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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oye (卖了卖了), 信区: Ghost
标  题: 暗香魅影·血饮  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Nov 29 18:21:45 2003), 站内信件

暗香魅影·血饮     


  “你在哪儿?——”我喊到。 
  没有任何回答,连回音都仿佛消失在浓重的雾气里。 
  彷徨,还有内心空荡荡的恐惧。 
  算了吧,散了吧…… 
  我感觉眼里的酸楚浸润了脸庞,有什么拂在脸上,轻柔温暖,我举手,想扑捉这一刻
的温柔,捉到了却温暖得有点发烫。 
  睁眼,有一双关切的眸子,热烈的注视着我。 
  “你终于醒了!”“我……刚才做梦了。”我迟疑的,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公主,是做了噩梦吧?我看到你的样子好难受哦,但又喊不醒你。”叶儿担心的说
。 
  我迷茫的看着前方,仿佛时幻时真,我不相信,却又不得不信,梦境是虚幻的,梦里
的事情确是真实的,真实的让我仍然还感觉到那份心疼,仿佛要注定承受着这样的命运安
排。 
  “剑,我的剑呢?”我问叶儿,觉得连说话都气若游丝。 
  “筝儿,你不可以再碰剑了!”李昊急切的阻止。 
  我看着他,几分诧异,几分不解,无言的看着他,只是无言的。 
  他见我不言不语,眉峰聚拢成川:“我说的你到底听见了吗?”“不——”我呢喃着
回答,“我想知道……”“不可以!”他严厉无情的打断了,但看见我的委屈又缓和了语
气:“公主,真的不能再碰剑了,我不希望再看见你有什么事啊!你两次晕倒都与剑有关
,我不希望再发生什么了!”叶儿也在旁边附和着,只是此时的我比什么时候都犟,不想
听任何人的劝阻,非要找出到底是怎么了!很明显的,我的梦境不会只是梦境那么简单,
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且还与我有莫大的关连。 
  “我一定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否则我死不瞑目!”我坚定的说,却换来他们心碎的眼
神。也许不应该说那么决绝的,但我相信自己从没象这一刻那么坚定过。 
  夕阳真的很美,斜照在百花洲,琉璃瓦闪耀着夺目的光芒,雕栏上的百花栩栩如生,
可以想象在楼阁上欣赏落日的时候是何等的赏心悦目。我拾级而上,描金绘彩的梯级和扶
手漾着无限春意。我奇怪如此美丽的楼阁为何竟然了无人影。正想着,已见到二楼尽头自
上而下垂着一挂淡淡的粉色纱帐,柔柔的滑落在地上。耳边传来丝竹之声,婉转悦耳,隐
约的仿如远处传来的天籁之音,细听又如晨雾如檀香,飘飘渺渺的沁入心扉。稍停片刻才
晃过神来,思咐着哪儿来的人有这等造诣奏出如此美妙的仙乐,不觉加快脚步往上走去。
 
  二楼真真是别有一番费心布置,放眼皆是一挂挂垂地的粉色、银白色纱帐,犹如道道
飞瀑自天而下,轻巧的把有些刺目的阳光柔化了许多。从屋顶的横梁上有数枝桃花往下延
伸,妖娆的悬在半空,桃花枝慵懒的舒展,桃花绽放得分外艳丽。微风吹来,蝉纱随风轻
漾,隐隐的丝竹声象一根细线般不知何时已牵引住我的心。寻声而去,楼阁里却是空荡荡
的一片,不见人影,在蝉纱幕中穿梭,远远的有一淡淡的影子在帐缦外隐现,疾步走去,
竟是题在墙上的一厥词:斜阳初下夜已寒,寂寥深秋倚栏杆,残花共泪杯中满,枉思量!
 
  枕上袖边泪斑斑,侧听窗外微雨凉,不知明晨两鬓里,覆秋霜? 
