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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ercuryer (小愚), 信区: Ghost
标  题: Re: 妖夜莲华传(转,未完)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Feb 11 14:51:52 2005), 转信

顾惜惜喝了口莲子汤,让丫头坠儿帮她轻轻按摩着肩膀。除了这个女人外,烦心的
事还不少,除了平日里操持这一大家子的事,前几日又不见了几个小厮与丫头,不
知道是不是跑了,里外遍寻不见,又有亲人听得讯来上门吵闹,咬定是被卢家转卖
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花费了不少银子打点,麻烦,真麻烦。

  她想得出神,忽听得外面回廊上传来喧闹嘈杂声,奔跑声,皱了皱眉,正要叫
坠儿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李管家已踉跄着几乎是滚爬着进来:“少夫人……大事
不好了!”

  

  失踪了五天的丫环银锁,静静躺在花圃里翻开的泥土下,李管家哆嗦着道:“
花匠老陈今儿想给这里翻翻土,没想几锄子下去,就看见了一只手,忙叫路过这里
的小赵帮着挖,结果……”

  顾惜惜一双缀锦绣鞋踏在泥上,看看身边抖作一团的管家、花匠、小厮,漠然
道:“还有别的人看见没?”

  “没……没,我刚才去叫您时,让小赵守在园门,没人可以进来。”

  “很好。” 顾惜惜居然笑了笑:“李叔你再去叫两个人守在园子外面,老陈和
小赵,你们继续挖。”

  “……继续挖?”

  “我们不见了四个丫头小子,要是我没猜错的话,” 顾惜惜用鞋尖点了点地:
“他们都在这下面呢。”

  四具尸体,整整齐齐地排成一列,挖土的花匠和小厮满脸是汗,几乎连锄头都
拿不住了。

  顾惜惜低头看看尸体的脸和手,轻轻噫了声:“李叔,你来看看,怎么他们埋
在土里这么久,还没烂呢?”

  “是,是啊,这事忒奇怪,看他们的脸就象是睡着了似的,都不象死人。”

  “李叔你见多识广,你说说看他们会是怎么死的?”

  “这个……老奴不敢说……” 李管家把腰弯得更低了。

  “但说无妨。”

  “这个……传说中了蛊毒而死的人,才会是这样的,而且,身体应该是软绵绵
没有骨头似的。”

  顾惜惜居然俯身去捏了捏银锁的身子,皱眉道:“果然,软得跟棉花一样。”


  “少夫人,您这……”

  顾惜惜的目光冷冷的,扫过眼前的三个人:“你们三个听好了,今天的事谁也
不准泄露,要是被官府知道了,全家连坐,谁也脱不了干系,好好地闭紧嘴,我自
会重重地赏你们。”

  “是,是,少夫人,我们万万不敢说的。”

  “那好,” 顾惜惜淡淡地道:“那就辛苦你们把他们埋起来吧,记得埋深点,
别又让人扒出来了。”

  她的声音如金似玉般冷峭。

  

  “少夫人,少夫人……” 顾惜惜抽身往回走,只听得李管家喘喘地追上来。

  “什么事?”

  “这个……您打算怎么办?”

  顾惜惜顿住脚步,半晌,轻叹一声:“我还能怎么办?家里从来没有出过这样
的事,难道要把家里所有的人都吊起来拷打逼问不成?”

  “少夫人,您不觉得奇怪吗,恕我直言,可是这事,可是从那女人进了家门后
才发生的……”

  “李叔!”

  李管家扑通一声跪下:“少夫人哪!我是为了卢家着想啊,这事不查清楚的话
,早晚要出大乱子,您就想想办法吧!”

  顾惜惜叹了口气:“李叔请起,我也知道那女人来路蹊跷,可是你看少爷宠得
她那样,我能动她一根寒毛吗?”

  “少夫人,要不,我去请个法师道士来瞧瞧?”

  顾惜惜沉吟着:“请进来只怕不妥,要不,明天我带女眷们去附近的回龙观,
只说是去打醮还愿,你安排法师在旁看看是不是有异样,要她真是个下蛊弄术的妖
精,就收了她!”

