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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cala (Alessio), 信区: Ghost
标  题: 《阴森一夏》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Fri Apr 14 16:32:05 2006)

幻之卷15
  
  丁川是与生俱来的大胆,心中冷笑:“哼哼,点子来了。”躺在床上不动,右手悄悄
地握住了放在枕头下的单刀刀柄。
  黑暗中那奇臭的东西似乎也不敢直接上前,趴在房间的角落中静静的窥视。
  想那赵半仙与慧瞻禅师都是世外的高人,他们一致的认为丁川身上有统兵大将的气质
,此言非虚。丁川坐卧行走之间,身前身后自然而然的就生出百步的威风,万丈的杀气。

  最后,那物虽然惧怕丁川,但是实在忍耐不住,一步一步的慢慢靠近丁川的卧床,丁
川凭耳鼻所感,知道它已近在咫尺,也不起身,“刷”的抽出单刀,一招横扫千军,刀锋
挥过之处犹如砍到一块烂木板。
  那物仓慌而逃,只停墙脚一阵响动,就寂然无声了。
  丁川不去追击,躺在床上接着睡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听得丁天唤道:“兄弟快快
起来,你看这是个什么事物。”
  丁川起来观看,只见地上一大条象是什么动物舌头的红肉,断口处血迹殷然。丁川不
想让兄长担心,只字不提昨夜之事,只说:“怕是店中伙计昨天在此杀猪,没有打扫干净
,咱们昨日赶路疲倦,也未曾注意。”
  这时店伙敲门进来,见丁氏兄弟二人完好无损,大吃一惊:“这十号房住过几十个客
人,并不曾有一人能在第二天走出房间。这二位莫不是那神人。”想要问昨晚有没有什么
事情发生。被丁川瞪了一眼,话到最边又咽了回去,连忙小心伺候二人洗漱。
  丁川买了十个馒头二斤牛肉当做早餐,与兄长吃得饱了,与客栈结算了银钱,便动身
敢路。
  
  上得官道,不几日就回到汴梁城中,丁天自从这一番游历,听慧瞻禅师讲了佛理,心
中也不再想往日那般烦闷,每日都有说有笑,只是不肯答应丁川去投军的事情。
  丁川自由双亲早亡,口中虽然经常顶撞兄长,其实对兄长最是敬爱,也不敢真使起性
子来。无奈之下,只得每日里继续在市上同些狐朋狗友们耍闹。
  
  如此过得半载,这日里天高气爽,丁天带了丁川,一起到茶楼闲坐,遇到了丁天的一
位老友绸缎庄的王掌柜,三人便就一桌坐了,喝了道茶,闲谈些世间风物。
  王掌柜说道:“你们兄弟有没有听说前日王枢密家中的凶案?那可真是满城风雨啊。

  丁天摇头道:“只听说王大人家出了事,却未知其详。”
  丁川道:“我却有些耳闻,王大人的千金在前天夜里被人割去了头。其余的也不大清
楚。”
  王掌柜左右望了望,低声说道:“那王枢秘使是当今天子的国仗,大女儿在宫中极得
恩宠,他小女儿尚待字闺中,听说头天夜里还有人看见她好端端的,谁知转天早晨就发现
人头被割了去。”
  丁天奇道:“想那王大人是当今国丈,权势熏天,府上多有护卫,怎么竟没人发现?

  丁川道:“许不会是做奸犯科的采花淫贼所为?”
  王掌柜道:“这就不得而知了,不管是哪个做的,那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件
凶案已经震动了当今圣上,开封府发下了海捕公文,满城的拿人,说来倒也好笑,公人们
四下里拿人,却还不知凶手是谁,城中的乞儿们不知被抓了几千几百个去顶差。”
  三人说笑一阵,但是这事涉及当今权贵,也不敢高声议论。
  
  丁氏兄弟从茶楼回家的路上,见路边有许多人围观,二人过去观看,却原来是一个老
者卖女葬妻,衣衫褴缕的老者是个哑子,口不能言,同女儿跪在地上。他女儿十八九岁的
年纪,长的桃面流丹,柳眉横翠,顾盼生波,虽然粗衣荆钗,却遮不住一身的风韵。父女
二人身前有一具尸体,用草席盖了,料想就是这女子的母亲。
幻之卷 16--17
  
  丁天见那父女二人可怜,就摸出十两银子递给那老者,说道:“这些银子就请收了,
快去把人发送了吧。”
  那哑子父女连连磕头,丁天不愿受他们拜谢,拉了丁川就走,没想到那对父女赶到前
面拦住去路,哑子老汉只跪在地上叩头,那女子给丁天施了个万福说道:“小女子家中虽
然贫穷,却也有几分骨气,是个守诺如山的,既然写明了卖身葬母,又收了恩公的银子,
小女子不争大小,恩公如不肯娶我,我只今日便撞死在这街上。”
  丁天说道:“这却使不得,我给你父女银子,实是怜惜你们,并无二心。”
  女子垂下泪来,哑子老汉在地上如捣蒜般的磕头,丁天无奈,有见她父女孤苦无依,
只得应了。(在古代大户人家纳妾,实在是寻常之举,列位看官不必以今日的道德观念衡
量)
  随后发送了那女子的母亲,择吉日纳她为妾,把那哑子老汉也一并接入家中奉养。这
女子姓云,名素秋,虽是个贫贱人家出身,名字却雅至。
  
  丁川对此也不在意,反正家中已经有了三四个嫂嫂,也不争再多她一个。未成想,自
云素秋过门之后,也不过六七天的时间,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迷惑得丁天整日神魂颠倒
,对她言听计从。而且终日作乐,消瘦得不成样子。
  老管家丁福和丁川劝丁天不可沉迷酒色,此时丁天就象变了个人一样,连喝带骂,把
两人赶出房去。
  随后几天丁天以前的几房妻妾一个个的都得了怪病,诊治无效,相继去世。
  又一日夜晚老管家丁福在后院巡视,不知被谁把头割了去。丁川是丁福看着长大的,
心中难过愤恨,但是又不知是何人所为,心中就开始怀疑上了云氏父女。想找兄长攀谈,
结果又被骂了出来,丁川也生起气来,自己一个人到街上饮酒,心想我不如这便去投军杀
敌,也强似在家中受气,但是转念一想,兄长变成这样,绝不寻常,其中必有蹊跷,我若
走了,留下兄长一人难免遭受不测,干脆我一不做二不休,提刀回去,杀了那云氏父女…

  丁川动了杀心,挂了雪花钢刀,杀气腾腾的直奔家中,在路上遇到一个骑驴的老者,
那老者衣装散乱,手托一只大钵,身后从者数百,全是精壮的汉子,有人打了一面破旗,
上写“道接宣圣”五字。
  老者见了丁川,就拦住了他的去了,问道:“这位爷台,可是要去杀人?”
  丁川一怔,心想他是如何得知,便反问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老者道:“我乃黄教教主,只因见你身上染有妖气,又见你目露凶光,顾有此问。我
想你家中必有妖孽,你如想去除妖,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丁川推金山倒玉柱纳头就拜,说道:“求教主救我兄长。”
  老者道:“事不宜迟,咱们先不叙礼,这就快去。”
  
  一众人等到了丁宅门外,丁川只和黄教教主二人进入,直奔丁天的房间,丁川一脚踢
开房门,只见丁天躺在床上,瘦得象是具骨头架子,气息全无,眼见是不活了。
  丁川双眼喷火,提了单刀,到处寻找云氏父女,这时只听门外有人进来,回头一看正
是哑子云老汉,手中抱满了丁家的金银之物,看样子正要卷了东西跑路。
  丁川大怒,举刀就砍,云老汉也吃了一惊,见那刀来得太快,不及逃跑,忽地张开黑
洞洞的如一口大锅般大小的大嘴,便想吞了丁川,丁川连忙跃开闪躲。
  黄教教主举起巨钵说道:“妖孽敢尔!”钵内有一道黄气射出,黄气照到云老汉身上
,云老汉惊得抱头瘫倒在地。丁川赶上前去把它一刀砍做两个半个。
  这一切也就发生在片刻之间,丁天还未细看,云素秋便抱着仙瓶从内堂走出,边走边
问:“怎么这般吵闹?绿公公,你可全取了丁家的财物吗?我已找到了仙瓶,咱们赶紧走
路,免得丁川那凶神回来撞见了……”等到了外屋见到云老汉被砍成两段,又有一个老者
手托巨钵,丁川在旁拎着血淋淋的钢刀,不由惊得呆了,后边的话就说不出来。
  丁川眼都红了,一晃单刀就要动手,黄教教主忙道:“且先留下活口盘问。”说完扔
出巨钵,化做一口水缸般大小罩住了云素秋。随后又巨钵又变回原来大小飞回黄教教主手
中。
  只见云素秋已经现出原形,原来是只狐狸,头上带了血淋淋的一颗女子人头,丁川先
用单刀割断了狐狸四肢的大筋,逼问:“你这妖孽为何害我兄长?”
  狐狸口作人言,苦苦哀求:“只求饶我性命,便如实相告,我与那绿公公是在荒坟里
修练成精的,平日只在客栈里谋害人命,吸髓喝血,那日见了你们兄弟谈论瓶中仙境,于
是动了贪念,只因世间万物得道修练,必要躲过天劫才能成仙成魔,我们自知劫数不远,
想进仙瓶里避难。绿公公夜晚的时候,便欲在客房里吃了你们二人,没想到阁下神武,他
自己反被看掉了舌头。”
  丁川回头看那被砍成两截横尸就地的云老汉,此时却化为一只硕大的蟾蜍,口中果然
没了半截舌头,难怪它扮成个哑子。
  狐狸哀求:“如今我已经被你挑了大筋,成了废物,请念在我修炼不易,请饶我不死
,日后必不敢再做伤天害理之事。”
  丁川冷冷的说道:“你我是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你虽已废了四肢,我须饶你不
得。”不容妖狐再说,用刀细细的碎割了它。把五脏六腑都一件件的取出来,切成肉泥方
才罢休。
  
