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rl 版 (精华区)

作  家: dk (对抗) on board 'Girl'
题  目: 玩得就是心痛
来  源: 哈尔滨紫丁香站
日  期: Tue Oct 14 12:46:03 1997
出  处: qgx@indy2.DQSWU.EDU.CN

       我妈对我的那次追逐惊动了双井泉，事隔20年后还有人记得。

                             玩得就是心痛／罗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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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罗尔
     　　小时候，我最爱的游戏是打架，成群结伙与邻村的孩子们约定
     ，某山坡某树林，以石头或棍棒决一死战，这是真打，一不小心，
     就弄得光荣负伤，头破血流。另外一种打法是对练，这是假打。最
     终目的是为了决出村子里谁打架最厉害，假打有时因不服输也演变
     成真打。
     　　无论真打假打，回到家里我总免不了遭到我妈的痛打。这是因为
     ，如果我赢了，那失败的对手定会搬了他爸或他妈来我家絮絮叨叨，
     说长道短，我妈一见此架势就心烦，拖我出来便当众劈头盖脸一顿好
     打；如果我输了，被抓破了脸，打破了头，还扯破了衣服，回家来不
     免灰头灰脑，我妈一见，心痛得气不打一处来，偏偏我又死不招供这
     是谁干的(我一招供，我妈势必也要杀到我那对手家中去，但因为我爸
     当工人极少回家，我妈自然势孤力单，对方往往并不买帐，还冷言冷
     语让我妈受气，所以我在外受尽屈辱也不向我妈倾诉)，于是，我妈气
     冲冲抓住我，又一顿好打，同时噙着泪边打边说：“我生的孩子凭什
     么给别人打，不如我自己打死干净。”
     　　因此，我打了架，最怕的是给我妈知道。
     　　我读二年级(或者三年级)的时候，出了一件事，罗贵君他在我们
     中间打架最不行，却最嘴硬，我决定好好教训他，第二节课后，我向
     他挑战说：“我左手插进裤袋里，一只手就可把你撩倒。”罗贵君听
     后很是不服，当即与我对练开来，结果，第一个回合，不到一分钟，
     我使个绊腿，一下子就把他撩翻了。
     　　罗贵君从地上爬起来，未及宣战就扑向我，开始了第二个回合。
     我还来不及站稳脚跟，踉跄一下，便被他扑倒了。倒地时，因左手插在
     裤袋里，只有一只右手支撑，但听得“叭”地微微一响，右手就不听使
     唤了。
     　　痛是钻心的痛，以致我额头直冒虚汗，但因为上课铃响了，我丝
     丝吸几口凉气，没有声张。那时我们玩篮球，玩得不得法，也有触手
     的时候，也很痛，但过一阵也就没事了，我以为此次也差不多吧，不料
     第三节课上完到第四节课还是痛，还是拿不得笔。
     　　中午回家吃饭，筷子也不能拿了。我唯恐被妈妈看出破绽，以左手
     抓了两个红薯，悄悄溜回了学校。这时罗贵君也知道自己可能闯了大祸
     ，惴惴地给我吃了一块他的橙皮糖。那意思是让我千万别告诉家里。
     　　下午右手痛得更厉害，而且肿了起来。但我还是没有作声，只怕被
     老师或同学知道，告诉我妈妈让我没有好下场。最后一节体育课，我还
     坚持着跑跑跳跳，热得脱了衣服，但衣服脱了以后，怎么也穿不回去了
     ，穿了左边，剩下右边披在肩上，晃晃荡荡。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正琢磨怎样瞒过我妈，一拐弯，与我妈劈面
     相逢，她正挑着水桶去打水，我的怪模怪样，一下子引起她的注意，立
     刻变了脸，问我：“怎么啦?”
     　　我愣了愣，突然拔腿就跑，为了跑得快，还丢掉了书包、衣服。
     　　我妈看见我那只摆动不起来的右手，什么都明白了。扔掉水桶，追
     将上来。
     　　我妈对我的那次追逐惊动了双泉井，事隔20年后还有人记得。我就
     像受惊的兔子般没命地逃，逢田过田，逢水过水，逢沟沟坎坎就没命地
     跳，我妈又急又气，又怕我摔坏，急得哭了起来，她不叫我“崽”而叫
     我“爷”，只求我不要跑，并保证绝对不打我。
     　　求我没用，我妈就转而求别人，足有10多个男人被她求得朝我围追
     过来，我终于被擒。
     　　我妈果然没打我，看着我棒梗般肿将起来的手，我妈放声大哭：“
     天啊，这怎么得了啊。”
     　　这时，天已经黑了，我妈连夜背着我去寻找隔壁公社一个会接骨
     的水师，东寻西问，总算找到了。
     　　水师把我的手捏了又捏，说再晚来一步，这手只怕就没救了，吓得
     我妈后怕不已。
     　　水师把我的胳膊折转来折过去，疼得我呲牙咧嘴，我妈见状，忍不
     住在我头上凿一栗公：“爷啊，要是太痛，你就喊两声，叫两声吧。”
     但我没喊没叫，那时候在学校我已经学到了两句话，一句是偷辣椒的地
     主在对少年英雄刘文学下毒手时说的：“我整死你。”另一句是刘胡兰
     面对铡刀时说的：“革命不怕死，怕死不革命。”
     　　那次接骨，前后花了20块钱，相当于我爸大半个月的工资。我咬定
     说，是上体育课玩篮球摔断了胳膊，我妈叹一口气，也没太追究。(罗贵
     君因此与我成了铁哥们，直到如今。)
     　　从那天开始，我妈再没打过我，也是那天开始，我妈得了心痛病，
     稍微一急，心里就刀绞一般的痛。
     编辑／友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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