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ercuryer (小愚哥哥&十二), 信区: Ghost
标 题: 第三章 羁绊(上)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Dec 22 17:32:15 2005), 转信
倩儿:
亲爱的。不知为什么,今天老是睡不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似乎放不下一样,
老是堵在心口的位置。
我闷闷的,喉咙发哑,但是却抓不住它。唉,看来我是失眠了。
其实睡着了,也是作些莫名其妙的梦,睡不着也好吧。
现在是二00五年四月六日,淩晨四点四十五分。
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在五天前,夜教授挖出了陆羽的木乃伊。两天前,我被老
板皇甫三星调到了他的研究所,做所谓的协助工作。
已经八个小时了,我不想看下载的电影,也不想看漫画、小说,什么都不想做
。只是一个劲儿地躺在电脑前发闲。
仔细地想想,闲着也是闲着,干脆给你写一封信。希望写完后,可以得到数一
千只羊的同等效果。
但是,该写些什么呢?手放在键盘上,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脑袋里像是流动着一团一团的浆糊,实在无法言明。不知道你是不是感觉到,
又或者你感觉到了,但是却不在乎。我们之间,似乎越来越僵硬了。
可能这仅仅是我的感觉吧。虽然我一直都把这一切,归纳为你因为工作的事情
,而产生的焦躁以及情绪的不稳定。
人在走下坡的时候,常常都会有这些负面的情绪。不管是作为你的男友,还是
一个半吊子的心理学爱好者,我都要提醒你,有这些负面情绪,会让你更加地烦躁
不安。
如果你实在感觉心烦意乱的话,打电话给我,或者站到窗台边,打开窗户,深
呼吸三次。那样应该会好一点。毕竟听你发牢骚,也是我的一种义务。
肚子好饿,刚刚找遍了这个家,都没有找出一丝半点可以立刻吃的东西,很郁
闷。
算了,饿就饿吧,最好饿得晕过去,不然再失眠的话,我就真的考虑拿根棍子
,把自个儿敲昏了。
最近我都在想,我在努力地想,我在拚命地想,我们之间现在的状态,算是稳
定期,还是危险期?
最后,也放弃了再想下去,我怕答案。
有时候,觉得自己很搞笑,因为不管对谁,我都能很平静自若地对待,但是所
有事情,如果发生在了你身上,就怎么都无法保持心如止水了……不但容易生气,
还变得很幼稚。
正如你所知道的,我真的很爱你,但不论怎么向你求婚,你总是不答应。
而我又能做到什么呢?或许,什么都做不到。
毕竟,我承认,一直以来我都很孩子气,也有些粗神经。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
。虽然我在努力,但似乎仍然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突然感觉,有点累了。
趁着肚子饿,头脑不清醒的时候,顺便把交往几年来的事情,统统回忆了一次
。我有些迷惑,或者说,猜不透。眼前全都是层层浓厚的雾气,我看不到未来。
我们以后,仍然会像现在这么相爱吗?对于几乎没什么优点的我,你会继续爱
我吗?我们之间,真的永远都能稳定吗?
其实,我是个十分容易满足的人。很难生气,而往往生气,开始好像很厉害,
但是在构成台风之前,常常都是吹到海上去了,构不成威胁。其实,让我开心也很
简单,只要看到你笑就好了。再不然,突然对我说一声爱我,我什么气都会烟消云
散。
嗯——有点扯远了。
算了,不写了,真的快要饿死了,以上就当我是饿昏头时候的胡言乱语吧。
(Ps:关于你的工作,我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但我相信,我们一起努力,总会
好起来的。或许我真的帮不了忙,但至少也不会扯后腿。)
Your:胡言乱语的张克赵倩儿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慢慢地翻看着张克这么多年
来写给自己的信,内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信里有她和自己最爱的人的点点滴滴,这每天的一点一滴,才堆积成了现在的
他俩。
现在,她已经是张克的妻子了。虽然婚礼还没有举行,不过她可以等,等他醒
过来,她有的是耐心。
可是那个混蛋,他是不是真的对不起自己了?居然满满地写了一本子某个女人
的名字。
一想到这里,她就想砸东西。视线在自己老公的小公寓里,缓缓地扫视了一遍
,最后却叹了口气。
这里边的每一件东西,都储存着两人的回忆,她舍不得摔坏任何一件小物品。
女人,尤其是像自己这样的女人,真的是太过于感性了!