   “是,是,还是夫人想得周到,老奴这就去安排。”

  “辛苦你了,李叔,我会记得你的一片忠心的。” 顾惜惜微笑着道。

  

  天亮了,莲华自沉睡中醒来。

  身边有轻轻的呼吸声,他几乎立刻要一跃而起,然后想起,那是朱离。

  小狐狸象个红色的毛球般蜷成一团,枕着丰美的尾巴偎在自己的胸前,睡得好
香。

  莲华微笑了:自己好象有很久没有和活物睡在一起,所以已经不习惯身边有别
人的呼吸了。伸手摸摸朱离光滑的背毛,小狐狸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翻了个身,
露出圆滚滚的肚子,摊开四肢,继续大睡。

  莲华又好气又好笑,但是看看朱离的样子,好象许久没有这样子安眠了,又有
些不忍心将他叫醒,可是不叫他的话,行程会被耽误啊。

  “朱离啊,起来了好不好?”莲华轻提他的耳朵。

  “呜……爹爹……”朱离忽然叫了一声,然后呜咽着哭起来:“我好想你啊,
呜呜呜……”

  这小狐狸,是睡迷糊了吗?莲华轻轻拍拍他:“乖,别哭,别哭……”

  朱离用两只小爪子抓住他的衣襟,拼命将头往他怀里钻:“爹爹……你的毛怎
么不见了,呜……”眼泪鼻涕口水糊满了莲华的前襟。

  莲华忍无可忍,揪住朱离的后颈将他提起来,面对面瞪着他:“你!哭够了没
!”

  朱离揉了揉眼睛,待看清是他,“啊”了一声,抽噎着道:“我梦见爹爹了,
呜……我不知道是你……呃……以前爹爹也是揪着我的耳朵叫我起床的……”

  “我知道了,以后再不会揪你的耳朵。你快去水边洗个脸,脏死了!”莲华皱
着眉,将朱离往溪边的方向抛去。

  “啊啊啊~~~”红毛小狐狸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是“扑通”一
声。

  莲华抬头看天,伴随着朱离在水中扑腾的声音,微笑道:“今儿可真是个好天
气。”

  

  中午时分,两人来到了保平镇,莲华带着扮作小书童模样的朱离,穿过热闹的
镇子。

  莲华见朱离不住地东张西望,微笑道:“你是不是很少来人间啊?要不要我买
个糖葫芦给你吃?”

  朱离“哼”了一声,挺起胸膛:“我朱离可是常在人间市镇里玩的,别看我现
在是个小孩子,我见识过的东西可不比你少!”

  “哦?原来如此,失敬失敬……哎,你拉我干吗?”

  “那个……那边的糖葫芦好象很好吃的样子……”朱离说着,吞了口口水。

  “……”

  朱离双手各执一串糖葫芦跟在莲华身后,一边大嚼,嘴里含含糊糊地:“你现
在要去哪里啊?那个什么鸡盆兔,不是要晚上才出来吗?”

  “是鸠盘荼!”这只笨狐狸!莲华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们先去找个地方歇息
。”

  “刚才不是有路过客栈吗?”

  “我们不住客栈,你先前不是见我跟人打听么?这里有个回龙观,我们就去那
里借宿。”

  “哦……我明白了……”朱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明白什么了?”莲华微有诧异地看着他。

  “莲华,我没想到你这么穷……呜……早知道我就不让你买糖葫芦给我吃了…
…” 朱离牵着他的衣角,可怜巴巴地道。

  “放手!”

  “莲华……求求你不要把我卖掉,我会少吃点的,呜……”朱离抱住莲华的腿
,大哭起来。

  莲华揪着朱离的耳朵:“喂!”

  朱离抬起头,号啕大哭的脸上居然没有泪水,冲他做了个鬼脸。

  “死狐狸!你故意整我是不是?”莲华咬牙道,顺手敲了朱离一个重重的爆栗


  “呜……不要打我啊,我会乖乖的……”朱离一边大声哭叫,一边小声道:“
再给我买个糖人就放过你!” 

  莲华揉了揉太阳穴,看看周围人们投来的鄙视目光,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好……我答应你……”

  朱离冲他挤了挤眼睛:“成交!”