  墨青色的字迹细腻委婉,字里行间噙了浓浓的愁,幽幽的怨,分明是等待着爱人那种
细细叠着的思念和日复一日等待的怨念。缓缓的伸手抚摩上,字迹忽然模糊了起来,仿佛
在流泪,恍惚间墙壁成了一幕藏青色的蝉纱,纱幕后勾勒了个状若沉思的纤细身影,盈盈
纤腰,乌丝如云,眼波妩媚,樱唇芳菲,青葱白玉指绕了一束鬓发,水袖垂下处微露半截
玉臂若藕。仿佛有什么惊动了她,抬首四望,款款笑意漫上眉梢,水袖一挥,眼波流转,
顿觉满室生辉,编钟脆生生的响起,长风带来无数落英,卷作长长飘带绕于手中,颔首、
抛袖、摆腰、旋转、轻移莲步,倒踢紫金冠。流畅的动作,优雅的舞姿,令我不禁也想起
舞。飞花连作绵长的纨带旋在身旁四周,忽然发现,我在舞着,不知从何时就已经在舞着
,舞在桃花间,舞在蝉纱缦间,编钟把眼儿媚的调敲得丁冬清脆,随着高高低低的乐声我
也越发舞得轻灵,纱缦飞扬,落英飞扬,琴音飞扬,古筝急遽的拨乱了琴弦,犹如慌乱的
心抽离的原来的轻快,我彷徨的扑捉开始四散的飞花,急速旋转,裙裾飞扬,飘带飞扬,
飞花渐渐的凝聚,渐渐的收拢,旋成了巨大的漩涡把我卷在中央,古筝的拨弦骤然加速,
音调挑高,仿如纤细的钢丝猛然抛入九宵云外,在直直的射如心底。痛!舞步和乐声嘎然而止,我缓缓的跌坐在地上,飞花四散飘落,一丝腥甜溢出唇边。 
  一切都寂静下来,暗淡的地板在起着变化,慢慢的,淡了、亮了、清了,泛开了圈圈
涟漪,我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长发凌乱的披散,眸子有着惊恐、无助,嘴边的红艳红得不
忍去看。水里桃花的倒影格外妩媚,我轻轻的理一下云鬓,桃花步摇斜斜的插进发丝。好
象有什么曾经遗忘了,遗忘在水里,也许,该是想起的时候了。 
  水影波动,一袭青衣立于身旁。温柔的,帮我拨弄着发丝,低低的念:“桃花步摇紫
金簪,妩媚一笑月还淡。”“落花纷飞无觅处,酒伴愁长梦半酣。”幽幽的回了他的,泪
不自觉的滑落。 
  “叮咚——”泪落在水里,散开圈圈涟漪,模糊了他的身影,也模糊了那一泓清澈的
倒影。花色渐深,氤氲了朵朵红云,团团的渗到水里,漾起整片的红艳。血色的,染红了
衣裙,染红了指尖。一点寒光在身旁闪耀,淡蓝的光,在一片殷红里格外醒目。蓝光渐渐
扩大,直到完全浮上水面:是一把剑!剑身长而细,轻且薄,剑中镂空,剑柄镶着颗艳丽
的红宝石,整柄剑散发着幽幽蓝光,仿佛有生命般,向我发出致命的召唤。我着魔似的看
着剑悬空而起,移动至我跟前,瞬间释放出巨大的蓝焰把我包围。 
  “你终究是要回来……终究……回来的……” 
  温柔细腻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如魔咒在唤醒沉睡的记忆,关于痛苦和鲜血的记忆……
 
  (五)、 
  他来了!我掩饰不住欣喜的心情,跃到桃枝上化作做艳丽的一朵桃花,看着他踱步而
来。随手截了段清风丢向他——我喜欢看他那袭青衣随风飞扬的样子。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谷,不知地之厚也。”他左手执荀子的《劝学》
,右手背于身后,眉峰微聚,悠悠的呼气,自言自语到:“哎……天高地厚又如何?又怎
能与粉蝶流连桃花舞相比呀。”他用袖子拂了拂石上的微尘,坐下来依靠着我脚下的这棵