  丁川抱起兄长的尸身痛哭,只是小弟一时犹豫,晚了半日,竟救不得兄长性命。
  黄教教主劝道:“逝者已矣,这是业孽因果,好汉也不用太过伤心,尽早发送了令兄
才是。”
  丁川又跪倒再地,谢过黄教教主之助,说起这仙瓶之事,那白龙本是一番好意,却不
料宝物被妖孽盯上,反害了丁天的性命,世间之事殊难预料,这确实是冥冥之中之自有天
意。
  黄教教主说道:“不知阁下日后做何打算。这瓶中仙境凭我的修为,进去易如反掌,
你如想进去避世,我可助你。”
  丁川道:“我兄长已经不在了,便有仙境我住着也是无滋味,我想去投禁军报国,既
然教主能进这仙境,这瓶就送给教主,反正我留之无用。”
  黄教教主道:“其实你我二人的心意相同,我虽有仙法,却偏偏心热如火,眼见天下
苍生要受倒悬之苦,绝不肯避世清修,创立这黄教就是为了济困扶危救苦救难。你如想去
从军,那战阵之中非同儿戏,可以将仙瓶暂且寄放在我这里,我看你日后还有天大的劫数
,介时我必再相助于你。”
  
  丁川辞别的黄教教主,伤心之余,把妖狐和蟾蜍的碎尸并那女子的人头都一并埋在后
院之中,然后买了棺椁发送了兄长,随后一想,我这一去不知生死如何,留下这宅院何用
,于是就把家宅便卖了,所得的银钱都尽数送给平日里厮混的泼皮们,众人知他欲去投军
,都买来酒肉给他饯行,一连醉了数日。
  丁川到殿帅府投军,只因丁天在东京名望极好,就连都指挥史也曾受过他的恩惠,见
他兄弟来投军,便处处照顾丁川,在军头司开了后门,依他所愿,把他分配到常保军(部队
番号),充做一个上军(一等兵.不用在脸上刺字,在手上刺),随军训练半年有余,边关
告急,金兵举大军分东西两路南下,东路兵锋直指大名府,欲取东京汴梁,西路大军攻太
原。
  兵势极盛,朝廷派各路兵马抵挡,都被打得七零八落,告急的文书雪片一般的飞到汴
梁。天子大惊,连忙命殿帅府调兵遣将。
  丁川所在的常保军正在太原附近驻扎,被就近拨往太原防御。一场血战,迫在眉睫。

  

天下讲解:
  北宋太原保卫战是很著名的战役,总共进行了二百多天,详细的过程不少人都应该知
道,我不详细叙述了。但是本故事乃是鬼怪故事,不是历史故事,也不是军事故事,所以
时间,人员,地点,部队的战斗序列都属于我按需要信口胡编,我怎么方便怎么编,请不
要认真对待。
幻之卷18
  
  常保军两万余众,再加上四万厢军匆匆赶往太原助防,在离太原五十里的地方就遇到
了金兵前锋,双方一场短暂而激烈的交锋,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同时退出了战场。
  这一阵,宋军折了三千余人,而金军因为主力未到,也不肯恋战。丁川第一次见识到
了金兵的凶悍绝伦,那些女真蛮子皆是长枪快马强弓硬弩,头带皮裘身着铁甲,来去如风
。在这种高机动的骑兵集团面前,大宋以步兵为主的军团只有原地挨打的份。
  统兵的宣威将军王凛心知肚明,同游牧民族的精锐进行野战无异于以卵击石,只能尽
快进入城中,凭借高墙深壕消耗对方的力量。为了避免被金兵主力包围在太原城外,全军
都轻装疾进。
  就在宋军刚进太原,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金兵主力已到了城外,西路金兵统帅万颜
粘没喝带领三十万之众,号称五十万,只见旌旗蔽野,刀枪似林,把太原围得铁桶一般。

  这时城中收到的最后消息是,金兵东路军已克燕京,指日就能渡过黄河攻到汴梁。如
果西路金军攻陷太原,就可以同另一路金军会师,一举拿下北宋都城。现在太原军民所面
临的选择只有背水一战了。
  异族之间的战争,不同于一个民族内部改朝换代的战争,是没有任何人性可言的,不
分男女老幼士农工商,在敌人的眼中看来都是一样的。
  战况从一开始就极其惨烈,金兵虽然长于野战短于攻坚,但是在金灭辽的过程中,金
兵攻取辽国五京之时,吸取了很多经验,拥有一整套完整的攻坚战术。
  金兵首先发动了锁城法,把城中的水道粮道截断。使用五十余部炮车(投石机),以
斗大的炮石射击城中的防御主体“敌楼”。
  “敌楼”一般采用砖木结构,一但被炮石击中就会崩塌一块,宋兵为了保护“敌楼”
就用城中居民的棉被和装慢糟糠的麻代一层层的铺到“敌楼”上减缓炮石的冲击力。
  太原城外有很深的壕沟,用来防止步兵对城墙的直接冲击,金兵用一种新型武器“洞
车”对壕沟进行破坏,“洞车”中见是空的,可以装上木料,一车一车的推到壕沟前,想
把壕沟填平。而宋军就在城中挖了地道通往城外壕沟,等金兵填慢了木料就放火焚毁。
  金兵又使用了一种大型攻城器械“鹅车”,在当时这是一种攻守兼备的先进装备,两
侧有木轮可以在里面推同,上面贯有铁皮,里面可以容纳五十名士兵,“鹅车”直抵城下
,里面的金兵用铁纤凿挖城墙。
  宋军就用粗绳从城上勾拉,使“鹅车”失去重心倒下,后来绳子不够,就干脆把城内
的青石台阶的巨型条石拆下,从城上将千斤巨石砸下破坏“鹅车”。
  在最危险的时刻,城中连一粒粮食一滴水也没有了,弓箭擂石全部消耗殆尽,城墙被
挖得千创百孔。
  攻方百计进攻,守方就应对而用百计防御,双方死伤不计其数,城上城下都堆满了尸
体。
  这一场恶战,持续了足足半年,大宋外围的援军越来越多,眼见金兵大势已去军心大
乱。这时大宋朝廷竟然放弃了胜机,主动议和,写降书纳顺表,并向大金献出了和宋军尸
体一样多的金银。
  金兵此时补给已断,久战不下,自然对宋朝的举动喜出望外,暂时退兵,整顿军备,
准备第二次南侵。
  
  此时的丁川已因累积战功,升为正六品至果校尉了(团级干部)。经历了这一年来的
血战,整天在刀枪丛中出生入死,丁川也成熟了不少,不再象以前一样的冒失急躁,他被
留在太原督防。
  战事虽然暂时结束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暂时的,金兵元气未伤,反而得
了大量的金银财物,更认清了大宋王朝的软弱可欺。随时都可能再度南下,介时太原必定
是守不住了。
  一日,丁川正在演练部下,忽接殿帅府急召,命他速回东京听令。虽然有动向表明金
兵近日又会大举南下,丁川实在不放心离开,但是军令如山,只得领了军令,星夜赶回汴
梁。
  
  
  

幻之卷 19
  
  刚到汴梁,丁川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开封府办差官抓住绑了个结实,丁川没想明白是
为了什么,自己在边关上血战百场,九死一生,并未做过半分对不起朝廷的事。何况自己
是有品级的武官,要治罪也得交大理寺拿问,开封府是掌管城内公案的,跟自己是八竿子
打不着,也许是有什么误会,于是就没反抗,心想我且任凭他们抓了,等到了堂上自有分
晓。
  在牢中被关了一日,水米未进,第二天被拿到开封府堂上,府尹先给他读了殿帅府的
公文,革除丁川军职,交开封府查问其所犯罪行。
  府尹一拍惊堂木,两旁差人都各敲水火棍喝起威武,问道:“罪人丁川你可知罪?”