“嗝……”朱离躺在回龙观的后园廊上晒太阳,秋阳温暖,朱离摸摸吃得滚圆的肚
子,惬意地闭上了眼睛:“嗯,这样的日子舒服似神仙哪……哇啊啊啊!谁,谁踩
我的尾巴?”

  “是我。”莲华的脸在他头顶上方出现。

  虽然是那么清秀严肃的脸,倒着看还是非常滑稽的。

  “噗!哈哈哈!”

  “你快给我变回来!这里人来人往的,居然睡着个狐狸,你不怕被道士剥了皮
去?”莲华冷哼了一声,把脚收了回去。

  “被看见也没关系啊,反正莲华会救我的,对不对?”朱离在地上打了个滚,
变回人形,笑嘻嘻地道。

  “……你倒是对我很有信心。”莲华虽然板着脸,但是眼中已露出笑意。

  “对了,你刚才说去跟道士打听镇上有没有异常的情况,问出点什么来?”

  “没有,这里虽然是方圆几百里最大的市镇,却太平得很,只不过……”莲华
沉吟着:“据说明天镇上最大的骡马商行卢家,要来这里打醮做法事,还交代下来
,要观里请几个道行高深的法师,可能有点问题。”

  “那我们准备怎么办?”

  “刚才观里的师傅跟我说,人手不是很够,所以我答应留下来帮忙做些杂务。
” 莲华微笑道:“明天你也一样要帮忙哦!”

  “啊?不要啊,你这是虐待狐狸啊~~~~”

  

  三清殿中,钟磬齐响,香雾缭绕,卢家大少爷雪亭跪坐在蒲团上,昏昏沉沉,
几个打扮各异的法师围绕着他,各式法器飞来舞去亮着相,还有为他把脉看舌苔的
,乱成了一团。

  顾惜惜安静地坐在一边,只是唤了李管家过来问:“宝琴呢?”

  “我说这里空气浑浊,叫丫头带她去后面喝茶休息了。” 李管家答道。

  顾惜惜点点头,幽然道:“李叔,你看看,几天不见,少爷越发憔悴了。”

  “是啊……这个,少爷的脸色的确不太好。” 李管家叹着气。

  “这么久了,法师们有什么说法没?” 

  “好象还没个定论,只说是少爷身上有邪气,神志有些昏迷。”

  顾惜惜低叹一声,道:“我去后园走走。”

  

  后园已经有人在了。

  宝琴站在花丛中,拈着一支绿菊花,向顾惜惜微笑着行礼:“夫人,您也出来
了?”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明艳娇美,的确是个非常引人心动的丽人。

  顾惜惜点点头,道:“我在里面闷得慌,来这里透透气。”

  “夫人,这朵花很美,我为您簪上吧?”宝琴讨好地道。

  顾惜惜一偏头,淡淡地道:“我可没这个福气,妹妹你自己戴吧。”

  宝琴眼波流转,抿嘴笑道:“说起来,女人的福气还不是男人给的?象夫人这
样的大家闺秀出身,手里又掌着卢家偌大一个家业,若再说没福分,那宝琴岂不是
鞋底下的泥了?”

  顾惜惜冷笑一声,方要答话,从回廊上来了个小道僮,战战兢兢端着个热茶盘
子,没留神脚下一绊,便全都脱手向她们飞了过去。

  

  煦暖的秋阳下,晶莹蒸腾的水珠飞洒,宛如一场琉璃雨。

  顾惜惜只来得及转侧了身子,以衣袖遮面,茶水淋漓在那件水墨重瓣白茶花的
衫子上。

  小道僮惊呼一声,手指着宝琴,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远远跃开,站在了花圃
的另一头。

  “妖怪啊!” 小道僮惊叫一声,转头就跑。

  “喂!你给我站住!”宝琴追过来想截住他:“你不准胡说!”

  “他没有胡说。”一个冷淡的声音接道:“这里的确是有妖怪的。”

  三人的目光齐向发声处看去,花园的月洞门前,站着个白衣少年,清俊韶秀,
风姿如玉。

  “你是谁?” 顾惜惜问。

  “我叫莲华。”少年面无表情地道,真可惜,这样子的翩翩美少年,要是肯笑
一笑,那该有多好。

  莲华往一旁让了让,身后李管家与坠儿扶着卢雪亭走了出来。

  “惜惜……宝琴……” 年青英俊的卢家大少爷,此刻脸色苍白,一副虚弱的样
子,望向花丛中那一双佳人,柔声唤着。

  “雪亭!”

