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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青蚨1 (zz)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Dec 21 11:25:03 2002) , 转信
『莲蓬鬼话』 [连载]青蚨
作者:玻璃唇 提交日期:2002-10-5 1:10:09
青蚨
"以其子母各等,置瓮中,埋东行阴垣下,三日复开之,即相从,以母血涂八十一钱,
亦以子血涂八十一钱,以其钱更互市,置子用母,置母用子,钱皆自还也。"
——注:选自《淮南子.万毕术》"青蚨还钱"。
一
在幽暗的地底,我懒洋洋的看了看四周,动了动肥胖的身体,而又睡了。三万岁了,
我,一只青蚨,上次出来还遭遇了书生淮南子,好象那应该是两千多年前的事情。
我不知道母亲在哪儿,他们带走了她,而把我封在一个密不透风的陶瓷罐里,埋在地
下,看我们会不会互相找寻。我终会去得,我一刻也离不开母亲。明知他们这样为得是验
证我们是不是传说中的神奇之物,为得是要我们的血,我仍旧要去,我爱我的母亲,三万
年,要知道没有人能和你相依为命三万年的,除了母亲。
当然,这三万年间不得不提一下一位叫淮南子的男人,三万年的光阴,与他的相逢也
不过是苍海一粟,可以省略不计,可以当做无有,但这无有却让我耿耿于怀,我相信母亲
也同样耿耿于怀。
是啊,耿耿于怀,而一只青蚨的怀里又能盛多少这样的感情。
是他,淮南子,让世人记住了青蚨这个名字,并让我们从此以后不得安宁,不得悠然
的在夏天的树上象蝉一样享受阳光,不得从从容容的睹天地风光,不得欢欢喜喜的听潮起
潮落,以至于后来不得不潜在阴冷的地下年复一年的数着自己的年龄。
而数着年龄度日,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二万七千多岁的时候,母亲和我栖在树上晒太阳,四周蝉声鸣鸣,我们混杂其中。我
们不叫,但我们和蝉在一起呆着。我们长得那么像蝉,所有的人以为我们就是蝉,而我们
却是青蚨。为此我们暗自欢喜,我们不喜被认出来,做为神虫,我们知道一切神奇的坏处
——引人注目,招灾招祸,剥皮吮血,永无宁日。
一个少年愤怒地站在树下,是,他在愤怒。
他衣衫褴褛,面皮黑瘦,正持斧砸着一卷竹简,只见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蚁巢般的
字。竹片何辜,斧到碎尸,字随竹舞,倒也有一种毁灭的快乐。我栖在树上看得好不遐意
,想,这倒是个性格男人。
忽尔,他仰天大骂:“奴(NO),奶奶得当哥(dog)。”
此言一出,我在树上笑得跌落下来,自从一岁长到二万七千多岁,我还未见过这么骂
人的,自当这是一种罕古不见的大幽默。穿越层层绿叶,倒着坠下的我,看他眉清目秀,
鼻梁高挺,额际宽阔,双唇如赤。正胡思乱想之际,却跌进了了一个小小的洞里,里面黑
发乱如杂草,散发着一股青春男人野性的气息,片刻间我有点发晕,但很快的知道了自已
是在他那表示成年了的破帽子里。
我,一只青蚨,呆在帽子里不想出来,我留恋那发丝里的气息。
谁说爱是一种单纯的感情,一开初,我的心里便充满了欲望。活得越长,寂寞也便越
多,那一刻,我决定随他而去,呆在他的头发里,地久天长。
我不知一只青肤配不配有爱,但是我想要,更想它有。
少年一路“NO”、“奶奶的”、“dog”不停,我不知自已将随了怎样一个男人进入人
世,即若三万岁的我仍难以用一个词准确的替当时的他画像,直至今天封我入罐的一女一
男相互对话时,我才找着了那个词。
那男子将我边扔进罐里边说:“什么狗屁专家,明明是只蝉,硬要说是什么青蚨!”
那女子说:“小林,我看你就是个愤青。”
愤青?我大喜过望,为觅了两千年的词热泪盈眶,即使再度被人破皮吸血,也值得了
!淮南子,他是他那个时代的愤青,虽然有钱以后,渐渐变得小资。
当然,小资这个词也不是一只青蚨所能创造得,因为我接着听见那叫小林的说:“密
斯宋,我看你就是个小资。”
那密斯宋,曾养过我和我母亲几日,从人类的角度看来,她还算有几分颜色,皮白腰
细,妆扮得乔模乔样,为人也乔摸乔样——确实是——很小资。
他扔掉了头上的布帽,我才看得,这是个破旧的草棚,里面四壁空空,地上却堆了成
堆的竹简,一片一片,散发着竹的清香。我看见我的母亲,稳妥得贴在墙角的一个污斑上
,让人以为是一口滞留过久的唾沫。她来了,我知道,我们母子同心,如影相随己经二万
七千多年了,她不懂我为何粘在这少年的乱发里,她要看个究竟。
这时另一个少年飞似的进了屋,头发下宽上窄,梳成了个宝塔形状,塔顶还插了一根
金簪,全身锦衣华服。
华服少年说:“哈罗,淮南子!”
我一听,淮南子,才知道自已住在这名字的主人的头发里。
淮南子说:“哈罗,淮北子!”
那叫淮北子的说:“Yeah,你的黑儿(hair)里有只蝉虫。”
淮南子将头一甩,足有一百八十度,我从头上斜斜的掉了出去,砸到了墙上,浑身一
阵痛疼。他看了看,恨恨的道:“这当哥(dog)娘养的,敢爬在我的头上?”
原谅我这么描述他们的对话,因为他们确是那么说来着,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当朝皇
帝正在全国倡导普及西语,他们又是知识分子,谈话里不说西语,就显得学识浅薄。
我在母亲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得翻过了身,只听他们一阵叽里咕噜之后,淮南子忙往手
心乱吐唾沫,吐后举手往头上抹去,一会儿便也跟淮北子一样,梳成个宝塔形,并随手从
地上捡了根细的柴火,插在塔顶当了簪子。
我一阵陶醉,这头发显然比他的乱发更为让人倾倒。淮北子也道:“古德,淮王这两
天正梳这发式,流行的紧。”
淮南子道:“三克油,我们走罢!”说完,俩人跑出了草屋。
我留恋的看着那宝塔的背影,想着那发丝的气息,不知他何时回来,竟有些依依不舍
。
作者:莲蓬 回复日期:2002-10-5 1:40:00
咦,这故事真是好看。继续写。:)
作者:玻璃唇 回复日期:2002-10-5 12:06:00
谢谢莲蓬
白日有事
晚上写了再贴:)
作者:沙漠冰雨 回复日期:2002-10-5 13:54:00
不会吧?还没有完?那我先不当了~~
在沙漠中干涸的灵魂
作者:玻璃唇 回复日期:2002-10-6 0: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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