  丁川自然不知,结果被上了数道大刑,打得皮开肉绽,昏死过去几回,最后还是由府
尹说出来,丁川才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丁川前几年在东京故宅杀了妖狐,把那妖孽的碎尸,连同它头上带的一个女子人
头,都埋在自家后院之中。那妖狐化为人形时的相貌就和它头上套的女子人头一样,黄教
教主说这狐狸道行不深,所以要借了别人的头颅才能化为人形,人头中的脑髓早就没了,
只有头骨外撑着一层皮肉,当时丁川也未多想,就连同那人头一起都埋了。
  后来把家宅便卖了,恰好买他宅院的是当今国丈王大人的一个亲戚,这个人也是王大
人府上的虞侯,他买了丁家宅子之后,家中连连闹鬼,有时候院子里有个无头女鬼哭着喊
着要找自己的脑袋,这虞侯久在王大人府上,看那女子衣服身形就象是王大人家的二小姐

  于是他找了几个道士和尚驱鬼,有个道士说你这院里埋了个人头,所以冤魂总来找自
己的头。
  挖开花园果然找到一个骷髅头,这虞侯不敢隐瞒,如实告诉了王大人。
  当年王家二小姐被杀,人头的下落一直不明,经过杵作检验,这个骷髅头正是王二小
姐的。
  王枢秘使认定了这宅院的前任主人丁川就是当年行凶杀死王二小姐的歹人,但是现在
丁川远在太原,而且手握重兵,轻易动他不得,于是就同殿帅府合谋把他诓回东京。并上
上下下打点,定要除了丁川报仇。
  
  丁川大呼冤枉,细说了当年的经过,府尹道:“贼子胡言乱语,想假借怪力乱神之事
推脱自己的罪过,你既如此说,可有何人证物证?”
  丁川说城中黄教教主黄疯子可以作证。
  府尹厉声道:“想那黄教蛊惑人心,意图造反,早就被清剿干净了,黄疯子本人也被
枭首示众。你这凶徒竟然还与乱党有勾接,二罪并问,决不容赦,快快画押。”
  丁川冤气冲天,初时不肯认供,但是又被烤打一番,心想:“若抵死不认,也不过多
受几番折磨,想不到我没死在千军万马的战阵之中,最后竟然蒙冤而死。想必这次是脱不
开身了,也罢了,认了就是。”
  
  开封府依律,贼人丁川夜入民宅,意图不轨,王小姐奋起反抗,丁川逼奸不成,行凶
杀人。判了个“斩决”
  报到上边,又被驳回,再加一条罪名:勾接邪教,蓄意谋反,忤逆的罪过,诛九族,
按律当于市曹“碎剐”。
  宋代最高刑罚就是剐,常言道:舍得一身剐,皇帝拉下马。剐就是一刀一刀零割了罪
犯,也有割一刀撒一些粗盐增加犯人痛苦的。
  丁家没有亲属,最后都只着落在丁川一人身上。
  不容丁川多辩,打入死牢之中,行刑的当天,先让丁川吃了些鱼肉酒饭,再把丁川五
花大绑披红挂彩,用浆糊刷了头发,这是为了防止罪犯头发散乱,遮住了脸,监斩官无法
验明正身。
  押付市曹,观者如墙,那些往日相识的,还有受过丁家恩惠的都来送他。
  午时三刻已到,监斩官扔下令牌,两声梆子响,一道碎锣鸣,刽子手唱起恶杀咒来。

幻之卷20
  
  刽子手抄起器械正要动手碎剐丁川,忽然间天地变色,飞沙走石,日月无光,法场上
围观的百姓大乱,数百名大汉手挺刀枪杀散了守法场的官兵,抢了丁川就走。
  丁川恍惚间看到抬着自己的人中有黄教教主黄疯子,便问:“教主是人是鬼?”
  黄疯子大笑说道:“阁下真是豪胆,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还有心思说笑,我当然是人了
,前年被官府砍了的那是我用法术变的一根木桩子。我闻知好汉有难,特率众前来相救。

  这时金兵又再次南下,兵归神速,本来以为怎么也要一两个月才能打到汴梁,没想到
这时就已攻到城下,守御的宋军大乱,忙于应敌,此时也管不上这些劫法场的乱匪了,众
人抢出城门,落荒而走。
  远远的逃到了一处僻静的山坡,回望汴梁,已经被金兵合围。黄疯子叹道:“这次金
人南下的速度好快,大宋毫无准备,看来宋室确实是气数已尽了。”
  经历了这一场便故,丁川心灰意冷,便求黄教主带自己去瓶中仙境隐居,再也不想理
世上这些俗务了。
  黄疯子带了丁川进入瓶中仙境养伤,并给他引见了早他一年就住在瓶中仙境的千年花
仙。
  丁川一见那花仙,正是在黄河中所见的蓝衣仙子。黄疯子说:“她虽然是千年修炼的
花仙,但是也实在是个苦命的人,有个妖魔非要强行娶她为妻,她逃到我处求救,我就先
让她进到这仙瓶之中避难,那个妖孽其实也是我的死敌,早晚要跟它有个了断。”
  黄疯子请花仙照料丁川,自己不肯留在瓶中,还要继续在世上救民于水火之中。随后
带了教众南下,这日路经洞庭湖,白日里,忽然漆黑一团,天空上有一颗流星坠落,眼见
就要砸在岳阳城中,如果真要落下来,满城百姓无人能活。
  情急万分,黄疯子只得把宝瓶扔在半空,他胯下的青驴本是一头老龙,他自己也骑了
老龙飞到空中施展出扭转乾坤的仙术,把天坠的流星引入了瓶中世界,瓶子也就刚好落在
洞庭湖中。
  
  再后来外界的事情丁川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黄疯子的死活下落。那颗突降到瓶中的
巨大流星刚好砸在了山下的一个村子中,那村中的数百居民大半也都是成仙得道的,全被
流星砸死。随后在这一地带产生了厚重的浓雾,既不消散,也不扩大,雾中诡异无比,谁
也不知那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东西。
  
  丁川说:“事情的经过也就这些了。”
  碟空问道:“丁施主还没说是怎么和尊夫人结为连李的,这一节想来也是惊心动魄的
,阿弥陀佛,小僧愿闻其详。”
  丁川说:“此事不足为外人道哉,趁着我娘子去拿酒,我也不瞒你们二位兄弟,我天
不怕地不怕,只是怕我娘子,她一皱眉头,我腿肚子就抽筋。”
  三人又喝了一通,这时红衣丫环来报,说那释明长老醒过来了。我们连忙过去探视,
果然是苏醒了,释明长老咳了几声,从口鼻之中呛出一堆极细的黑色粉末.
  碟空把释明长老从床上扶起来,我问道:“老师傅,您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吗?”
  释明长老苦笑着说:“早晚有一天,你们也会知道,最后的时刻是很美妙的。”
  我心想这老和尚八成是昏了头了,怎么尽说些个胡言乱语。
  我们把他昏迷之后的事情如实相告,释明长老连连称善,说道:“我被捉进白雾之中
,手足俱废,动弹不得,只觉得有无数的黑雾想钻进我的口鼻耳目之内,急忙闭住了气息
,一阵昏迷就人事不知了。多亏了咱们善缘广大,屡逢奇遇,才留下了这条老命。”
  
  释明长老虽然醒了,但是他毕竟年岁大了,这番折腾得着实不轻,我们急于把他送到
医院去。就辞别了丁川夫妻。依照他们指点,纵身跃入了后院的井中。
  
  

                                  幻之卷 完
迷之卷 1--2
  
  宽阔十字路把这一带的城区清晰的划分成四大块,左下角绿色的森林公园占据了其中
最大的一块,其上是我所住的“植园里”这一大片老式居民楼,地名取自森林公园的前身
市植物园。
  中间被六机动车道的交通干线所分割,右上角是这一地区历史最老的民房,全是平房
,有多户聚居的大杂院,也有独门独院的自建小二楼,胡同把这一片平房分隔得如同蛛网
,几乎所有临街的房子都开了铺子,经营的种类也是五花八门,多以餐饮和贩卖旅游纪念
品为主,其中心就是著名的城隍庙。
  在这一大片平房的下面,是新建的一片小区,里面医院学校等社区必备的机构一应俱
全。但是因为房价坚挺,入住的人还不太多,百分之七十的房子都空着。
  凝视着这里的天空,也许你会感觉到有一个巨大的黑暗阴影笼罩着这里,最近这个阴
影又多了一小块,那是一个杀人狂,森林公园和垃圾回收站都先后发现了数具女尸的残骸
,这些不幸的女人无一例外的被先奸后杀,再被残忍的碎尸。公安认为这一系列的奸杀碎
尸,都系同一人所为,案犯手段极其残忍,不留活口,不留线索,侦破的难度极大。
  终于有一个幸存者说出了这个变态杀人狂的特征,脸没看清楚,身高没看清楚,唯一
看清楚的是他戴了一顶红色棒球帽。
  这件事在我们这个城市里传得沸沸扬扬,人们给这个杀人狂起了个绰号“小红帽”。
而我们则更戏称其为“戴小红帽的大灰狼”,有时候小孩晚上哭着不睡,大人们就用小红
帽来吓他,真是闻其名小儿不敢夜涕。
  那一段时间,每到晚上,街上就变得很冷清,人们尽量白天出门,有下夜班的也都是
成群结伙的行动,即使是这样,还是隔三差五的有人遇害。
  
  夏天的午后,空气湿度极大,在房中吹空调还不如在楼下的树荫里乘凉。在我家楼下
,有一排大树,浓荫匝地,是非常好的乘凉地点,去得晚了,就抢不到地方。
  我自从不再每晚作噩梦之后,就变得十分嗜睡,整天都睡不醒,此时我又搬了竹躺椅
躺在最大的那棵树下,听着蝉鸣打磕睡,享受着周末难得的悠闲时光。
  在我的左边的一个大马扎上,来外正抱着笔记本电脑,专心致志的写他的恐怖小说,
他很喜欢这种在树下纳凉的中国式休闲,老外的作品清一水的是把他在中国听来的段子,
换汤不换药的写成小说,然后拿去法国出版,据说法国人对神秘东方的鬼故事情有独衷,
所以他的小说很畅销。具体有多畅销,老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唯一清楚的就是,稿费始
终不太够花。
  在我的右边的躺着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女孩,她是我邻居老马的女儿马淑静,我们都称
她为“小马”,经常有人说人如其名这句话,不过小马和她名字中的淑静二字扯不上半点
关系,她长得挺漂亮,特别喜欢HIP HOP,大热的天穿着肥大的牛仔裤和帆布球鞋也不嫌热
,现在正放暑假,她躺在椅子上一边看漫画,一边带着耳机听音乐。
  
  我迷迷糊糊的就快睡着的时候,被老外叫醒了。我闭着眼对他说:“你烦不烦啊。”

