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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tovy (蚊子遥遥), 信区: Ghost
标  题: 幻婴(全)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12月22日21:06:24 星期天), 站内信件

小岩点点头说:“是的,杜超就是在那次事件中丧生的。他的身体被什么东西刺穿了,
听说非常惨烈。”
  我心中一寒,我读过关于那个神秘洞穴的报道,据说连进洞搜索的警察也失踪了,
直到现在都没有准确的说法。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问。
  “断绝我们的意念,先从自身切断对幻婴能量的供应。”
  “怎么断绝?”
  “静坐,冥想。幻婴是不存在的。”
  “可它是存在的呀。”
  “你必须把幻婴存在这个念头从你意识中彻底消除,否则,它今晚还会咬你的胳膊
。”小岩恶作剧般的说,“只要它不对我们发动攻击,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消灭它。”

  “可是,怎么才能把幻婴从意识里消除呢?”我发现,即使我弄清了幻质的本质,
还是不能把它从我脑海里赶走,让我用虚无的意识否定客观的存在,实在难以做到。
  “你跟我学。”小岩说着,盘腿坐到床上。
  我惊奇的看着他,笑着问:“和尚打坐呀?是杜师傅教你的吗?”
  小岩说:“无论什么姿势都行,只要你能迅速进入无我的境界。只有进入了无我的
境界,才能断绝自己的意念。我试过多种方法,盘腿打坐是最容易进入的姿势。”
  我坐到他对面,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相信幻质是不存在的,可我无论如何努力,
都无法也服自己。根据杜师傅的理论,幻质分明是存在的,我怎能欺骗得了自己?
  我睁开眼睛,只见小岩两眼微闭,神情肃穆,如老僧入定。过了许久,他睁开眼睛
,问:“我好了,你呢?”
  我苦着脸摇摇头。
  小岩说:“笨蛋,你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想,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死了,我死了
。”
   “你才死了呢。” 我说。
  “孺子不可教也。”小岩恨恨的说。“只有这样你才能从浮躁的心境中解脱出来,
迅速沉入无我境界,才能削弱幻婴的力量,为我们消灭它争取时间。否则,随着你恐惧
的加深,它的力量将不断强大,最终真的吃了你也说不准。”
  “不要危言耸听。”我说。
  其实我心里明白,根据杜师傅的理论,小岩的话不无道理,幻婴的力量将随着外部
意念的改变而不断变化,也许某一天,幻婴积累到足够的能量,真的将我咬死也不是不
可能。想到这里,我不由打个冷战。
  “时间已经很晚了,别浪费时间,我们先削弱它的力量,然后去找房东。”小岩说

  我点头,按照小岩所说,闭上眼睛,凝神屏息,心里默默念道:“我死了,我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世界突然一片寂静,我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阴暗,竟然不知自己
置身何处。突然,我又看到了幻婴,它趴在我前面,眼睛里闪着妖异的光芒,嘴巴还在
咀嚼着,似乎正跃跃欲试。
  我心胆俱裂,转身欲逃,幻婴已经纵身跃起,直扑我的咽喉。我大叫一声,硬生生
将它扼在半空。幻婴一低头,在我胳膊上狠狠咬一口,然后冲我张开血淋淋的嘴巴。我
寒毛竖起,胳膊上传来尖利的疼痛,一甩手,拼命将幻婴摔向地面。
  幻婴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重新跃起,扑上我的肩膀,未等我有所反应,它的嘴巴
已经咬住了我的咽喉。我抓住它的两条腿,死命的挣扎。
  这时,我感觉有人在用力摇晃我的脑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大喊:“钟子,
钟子……”
  我仓皇的睁开眼睛,所有的幻象瞬间消失,只有小岩在拼命摇着我的肩膀。
  “你怎么了?”小岩紧张的看着我。
  我喘息着平静下来,惶惑的摇摇头。
  胳膊剧烈的疼痛,我低头,上面竟有两排清晰的牙印。我惊恐仰起头,对小岩说:
“你看我的脖子,有没异常?”
  小岩仔细的看着:“好像是两排牙印,似乎被人咬过的样子。”
  汗水从我脸上流下来。
  “是幻婴。”我说。
  “怎么会这样?”小岩骇然问,“你没有断绝对它的意念?”
  “没有,”我说,“刚才,我突然想到它会吃了我。”
  “啊?”小岩惊恐的看着我,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都怪我乱说。”
  我惨然摇头:“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胆小。”
  “你的恐惧又加强了幻质的能量,现在它开始按照你赋予的意念,向你发动致命的
攻击了。它的能量强大到不需要进入你的梦里,从现在开始,你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小岩紧张的盯着我。
  我失神的看着地面,黯然无语。我年轻健康,生命充满活力,从没想到有一天会与
死亡为伍。但此时,死亡在我面前异常清晰起来,我体会着房间里的温暖和宁静,却感
到死亡如一个寒冷黑暗的无底洞,正一点点把我的生命吸进去。从此以后,网络和美酒
,友谊和爱情,一切的一切,都会与我无缘,这个世界将彻底抛弃我,就如同我从来没
有来过。难言的恐惧攫住了我的心。
  小岩面色苍白,在屋子里团团乱转,嘴里不断的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