赵倩儿忍住哭,努力地在脸上形成一圈类似于笑容的表情,继续翻看手里的信
件。
下边有一封是去年的,一年而已,怎么感觉似乎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倩儿:
亲爱的,当这封信寄到你的手里时,你的生日应该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我就不再祝你生日快乐了,我相信,在你的生日的前一天,已经看到了我送你
的那份突击性的神秘礼物,如果你没有放我鸽子的话。(笑)
嘿,正经不起来,还是闲聊好了。说起来,我被副总监那个混帐王八蛋老处女
,派到荷兰最西边这个叫米德布克的小城市,已经好几个礼拜了。
真的很想你。
米德布克三面临海,满街的建筑都很有法国情调。在这儿居住,其实都挺方便
的。附带的,也有许多女孩口中常咬着不放的所谓的浪漫,这的确是个美丽的小镇
。
只是天气总是变幻无常,就像穿着裙子,戴着耳环的男人们的口音一样,你别
指望会从他们的嘴里,吐出些许像样的词儿来。
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所以我租了一间房子。我的房东是个很有趣的小老
头。他是个典型的瘦男人,哈,这种人在荷兰,少得就像他的头发一样。
“米德布克是个恬静的地方,我喜欢这里。”房东第一次来时,我这么对他说
着。他幸福地点点头,比划着用烂得一塌糊涂的英语说:“Ya, Here is so Good
,In ever want had any problem in here!”(对!这里很好,我永远也不希望
有任何事打破它的宁静。)
对,我也不希望在这儿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毕竟如此恬静的地方,在这个世界
上已经很少了。你呢?现在过得是否还好?
每天傍晚工作完毕,忙中偷闲的我,都会到海边去看夕阳。我总爱坐在海滩上
,望着落日的海平线不断地升起来。那时我便吹响笛子,自我陶醉在潮汐中。
笛声,浪潮与黯淡的夕阳……
我的耳畔仿佛会听到那首词:“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阳城,总
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若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
更好,知与谁同?”
不知为何,这首欧阳修的“浪淘沙”都会伴随着你一起,常常在我的梦里出现
。
每当念罢这首词,你总是会冲着我轻轻地一笑,加上句:“今年花胜去年红,
别过今年,君与谁同?
没有你的时间,真的很难熬过去,一天又一天,我就这么艰难地继续活下去,
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海滩上散步的路人,悠闲地不断在我身前走过。他们向我微笑,也有的为我凄
寂的笛声而鼓掌。
我就这么过着。生活,学习,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完美,但心里却总是少了些什
么……
直到那一天,我才明白自己少了什么……
那天,也是傍晚,依然在海边。我吹着笛子,几曲毕后,才发现身旁不知何时
多了个身影。那是个近三十岁的女性,挺漂亮的,只是已经哭得泪流满面了。
“很动听的曲子!”她对我说:“你是中国人吗?”
我点点头。
“我是美国人。”她顿了顿,又道:“到这儿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你呢?”
“四年多了。唉,你在这儿工作吗?”
“对。”
“什么工作?”
“茶生意。”
她笑了笑道:“欧洲的茶生意不好做。”
“对。”我擦了擦笛子问:“你呢,为什么来荷兰?”
“我有两个孩子。”她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看,并指着上边一个大约十二、三
岁的男孩道:“你看,很像你吧!”
“比我可爱!他们在哪儿?荷兰?”有没搞错,我都二十好几了,怎么可能像
我!
她突然又哭了起来,神经质地抽泣着说:“他们都待在美国。我离婚了,法院
把他们都判给了他们的父亲。***!那些家伙,竟然说我没有抚养他们的能力。
“去他妈的,一气之下,我便跑到欧洲来旅行,最后留在了这儿。没想到一住
就是四年。我想他们,真的,我想他们!”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才好。
“我没关系!哭一下就好了。”她摇摇头,小心地将照片放回钱包。然后掏出
本很旧的美国护照,用力地甩出去,大叫道:“去他妈的!”
海风大起来了,每晚必下的滂沱大雨又要来临。
她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掌说:“你要相信自己。你是最好的!你将
会让世界感到你的存在!”
“谢谢。”我站起身微笑道:“我要走了,再见。”
“不!请不要和我说再见!”她神经质地紧张起来,续而又哀求道:“请不要
说再见。如果一定要说,就说回头见好吗?!”
“好吧,那,回头见。”我搞不清楚状况地依然微笑着,心里却像是翻江倒海
般地掀起了层层巨浪。
我不知道这个美国女人有没有说谎,但真假与否,对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
我一直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我说那么多,是因为身在异国的寂寞吗?
从那天起我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有若有所失的感觉。或许,那就是因为远离
了故乡而寂寞,没有了你的寂寞。哈,没有了我,不知道你是否也会寂寞?
米德布克的天空很蓝,夜里的星星,在没经污染的天幕中闪闪烁烁。孤独之心
——北落师门总是发亮在遥远的北方。倩儿,它美得就像美人眸子中的瞳芒。
还记得吧,我曾经给你发过这样的资讯:
曾经有人说过:
鱼没有眼泪吗?
不,它有。
那我为什么从来没有看见它哭呢?
因为它一直待在水中。
其实,真的不要因为无意的隐藏,而忽略了它的存在,伤心的人到处都有,难
道悲哀一定要让你看见,才叫悲哀?而伤痛一定要被验明,才可以开始伤痛吗?