  老外说:“别睡了,哥们儿这小说写完了,正想名字呢,你赶紧给哥们儿拿个主意,
想个好的,回头请你去巴撒多。”
  我说:“你这不是逼良为娼吗?我这初中文化程度哪想的出来小说题目。”
  老外说:“那你给哥们儿参谋参谋,哥们儿自己也想了几十个题目,不知道用哪个合
适。”
  我极不情愿的翻过身子,对着老外,掏出烟来点上,抽了两口提神,用极大的毅力睁
开眼说:“你晚上得请我去巴撒多,说了可不许不算,你说吧,都想什么名字了,我给你
拿个主意。”
  老外说:“哥们儿这是写一女鬼的段子……”
  我说:“你就不能来点新鲜的?我记得你上次和上上次都是写的女鬼,我们中国的女
鬼都他妈快让你给糟蹋光了。”
  老外说:“别,别打岔行吗,严肃点啊,咱们这是探讨文学呢。你觉得如果叫《我拿
什么拯救你我的女鬼》,这名怎么样?
  我说:“不好,太做作,显得傻。”
  老外说:“要不这个也不错,《女鬼象雾象雨又象风》,听着就够浪漫的。”
  我说:“也不好,太不知所云了,人家读者都不知道你这是鬼,还是天气预报,赶紧
换一个。”
  老外说:“那就来这个《贫嘴女鬼的幸福生活》,怎么样?
  我说:“这不成,太侃了,削弱了恐怖气氛。”
  老外说:“怎么都不成啊,哥们儿想了一夜才想到的,要不就叫《风流女鬼纪小兰》

  我骂道:“还他妈铁齿铜牙纪小兰呢,你能不能不拿我们国家的电视剧说事儿?回头
张艺谋告你个剽窃,跑回法国你都躲不了这场官司。”
  老外说:“这有张艺谋什么事?哥们儿这小说又没叫《女鬼打官司》。你再听这几个
啊,一丝不挂的女鬼,淫荡女鬼风流债,寂寞女鬼没人陪, 男厕所中的女鬼,喜欢一夜情的女
鬼……”
  旁边的小马不知什么时候把耳机摘了下来,对我们俩说:“这两天正扫黄呢,你们俩留
神点,别让警察收了.”
  
  最后我们定下来一个比较合适的小说题目《爱你所以掐死你》,老外对这个题目很满
意:“这就齐活了,哥们儿该开始着手准备下一部小说的素材了。”
  我问老外:“下一个想写什么内容啊?”
  老外说:“还写女鬼,将来哥们儿这就是一女鬼大全,女鬼系列,以后恐怖文学界都
别提女鬼,一提写女鬼都知道哥们儿这是大师,女鬼全是哥们儿玩剩下的。”
  晚上老外请我去巴撒多喝酒,小马也非要跟着去,我说你还没成年呢,不许去酒吧,
老外说没事没事,你们自己不说谁管啊,都去都去,热闹热闹。
  
  喝酒的时候老外跟我聊起了下一个故事的素材问题,说最近有点才尽了,听说来的这
点破事都倒光了,实在想不出来之后还能写什么。
  我说:“傻了吧你,谁让你玩了命的猛写,你就不会留下点东西,等成名了之后再写
吗,现在多少作家都是出名之后都是水平一落千丈,就是因为出名之前把能写的都写尽了
。”
  小马说:“你可以找居委会的刘爷爷啊,他整个就是一老神棍,一肚子鬼故事。”
  老外说:“没错、没错,你不说还真没想到那老爷子,你们在这坐着,我去把他拉来
一块喝酒,让他给咱侃一道。”话还没说完就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把居委会的刘老头给拉了来,酒吧里的人都看傻了:这老头,多大岁数了还
泡吧?
  刘老头还真是头一次来酒吧,问道:“这地方就是酒吧?怎么黑灯瞎火的,我本来眼神
就不好,这要一不留神还不得把酒喝鼻子里去?”
  我说:“老爷子有人请客您就别挑地方了,就是大白天的喝酒自己也看不见自己的嘴
,除非您对着镜子喝。”
  我们四个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了,刘老头喝了两杯,就拉开了话匣子,把他当年的
那点事都倒给了老外,因为他所说的事都发生在我们住的这一片地区,所以我和小马听得
也很认真。
  
  刘老头说:“这洋酒我还真喝不贯,其实我家祖上也是给洋人当差的,当年八国联军
进北京,我爷爷就是英国领事馆的买办,就经常跟安德烈先生一起喝洋酒。
  啊,别说那么远了,你们既然想听点怪事,那我先说一件吃饺子的事吧,那时我才十
七岁,当时这一带根本没有居民区,全是没有人烟的漫洼野地,我和另外两个年轻人,一
个叫柱子,还有一个叫黑子,我们仨人啊就在这看守木料,那年正月除夕,三个人不能回
家过年,心里那个想家啊,就别提了。
  回不了家也就算了,过年不吃顿饺子那就太说不过去了,柱子跑了很远的路,买回来
二斤猪肉,我们这有现成的白菜和面粉,就自己动手包顿饺子吃,这就算是过了年了。

但是三个男人啊,粗手粗脚的,包起饺子来格外的慢,天已经黑透了,隐隐约约的听见城
里传来一阵阵鞭炮的声音,这时我们的饺子才刚包了一半。
  这时候门外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是个小媳妇,穿着红棉裤红棉袄,带着一红头巾,
骑着一匹白肚皮的小黑毛驴,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迷之卷 3
  
  我们三个人那时候实在太年轻,才十七八岁,搁现在还是半大的孩子,也不懂什么是
害怕,傻了吧叽的,一看见女的就脸红。
  何况是个挺年轻挺年轻的小媳妇,她那穿着打扮和那个年代女人回娘家时穿的一样,
怀里抱的孩子我看也就几个月大。
  黑子就问大姐你是哪里的?这大年三十的晚上不在家里跑这来干什么?
  那小媳妇说我跟丈夫回家过年,半路走散了,在荒山野岭里转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看
见你们这有灯光,能不能让我跟孩子暂时在你们这呆到天亮。
  她说话的声音很怪,也不是口音的原因,就是声音特别奇怪,咬字不太真,她说了两
遍,我们才听明白。
  我们就觉得她挺可怜的,仨人一合计,这大过年的我们总不能把一个迷路的女人扔在
门外不管吧,就答应她了,她进来之前把她骑的那匹小毛驴拴在门口的树上,然后就进了
屋。
  我说来得正好,我们正包饺子,这位大嫂可能也没吃饭,要是不嫌弃,就跟我们一起
吃点。
  这小媳妇就把孩子放倒床上,过来跟我们一起包饺子,她一句话也不说,但是手挺麻
利,有她帮忙,没用多大功夫就把饺子包得了。
  我去厨房煮饺子,黑子和柱子出去巡视木料场,防火防盗什么的,这是我们每天晚上
例行的检查,等他们俩巡视完了,回来我这饺子也煮的差不多了,那就能吃了。
  黑子柱子出去之后,我把饺子端到厨房,烧开了锅把饺子下到里头,这时候我趁着饺
子还没熟去了趟厕所撒尿,我回来的时候一进屋发现那小媳妇不在屋里,只有她的孩子躺
在床上。
  我们这房是木头搭的临建,就一个门,一进门就是我们仨人睡觉的地方,炕上摆着炕
桌,吃饭就在那上边。旁边还隔出来一间小屋,做为厨房,烧水做饭什么的都在那小屋里

  当时我一看那小媳妇不在,就想可能是他看我出去了,就替我进厨房盯着饺子别煮过
火了。我心想怎么说人家也是客人,哪能什么活都麻烦她呢,我就紧走两步想进去把她替
换出来。
  也是无意之间,我瞥了一眼躺在床角的孩子,哎,这怪了,这小孩怎么没脸啊?用小
花棉被包的挺严实,包的跟个包袱似的,哪有这么包的?这还不把孩子憋死?
  这时我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孩子从进门也不哭也不闹的,过去一看,那包里哪有孩
子啊,只有小花被包着一破枕头。
  我也蒙了,这孩子怎么变枕头了?那时候就是年轻,没多想别的,就进里间的厨房想
问问那小媳妇,到底怎么回事。
  我一进去气得够呛,我一看那小媳妇背对着我,正在锅里捞饺子吃呢。吃的甭提多快
了,稀里呼鲁的就往嘴里顺,她也不怕烫着。
  我心里这个气啊,这人也太没出息了,我们好心好意留下你吃饭过夜,你就不能等饺
子熟了人到齐了大伙一起吃吗?我就过去一拍她的肩膀说:“嘿!熟没熟啊?”
  那小媳妇让我拍了一下,她一愣,回过头来看我。
  我一看她那张脸,可真害怕了,您猜怎么着?她长什么样?
  她围着红头巾,所以我首先看见的,是前边顶着黑呼呼圆溜溜的一个鼻子,尖鼻子尖
嘴,满脸细毛,两边还有几根胡子,不是人脸。人脸没有这样的,那是谁的脸?狐狸的脸

  我吓一跳,她也吓一跳。双方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它蹭的一下就从我身边蹿过去,
想往门外跑。我下意识的抄起厨房里的菜刀回手就砍了一刀。
  这一刀下去,正砍到它屁股上,流了很多血,它虽然受了伤,还是叫它给跑了,这时
黑子和柱子巡完夜回来,一看这屋里这是怎么了?我就把经过一说,然后三个人拿着电筒
顺着血迹就追,追到半路看见地上有半条狐狸尾巴,估计是让我那一刀给砍的,随后血迹
就没了。再看外边树上栓着的那匹小毛驴,原来是条木头板凳。
  打那以后,我这一辈子,就再也不想吃饺子了,因为一吃饺子就想起来那张全是红毛
的脸。
  对了,我还一直不吃面条,我再给你们说说吃面条的事吧。
  