  我失魂落魄的抓起手机,拨通了小萧的电话。
  “你今天怎样,钟子?”小萧在那头问。
   “我要死了。”我绝望的说。
  “怎么了,钟子,你在哪里?”小萧惊恐的问。
  我正要回答,小岩一把抢过我的手机,大声说:
  “小萧吗?钟子在我这里,他很好,没什么事情。现在很晚了,你不要过来,我会
照顾他的。”一口气说完,掐断了电话,
  我冷冷的盯着他。
  小岩默默看着我,半晌才说:“不能把真相告诉小萧,我们的意念都会成为幻婴的
能量来源,幻婴的能量越来越强大,如果小萧的意念再掺和进来,我们更难控制。”
  我突然感到毫无原由的愤怒,大声喊道:“它要变的强大,我有什么办法?让它来
吧,我不怕它。”
  小岩摇头道:“幻婴伤人的能量来自你自己,只要把它从你心中赶出去,我们就有
办法。你必须断绝你的意念。”
  “那我该怎么办?”我问。
  “重新开始,进入无我境界,说服自己幻婴是不存在的,收回你释放的能量。”小
岩说。
  性命攸关,我别无选择。我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睛,用心拒绝头脑里的意识。可
是越努力,幻婴满嘴鲜血的形象越清晰,我心慌意乱,稍一分神,幻婴又出现在眼前,
它吱吱有声的咀嚼着我的肌肉,血水从嘴巴里流出来。我大叫一声,转身就逃,可还是
迟了一步,幻婴的双手已经搭上了我的肩膀,张口向我脖子上咬去,我感到脖颈传来剧
烈疼痛。
  我又听到了小岩的声音,仓皇的睁开眼睛,只见小岩正用力拍打着我的脸颊。
  他的眼睛突然盯住我的脖颈,失声道:“你受伤了?”
  我伸手在被幻婴咬中的部位一摸,手上竟然沾满淋漓的鲜血。我的身体一阵颤抖。

  小岩手忙脚乱的找来药物,边帮我包扎伤口,边说:“幻婴的力量越来越强大,这
样下去,只怕我们没时间弄清它的来源。”
  我内心烦躁,恶狠狠的说:“再看到这个小鬼,我一定杀死它。”
  小岩冲我大声喊道:“幻婴本质上是你的意念,你怎能在意念里杀死自己的意念?

  我一呆。
  看着小岩惊慌失措的样子,我紧缩的心突然放松,笑着说:“要死的是我不是你,
那么紧张干什么?”
  小岩不屑的扁扁嘴说:“如果要死的是我,我才不紧张。”转头叹口气说,“都怪
我,觉得那房子古怪,却没下决心阻止你。如果你没有租住那套房子,现在就不会有这
么多麻烦。”
  我无力的躺在床上,颓然道:“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死就死吧,早活够了。连套房
子都租不起,活着也他妈窝囊。”
  “你说的轻巧,”小岩反驳道,“你死了,小萧怎么办?我和杜师傅怎么办?”
  “管你和杜师傅什么事?”
  “如果你被幻质杀死了,我跟杜师傅不是很没面子?” 小岩恶作剧般说。
  “很抱歉,连累了你和杜师傅。”
  “这个问题容易解决,”小岩说,“等我们把幻婴杀死,你再去死。”
  “呸,幻婴死了,我干吗要死?”
  “那我管不着。” 小岩说。
  