桃树。我吃吃的笑着,向他撒下一阵桃花雨,花瓣转转悠悠落了他一身,把他的荀子也埋
进了花堆里。他掂着一瓣花儿道:“曲终人尽花犹艳,绿萼也醉人间仙。”他把花瓣轻轻
的放在桃树上,环顾四周。 
  “呵,怎么还有筝呀?!”他语气里甚是惊喜。 
  呀!我的筝竟然忘记收回去了!那是我趁元宵的时候偷偷跑去他家用紫檀木仿着他那
个做的呢,万一给发现了如何是好呀?我急急的跳下枝头变回女子身,还是来不及了。 

  “公子……”我喊到,看着他已把手放在了弦上。 
  他一见我立即象给火烫了似的从筝前蹦开,作揖道:“姑娘有礼……呀,这筝好生眼
熟呢。”他抚着筝弦又细细的看着筝上的雕花。 
  “公子好眼力啊!奴家可是按公子家里的筝仿造的。公子,可否奏一曲给奴家欣赏呀
?!”他先是满眼的诧异,复又爽朗的笑着答应道:“那小生就献丑了。”坐下,挑、拨
、掐、按、弹,十六丝弦在他指尖下流泻了一股内敛深沉,声调跌宕的远远飘去,那一弦
一柱透出来的音色丝丝纠缠在心上,惹得我心神都随了他忽上忽下的遨游在天地间。他倾
注了所有精力在筝上,专注的神情,仿佛这世上不过只他与筝而已了。我忽然竟妒忌起来
,思量着我若是那筝该多好啊!在他手掌间跳跃、撕磨,在他专注的眼神下静静的流淌在
他心底。 
  “姑娘……恩……请恕在下冒昧,敢问姑娘如何称呼?”不知何时一曲已奏完,我顿
时羞红了脸,退了一步忙还礼道:“公子琴艺高深,闻如天籁,令奴家佩服不已……”我
喏喏地说着,一眼瞅到雕着桃花的筝上,顺口回道:“小女子婳筝。”刚说到此,只听见
远处一阵的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硬生生的将这份闲情给惊破了。 
  “许是家仆来找我,打搅姑娘雅兴了。容在下先走一步。”他拱手以礼,匆匆又离去
,来不及容我道别。 
  我呆立在我的桃花筝旁,看着他的背影湮没在夕阳里,当真是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匆匆来去了无痕。 
  再见时,依旧是匆匆一面,在喧闹的赶集上,他仍是那身青衣,身旁却是个艳丽妖娆
的尤物,只是凌厉的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我和他,就这样伫立在人群中,遥遥相望,在
那一刹那,眼神交会处,我告诉他,茫茫人海,我只为他而存在;而我来这世间的目的,
只为遇见他。 
  然后转身,离去。 
  忘不了他似水黑瞳,如深潭般淹满我的思绪。 
  只是……只是那艳丽女子……哎……人间的事情不是我该想的事情,还是回到桃林继
续修炼吧。 
  越是想忘越难忘。 
  忘情,除非心死了,人去了。 
  桃花林里,只有淡青银白的月色,映得手里的剑寒光闪烁。镂空的剑身泻下无尽的月
华如水,挥动之下抹出一片寒芒,卷带着一阵清风,泛着冷森森的光华。 
  此时我的心中只有那修行千多年的水妖淼儿对我说过的那句话:戒情,方可脱离红尘
,否则永堕轮回,皆由你一念而起。 
  我不懂轮回为何物,只看见无数的神祉避之不及,无数的凡人趋之若鸿,轮回,到底
可以得到什么,又到底会失去什么?情又如何能扯上轮回?我只知道,也许我现在已经戒
不了一个情字了,那么,我将面对的是什么? 
