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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oye (卖了卖了), 信区: Ghost
标  题: 暗香魅影·血饮  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Nov 29 18:22:40 2003), 站内信件


暗香魅影·血饮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
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
,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示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无
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陲。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碍,无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
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
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痛苦!无形的束缚让
我浑身发疼,不能呼吸,佛经的呢喃禁锢了我的意念,符咒的侵袭削减我的灵力,所有的
维系我六百年修为的元气正一点点的被抽离身体,黄昏的夕阳交织成迷离的光影,朦胧了
视线,朦胧了他的脸。 
  “放了筝儿!你们不可以这样对他!”他的吼叫显得那么无力,然而一切却静下来了
,包括那些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的束缚和打击。 
  涣散的视线重新聚焦,我看见……我是真真切切的看见——鲜红的血液,那么畅快淋
漓的溅洒在他月白色的长衫上,犹如冬日的红梅,在霜雪中傲放,红艳无比。那把匕首,
在斜阳下泛着金光,隐没在喷涌着鲜血的胸口,吞噬他生命,也吞噬着我的心。 
  “公子……”我轻声呢喃,无论做什么,也不可能挽救他流逝的生命了,不可能了。
 
  静谧。 
  有风吹过,空气里沁透花的味道,两只通体泛琛蓝荧光的蝴蝶在迷离的夕阳中闪烁着
魅惑的死亡气息;慈悲的佛珠后是踏过尸体的妩媚和沾染了一抹鲜红的白玉素手;奴性的
卑微和彻骨的恐惧在那些家丁的故作镇定的脸上显露无遗;我甚至能听见他的鲜血流进泥
土,被泥土吸吮的声音。 
  撕裂——面对血泊中的他,我仿佛听见撕裂的哀鸣,但我无法顾及到撕裂的痛楚,悲
愤在身体的每一处燃烧,占据了所有思绪:我恨!我是妖精,不过只有区区六百年修行的
妖精,始终斗不过那已在邪恶中浸淫了几千年的人的心计。但我不甘心啊,纵有万般的不
是,我不过是爱上了个人而已!如果人魔相恋遭的竟是这样给人算计的天谴,叫我如何甘
心?! 
  他们的目光重新聚到我身上,过多的恐惧已经松动了他们原来决意毁灭我的憎恨,却
又逞强的舞动着手中的武器以巩固自己的信心。 
  握紧剑柄,我的灵力因愤怒而骤然增强,仿佛呼应我体内奔腾的血液般,血饮剑通体
泛起蓝光,嗜血的火焰烧灼着复仇的意念:暗夜中游荡的灵魂啊,集结你们所有的幽怨和
愤恨吧!我将用鲜血洗净人心的邪恶! 
  提剑直指向她,那个邪恶的女人:她恐慌又飞扬跋扈指使着身边的人以疯狂的姿态向
我扑来,沾染着他的血的泥土在他们飞扑过来的身后扬起尘嚣:我不允许任何人玷污他!
 
  挥剑,蓝光划过美丽的弧线,在弧线的末尾一滴猩红的液体消失在剑尖,最后的哀鸣
旋成狂风,极力卷起我身上破败的衣裙。 
  道士手中的符咒不停的燃烧,飞快的翻动手印喃喃念动咒语:“捆魔咒——”符咒疾
弛至四周,树起黄幡急速旋转把我团团包围,黄光迸射,在我身前身后交织成巨大的网。
 
  没有用……一切都没有用了……他的血流干,他就会死了。 
  横剑挡掉朝我打来的符咒,他们的速度在我眼里变得真慢,慢到我不费吹灰之力了吧
。我伸手抓住勒在我身上的黄光,轻轻用劲就粉碎在我的指间,散落成美丽的粉末消失。
 
  道士大惊失色,急忙抓过案上一把黄符口中念念有词的点燃,我四周的黄幡再度迅速
旋转,黄光朝上迸射,聚集在我头顶上成一碗口般粗大的光束将我笼罩其中。道士手持桃
木剑与左右两道童互相穿行八卦方位,四周的黄幡便闪现出反八卦阵法。桃木剑拍起一张
黄符,在念咒中猛烈燃起飞疾而来,八卦生门即刻封死;与此同时我浑身忽然象遭烈焰吞
噬般痛苦难忍,灵力消退,笼罩我的光束迅速缩小,连血饮剑也泛起绛红的色泽。 
  “你们烧了桃花林?!”难道那些与我朝夕相处的姊妹们也要因我而丢失生命吗?!