  “少爷!”

  两人想迎上去,却被莲华的一声冷喝阻住了脚步:“站住。”

  莲华看向卢雪亭,道:“方才我解了你身上的蛊,驱散了你身上的邪气,现在
你信不信我?”

  “信,当然信!”卢雪亭忙不迭点头。

  “好吧,我跟你说,你身上的蛊,是你的女人给你下的,你身上的邪气,也是
你的女人给你带来的。”莲华悠然看着卢雪亭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绿,缓缓道:“你
想必知道是谁吧?”

  “一定是她!”李管家抢着道,指向了宝琴:“自从这妖女来了后,少爷就变
得奇怪起来,要不是少夫人带少爷到观里驱邪,少爷说不定就被她害死了!”

  “你!你们冤枉我!少爷……”宝琴被这样一骂,眼圈登时红了:“少爷……


  卢雪亭疑惑地看着她,皱起眉头:“是不是你?”

  “一定是啦,刚才我故意泼水时,她居然一下子就跳那么远,要不是妖怪,就
是猴子投胎的。”扮成小道僮的朱离嘀咕着。

  莲华淡淡一笑:“好罢,我告诉你,你家的妖怪,就是……” 众人眼看着他的
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圈,最后终于指向一个人:“她。”

  但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个。

  “惜惜?”

  “夫人?”

  莲华所指的,却是那娴静温雅的少夫人,顾惜惜。

  

  顾惜惜看了莲华一眼,笑了起来:“哪里来的妖人胡说八道?我顾惜惜会是妖
怪?”

  搞错了吧?象顾惜惜这样出身大家的好女子,也会是妖怪?

  “其实你心里明白的,就是你。”莲华微笑道:“鸠盘荼,暗罗刹城青儇长老
的属下,托名化身顾惜惜,借卢家之财势,掌控了这一带的运输交易和情报中转传
递,为暗罗带来不少好处啊。”

  只听得四周一片咝咝的倒抽冷气的声音。

  “不会的!惜惜你告诉我,你不是妖怪!” 卢雪亭大叫道。

  “少爷,你也听到了,这位法师说的想必是对的。”宝琴娇笑,她如何能不高
兴呢?终于有了扳倒这个装模作样的少奶奶的机会。

  “住嘴!” 卢雪亭对她怒喝了一声,又哀求地看向惜惜:“惜惜你不是……”


  “雪亭,对不起。”顾惜惜容色幽艳地看了他一眼,叹息。

  宝琴又大笑了起来:“果然是你,是你!”

  “对,是我,现在你知道了,为什么毒不死我。你的蛊毒对我没用。” 顾惜惜
轻蔑地道。

  “你!” 宝琴挑眉大怒。

  莲华接口道:“这位姑娘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你是苗疆有名的蛊毒蓝家的人
吧?下手果然狠辣,卢公子中你的摄心蛊已深,差点救不回来。”

  宝琴冷笑一声:“我不是好人,但总比那个假仁假义的女人好,我下在她身上
的蛊,全被她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那四条人命,可不能算在我的帐上。”

  顾惜惜笑了笑,并不辩驳。

  卢雪亭呆立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朱离忽然觉得他很可怜:家里的两个女人,居然一个是魔女,一个是蛊女,在
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

 秋圃里菊花开得正盛,桂瓣翎管,勾环垂珠,生生铺出了满地锦绣,将站在此地
的一干人等的脸色,映得一片姚黄魏紫,粉白皂黑。

  莲华手腕一动,“碎邪金”软剑已握在手上,道:“卢公子,请退下,我这就
要动手了。”

  顾惜惜幽幽叹了一声:“这位小法师,你又何必逼人太甚!”

  宝琴狠狠瞪着莲华:“你敢!你动手的话,就是同时得罪了暗罗刹城和我们蓝
家,你有几条命赔?”

  莲华微微一笑,看向卢雪亭:“请问卢公子的意思呢?”他仿佛觉得逼得还不
够紧,又问:“这两个妖女,你要留哪个在身边?”