  幻婴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只要稍一走神,它就会冲进我的意识,朝我扑将过来,每
次都是小岩及时唤醒我,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才几个钟头的工夫,我的脖颈竟被
无形的幻质咬出多处伤口。我越来越沮丧,死亡的深渊清晰横在我眼前。
  小岩精神高度紧张,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生怕我沉进梦里,一命呜呼。半夜12点以
后,他终于想起向杜师傅求救。杜师傅听说事情有变,急匆匆从家里赶过来。
  杜师傅仔细查看了我的伤口,吃惊的问:“幻质的能量怎会提升这么快?有没有查
清它的来源?”
  小岩摇头说:“我们打算先从自身断绝幻婴的能量来源,还没来得及查。”将刚才
的经过说了一遍。
  杜师傅摇摇头说:“错了,你们切断幻质能量的方法错了。幻质是存在的,怎能在
意识里强行否定呢?按照你说的方法,只能陷入更大的魔障。”
  “那应该怎么办呢?”小岩谨慎的问。
  “只需顺其自然,收回自己的意念就好了。也就是忘记它或重新认识它,而不是否
定它。你让钟子强迫自己否认幻质的存在,他当然做不到。”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小岩问。
  “从钟子目前的情况看,他自身无法控制幻婴的进攻,”杜师傅说,“我们只好等
明天采取措施了。从现在开始,钟子必须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决不能放松自己的意志
,更不能睡觉,直到幻质消灭。”
  “如果我困了呢?” 我问。
  杜师傅说:“你不能犯困,我和小岩陪你。”
  为了防止我犯困,小岩为我冲了一大杯浓茶。他们两人轮流陪着我,一旦看我陷入
混沌,立刻将我拍醒。饶使这样,我还是不断遭到幻婴的攻击,到第二天清晨,我的脖
颈和脸颊都被撕咬的鲜血淋漓。
  小岩提议送我去医院,杜师傅阻止了他:“当务之急是找到幻质的起源,时间非常
紧张,我们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找到源头并设法控制它,否则,钟子的精力有限,时间拖
的越久,他将越危险。”
  我头脑昏沉,脖颈处伤口巨痛,几乎无法转头,只能呆呆的听他们讨论。
  小岩看着我,焦急的说:“如果我们去找源头,钟子怎么办?他不能一个人留在这
里。”
  杜师傅点点头:“必须有人照顾他。”
   “让小萧来吧。” 我说。经过与幻婴一夜的搏斗,我早已吓破了胆。此时,我最
想见的人就是小萧。也许过一会就死了,如果死前不能见她一面,我想我死不瞑目的。