哈哈,其实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有时间去让人看见伤痛,那迷惑的人,也有足
够的时间清醒了。
世上有一些东西,是可以遮住双眼的,让人们没有办法思考,只有盲目地遵从
。
这时可贵的思念,便开始蒸发在空气中,有人能看见它消失时的无奈和留恋,
有人却不知深浅地拼命想挽救,煎熬到连心都疲倦了。
很多的人都说过,得到了就珍惜,不要苛求太多,因为人们之间的感情方式,
有自愿给予的,也有相互索取的。
很久了是不是?我们相爱已经很久了。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快乐,时间似乎也慢
慢地沉淀出了回忆,而那边的你,却总是浅尝即止,怕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或者,爱情真的是可以让人迷恋于其中的吧。
因为有距离,所以我们可以爱对方,可以很爱对方。
但我也知道,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公平的,给你一些就要收回一些。于是我常
常对自己说,失去什么都无所谓,我只要你就好了。哈哈,我或许还是有一点贪心
吧。
不知不觉写了这么多,也没有什么中心思想,只是随意地在键盘上乱打,想到
哪,写到哪。如果你看得一头雾水的话,可要多多包涵了,我是无辜的!
还有,亲爱的,我真的,好爱你!
Your:张克眼泪又忍不住了,不经大脑的允许,私自流了出来。赵倩儿轻轻地
抚摸着脸颊上的泪痕,有一种想放声大哭的冲动。
自己的老公虽然很没神经,而且做事大大咧咧地,不过对于自己,却常常显得
很细心。去年他因为被调派到荷兰工作,没有办法参加自己的生日而苦恼了很久。
然后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神神秘秘地在她的生日前夕打电话给自己,要她第
二天晚上八点半,去两人常去的那家西餐厅。
她很迷惑,但还是去了。
一进门,就发现整个餐厅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服务生。那个服务生把她领到
正中央一处摆满了玫瑰的位置坐下,然后默不作声地,端来了她平时最喜欢吃的黑
胡椒牛排。
悦耳的小提琴声,在身旁响了起来,那个拉小提琴的老男人望着自己,露出了
一丝古怪的笑容。
当时的她有些气闷,感觉自己像是被耍了,正准备打电话臭骂那个家伙一顿的
时候,扬声器里,突然传出了张克有些沙哑的声音。
“生日快乐!倩儿,我们交往有多久了?很久了,对吧?其实,我一直想告诉
你,从交往开始,我就很喜欢你。渐渐地,这种喜欢变成了一种莫名的情绪,我不
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没有心跳,很平淡,却令我十分向往,或许,那就是爱吧。
“然后,你突然离开了我,然后,我们又再次地相遇。其实,我可以很坦白地
告诉你,我爱你,我很爱你,我非常非常爱你,比爱我自己,更加地爱你。等待了
两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你,爱我吗?算了,我知道你永远也不会回答我
。
“我很傻吧,明知道你是那种绝对不会坦白的人,你太过于保护自己了,你把
自己严严实实地密封在自己的躯壳里,我闯不进去,只能在外边不断地敲门,希望
总有一天,你能够听到。
“两年了,这两年来,我俩都并不算好受,所以,我想结束这种生活。我想第
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地对你说,我爱你,我愿意爱你、守护你、保护你、照顾你、
一生一世,倩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就在那一刻,赵倩儿有生以来第一次哭了。她一直都是个很坚强的女人,美丽
、聪明、自信,即使和张克在一起后,身边也不乏追求者。
说实话,那时候自己对他的感情,实在不算深。但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将自己
牢牢地拴在了这个很多时候都是懒洋洋笨笨的,没有丝毫上进心的男人身边,照顾
他,爱他。
还记得,那是他第一次向她求婚。虽然自己没有答应,不过从此以后,张克那
个家伙就死皮赖脸地,每个月都想尽花招向自己求婚,有时候那些方法,真的弄得
自己哭笑不得……
想到这里,赵倩儿突然傻傻地笑了起来,脸上的泪珠也被她笑得滑了下来。
看来,自己真的很爱很爱那个男人。
唉,真正傻的,应该是自己才对,为了一个男人变成这样,实在是太像个傻瓜
了。
赵倩儿吃力地将淩乱的信件整理好,突然用力地抱住,大声哭起来,越哭越伤
心。
背后就是窗户,一个黑影从浓浓的夜色里挣脱出来,出现在十八楼的窗外。
那黑影似乎只有一个人的形体,朦朦胧胧的,即使屋内泄漏出的灯光,也丝毫
刺不穿那层模糊,犹如仅仅只是一团烟雾。
黑影伸出两团浓如墨色的手,用力地按在玻璃上,似乎想进入屋里。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黑影一颤,迟疑了稍许,最后才不甘心地再次隐入了无
边的黑暗中。
丝毫也没有察觉异状的赵倩儿,连忙抹掉脸上残余的泪痕,向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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