  剑,流光溢彩,却在我晃乱的心神中织成了张巨大的网,铺天盖地的迎面袭来,我浑
身一颤,感觉体内血液猛然停顿,飞速逆流,喉里一股腥热喷薄而出,洒在剑上,瞬间在
剑身上消失无踪。 
  走火入魔了,我无力的坐倒在地上,凝神调气。剑在月下泛起暗红,嗜血的欲望骚动
不安。我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真不愧是血饮,连主人的血都令它如此兴奋。我持剑而立,
眺望远处湖上的粼粼月色,宁静、轻柔:“一片蛙声唤月出,几尾青鱼照水来。”我低低
轻吟,竟没察觉的异动,待发觉时,早已被四面包围了。 
  “就是你吧?!敢对我们王家大小姐不敬,公然勾引大小姐的未来夫婿。”“一个女
子那么晚还在外面游荡,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嘿嘿……”“倒不如跟了我,还
能保你条小命,嘿嘿!”狰狞的笑浮现在他们脸上。 
  “我没有,走开。”我低沉的回答,暗自思量这四个人的来头:看来,他们所说的王
家大小姐就是陪在他身边那个艳丽的女子吧,想不到那美丽的外表竟是蛇蝎的心肠。 
  “想走?你也不看看我们……”在他们说话间,我把剑横在胸前。 
  “嘿嘿,女人家还学咱们用剑呀?!”他们笑得更欢,硬欺上前逼近了。 
  “小女子奉劝各位,别欺人太甚,否则只有得罪了。”我冷漠的说,感觉手中的剑在
沸腾,嗜血的兴奋在蔓延,只可惜眼前的几个人却不曾感觉到,不依不饶的逼向我,眼睛
再再显示他们的狰狞的欲望。 
  “哟,还满凶列……”“不识趣!”我冷哼一声,弯腰往后退一步,左右两人抱了个
空,剑直向后面那人的心脏刺去,他来不及叫一声,伤口喷出来的血已被剑吸干。 
  “我说了,别欺人太甚。”我拔出剑,在面前划了个半圆,森冷的蓝光在抱空的两人
颈上留下淡淡一抹痕迹,没有血的痕迹。我收剑在后,冷眼看着剩下那狰狞的脸被恐惧代
替,惊慌得瞪着眼睛看我步步逼近。冷笑的盯着他,我把剑放在他眼前,在看到他恐惧得
快要崩溃时,我好心的告诉他:“这把剑叫血饮,遇血而饮之,他们的血”我伸手指向倒
在地上的三具尸体:“就在这里面。你要和他们一起吗?”“不——”他尖叫着连滚带爬
的逃开。 
  我随手掂来瓣桃花,准确的嵌进他手肘:“给我记好了,莫要欺人太甚了。”我很清
楚,接下来的将是怎样的风暴。 
  戒情?我早已陷进去了。 
  “我知道你要来的。”我看着他,黑眸泄露了他的心思。“你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
想知道为什么你未婚妻的家丁无辜惨死是吗?”他有点惊愕,随后又无奈的点点头。 
  “我是桃花妖。”我轻轻的说 
  他还是震撼的倒退了一步:“你……” 
  “你的未婚妻派人来杀我,所以我杀了他们。”他再一震,不信地道:“她?怎么会
?!”“正是!你若不信也罢,你……还是走吧。”我挥挥手,飞身跃上桃枝。 
  “婳筝姑娘……你……真的是……桃花仙子?”他惊奇的问。 
  “是桃花妖!”我更正:“我是妖界的,你懂吗?”“可……婳筝姑娘,即便你是妖
精,也是好的妖精啊。”他忽然很正经的回答。 
  “呵呵,公子,你不怕也死在我手上吗?”我又飞下来猛的凑到他面前。 
  “不……不怕!”他犹豫了一下,马上斩钉截铁的否认。 
  “公子,你喜欢上我了是不是?”我坏坏的笑,看着他尴尬的样子,那双黑瞳如深潭
般深邃又清澈明朗,微抿的薄唇在嘴角弯成漂亮的弧度,我差点忍不住要抚上去了。 
  “我……”他游移的目光来回在我身边飘荡,就是不肯集中在我身上。 
  “如果你还不能知道自己的心是怎么想的,就别再来找我了,回去你的未婚妻身边吧
,你我不属于同一个世界。”我看了他一眼,跳上枝头化作桃花沉睡去了。 
  日出时分,是桃花林最美丽的一刻,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但当我看见他依然在桃花
林里坐着,满脸都是期待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在旭日后是密布的乌云,即将来临的风暴,
不是我所能承受的了。 
  “你没有走?”我问,真希望他已经离开了。 
  “没有。在等你。”“你知道你在等我代表什么嘛?!”我厉声问道,飘带已经缠绕
在他脖子上。 
  “知道。我喜欢上你了。”我忽然全身发热心跳加快,六百年来,不曾有过的心灵震
撼。“戒情”二字从我心中迅速淡去,所有的戒律,所有的禁忌,都彻底崩溃得灰飞湮灭
。飘带碎成落花,飞散在我们四周,仿佛世间只剩下我们两个。 
  陷进去了,再也回不来。那么就接受吧!无论前面是怎样的刀山和火海,无论我要遭
受怎样的天劫与轮回,我认了! 