  “小萧是谁?”杜师傅问。
   “小萧是钟子的女朋友。”小岩摇头说:“不能让小萧来,她被幻婴感应过,如果
她的意念重新参与,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麻烦。”
  “不,”杜师傅说,“就让小萧来。据我所知,情爱对幻质有抑制作用,不过不能
让她知道真相,以免伤害到她自己。”
  小岩下楼买药,趁这工夫,我给小萧打了电话,听说我病了,小萧立刻放下手边的
事情,向小岩居住的公寓赶来。小岩在楼下买了药物和早餐,等我们吃完早餐,小萧便
到了。
  一看到小萧,我烦躁的心情立刻平静下来。见我头上脖上缠满了绷带,小萧吃惊不
小,一迭连声的问怎么了。
  小岩将她引见给杜师傅,稍作寒暄,杜师傅说:“时间紧张,钟子现在面临着生命
危险,我跟小岩要去寻找解救他的办法。这段时间里,必须有人照顾他。你要做的,就
是让他保持良好的精神,绝不能让他睡觉或走神,一旦看到他闭上眼睛,立刻将他唤醒
,千万千万。”
  小萧疑惑的问:“为什么?”
  小岩说:“不要问为什么,暂时不能让你知道,这事关钟子的性命。”
  小萧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我缠满绷带的脑袋摆在面前,不由她不信。她迟疑着
点点头。
  小岩想了想,又叮嘱小萧说:“钟子昨晚没有休息,今天一定很疲倦,千万不能让
他睡觉。一旦他睡着了,你就是用脚踹,也要让他醒过来。我们不希望回来的时候,看
到一个死钟子。”
  小岩记下了房东的电话号码,跟杜师傅一起走出去。
  目送他们下楼,我缩到墙角,捂着肚子哼哼唧唧说:“我要死了,要死了……”
  只要小萧在身边,我苦涩的心绪就会好转,虽然还是绝望,却多了一层兴奋。小萧
心疼的看着我,问:“你肚子疼吗?头上怎么包了这么多纱布?”
  我意识到自己捂错了地方,慌忙说:“我头疼,肚子也疼。”
  小萧看着缠在我身上的纱布,问:“你脖子渗出血了,怎么受的伤?”
  “这个,”我神情悲壮的说,“本来不能告诉你,一说出来我就有危险。不过,如
果你想知道,我就是死了,也要告诉你。这跟你看到的小鬼有关……”
  没等我说完,小萧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巴,轻声说:“我猜也是,你不要说。杜师傅
是法师吗?”
  我摇摇头,做出痛苦的样子说:“小萧,我要死了,我不想死,你救救我。”一头
躺在小萧的怀里,用心感受着她软绵绵的小腹,心中暗笑。
  小萧抱住我的脑袋说:“你不会死的,小岩和杜师傅一定会救你的。”
  我说:“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你会不会伤心?”
  小萧用力点头。
  我伸手抚摩着她柔软的下巴颏,说:“我们相识这么久,我从来不知道你的真实想
法,现在我要死了,能不能告诉我,你爱我吗?”
  小萧眼神凄苦迷离,哽咽道:“我爱你,钟子,我真的很爱你。”
  我暗暗得意,心想:听到小萧这句话,死也值了,要是死前再吃她一次豆腐,就更
爽了。
  “可是,”我继续说,“我们相识以来,我们从来没有……我想,我想……”我咽
了一口唾沫,故意吞吞吐吐。
  “无论你想怎样,我都会答应你。”小萧柔声说。
  我大喜,暗自庆幸有这么好的机会,从她怀里坐起来,说:“我要死了,我想……

  小萧默默的看着我,眼睛美丽而忧愁,脸上表情圣洁得如同殉难的贞女。良久,她
点点头,慢慢躺在床上,舒展四肢,毫不设防的向我展开生动的身体。
  我感到恶作剧般的快乐,强忍笑意,手指从她的嘴唇轻轻滑下,漫过她浑圆的胸脯
,起伏的小腹,停留在她的大腿上。我扭头去看,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眼紧闭,长长的
睫毛微微颤动,两颗泪珠从眼角滚落。
  无声的泪水让我心头一震,陡然意识到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我不怕死,可想到
死亡将给爱我的人留下不尽的悲痛,心情瞬间从欢乐的边缘坠进了绝望的深渊。我呆呆
的盯着小萧凄美的面庞,心头突然痛如刀绞。
  小萧闭着眼睛,温顺而又安详。我知道,她此时不会拒绝我任何的冒犯和亵渎,可
我没有了刚才戏谑的心情,我的手脚渐渐发凉,悲伤从心底升腾上来,缓缓漫过了头顶
,如浓雾般将我重重包围。
  良久,小萧睁开眼睛,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突然搂住我,将头深深埋在我的怀
里,失声痛哭起来。我凄然无语,直到此刻,才痛彻的感受到生命的虚幻和美好。
  虽然杜师傅和小岩去寻求消灭幻婴的方法,但我早已被幻婴吓破胆,从来没对他们
抱有希望。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长时间,紧紧搂住小萧,内心缠绵悱恻,舍不得放开。