痛!我已分不清是身体的痛还是心里的痛。 
  “毁了她真身加上我的破魔阵,她活不了了,嘿嘿!”那道士胸有成竹的又点燃一道
符,光束缩小成球型,我六百多年的灵力竟然无法挣脱笼罩全身的束缚。 
  我真的慌了神了:难道连宁公子的仇都报不了,我就要毁在这里了吗?!拿着血饮剑
乱砍也无济于事了。呼吸越来越困难,我甚至失去了提剑的力气。我快死了吗?我要魂飞
魄散了吗?意识已经模糊了,我一任身体软弱的摊倒:也罢了,终究是要我消失了,逃不
了,谁都逃不了。 
  “桃花,起来呀桃花!”是淼儿的声音!我有了一丝清醒。“桃花,你不能这样屈服
了。我帮不了你别的,只能帮你护住桃花林,护住你的真身,别的要靠你自己了。”我这
才惊觉灼烧的痛苦已然消失。我不能这样认输了,要死,也要让他们陪葬! 
  我匍匐在光球里,握紧的剑瞬间发出巨大的蓝光,犹如刀刃般把围困我的光球四分五
裂,蓝光中绛红汹涌沸腾,逐渐变成绚丽红艳,那是血饮饱餟的鲜血!点地跃起,血饮划
出一圈银红,黄幡随即轰然倒地,囚禁我的黄光溃散无踪;在空中转身,剑锋直劈向道士
,他避之不及,手臂喷涌的鲜血与桌案的碎片四散飞去,连带着旁边的几个家奴也纷纷哀
嚎不止。 
  空气中腥甜的味道犹如香醇的美酒,刺激着我因怨恨而生的快意。念动咒语,天空下
起了一阵阵桃花雨,美丽纷繁的粉色在跌落地上时变成了一簇簇火焰,越来越多的跌落,
蔓延成一地妖艳的火墙。风卷残花,血饮抹出一道眩目的蓝,血就一整片的渲泄而下,璀
璨夺目,淋漓展现着嗜魂的欲望。抬手挥剑朝她刺去,所有的悲痛和怨恨都凝在了剑尖;
她匆匆逃开,强迫数名家奴迎上来,剑穿过身体,飞溅的鲜血更胜那春日绽放的百花。剑
风划过,飞花卷起巨大旋涡,水袖带起鲜红的血雾,血饮低吟着最后的绝唱——毁灭!唯
一的意念——怨恨燃掉所有思想,决意撕毁眼前的一切! 
  “逃也没用了,如果我必须承受这样的命运,你同样逃不出命运的转轮。在你推动转
轮的那一刻,你早该想到了这样的结局。”丝带缠上了她。无论如何的挣扎也只是徒劳,
血色桃花在她身边旋成一座牢笼,我念咒在她四周布下结界:忘了莫过于心死,心既已死
,一切都不重要了。 
  一道黄光乍现,夹杂着凌厉的火焰袭来:广陵符?!我一惊急忙抽身弹开,广陵符截
断丝带朝我直直飞来,无法躲避,硬生生的用剑挡下这一击,血饮顿时血花四溅,旋起猛
烈的腥风,连同我的五脏六腑都象被狠狠的戳了一下,痛彻心扉。双手握剑,勉强站稳了
脚步,有点模糊的视线再再让我感觉灵力的溃散。 
  不可以,不可以倒下的。我暗暗嘱咐自己,牙齿把嘴唇刺得生疼。 
  若留不得生天,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我举剑毫不犹豫的割向手腕,血饮瞬间散发出璀璨夺目的明蓝色,潺潺鲜红尽收于剑
内。灵力顷刻间膨胀爆发,我身旁六尺内的东西尽数湮灭在绯红的气流里。 
  “她……她……毁了破魔阵!”那道士脸色苍白的颤声说道,一刻不停的往门外逃去
。 
  血饮寒芒顿现,疾飞去从背后贯穿了他的心脏,猩红的液体喷薄而出,又极快的给血
饮吸食殆尽。 
  拔出剑,失血的尸体倒在干涩的泥土上,那身黄袍映得模样越发恐怖。 
  “还有你!”我的剑重新指向她:“我会去找他的,追到十八层地狱我也要找到他!