迷之卷 4
我老伴总说我不好伺候,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其实我不是挑食,我那老伴胆子小,这里边
的事我也没敢跟她提起过。
  这事说起来那还是文革的时候,本来我是在乡下做给人看病的赤脚医生,我的药箱里
只有三样东西,红药水,止疼片,纱布。
  我就用这三样东西在郊县的几个村里给人瞧病,什么理论知识啊一概没有,全靠实践
积累,瞎猫碰死耗子,反正都是头疼脑热之类的小病,大病我看不了,那还是得送医院。

  那年月都乱了套了,一切都是颠倒的,咱们市内的医院的医生都让红卫兵拉到街上去
斗了,但是医院不能没大夫管看病啊,正好有个造反派头子,我曾经给他治过脚气,他对
疗效非常满意,他说你别在村里给人瞧病了,你去医院当主任吧。
  他这一句话,我就进医院当医生了,这医院就在植物园的旁边,现在那建筑还保留着
,但是已经荒废了,我进医院的第二天正赶上食堂吃面条,松蘑肉片的卤子,闻着就香,
我打了一大盆,吃得正高兴呢,医院的护士找我来了。
  护士说今天有十多个军区医院的外科实习生来咱们这练解剖,我觉得挺纳闷,就问护
士,怎么军医实习生上咱们这来实习?他们应该去二七二啊。
  原来军区受到了冲击,医学院都给砸烂了,所以只能来这实习,这是上级布置的任务
,一定要认真完成,热情接待。而且这都不是第一次了,我刚来不知道,这些学员已经在
这连续实习了一个多月了。
  我赶紧三口两口吃完,带着我们那两个护士,还有一个看大门的叫黄贵来,医院各处
的钥匙都归黄贵来管,黄贵来是个瘸子,三十多岁,对待文化大革命非常积极,他跟着我
们去接那些学员。一见面就掏出红宝书念了段语录:“同志们,欢迎你们,狠斗私字一闪
念,我们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那时候这都是上纲上线的,谁也不敢怠慢,那些学员有男有女,岁数都不大,也赶紧
喊口号回应:“斗私批修,为人民服务。”
  医院的手术室我也是第一次进去,旁边的一间本来是消毒室,最近为了放给实习生们
练解剖用的尸体,临时砌了两个大水泥池子,全灌满了福尔马林,里面泡着七八具尸体,
都已经泡得又白又涨了,尸体上横七竖八的都是被学员们用手术刀剌的口子,有些练缝针
的都给缝上了,还有些就翻翻着,跟小孩的嘴似的。
  我一进去就赶紧捂鼻子,刚才吃的面条差点全吐出来。
  王贵来满不在乎,看来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拿了个大铁钩子,指指点点的给我介绍
:“主任,您看这池子里的三具尸体,他们都是反革命,一堆儿枪毙的,身上让学员练的
已经没好地方了,咱们就给学员们拿另一边的几具吧,这几个都是敌特,也死了差不多一
个星期了,最近没怎么枪毙人,所以没有太完整的新鲜尸体。同学们凑和凑和练几下就得
了。”
  我赶紧一挥手说你看着安排吧,他就拿铁钩子勾住一具男尸的嘴,结果没拉上来,泡
得时间太长,都烂了,一下把脑袋给拉掉了。
  这时那些学员们不满意了,说你们这医院怎么一点也不配合革命工作呀。这福尔马林
倒得太少了,尸体已经变质腐烂了,失去了教学实习的作用了。我们给你们提供的防腐液
很多,都哪去了?是不是有人想挖社会主义墙角啊?好好调查调查,该抓的抓,该毙的毙
,对基层同志也要加强教育。
  我赶紧道歉连说好话,正说话呢,有人来报告说是有个被枪毙的女特务,枪毙了还不
到一个多钟头,尸体没人认领,分给咱们医院了。大伙说那正好,既然有新鲜的咱们就不
用这些已经腐烂的了,难得有这么完整新鲜的尸体,赶紧准备准备,让同志们好好练练。

  不一会儿准备就绪,我也在旁边跟个孙子似的陪着,那女特务是被枪决的,子弹从后
脑打进去,前面有个洞,还在流血。虽然人已经死了,但是能看出来长得还挺标致的,也
就二十五六岁,我心里感叹,这么漂亮的人怎么就铁了心当特务呢?跟人民作对能有什么
好下场?
  我正想着呢,那些人手底下还真挺利索,三下五除二就把女尸扒个净光,扔在了台子
上。
迷之卷 5
  
  实习生中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大个子男生,看样子是高年级的,老师导师之类的人
都被关牛棚了,所以由他来带队。
  大个子看了看女尸说这材料不错,第一是年轻,身体的各个器官应该都很健康,而且
死亡时间非常短,是难得的实习材料。第二身体比例很匀称,体内脂肪在百分之四以下,
边说边用胶皮管子接通了冷水冲刷尸体,把女尸身上的泥污和血迹都冲掉。
  实习生们都拿出笔记本和手术刀,大个子说大家都注意了,我先给同学们做个示范,
下刀的力度和角度咱们之前已经讲过了,起刀时一定要注意顺着肌肉纹理的走向,同时要
尽量避开主要的血管。
  我实在是不想接着看了,但是又怕落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罪名,只能硬着头皮在旁边陪
着。大个子用手术刀从女尸的双乳中间以下三寸的地方竖着切下,这一刀还没切完,躺在
手术台上的女尸猛地就坐了起来,把大伙都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的纷纷往后退。
  坐起来的女尸先是惊讶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开了膛的肚子,又看了看四周,好象不
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她的目光正好落在我身上,她的眼神就象是在海中仰望天空的鱼
儿,在那之后的几十年中,我再没见过这世界上有比她更哀伤的神情,那双眼睛我到死也
忘不了。
  女尸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她头上和肚子上的刀口不停的呼
呼往外流血,她挣扎着从手术台上爬下来,咕咚一声摔到了地上,肚肠子也从肚子里面流
了出来,她好象没有感觉,拼命挣扎着往手术室外边爬,肠子拖了一地都是。
  我再也忍不住了,张开嘴哇哇哇的大吐,中午吃的面条和早晨的早点一点不剩吐了个
净光。有几个护士和女学员也吐,空间本来就不大,混杂着消毒剂、内脏破裂的血腥气、
呕吐秽物的气味,一时之间熏得人连眼都睁不开。
  眼看着那突然活过来的女尸就要爬出手术室了,大个子喊道:“同志们,阶级敌人借
尸还魂了,我们不要被她吓倒啊同志们,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王贵来也喊:“没错,反动的东西你要不打她就不倒!阶级敌人不投降,我们就让他
灭亡!”说完就拽住那女尸的脚把她拖了回来。有几个胆子大的抡起棍棒就砸女尸的脑袋
,没几下她就再也不动了。
  大个子他们又把女尸重新放好,准备接着练习。我实在是没法再呆下去了,找了个借
口就想出去,刚到门口一不小心正踩到那些从女尸肚子里流出来的肠子,一下给滑了个跟
头,全身都沾满了她白花花的肠子,怎么爬也爬不起来,那些肠子就象有生命一样把我缠
住了。
  多亏几个学员把我扶了起来,我到了浴室一遍又一遍的洗澡,搓得身上都快出血了,
可是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有血腥味,我恨不得把我的皮都扒下去重换一层。
  至于那具突然想逃跑的女尸,在那之后再没什么动静,和她的前几位同伙一样,被学
员们用手术刀割了缝、缝了割的练习了半个月也开始腐烂了,最后都送火葬场烧了。
  这事流传着很多种说法,有些人说是枪决时子弹打偏了,没致命,在解剖室用冷水一
激就又活了过来,也有些人认为是一种生物学上的神经反射,杀鸡时把鸡头斩掉,无头鸡
不是还扑楞半天吗。还有些说法就更千奇百怪了,总之越传越玄,这事我虽然是亲身经历
,但是到现在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有一点,那就是我再也不想吃面条了,不管多好吃的面条,我一吃肯定就呕吐,
脑子里就有会浮现出那拖了一地的肠子缠到我身上的情形。
  什么?你们问是不是僵尸?不是,不是,僵尸我是亲眼见过的。
  说起那件事来,我又要提起一样食品“打边炉”。你们也没听说过?嗯……就是火锅
啊。
  说来也怪了,我这人生来就没口福,天天吃窝头咸菜什么事也没有,一吃好的就要撞
邪。
  那也是我十八九岁时候的事,和吃饺子那次隔了两年,我还是在那个木料场干活。以
前城隍庙很小,周围全是乱葬岗子,是一大片坟地,后来死的人太多埋不过来,就把死人
都扔到那里,因为那边总出事,后来连活人也不敢去那给死人烧纸上香了。
  

