是个大圈套,一个不知道目的,也不
知道谁是饵的圈套。
“冥冥中,肯定有一只手在操弄这一切,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那东西搞
出来的。小夜,你也发现了吧,沈家好像有什么变了,只是感觉……但我就是觉得
有东西不一样了,就像,就像有什么在遥控我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把我们推
向它早已经准备好的坑前,就差谁从后边踢上一脚了!”
我略微有些诧异地望着眼前这个女孩,一直以为她很糊涂,神经更是粗的像桌
子脚,却不知道她的感觉居然如此敏锐,甚至想到了许多就连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
地方。
在沈家乱逛了不知多久,我们兜了一个圈子后准备回去。
突然,眼睛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我呆呆地站在一个院子前,死死地盯着门
上的牌子看。
“你又怎么了?”沈雪用力摇了摇我。
我丝毫没有移开注意力,只是唐突的问道:“小雪,你在沈家本宅待了多久了
?”
“我出生就待这里了。”
沈雪很奇怪我的问题,但还是乖乖的做了回答。
“那你对沈家应该够熟悉了吧?”我的眼神飘向了南边方向,房子的隔邻,就
是我们一行人落住的院子。
“当然熟悉啊!”她发现了我问她的语气怪怪的,似乎隐藏着什么内容:“你
问这个干嘛?”
“等一下再告诉你原因。”
我神秘的笑道:“先告诉我,如果没有门牌的话,你可以清楚地记得,自己经
常串门的人家的确切位置吗?”
“不可能!”沈雪毫不犹豫地摇头道:“没有门牌的话,恐怕我连自己的家也
会找不到。这里所有的宅子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即使熟悉路,从外边看也根本
就分辨不出来自己要找的房子。”
我眼中顿时放出了光,继续问:“那也就是说,沈科那并不是常常回家的家伙
,根本不可能记得自己家的准确位置,只能全靠门牌来当作路标了?”
“如果是小科那白痴,绝对是有可能!”
“很好,那你说,”我望着沈雪的眼睛,缓缓说道:“如果有人,出于某种目
的,偷偷地将沈科的门牌和隔壁偷换,让那小子的家,平白无故的往前移动了一个
位置,以他迟钝的性格,应该也是很难发现的?”
“你说什么?”
沈雪震惊地眼睛圆瞪,浑身僵硬,就这样呆愣在了原地。
我大感有趣地一边指着门牌,一边解释道:“我早就发现附近的院子空置很久
了,既然没人用,为什么只有这户人家的门牌特别?
“你看,它和门接触到的地方并没有灰尘,也就意味着在近期有人将其移动过
。
“还有,空置的房子中的物品,其他沈家人有随意使用的权利,房间的用途被
人改变了,或者摆设改动过,这些也都不会让老久才回来一次的粗神经沈科感到奇
怪。
“只要门牌是挂着他老爸的名字,他就丝毫不会怀疑,更不会想到其实已经有
人对宅子动了手脚。”
我舔了舔嘴唇,继续道:“其实昨晚我就和那家伙谈到,或许现在住的地方并
不是他的老窝。现在,证据总算是有了。”
我说完后,一脚踹在了门上。
应该有一年没有开过的门,“吱嘎”一声向左右两边分开了。顿时一条小路露
了出来,向庭院里不断延伸。
“你想做什么?”沈雪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
我笑着,往里边望去,“当然是进去看看。那个人的目的就隐藏在里边也说不
定。”
突然感觉有股恶寒从敞开的院门里,缓缓散发了出来,那扇大门就如同一只张
牙舞爪的大嘴,它咧开狰狞的笑容,静静地等待我们踩上它的舌头,向它的胃自投
罗网。
深吸一口气,我强做镇定地抬脚,迈了进去……
--
http://ark.hit.edu.cn/luntan/attachments/forumid_13/qmd2_nBWTJ62xfyBA.gif
http://ark.hit.edu.cn/luntan/attachments/forumid_13/qmd_3FpD1OqFZuql.jpg
http://ark.hit.edu.cn/luntan/attachments/UF424022_CdmU.gif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202.116.160.57]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4.668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