在这之前,先把你欠他的还清!”“不要——”她绝望的尖叫:“是你抢了我的夫君,凭
什么说我欠了他?!你放了我吧,你放了我我就把他给你了。”她先是极力的指控,转而
又跪下哀求道。 
  厌恶的皱着眉,我摘掉簪子放下倭堕髻,柔软的黑发飘散在血色黄昏下闪耀着嗜魂的
暗红,缓慢的缠绕上她的脖颈。她的双瞳因恐惧而放大,温润的脸色变得灰白,逐渐缠紧
的发丝让她呼吸越来越急促。 
  “好好享受吧!你对我的' 好' ,我将双倍奉还!”一朵残忍的笑泛在嘴边。 
  “不——”她双手扯着脖颈上的黑发,艰涩的发出音节。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飘飘渺渺,四周是低低的梵唱,伴随不断重复的这句话
。 
  我吃惊的后退一步,见刚才那个和尚盘腿而坐,手持佛珠念念有词。 
  “老和尚,你做什么?!”我厉声问道。 
  “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继续重复着这句话。 
  “我听不懂也不要听!是她欠我们的她就该偿还!”我愤怒的盯着她,桃花伴着烈焰
卷成势不可挡的旋涡。 
  “宽恕吧!与其怀着仇恨去杀戮,不如去下一世的轮回中去寻觅。”“我不甘心!”
我不愿承认已经开始动摇。 
  “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因果循环,皆由缘起。施主今生缘既已灭,何必执着于
眼前。”和尚双掌合十宣了声佛号,便静坐不动了。 
  执着?我怔怔的想。 
  我今生缘尽了?我望向他,那熟悉的脸庞还有他的余温。 
  彷徨…… 
  我忽然怕了,手上的血饮剑不知不觉垂了下来。我所做的一切为了什么,只为了与他
双宿双飞,如今他死了,今生我们已缘尽了;他死了,一切都没有意义。 
  飞旋的花瓣和火焰瞬间溃散,看着那片鲜红一点点的退去、散去,只剩下光芒。 
  夕阳,真的好美。我悲凉的迎着落日,泪滑落,清脆的滴在血饮剑上。宁公子,即使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随你而去! 
  举剑,落日余辉下闪过一抹动人的嫣红,用力刺进自己胸膛。那娇艳的红呵,比那落
日的余辉更明媚;那缠绕的乌丝呵,缠不尽这一世伤悲。 
  叹,今生无缘;恨,今生无缘。 
  (九)、 
  感觉着,比刺入身体的剑更冰冷的疼,泪盈满眶,没入鬓眉处。 
  “宁公子——”轻声的呼唤,恍如隔世把他从遥远的黑暗唤来我的身旁。 
  “筝儿。”温暖粗糙的手随既握上。 
  睁眼,见的正是李昊,只是…… 
  “宁公子。”我不自觉的唤道,他究竟是李昊还是宁公子,为何竟都是一个模样眉峰
紧锁泪盈眶? 