迷之卷 6
  
  城隍庙以前香火不旺,周围全是乱坟野地,那地放的怪事多得数不清楚,什么古灵精
怪的东西都有。直到后来有很多人把那片坟地平了盖了很多平房,那片地方才稍微太平一
些。
  有一天晚上我们木料场的几个人凑到一起吃打边炉,白天都干了一天活,很累,喝点
老酒吃个火锅是大伙最大的享受了。
  因为第二天是休息的日子,我们六个人喝酒喝到深夜,火锅里的炭火早就熄灭了,但
是大伙谈得很起劲,谁也不想睡觉。
  当时我是背对着门,柱子给我倒了一杯酒说过些天他就要辞了工回老家娶媳妇了,大
家在一起工作了好几年,真有些舍不得小哥儿几个。
  我也舍不得柱子,端起酒杯想说几句祝福他的话,还没等开口,猛听什么后的门“碰
”的一声被撞开了,坐在我对面的这些人都直着眼张着嘴,对着大门发愣,他们的表情都
凝固住了,似乎是见到什么极可怕的东西。
  我想转头看看门外究竟进来了什么,这时柱子一把推开我,把桌子向我身后掀了过去
,桌上的火锅碗筷都撒了一地,只听喀碴一声响,一双爪子穿过了桌面,那爪子手指甲长
得都打卷了。
  这会儿我才看清楚,从门外进来的是一具僵尸,赤身裸体全身都长着长长的绿毛,眼
睛就象是两盏红灯,散发着凶恶的气息。
  僵尸本来想抓背对着门口的我,多亏柱子把桌子掀起来挡住了它的爪子,要不然我哪
里还能活得到今天。
  屋里的人都乱了套了,但是门口被僵尸堵住,没办法只好退进里屋,僵尸也一蹦一跳
的跟了进来,里屋的空间更窄,大伙抄起一跟顶门的大木棒子,顶在僵尸的肚子上,把它
顶在门口。
  那东西劲太大了,我们六个大小伙子都撑不住,眼瞅着它就要进来了,我急中生智,
想起来以前听老一辈人说过僵尸最怕天亮最怕公鸡打鸣。
  于是我就学着公鸡打鸣叫了几声,你们都看过半夜鸡叫的故事吧,那里边地主周扒皮
为了让长工们早些起床干活,每天深夜就去学大公鸡打鸣。想不到,我这贫农这次也当了
回周扒皮。
  僵尸一听见公鸡打鸣,它还真是害怕,转身就跳出门外逃走了,我们松了口气,出去
想修理被僵尸撞坏的大门,刚要动手,就有人大叫:“糟了,它又回来了。”我们回头一
看,果然僵尸又蹦回来了,它好象识破了我们学鸡叫的办法,不顾一切的跳过来想咬人。

  我们这回不敢再往屋里躲了,因为只有一个出口,被堵在里面只能等死了。僵尸的速
度很快,我们只能绕着房子跟它转圈。
  也不知跑了多久,我们这些人都累吐血了,终于熬到东方发白,天亮了,最后那僵尸
抱住了一棵大树就一动不动,双手的指甲深深的陷进了树干。
  这时来木料场工作的人也陆续到了,我们想把僵尸从树上拉下来烧了它,结果十多个
人废了半天劲也扯不动。没办法,最后只好连树干一起锯断,架起一堆木柴把它烧了。
  
  今天刘老头谈性很浓,讲了很多已经尘封的往事,老外算是捡着宝贝了,又是录音又
是记录,忙得不亦乐乎。
  我们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十点钟了,我问小马:“你这么晚回家不怕你妈说你?到时候
别跟你妈说是跟我们去玩了,她要问你就说去同学家玩了。”
  小马说:“没事,我爸得痔疮开刀住院了,我妈到医院陪床去了,这些天家里就我一
个人,你们上哪玩都得带着我。”
  老外说:“小马你还是留神点吧,最近那个“小红帽”折腾得挺凶,晚上跟我们一起
还行,千万别一个人出去玩,哥们儿可不想下一个故事写你的事迹。”
  小马说:“嘿你个死洋鬼子,拿本大小姐当女鬼了啊?”
  三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我们住的楼门,一进去我就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猛然间发现
一楼中间姚家的房门开着,门上的封条都被撕掉了,屋里传来一串似乎是女人穿着高跟鞋
踩着地板走路的声音。
迷之卷 7
  
  原来是虚惊一场,原来房间里面确实是有个人“姚莲”,她是姚家的亲戚,公安已经
定案了,姚家一家五口不属于他杀和事故原因至死,但是具体的死亡原因还是对外界保密

  这套房子本来就属于姚莲所有,她独身一个人,就把房子借给了她哥哥,老姚是返城
的知青,没有住房,所以这些年一直就住她妹妹的房子。
  既然他全家都死了,房子就理所当然的归还给了姚莲,我跟姚莲也互相认识,她是一
家医院的副院长,有时候我倒给她所在的医院一些药品,她从中拿点回扣,我们之间有些
互利的关系。
  姚莲把房子的钥匙给了我,因为她想把这间房继续租出去,但是工作很忙,白天抽不
出时间,如果有房客来看房子,拜托我替她接待一下。我以后还指望着她做生意,当然不
能推托了。不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间房死了五个人,还租得出去吗?不隐瞒情况肯定
是租不出去的吧。
  送走了姚莲之后,我就想回家睡觉,老外拉住我和小马说:“这么早睡什么觉,上哥
们儿那屋坐坐,哥们儿那有从老家里昂带来的咖啡,你们肯定没喝过法国咖啡吧?保证你
喝了之后觉得星巴克那简直就是刷锅水。”
  小马说:“好啊,还有别的好吃的吗?”
  我说:“小马妹子,你别听洋鬼子煽呼你,他肯定没安好心,他平时怎么不请咱俩喝
咖啡呢?今天这么积极主动,肯定没好事儿。”
  老外不由分说,一手拽着一个,把我们俩拉进了他的房间。今天晚上的老外格外热情
,把他家里的好吃的好喝的全拿出来了。
  我问老外:“甭来这套,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提前告诉你借钱没有啊,我这几天还
顿顿喝粥呢。”
  老外说:“哥们儿身为一名职业作家,曾经提出过一个理论,创作恐怖文学,就要走
有特色的道路,要把西方普遍的恐怖原理同中国的社会具体实践相结合,这是一个伟大的
理论飞跃。社会实践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历史的经验一次又一次的告诉我们,尖叫不是靠
大脑想出来的,真刀真枪的体会过才能写出让读者尖叫的作品,为了追寻……”
  我赶紧打断老外的话:“你说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你的动机我听不明白,你就直
接说目的吧,你该不会是……?”
  老外说:“没错,你不是有姚家的钥匙吗?今天晚上正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咱们仨进去体验一回死了五个人的凶宅是什么气氛,怎么样?”
  还没等我和小马回答,老外就接着说:“当然,如果你们真不想去就算了,哥们儿这
种胆色也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毕竟你们是普通老百姓啊。”
  我这个人平时就特别喜欢逞能,最恨别人说我不够胆大,于是我说:“老外,你就还
别叫这板,你这激将法我不是不知道,但是我就不愿意在你们洋人面前跌份,要是跌在我
们国人面前我也就认了,唯独不能让你们洋人来劲,不就去一楼姚家玩一趟吗?别说这点
小儿科了,你说吧,咱是个顶个滚钉板,还是手牵手跳油锅?我都陪着你,谁先跑谁他妈
就是孙子!”
  小马说:“没错,跟他拉出去练练,咱俩非灭这死洋鬼子一道不可。”
  我对小马说:“你就别去了,赶紧回家睡觉。小孩子吃完饭拉完屎就该上床睡觉。”

  小马不答应,我也拿她没办法,老外拿了数码相机放大镜之类的东西,三人就下楼去
了姚家。
  
  进屋之后,把灯打开,灭门的惨剧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房间显然已经被姚莲整理过
,很整齐,很干净,没有什么灰尘。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间房子让人感觉很压抑。
  我想起来那几天晚上做噩梦的时候,都会听到家里的地板“碰碰碰”的乱响,自从释
明长老帮我从噩梦中解脱出来之后,我就再没听过那种声音了。可能是阳气旺盛的情况下
,对冥界的感觉就减弱了。也有可能那五个人的亡灵已经得到解脱,去他们该去的地方了

  