  薄雾袅烟映晨晓,倚窗好无聊,半杯绿醑,水畔细语,渔家歌调;遥看岸堤浪花处,
来去复无杳,一江旭阳,数叶轻舟,几片云霄。 
  百花洲在晨雾里分外娇媚。倚栏而立,我等待着他的到来。清晨的湖面,氤氲着淡淡
的薄雾,杨柳点水而过,渔人摇桨划向湖中。杯里的碧螺春一片翠绿的在飘荡得悠然,清
新的香气让我不禁贪婪的又抿了几口。想来这为他而建的百花洲位置还真不错,把最是迷
人的景致都彻底的收来了。 
  “佳人莫倚栏,”浑厚的声音自深厚响起。 
  “我倚栏了又如何?”转身相迎,顺手奉上香茗。 
  “清风步蹒跚,山岱稍逊几分色,寂寞水微澜。”他捧茶细闻,再优雅的呷一口,神
情煞是自得。 
  “公子过奖了。”低着头屈身谢礼,硬是压不住心里的半点羞涩半点喜。不知所措下
,只得抚上了筝弦。可无论如何细挑慢捻,都奏不出那样摄人心魂的乐调。我求救似的看
着他,看着那水样温柔的微笑展现在他唇上,看着我纤细的手指被他的大手包容了,再轻
轻的按在丝弦上。于是,流水般的羽调便洋洋洒洒的倾泄下来,在满楼阁里荡漾。 
  “春色不堪弹,弹破相思长。若问相思长几许,飞花共卿赏。”我不舍的从他温暖的
手中抽出,提起儒裙旋了一圈,纨带挥来数枝桃花,从梁上顺延而下,开出无数娇媚的花
朵,映得楼阁里春意嫣然。 
  舞是柔媚的水,舞是娇艳的火,舞是轻灵的风。为他而舞,倾尽我的所有,因为我不
知道那场风暴什么时候会到来,我不知道我和他还能有多久。 
  妖精非不能有情,只是这情若放在了人身上,就是妖界的禁忌,破了禁忌,便是不可
知的劫数,最最凄惨的,便是魂飞魄散,从此尘归尘,土归土,从世间消失。妖精的生命
是人类所不能比拟的,正因了这时间的无了期,便只能用情感做代价,一但有了情,生命
也就离终结不远了。然而我终究宁愿选择生命的终结做代价,也不想要在无情的修炼中过
着日复一日的虚无日子。如果注定要灰飞湮灭,才能换来一时的情缘,至少我曾经有过,
我也无悔了。 
  (六)、 
  “什么?!正房还未娶过门你就要纳妾?我告诉你,要纳也要等丽瑗过门了再说!”