  “筝儿,你还是想起来了,还是想起前世的记忆了。”他轻轻的抚着我额前的发,柔
若春风拂面,我安静的听着他娓娓道来:“你的前世是桃花,我是宁昊,地府判官怜悯你
我让我们一同转世,可奈何桥上你不肯喝那孟婆汤,硬给鬼卒逼你灌了下去,所以你把前
世的事情都忘记了,只是在喝的时候你的泪和着桃花瓣掉进孟婆汤里,所以你的记忆里还
有着前世的影子。后来我只是喝一小口孟婆汤就过去了,然而我还是遗忘了很多,直到在
百花洲打开了淼儿封存在这里的记忆。”抬手,划过那光润的脸庞,金棕色的双眸如同一
轮最灿烂的落日,暖暖的照进我眼里。是真的么?我有点不信了。那血腥的残酷才刚刚展
现,要我如何相信这一刻的温柔?那冰冷的痛楚才刚刚淹没在胸口,要我如何相信此时的
恬淡? 
  摇摇头,再摇摇头,泪便象止不住的缺了堤,蔓延一地的委屈。 
  “怎么了,筝儿?”他在我的泪下慌了手脚。 
  我噙着泪问:“这是真的么?你真是李昊么?我不愿意再去承受那些血腥的杀戮了。
”无助的伸手去搂他。 
  “公主,不会了,不会再有这些场面让你受惊了。前世保护不了你,今生我再也不会
让你受那些委屈!”他承诺这一生。 
  呼吸着独属于他的气息。横梁上伸延而来的桃花分外妖娆,我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
山林中的桃花妖,还是唐朝的公主。 
  我想起了血饮,抬手正想去摸索,它已呈现在眼前,通体泛着湛蓝的光彩,中间镂空
处殷红的一层薄如蝉翼,缓慢的徜徉着一丝丝暗红色细纹,发出幽幽低鸣,哀怨悱恻、凄
厉不绝,如歌似泣。我缓缓抚上剑身,嫣红便如明媚的日光包容我的手指,那一瞬癫狂痴
怒立时在心尖爆发,充斥无数的哀嗥与绝望。 
  “哐咣——”一声,剑落在地上。 
  我惊恐的望着那些猩红渗透剑身,缓慢的流淌在地上,再缓慢的向四周弥漫。 
  阴瑟瑟的风开始环绕盘旋,楼阁外夕阳如血,一如不断攀延在横梁上的血色桃花。 

  血色桃花? 
  我讶异的发现美丽的粉色桃花血红得狰狞,轻柔舒展的花瓣在狠狠的拉扯向外,又迅
速的收缩成极细的花蕾,再撕扯着绽开,再收缩,仿佛无数张嗜血的口吞噬仇恨的一切!
 
  怨灵! 
  好重的怨念!黑气盘旋上升,顷刻阴风阵阵,妖雾惨惨,楼阁顿时被湮没在沉沉的烟
霭中。一股黛青色从黑雾中隐隐而现,团团环绕步步逼近,暗绿色的荧光里幽幽闪现着飘
忽不定的白影和阴森森的笑声。 
  “李昊!”我不自觉的喊到,感觉他把我抱得更紧了些。 
  黑雾中血光乍现,生出无数桃枝袭来;桃花不再柔媚,瓣瓣如凌厉的刀刃,在我们的
躯体上留下斑斑血痕。 
  黑气更浓,疾飞而来的两条粉色纨带宛如灵蛇般缠绕着我们四肢,洒落的血迹犹如冬
日雪上梅,妖娆的红艳。一张熟悉的脸从妖异的绿光里穿出:桃红的薄纱衣,桃红的罗绡
裙,翠绿的丝绦环珮叮咚,窈窕懿姿罗袜生尘;低束倭堕髻,目若清秋水,檀口半启,面
若桃花。 
  那样的脸庞,那样的眉目,那是——我?! 