迷之卷 8
  
  释明长老病重,所以回五台山修养了,碟空还是和以前一样继续在十一路公交总站附
近摆野摊,算命测字说媒看风水,反正只要是赚钱的什么他都干。最近一段时间城管查得
比较严,碟空的动向就更神出鬼没了,我也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我想起释明长老临行时嘱托我的事情,让我帮助碟空查寻我们这一片城区灾祸的根源
,他认为我们这里有很重的煞气,所以导致很多人意外的死亡和失踪。但是究竟这些灾祸
的根源从何而来,对我们来说还是个“迷”。
  西方人说:救一人,即救全世界,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条小命是释
明长老救的,他托付的事我就是豁出性命也要办到。其实这也是我今天晚上答应老外到一
楼姚家这处“凶宅”里过夜的原因。
  在我看来,这五口人的同时死亡绝不是什么巧合,在死亡的背后一定有只隐藏的很深
的幕后黑手,不过警察已经来这屋里搜查了无数遍都无功而返,象我这种没有任何侦察经
验的人,又能找到什么线索呢?果然还是没什么自信啊。
  老外推了推我的肩膀:“俩眼发直想什么呢?”
  我们三个人进屋之后转了一圈,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中了,我刚才一时想得出了神,被
老外一推才回过神来,我问老外:“没想什么,咱们来也来了,你这位大作家有什么感受
吗?”
  老外说:“真是很好的体验,咱们现在坐的地方应该就是姚家五个人死亡的地方,他
们当时就坐在这间客厅,盯着头上的天花板,五颗鲜活的心脏同时停止了跳动,脸上还保
留着生前见到恐怖事物的表情。就象这样……”说完,就按照刚才他自己说的样子,坐在
沙发上摆了个张着嘴瞪着眼死不瞑目的姿势。
  小马吓坏了,紧紧的挤在我身边对老外说:“臭老外,你别吓唬人好不好?回来再把
真鬼招出来。”
  老外哈哈一笑说:“让你别来你偏要来,咱们来这不就是为了体验恐怖刺激的氛围吗
?”
  我说:“老外,你写了那么多恐怖小说了,你觉得最让人恐怖的东西是什么呢?”
  老外反问:“这个问题好,比如现在咱们是三个人,咱们把屋里的灯关了就什么都看
不见了,在黑暗中,咱们坐的沙发上忽然多出来了一个人,咱们心里知道多了一个人,因
为房中太黑看不见,所以不知道多出来的是什么人,或者说都不知道多出来的那个是人是
鬼。这种情况下,肯定会感到恐怖,你们说说让咱们害怕的究竟是什么?是黑暗吗?是鬼
吗?是怕这间房子吗?还是说自己在害怕自己?”
  小马说:“要是黑古隆东的多出来一个,那肯定是怕鬼啊,多出来一个人倒不可怕,
屋子里有鬼就让人害怕。”
  我说:“我看即不是怕人,也不是怕鬼,也不是怕黑。”
  老外问:“那你说是怕什么?”
  我说:“咱们现代人的世界观都构筑在科学知识的基础上,认为世界是由各种元素组
成的,既然是元素就应该符合物理的定律。咱们只有三个人,门窗都关着,在这种情况下
突然多出来一个人,这种现象太不符合常识。因为不合常理,我们无法理解,所以会让人
感到恐惧,我们怕的是违反物理现象的现象。”
  老外说:“说的太好了,战争小说,武侠小说里面都会描写人的死亡,死的人比恐怖
小说要多得多,为什么让人感觉不到恐怖,就是因为枪炮刀剑杀人符合物理规律。超越人
类常识的现象才是恐怖之源。”
  小马说:“你们俩说的我直犯迷糊,我还是看会儿电视吧,好象有什么超级卡拉OK女
生大赛”
  房里有台老北京的25寸旧彩电,时隔半个月,又被重新打开了,但是它之前的主人,
却再也看不到这台电视中的节目了。
迷之卷 9--10

电视台正在播晚间新闻,小马想换频道,我把遥控器抢了过来说:“先看看这段新闻,好
象说的是咱们这的事。”
  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放的正是那个变态杀手“小红帽”的消息,经过昨天晚上警方的严
密布控,终于将小红帽堵在了家里,小红帽做困兽斗,终于被警方击毙,另有两名公安干
警受了轻伤。市领导亲切接见慰问了参加行动的公安干警和受伤人员,表扬了他们奋不顾
身艰苦拼搏的精神,赞扬他们是为祖国经济腾飞保驾护航的人民卫士。
  下一条新闻是,下周三将会出现月全蚀这种天文现象,本市的最佳观赏地点是森林公
园。
  随后播放的就是国际新闻,画面中也不外乎是一队队荷枪实弹的美国大兵在伊拉克的
街头巡逻,再不然就是系着花头巾的巴勒斯坦人肉炸弹炸了以色列的公共汽车,给人一种
全世界都不太平的感觉。
  老外说:“哎,小红帽这孙子就这么死了?真没劲,说实在的有点让哥们儿失望,哥
们儿还想以他为主角攒部小说呢。”
  我说:“死得好啊,省得咱们这附近的大姑娘小媳妇,就连三陪小姐晚上都不敢出门
,这些天的夜生活是多么单调乏味啊。”
  老外拿起数码相机来说:“哥们儿拍几张照片,看看在这凶宅中拍的照片里有没有什
么灵异现象。”
  小马看电视,老外拍照片,我仍然坐在沙发上想姚家五口人死亡的事情,我抬头看了
看客厅中的天花板,除了灯管什么也没有。我站起身来环视四周,屋子中的大部分东西都
被姚莲取走了,只剩下一些家具和老旧的电器,因为房间里的物品少,显得空空荡荡的。

  然而这里并没有出现什么老外期待中的灵异现象,三个人呆到晚上十二点,都熬不住
了,而且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就都上楼回家睡觉。
  
  第二天是星期日,我一直睡到中午,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因为一楼姚家的钥匙在我
这里,所以想看房的人都直接给我打电话,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来租,就跟她定了下午
两点。
  两点的时候,来了三个年轻的女孩,我领她们到一楼看房,交谈中得知,她们三个中
最漂亮的一个大眼睛女孩叫周珊珊,个子最高头发扎了个马尾显得很利落的叫杨丹,还有
一个染了一头酒红色头发很苗条的叫袁萱。
  她们全是外省的,在这念书,今年刚毕业,高不成低不就,都没找到理想的工作,周
珊珊一直想当电影演员,杨丹想去个有个人发展空间的外企,而袁萱则比较务实,知道现
在大学生不好找活干,干脆又去报了个美容美发培训学校,今后想自己开家小店。三个人
里杨丹和袁萱都没男朋友,周珊珊也在毕业时跟前任男友分手了,三人都想留在城里发展
,就打算一起合租一套房子,继续过女生宿舍的集体生活。
  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三个女孩之中杨丹是老大,另外两个都唯她的马首是瞻,杨丹觉得
这房不错,挺宽敞,地点也好,出了小区就是地铁站,而且最重要的是租金很便宜。
  我巴不得有三个美女住在楼下,又想昨天自己亲自在这屋里待了半天,没闹什么鬼啊
怪啊之类的,看来凶宅之说全是无稽之谈,我当然不会对她们提起这里半个月前死了五个
人的事情,不过这事是纸里包不住火,她们早晚会知道。
  杨丹对我说:“我们决定把房子租下来了,以后咱们就是楼上楼下的邻居了,多关照
啊。”
  我一拍胸口说:“妹子们放心吧,有什么事尽管说话,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热心
,平时没事就愿意学个雷锋什么的,你们那马桶堵了,电灯不亮,炒菜盐放多了,都可以
找我,保证分分钟给你们解决。”
  周珊珊笑着问我:“你这人真有意思,你是干什么的?”
  我就喜欢周珊珊这种大眼睛的女孩,没敢说我是倒卖伟哥和保险套的,我就对她说:
“我是诗人,偶尔也写点散文,或者古典音乐评论之类的。”
  三个女孩一起摇头说:“不象,不象。”
随后她们自去找姚莲付房租签合同搬家等等经过,都按下不表,单说我回家之后又睡了个
午觉,梦到我的伟哥越卖越多,赚了很多钱,公司规模一天比一天大,先收购了微软,后
来连索尼带松下也捎带脚给吞并了,有一天我从大奔上下来,我的秘书杨丹就走过来说:
“张总您辛苦了,这位周珊珊小姐是公司特意为您安排的助理。”
  我一看周珊珊穿着超短裙职业装,笑盈盈的站在旁边,美丽性感而又专业,真让我心
花怒放,我问杨丹:“杨秘你怎么没经过我同意就给我安排助理?助理都是负责什么工作
的?”
  杨丹说:“张总您糊涂了,助理就是专门负责陪您睡觉的啊。”
  我严肃的说:“睡什么觉?真是乱弹琴,本老总可是个正派的人!不过这次就先这样
吧,就这一回啊,下次不许了。还有千万别告诉藤明月,这次的人事安排一定要列为公司
的商业机密。”
  我话音未落,突然杨丹和周珊珊都变成了女鬼,张牙舞爪的要扑过来咬我,我一下从
梦中惊醒,心中有几分甜蜜,又有几分失落,倒没觉得可怕,我觉得这种梦越多越好,于
是翻个身继续睡觉,希望能接着梦到这个梦的续集。
  
  杨丹等人搬进来之后的第一天晚上,三个人为了庆祝乔迁之喜,到麦当劳吃了一顿,
回到家的时间已经不早了,轮流去卫生间洗了澡,然后坐在客厅里聊了会儿天。
  袁萱拿周珊珊的长头发练卷杠,先用尖尾梳的挑针分出一片头发,再用烫发纸包住,
放上发杠把头发绕着发杠卷了几圈,结果因为角度不对,卷到最后疼得周珊珊直咧嘴。
  周珊珊说:“别卷了,明天我还要拍戏呢,导演要求是直发。”
  袁萱问:“咱们的周大明星,演的是什么角色啊?”
  还没等周珊珊说话,杨丹就笑着说:“袁萱你还不知道呢?我告诉你吧,她拍戏的剧
组就在离这不远的城隍庙拍外景,珊珊演一个女鬼的跟班,也是女鬼。”
  周珊珊说:“是呀,是香港的电影,是很难得的机会,做女主角的随从至少能有几个
镜头,上次国产电视剧里我演的那个女八路卫生员连正脸都没露就被敌人打死了。”
  袁萱又问:“这次有台词了吗?”
  周珊珊尴尬的说:“有,就对女主角喊一句“小姐快跑”,然后就被老道消灭了。“

  杨丹和袁萱乐得肚子疼,最后三个人闹够了就进去睡觉,房间是两室一厅,加一个厨
房一个厕所,三个人在最大的一间卧室里搭了个上下铺,对面放了张单人床。另一间房间
做为储物室。
  杨丹每天晚上都有听电台广播音乐节目的习惯,爬在床上摆弄收音机,袁萱盘着腿坐
在床上看发型杂志,只有周珊珊胸大无脑,除了买衣服化妆照镜子之外也没别的业余爱好
,躺下就睡。
  周珊珊刚一躺下就象触电一样弹了起来,把杨丹和袁萱吓了一跳,袁萱说:“珊珊你
怎么了?做噩梦了?”
  杨丹说:“别瞎说,刚躺下不到两秒钟,怎么会是做噩梦,珊珊你是不是头发上有静
电把自己电着了?”
  周珊珊抱歉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刚才可能是我的错觉,我继续睡了。”
  第二次躺下,马上又象过电了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一边叫着一边跳到杨丹床上,声
音都变了:“这屋子里……有鬼!”
  杨丹说:“在哪啊?”用手摸了摸周珊珊的额头“也不烫啊。”
  袁萱从上铺探出半截身子问:“你是不是拍电影太投入了,究竟怎么回事?”
  周珊珊哆哆嗦嗦的指着自己那张单人床上的枕头说:“枕……枕头里……有个女鬼在
哭。”
迷之卷 11
  