  似乎正如杜师傅所说,情爱之心能够抑制幻质的能量,小萧到来以后,我再没有受
到幻婴的攻击。中午时分,小岩打来电话,他们找到了幻婴的源头,正在筹划消灭幻婴
的办法。看来我有救了,心头一松,登时感到饥饿和疲倦,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小萧嫣然一笑:“我去给你买吃的。”获知我能得救,她的情绪立刻好转,亲亲我
的脸颊,转身下楼。
  我无力的靠着墙壁,睡意渐渐涌上来。精神稍一放松,幻婴又出现在眼前,它趴在
地上,手脸全都血淋淋的,嘴巴一张一翕,血水沿着嘴角滴落在地上。眼睛紧紧的盯着
我的喉咙,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我的心抽紧,与它搏斗了这么久,知道逃跑没有用处,只好打起精神用心戒备。它
似乎不着急取我性命,只跟我默默的对立。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我的精神忍受不住这
种紧张的恐怖,狂吼着向幻婴冲去。
  幻婴一跃,躲开了我的冲击,双手却搭上了我的胳膊,张口向我头上咬来,我一侧
头,它的嘴巴咬中了我的耳朵,我吃痛一挣,竟被它咬下半边耳朵,我怒不可遏,嗬嗬
大叫着掐住幻婴的脖子,幻婴似乎柔弱无骨,从我手中滑下来,动作快如闪电,纵身跳
上我的肩膀,张开血淋淋的嘴巴,竟然一口咬在我的脸颊上,它的脸与我离的那么紧,
我真切的感受到了它冰冷的呼吸。我再次把它从身上拽下来,狠狠抛到地上。
  我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转身就逃,刚走两步,幻婴从身后跃上了我的脊背,双手紧
紧扼住了我的脖子。我心中一寒,知道,只要幻婴从我咽喉处一口咬下,我就彻底完蛋
了。我摒住呼吸,等待幻婴最后一击。
  就在此时,我听到了小萧惊恐的叫声。仓皇的睁开眼睛,只见小萧正在紧紧抱着我
,尖声呼喊着我的名字。我深深呼出一口气,朝小萧微微一笑:“没事了。”
  小萧惊恐的看着我的脸,似乎看到了万分怪异的事情。我感到脸颊吃痛,伸手一摸
,竟然又是鲜血淋漓的伤口。慌忙用哆嗦的手着去寻找耳朵,幸好耳朵还在,没有真的
被咬下来。
  小萧呆呆的看我半天,才想起来给我抱扎伤口,声音颤抖的问:“你刚才做了什么
梦?怎么会受伤?”
  一天一夜未曾休息,刚才的片刻的睡眠更让我全身难受,我揉揉脑门,头疼欲裂,
不假思索的答道:“还是那个小鬼,它想咬死我,好凶啊。”
  小萧吃惊的问:“怎么会这样?”
  我把杜师傅和小岩的叮嘱忘的一干二净,一边揉着自己的脑门,一边把事情的来龙
去脉讲述了一遍。
  小萧脸色苍白,颤声问:“你的伤口是被那个婴儿咬的?”
  我点头。
  小萧喃喃说:“鬼也咬人?太可怕了。它现在在哪里?”
  我说:“就在这个房间里,就在我们身边,只要我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它。”
  “啊,”小萧尖叫一声,紧紧偎依着我,“我害怕,它会不会咬我?”
  我的头脑麻木,几乎停止了思考,只知道自己不能再睡过去。听到小萧的问话,迷
迷糊糊的点点头。
  小萧手指地面,惊恐的叫道:“那是什么?”
  我强打精神,起身查看,地面上竟然有斑斑的血迹。我想起了幻婴流着血水的嘴巴
,无力的说:“它在吃我的肉,这是从它嘴里流出来的。”
  小萧抓住我的胳膊,全身颤抖。
  我搂着她的肩膀,说:“别害怕,它不会咬你的。”
  小萧尖声叫道:“不,它会的,你说过它会的。”
  就在此时,我听到了吧唧吧唧的响声,正是幻婴咀嚼的声音。我有些奇怪,现在正
睁着眼睛,怎么会听到这种声音?我转过头,只见幻婴正蹲在一侧,歪着头,冷冷的盯
着我。
  我的脑袋轰然一响,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小萧的恐惧变成了强大的意念,在幻
婴身上注入了更大的能量,幻婴已经脱离我们的意识,成为触目可见的活生生的实体。