  倏然一阵无名的恐惧,象彻骨的冰寒贯穿全身。 
  “你是谁?”我无力的问。 
  “我是你呀。”银铃的笑声,透着无尽的诡异,妩媚得妖艳。 
  我无助的想往李昊那躲去,赫然发现他竟已消失无踪。 
  “不——!李昊——”我嘶哑的喊着他的名字。 
  “没用的。”她摇摇头,柔美的乌丝在风中飘荡得舒畅。“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这
是我们的世界,谁都无法进来,只有你和我,明白吗?我们是一体的。”你,是我?我不
是转生了吗?心念思及此而未言,答案早已回荡在耳边。 
  桃花精魄已转生,便是你;然精魂随桃花血收于血饮,便是我。你我皆是桃花。 
  话至此,她眼神骤然凌厉之至,语调徒然变得尖锐凄厉: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转生
,可以成为大唐公主倍受恩宠,可以有宁公子相伴左右爱护有加,而我却要在这柄嗜魂无
数的剑中忍受无穷无尽的幽怨和悲痛?! 
  我愕然的望着她,不,确切说是望着另一个自己。她既是我,我即是她,那么我们所
有的记忆都是共同拥有的?可我从未感觉到她的存在啊。我试着回忆,可从未有过她的半
点身影,那她是如何得知我的状况呢? 
  她身型一闪到我跟前,咫尺距离间便是血饮剑,幽幽红泽变幻无形,流光溢彩处透着
冷冷冰寒,寒得刺骨的痛。 
  剑——! 
  一定是它把我们联系到一起了。每次我偷偷舞剑的时候,总有那么多纷繁的影象在眼
前浮现,甚至还因此昏厥了好几次。难道……难道那些纷乱的影象并非我前世的记忆,而
是她传来的心念? 
  看着她,莫名的悲伤汹涌而来,仿佛那些个孤独、无助和怨恨都亲身经历过。也许是
真的经历了吧,毕竟我们都是同一个人。 
  她冷笑,一眸秋水中却迷离着寂寥的痛和忧伤的恨,浓得化不开,我不知道该怎么去
理解那些囚禁在剑中的日子忍受如何的煎熬,然而却真真切切的在感受着她所承受过的一
切。在这个只有我们两人,不,应该说是自己的世界里,连一丝一毫的细微起伏都无法逃
避,无法躲藏。 
  可现在我们毕竟也不是同一个人了。她低低的说,语调冰冷也更加抑郁。 
  困惑,我无语地等待她说下去。 
  我是桃花的恨,你是婳筝的爱,我们毕竟再也不同了。她稍停顿了以下,又犹疑的说
,虽然我们是同一个人。 
  可是……可是我们是一体的啊! 
  不是了! 
  她凄厉的喝了一声猛然抬头,深潭般的双眸顿时发出诡异绿光,飞扬的乌丝暴长数丈
如有生命般直逼而来,紧紧的缠绕在我身上。 
  紧密得让我不能呼吸的发丝,恨到极至的幽怨如水般渗透每一寸肌肤。 
  润泽的樱唇微微颤动:我要杀了你! 
  腥甜的香气萦绕,一丝一丝的从身体抽离,一滴一滴的落在我那雪白的罗裙上,绽放
着妖红的花朵。 
  你恨我是么?你恨我生在帝皇家么?可你还拥有过去的记忆,而我却遗忘了太多啊!
你在寂寞中还有回忆相伴,而我呢,只知道自己遗失了,却不知道遗失了什么。 
  你独自享受着宁公子的爱,我却独自品尝遗留下来的恨! 