  第二天早晨我正要去上班,见杨丹正在楼下等着我,对我讲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枕头里面的确有个女人哭泣的声音,只要把耳朵贴上就能清楚的听到。周珊珊把枕头
扔进了垃圾箱,这个枕头是新买的,也许里面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扔掉就好了。
  杨丹好不容易安慰着周珊珊睡着了,自己睡觉的时候,梦见一张巨大的照片压在胸口
,就象是被鬼压床一样,身体丝毫不能动弹,甚至想闭上眼不看那张照片都做不到。
  照片上面是五个人的合影,四女一男,一个老太太,一对中年夫妇,还有两个女孩,
似乎是一家子。这五个人全张着嘴,从口中发出模糊的语音:“救~救~我~们~!”杨丹从
来没见过这些人,结果被迫一直盯着这张全家福直到天亮。
  早上起来才知道,袁萱和周珊珊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这下三个人心里可真发毛了,
房间里肯定有鬼。
  杨丹表示不想再住下去了,想找姚莲去退房,豁着按合同赔给她一个月的租金,但是
姚莲的电话始终都打不通。
  我说要不我帮你找个高人瞧瞧吧,杨丹说那也好,否则我们即使搬走了,也未必能彻
底拜托昨天晚上的怪事,如果真能请来会捉鬼的高人,把房间里不干净的东西请走,我们
也没必要搬了,还能省下不少钱,搬家最累人了。
  我说:“我认识的那位高人最会捉鬼了,这世界上还没有鬼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捉
鬼了,另外你们那屋住的女人太多,阴气太重,我今天晚上多带几个男的,咱们在你们那
开个联谊会,大伙交个朋友吃个饭,男人一多,那些鬼吓也吓跑了。”
  杨丹说:“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了,没你帮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
么办。”
  
  下午的时候,我对阿豪和臭鱼说:“弟兄们,我有个好消息要宣布,我楼下新搬来三
个漂亮妞儿,我是吃水思念挖井人,走路不忘修鞋匠,晚上我跟她们约好了一起吃饭,当
然不能不带你们这两块料。”
  阿豪说:“太好了,咱们又要开辟第二战场了。”
  臭鱼激动得热泪盈眶:“日他大爷的,想泡妞儿的同志们,终于又有新阵地了。”
  我们到十一路公交总站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公共厕所里找到了正在躲避综合
执法的碟空和尚,和尚一听说有饭局,二话不说就跟我们走了。
  我们在路上买了不少啤酒饮料和吃的东西,兴冲冲的去敲杨丹的房门,袁萱来开门,
把我们迎了进去,我又出去搬啤酒,结果碰见老外带着小马从楼上下来,老外一看就急了
:“你们也太不仗义了,有泡妞儿活动不叫着哥们一起上。”
  我说:“不成,这回狼多肉少,你就歇了吧,下回肯定想着你。”
  老外和小马不管那套,硬冲了进去,这回屋里热闹了,九个人,四男四女再加一假和
尚,众人嘻嘻哈哈的从下午五点一直喝到晚上九点,都数不清楚放翻了多少个空啤酒瓶子

  房间中那从灭门之后就一直存在着的压抑阴暗的气息全部一扫而空,杨丹酒量很大,
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把阿豪灌得舌头发短,坐都坐不稳了。
  我一看阿豪再喝下去就该吐血了,赶紧给他解围,举起酒杯来说:“差不多了,咱们
这是喝最后一杯了啊,最后这杯,为了美元和美女,干了。”
  随后按照计划由碟空来做法事驱鬼,碟空掏出个铃铛,用黄纸写了几个字,口中念念
有词的说了几句套话。拿出几柱香和一个小香炉,先把黄纸焚了,把香点上,让在这屋里
住的三个女孩分别上香,碟空说道:“清香一柱净心田,邪魔百病不得存,香烧三遍请尊
神,家宅安宁人兴旺。”
  拿起松树枝在杨丹袁萱周珊珊身上扫了几下,又跳了火盆,最后碟空说道:“今日六
月初九,超度此处亡魂升天,请凡是属鸡属猪属狗属羊属龙属蛇者回避煞神。”
  他这一句话,屋里大部分人都出去了,我看她们都出去了,就问碟空:“你给我个实
底,这屋里到底有没有鬼?”
  

迷之卷 12
  
  碟空说:“小僧看此房并无阴气,烧香回避什么的,就是装装样子,给她们制造一些
心理安慰。她们说梦见一张照片压床,照片里的五个人已经全去世了,又听到这些人的求
救声,依小僧愚见,这些亡灵会不会是在下面缺钱花?咱们烧些纸钱,我念两遍往生咒也
就安稳了。”
  我点头说道:“果然还是高僧有见地,那些亡灵喊救命,说来就没什么道理。死都已
经死了,就连遗体可能都被法医解剖N多遍了,救是肯定救不活了。正如你所分析的,必然
是想索取些纸马香稞。”
  我和碟空出门,提前回避的那些人都坐在树下乘凉,天很闷,星月无光,很可能要下
雨了。碟空嘱咐了三个女孩明天买点纸烧了就没事了,又给了她们几张保平安的纸符。我
想起来前些日子碟空给我止疼片的事,不免觉得好笑,不愧是卖盗版影碟出身的啊,真能
呼悠。
  送他们走的时候,臭鱼扶着醉成一堆烂泥的阿豪对我说:“这几个妞儿真够味啊,你
打算泡哪个?哎,对了,记得你说前两天你马子藤明月打电话来说要从南京来看你,到时
候别露了马脚啊。要是真闹起来,搞不好连我们都跟着你受牵连。”
  我仰天打个哈哈,左手叉腰右手一挥,模仿着国家领导人那浓重的湖南口音说:“莫
怕,莫怕,则些年来……蒋该丝的算盘一自都四由窝们来拨动滴。”
  
  冒牌和尚碟空一通折腾之后,三个女孩都觉得安心不少,不过晚上临睡觉的时候还是有
些紧张,这一夜,竟然平安无事,别说鬼压床,好象连梦都没做半个.
  转天早上,三个人一边吃面包一边闲谈,周珊珊说:“那位和尚真是有两把刷子,昨晚终
于睡了个安稳觉。”
  袁萱说:“咱们还是谨慎一些吧,下午别忘了去城隍庙多买些纸钱回来烧。”
  周珊珊赞成的点点头说:“是呀,一定要多烧一些,小心谨慎是永远不嫌多的.不是有
那么句名人名言吗——理性的羊肠小道胜过激情的高速公路。”
  杨丹问:“这句名人名言真怪,我怎么没听说过?珊珊你从哪看到的?”
  周珊珊说:“就是住咱们楼上那个诗人昨晚说的啊,这句话不对吗?我觉得很有道理
的。”
  袁萱笑骂:“你个周大傻子,你以为他真是诗人啊?你看他那神经兮兮的样子,说话
颠三倒四,我看八成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他要是写过半句诗,我就请你吃一百回麦当
劳。”
  周珊珊一向说不过嘴皮子利索的袁萱,只能妥协:“他是有点神经质,我看他也不象
会写诗的样子,不过人还蛮热心的。”
  杨丹一脸坏笑对袁萱说:“袁子你发现没有,楼上那位一看见咱们周大影星,两眼就
冒光。”
  周珊珊说:“老大你先别说我,你昨天怎么跟那个广东佬阿豪喝了那么多酒?你是不
是也对他有意思,我看你们两个人蛮般配的。”
  说笑着吃过早餐,三个人分头去忙自己的事,袁萱去了美容美发学校上课,杨丹去一
家公司面试,周珊珊到城皇庙拍电影。三个人下午约好了三点半在城隍庙碰头一起买烧纸

  今天周珊珊只有一个走场子的镜头,但是因为女主角一直不在状态,等了整整一天也
没轮到她那一丁点的戏份,眼看已经下午五点半了,导演一挥手说大伙辛苦了今天到此为
止。周珊珊只好排队去等着卸妆,这时袁萱和杨丹早就在一旁等得不耐烦了,俩人无聊的
一根接一根吃雪糕。
  杨丹倚在城隍庙门前的石狮子上观赏街景,眼见游人越来越少,附近夜市里卖各种小
吃的商贩正在胡同里忙碌着准备晚上的食料器具。不知为什么杨丹觉得有一丝不祥的阴影
笼罩着这里。
  袁萱忽然对她说:“老大,我看这个牌楼有点眼熟,好象在哪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了。”
  她所说的是城隍庙前的标志性建筑物,一座汗白玉的牌楼,上面刻着“东岳大帝”四
个字,传说中东岳大帝就是冥府的主宰,有位港商路过这里曾见过城隍爷显灵,所以回香
港之后捐献巨款修建了现在这座牌楼。
  周珊珊终于卸完了妆,过来和杨丹一起看袁萱说的牌楼,夕阳如血,晚霞似火,映得
雪白的牌楼上也蒙了一抹淡淡的金光。
  杨丹抬着头凝视半晌,开口说道:“这……这就是我梦中那张全家福照片中的背景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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