  小萧也听到幻婴的声音,转头去找声音的来源,一眼看到全身血淋淋的妖异婴儿,
登时发出一声尖叫。
  那恶婴并不急于进攻,蹲在地上,滋滋有声的品味着我的血肉,两只眼睛射出阴冷
的光芒。
  小萧捂住眼睛,在我怀里瑟瑟发抖。我明白,幻婴的能量已经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地
步,此前就几乎置我于死地,现在逃生的希望更微乎其微。我用身体护住小萧,缓缓向
门口移动,只盼能保护小萧逃走,我自己的生死,反而不重要了。
  幻婴一动不动,冷冷盯着我们,似乎在等待时机。我们刚移到门口,幻婴突然张开
血淋淋的嘴巴,哇哇大哭起来。我与小萧同时一愣,没等我们回过神来,只见幻婴身体
一挫,闪电般扑向我们两人。就在这一瞬,强大的压力如滔天巨浪般涌来,让我感到死
亡般的窒息。但这股力量瞬间而逝,幻婴如一个轻飘飘的影子,穿过我们的身体,无声
的落在地上。幻婴一击不中,转头再来,我们仓皇躲闪,哪里能躲的开?幻婴再一次穿
过我们的身体。
  幻婴心犹不甘,继续向我们扑击。小萧躲来躲去,不断惊声尖叫。我感到奇怪,幻
婴的扑击更加凶猛,却如同一个虚无的影子,没有对我们造成任何伤害。反复几次后,
我脑中灵光一闪,大声说道:“我们得救了,一定是杜师傅和小岩消灭了幻婴的本体。
我们现在看到的是自己的意念,没有了本体的依托,我们的意念便是虚无的,它不能伤
害我们了。”
  小萧将信将疑,但事实却不由她不信,无论幻婴如何凶恶,再也不能伤害我们分毫
,我们心中惧意渐消,幻婴的影子也越来越淡,最后竟然渐渐隐去了。
  杜师傅和小岩回来后的讲述证实了我的判断,就在幻婴对我和小萧展开致命一击的
瞬间,他们及时截断了幻婴的源头的意念,消灭了幻质的本体。
  原来幻婴的源头就是那个阴森森的老太婆,她在照看外孙时,因为一时疏忽,让小
男孩从三楼的窗子里掉下去,摔死了。过分的悲痛和自责让她经常听到外孙的哭泣。最
初家人以为是她的幻觉,可后来所有人都听到了婴儿的哭声,连邻居都不例外,于是便
有了闹鬼的传言。再后来搬来的几家房客,都只住几天便要退房。为了镇鬼,房东请人
在房间里安置了镜子,墙上画上了符咒,甚至在原来的卧室里放置了婴儿摇篮。安静了
一段时间后,他们重新招租,我便撞到枪口上了。
  我好奇的问:“你们如何切断老太婆的意念呢?不会也让她盘腿打坐,忘记自己的
外孙吧?”
  小岩笑嘻嘻的说:“我们借助了传统鬼神理论。”原来他们找到一个信奉传统鬼神
的法师,当着老太婆及其家人的面,做了一场超度婴儿的法事,让老太婆相信她的外孙
将另行超生,不再是漂泊世间的孤魂野鬼。她的意念一断,幻质本体自然消散,其余的
能量失去依托,也就不足畏惧了。
  我突然有些疑惑,鬼婴分明是被传统鬼神理论的法事消灭的,那么,这场胜利是当
代鬼神理论的功劳还是传统鬼神理论的功劳呢?当然,无论如何,都是杜师傅救了我的
命。
  杜师傅说:“我该走了。还要去照料我的书摊呢。”
  小岩笑嘻嘻的说:“师傅,跟着您,我又学了好多知识。您下一步有什么研究课题
呢?”
  杜师傅遥望着窗外的山峦,深深的说:“我打算去浮来山,找寻杜超,揭开幽洞之
迷。”
  小岩神色一变,默然无语。
  我心底突然有种难言的感动,毅然站起来:“杜师傅,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杜师傅微微一笑,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大步走出房间。

  我躺在小岩的床上,一觉睡到天黑。醒来时,小萧正安静的坐在我身边。
  小岩说:“房东托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想再租那套房子,他们将全额退你押金。”

  我睁大眼睛:“谁说我不想租,不租那套房子我睡哪里?”一转头,见小萧正盯着
我,忙问:“你说呢,小萧?”
  小萧冷冷的说:“你喜欢就继续住,我永远不再进那间房子。”扭身走进客厅。
  小岩嘿嘿一笑,低声对我说:“我见到你说的那个漂亮妞了,是老太婆的女儿,真
的很漂亮呢。只要你不退房,一定有机会见到她。”
  我哼了一声说:“我干吗要见她?明天退房。”
  (全文完)
  
  2002/12/20
  

--
风起的日子想念你的笑
     林深处愿为你祈祷
          想忆陪你走过的岁月
               你我是否能再续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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