  氤氲的雾气沾染了好些绯红,迷蒙得旖丽。浓郁的桃花芬芳弥漫着、凝结着,如缎的
乌丝疯狂飞扬,凌乱地相互纠缠。 
  你还不明白么,桃花?拥有恨的桃花和拥有爱的婳筝都是不完整的啊。真正的桃花有
爱也有恨,有泪也有笑,不是孤寂的苦涩和空白的无奈啊。 
  无论你巧舌如簧,都无法改变我囚于剑里的事实,无法改变漫长绵延的恨。 
  我仿佛看见苍翠欲滴的藤蔓攀延在遍体鳞伤的身体上,柔软又固执的钻进每一个伤口
,鲜辣浓烈的绿,鲜辣浓烈的恨,在身体里穿行,贪婪的吞噬着五脏百骸,烙刻在骨子里
。 
  千娇百媚的桃花依然靡丽,却吞吐着浓稠得近于暗黑的绛红。桃花的血,芳香得妖异
,凄迷得痛楚,飞扬跋扈得冶艳狠毒。 
  无法忘记呵,那些清风里的笑颜早已离去,只有妖红的黄昏,血色障目。 
  无法忘记么?那早已流逝的时光啊,再也回不去了,无论做什么都,再也,回不去了
。 
  恨,又如何? 
  我恨,那个黄昏,从此让我囚于剑中,被遗忘在世间的尘土里。 
  她双眸空洞失神,仿佛注视的只是遥远的某一方。乌亮的发丝渗着血红,贴入肌理的
痛楚却比不上虬结在心上的痛。 
  这世间被遗忘的太多了,都遗忘在孟婆那碗明净的汤里。而你,其实却从不曾被遗忘
过。即使发丝再长,也长不过遗忘的距离;即使发丝缠得再紧,也只是失去了生命而已,
不必如你,是你把自己囚在剑的牢笼不肯离去,只为了不曾被遗忘过的遗忘。 
  她的眼里顿时透出无助的恐慌。 
  不——!不可能!是谁?是谁把我囚在剑中,逃不脱这暗夜的梦魇? 
  她猛扑去拾起血饮剑指向我眉心:是你! 
  一丝液体从眉心缓慢的往下流淌。 
  就算是我吧。我吃力的伸出手,用指尖掂起剑锋移向喉间。 
  你做什么?!她吃惊的把剑往回拉,可速度不够快。金属的冰凉在颈间划过,薄薄的
痕迹,我感觉鲜红的血液激射,奔流如注,然后怠倦的,倒下。 
  这样,我们就可以重新做回桃花了。我朝她笑笑,把血饮横于胸前。 
  束缚我的她的乌丝纷纷扬扬的散开,如瀑布般滑落在我身上,连同她晶莹的泪。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我皆桃花啊。 
  血饮剑发出柔柔的白光,黑雾逐渐澄清,缓缓散去,连同她,也逐渐的轻灵透明。我
向她伸手,在指尖碰触的瞬间,她迅速幻化成一束白光收进血饮剑中。 
  薄雾袅绕,桃花芳菲,黑气已然散尽,有暖暖晨曦泻下一地金光。 
  “筝儿!你……你……怎么了?”李昊托起我的身子,六神无主的双眸里浸润着泪水
,手慌乱的摁在伤口上,却止不住喷涌的血液。“筝儿,你怎么转眼就不见了……你怎么
会这样……不要……”“李昊,我的近身侍卫,你不可以流泪哦。”我努力的向他微笑。
 
  “不要,筝儿,你不可以离开我,不可以!”他满脸心如刀绞的伤痛。 
  温柔的抚上他的脸庞,却抚不平他深锁的眉峰:“李昊,我前世欠的今生当还,至少
我不会因为遗失的记忆而抱憾终生。”“不要!婳筝你给我听着,即使你现在贵为公主我
也要娶你,你敢现在离开我饶不了你!”他闭上眼睛也止不住汹涌的泪水,湿湿的,暖暖
的滴落在我脸上。 
  “没用了。”我摇摇头,拉过他的手,在手背上深深的烙下一个齿印:“今生我们无
缘……来世……凭着这个印记,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爱……你……”拼着最后一分
力挤出最后一个字,眼皮沉重的垂下来:好累,好倦,好想睡去了。 
  在我的意识沉睡前,一阵锥心的疼自手背上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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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boye 於 Nov 29 21:48:43 2003 修改本文.[FROM: 202.118.23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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