“不!我是要娶婳筝做我妻,其他的我一概不要!”他说得斩钉截铁,却惊动了大堂上下
的所有人。 
  “昊儿,你想清楚了,丽瑗是我们这里数一数二的王家大小姐!你现在却要娶个来历
不明的山野女子,你这样做让我们两家的脸面往哪儿搁呀?!”宁老爷恼怒道。 
  “父亲!筝儿不是山野女子,她是我所见过的女子当中最温柔聪惠的女子。那王家大
小姐根本比不上她!”“我看你是疯了!你是存心让我们这个家败落下去了是吧!我怎么
就有你这个不肖子啊!”宁老爷怒吼着猛一拍,把桌子硬是震出数条裂痕。“你是非要去
找那女子是不?!好,来人呐,把个不肖子给我关起来,一步也不许踏出房门。”说话间
数名青衣家丁已上前把他的双手反剪在后,架着他退出大厅锁进了卧房。 
  他沉默了,不想,也没必要去争论什么。家族的利益永远不会为任何人的幸福而退让
。一格格的窗棱把外面的月色分割得体无完肤,就如同他的心。我借着浓重的夜色,立在
琉璃屋顶上,看着他的家人逐一灭了灯睡下。我轻轻跃下屋檐,从守门的家丁眼皮下溜进
了他房间。 
  清俊的脸庞多了几分失意,剑眉星目间多了几分迷茫。素手静立在他身旁多时,他竟
仍无从发觉。实在无奈呀!我不禁叹了口气,取来几瓣桃花朝他甩去。飘飘悠悠的花瓣落
在他眼前,星星点点的又翻飞成一双粉蝶儿,缱绻的舞着。他的眼里瞬间发出了光彩,低
低的喊道:“筝儿!”“嘘——门外有人呀!”我急急的按上他的唇,方才发现了自己的
失态,但他温热的唇仿佛有魔力般的让我不忍移开。一时间手就这样悬在半空,不知到底
该不该收回的好,默默无语两相对。 
  “筝儿,非你不娶,我说到做到的!”他把我的手捧在掌心,用力的握着,仿佛在坚
定他的承诺。 
  “没用的,你的家人不会让你娶我,没人能容忍我这样的异类。与其让我嫁入你家门
受委屈,还不如让我在百花洲好好过我的日子。”我平静的说。事实上,婚嫁对人类来说
的确是隆重而极尽奢华之事,然在妖界,这不过是游戏而已。千百年来听了不少的传说,
都是为了婚嫁而死去活来。我不曾亲眼目睹,不知道这婚嫁是如何壮烈之举,只是觉得不
值。始终都是要投进轮回的,何必如此执著呢?而他那一脸的坚决却让我不得不相信于世
人的重要。 
  “筝儿,我不能让你有无名无份的委屈,即使你不在乎,我也不要别人在你背后说三
道四!明天!我明天就去找王家退婚!”他说得激动处声音骤然提高,让我甚至来不及阻
止就已有众家丁推门而进。 
  “少爷……” 
  话音未落,一干人等都呆立在门前。 
  走!心里有个声音说。转身飞跃上窗台,对他璨然一笑,抽身离去。 
  “捉住她!”家丁们喊道,只见一道道黑影飞身扑来。我挥动飘带立起一道花墙,挡
了他们的来路,他们纷纷撞在墙上又往后跌去,我趁此机会跃上屋檐离去,隐隐听到身后
传来愤恨又恐惧的嚎叫:“妖孽——”呵呵,我本就是妖孽,那又如何? 
  提在墙上的诗墨迹已然风干,我放下笔倚在栏边,夜色微凉,上弦月空空的悬在天的
另一头,静静的把光华流淌了一湖一地。柳拂风过,水波微澜,水影中的百花洲越发朦胧
了,幽蓝的映出一张阴郁的脸,看不清模样,只有一双凌厉的眸子似曾相识。我着了魔般
盯着那双眸子,氤氲的水气中越发清晰的迎面而来:是淼儿! 
  在人间的女子中,淼儿算是绝色的美丽,那双清明似水的眼眸更是让人难忘。但凡妖
界女子皆是妩媚妖艳的,独有淼儿是十分的清丽,一如她的冷静从容。 
  “你怎么来?”我又惊又喜。 
  “桃花,你怎么回事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做丢命的事啊?!”淼儿声色俱厉
的说,脸上虽不形与色,眼里分明是半怒半忧。 
  “淼儿……我……” 
  “别说了!”她打断了我。 
  我拉了拉她的水袖,虽不常见面,但那姊妹般的情分总让我忍不住的在她面前撒娇,
只是这一次她不再象以前那样和我嬉笑了,那满脸满眼的都是说不出的滋味。 
  “淼儿……”我低低的唤她,换来的是无奈的忧伤。 
  “桃花,我曾再三忠告你,切勿介入一个情字,你怎么就忘了啊!你是不是不知道后
果啊?!”“没忘。轻则受轮回之苦,重则魂飞魄散。”我艰涩的一字字吐出。 
  “那你还一意孤行?!”她不耐烦的挥挥手:“桃花,到此为止吧!我不想看见你有
那一天。”“你知道的,如果我决定了,我不会因任何东西而改变。”“即使灰飞湮灭?
”她痛心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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