  “救……救哪个……”卢雪亭颤抖着,忽然挣脱了家人的扶持,奔到了宝琴身
边,一把搂住她:“不要!不要杀她!”

  莲华看向顾惜惜,眼中竟有些怜悯:“如何?末了他还是不要你。我们去外面
解决吧,我想你是不会愿意在他眼前现出原形的,鸠盘荼。”

  宝琴得意地笑了起来:“少奶奶,雪亭他还是要我,要我!你输……”一言未
已,背后忽然一凉。

  一截锋利的薄刃自她的胸口穿出,连她的话一起割断。

  宝琴喉间格格作响,勉强回过头,卢雪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冷道:“我不
要你。”他拔刀,拂衣走开,站到了顾惜惜身边。

  宝琴捧着心口,惊诧莫名。卢家大少爷的刀够快够薄,血出得并不多,胸前绣
的浅碧色兰花只被染红了一点,娇艳逾甚。

  卢雪亭只是淡淡地道:“其实,我早知道惜惜是鸠盘荼。”他温柔地握住顾惜
惜的手:“她在初见我时,就已经告诉了我。”他向着莲华点了点头:“我喜欢惜
惜,我不在乎。”

  “那你为什么还要了她?”朱离指着花容惨淡的宝琴问。

  “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卢雪亭看也不看宝琴,只是向着顾惜惜柔声道:
“惜惜,你一直是这么温凉,一次也没有说过喜欢我,我一直以为你是为了利用我
而嫁进卢家的,我只是想借她来试探你,没想到,却中了她的摄心蛊,想必你也解
不了吧?幸好有别人为我解了,所以我不会再留着她了。”

  宝琴的嘴边不住流下血来,她死死盯着卢雪亭,苦笑了一声,蠕动着嘴唇轻轻
道:“你真狠……”

  她向后跌入了花丛中,不再动弹。

  

  “莲华,现在怎么办?”朱离拉拉莲华的衣角,小声问。他只觉得眼前这群男
女纠缠得令人头痛,眼看着卢家的家人都惊呼着跑了,只想莲华快快解决后也带自
己离开。

  卢雪亭踏前一步,向莲华拱手道:“这位法师,方才多谢你的援手解毒,事已
至此,还请法师手下留情,放过我家娘子。”

  莲华正视着他:“卢公子,我并不是你请来的法师,我只是收妖而已,暗罗刹
城的人,我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你待如何?你要多少银子才肯罢手?” 卢雪亭脸色一沉。

  莲华不屑地一笑。

  “雪亭,” 顾惜惜柔柔地唤:“你回避一下,我和这位法师有些事情要解决。


  “不行!我怎么能让你涉险?”

  顾惜惜轻叹一声,纤手轻抚上他的脸:“雪亭,这位法师不是我们能应付的,
我根本就没打算跟他斗。”她苦笑了一下:“闇焰莲华,久仰大名,没想到,我真
的有一天会遇到这个煞星。”

  “不行!惜惜,难道你不能叫几个帮手来吗?”卢雪亭急道:“你是暗罗的人
,你们同族怎么不出来帮手?”

  “是我下令要他们全部回避的。” 顾惜惜黯然:“这里的分舵主管的是情报与
交易,除了我,没什么强手,而我先前收到的讯息,这位莲华法师于前夜,孤身一
人就拔尽了鹿岭驿所有的暗罗势力,连鬼王频那都死在了他手下,我根本就不是他
的对手,现在我只能尽量保存暗罗剩余的实力罢了。”

  莲华垂首看剑,淡淡地道:“你倒是很为部下考虑啊,那你已准备好受死了?


  “不准杀她!” 卢雪亭拦在了顾惜惜身前:“要杀惜惜,得先从我尸体上踩过
去。”

  莲华冷笑:“你以为我不敢动手?”他左手一动,剑芒闪过,那锋锐的剑气登
时将卢雪亭一丛鬓发削落,飘飘坠地。

  卢雪亭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这么年轻,又这么冷酷,仿佛什么
都不放在眼里,他所要的,只是暗罗一族的血!

  顾惜惜爱怜地为卢雪亭掠了掠鬓发,道:“雪亭,你走罢。”

  卢雪亭紧紧将她抱住:“不!我绝不离开你!都是我不好,我错了,爱本来就
不需要试探……”他抬头狠狠盯了莲华一眼:“没关系,惜惜,要死的话,我们就
死在一起。”

  

  朱离蹲在地上,抓抓头,喃喃道:“莲华,现在你好象变成拆散苦命鸳鸯的坏
人咯!”

  “我也这么觉得,”莲华苦笑着道:“连我都觉得自己是坏人了。”他侧了身
子对朱离说话,剑也垂下了。

  卢雪亭与顾惜惜迅速对看一眼,双双跃起,利刃与指爪齐齐攻向莲华胁下露出
的空门。

  “小心啊!”朱离先瞥到了两人扑来的身影,大叫起来。

  眼看他们就要触到莲华的身子,莲华的腰忽然向左一折,平平贴地向后滑出

  几步,右腿疾出,将卢雪亭一下子飞踢了出去。

  “啪”的一声,卢雪亭重重地摔落花圃中,莲华这一脚正踢在他的腰眼上,看
似随意,其实用力和角度都拿捏得极准,竟让他一时没了爬起来的力气。

  顾惜惜平静地站在当地,粉颈上横了一柄剑。

  “你是故意露出破绽,引我们来攻击的?”她问。

  “是啊,我知道你们不会甘心的,一定要试过才知道。”莲华嘴角噙了冷冷的
笑意,剑锋光芒吞吐,持剑的手却如磐石般稳定。

  

  我想,这就是我的劫数吧。

  我转头看了看雪亭,他受的伤不轻,却咬紧了牙关不呻吟一声,看向我的目光
,是那么紧张,那么深情。

  一如我初遇他时,他的眼神。

  接到莲华抵达的消息时,我本来可以及时避开的,可是我放不下雪亭,他中了
那么厉害的蛊毒……那个莲华若是足够厉害,是可以帮他解的。

  所以就算变成这样我也不后悔。

  真的,不悔。

  五年前,为了巩固自己的家族势力,雪亭娶了我,他知道我是暗罗刹城的魔族
,只托是某个世家的小姐嫁了过来。在洞房揭我盖头时,他的手是颤抖的,生怕那
一方绣了金线的红锦帕下,是一个青面獠牙的妖怪。

  没想到却是我,我那娇怯怯秋波一转,他的魂儿便飞上了天。

  我也在那一眼,爱上了他,这个面貌英俊,眼神惊艳的男子。

  他默许了我的所作所为,即使,我永远是那么不冷不热地对他,即使,我利用
他,即使,我饮人血,食人肉……这个爱我的,凡间的男子啊……

  如果有可能,我真的只是想做一个普通的人间女子,与他白首偕老。

  可是,当我看见那白衣少年时,我的心就沉落了下去。

  一如那薄暮中的夕阳。

  一切温暖都将烟消云散……

  

  一阵炙辣的感觉在我颈子上掠过,我看见自己的血飞溅了出来。

  离我最近的几株白菊立时变成了奇异的绛紫色。

  我仿佛听到了雪亭的哀号声。

  别怪我,雪亭。

  我不能再陪你了。

  是什么掉在我脸上,又热又湿的?

  惜惜,惜惜,他一径叫我。

  惜惜,有什么可惜的?什么都是假的。

  只有他的温暖怀抱是真的。

  

  看着顾惜惜闭上眼睛,卢雪亭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呼:“惜惜——”他紧抱住她
,摇撼着,见她没反应,抬头怒瞪向莲华:“我,我跟你拼了!”捡起掉落的短刀
,向莲华冲过来。

  莲华低声向朱离道:“你出去。”

  朱离虽然疑惑,还是立刻离开了后园。

  莲华让过卢雪亭的攻击,皱了皱眉:“她还没死,你发的什么疯?”


【 在 Mercuryer (小愚) 的大作中提到: 】
: 作者:樱桃青衣 
: 秋深了。
:   月华如水,冷冷地铺泻下来,流过疏朗的树影,支离地映着崎岖的山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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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学会了控制自己,一定先把目光从你脸上移开,再投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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