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rl 版 (精华区)
作 家: dk (对抗) on board 'Girl'
题 目: 不要伤害爱你的心
来 源: 哈尔滨紫丁香站
日 期: Tue Oct 14 13:23:20 1997
出 处: qgx@indy2.DQSWU.EDU.CN
你可以拒绝一个人但却不可以伤害她。
不要伤害爱你的心/莹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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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莹馨
前几天读一本杂志,蓦然有一行字挑起了我苦痛的疤痕,那句
话是:“你可以拒绝一个爱你的人,但你不要伤害一颗爱你的心。”
而我却伤害过,深深地伤害过。
那年我不到三十岁,刚刚学习写作,在背着人的地方涂涂抹抹。
我的周围没有其他同好,我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孤军作战,那天我对
同样喜爱文学的先生请求道:“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一个老师,指导
一下我的写作?”
正在看书的先生合上书本想了一会一拍脑袋道:“想起来了,
我单位小P的哥哥是文化馆文学组的,他文革前从师大中文系毕业,
发表过不少作品的。明天我把他请到家中来喝酒,你就拜他为师好
了。”
我高兴得跳了起来,先跑到熟食店给先生买了一只他喜欢吃的
熏猫(兔子)以示感谢。
第二天晚上,先生带着P老师如期而至了,P看上去四十五岁左
右,身材极好,有一副大作家应有未有的派头,高高的额头,微微
深陷的眼睛,使他看上去有些像外国人。
先生向他介绍了我喜欢创作,他的话语马上散发出不加掩饰的
热情,迫不急待地向我索来我的几篇稿子,坐在沙发上认真地读了
起来,一边读一边赞美道:“文笔不错,文笔不错。”读毕,又很
坦率地指出文章的败笔之处。
那顿饭我们三人真是吃得愉快极了,他极有酒量,几杯酒下肚,
他成了了不起的健谈家,话语娓娓动听,启迪心智,使人入迷。他满
怀深情地描绘起他在渤海边的童年,充满浪漫情调的大学校园,他的
第一首诗歌,第一篇散文,第一部小说……一条温婉的河流从他的谈
吐中缓缓地淌向了我们的心,我们都觉得他那么富有魅力。
自此,我们来往频繁了,伴随着时光的流逝,我们自觉与他成了
忘年之交,兴趣和友情交融期间,愉快的往来真是美妙。说他每周都
来我家过周末有些夸张,但每月来两次是决不少的。我们也常去他家
作客,他的太太是一位不善辞令的女工,为人十分厚道,她买了什么
好吃的,总要请上我们去共享。她说她非常喜欢我乐天的性格,说看
看我喜兴。我们两家之间的路,在我的眼中全是碧绿的草场,黄金的
山口,而他们家的门,是玫瑰色的。
当然,与他交往,请他指导我的创作是最主要的内容。我每完成
了一篇稿子,必请他过目,他总是不厌其烦地提出种种意见,偶有闪
光之处,他会像孩子一样拍案叫绝。正是他热情的鼓励,使我心中蓄
极以久的写作愿望越发蠢蠢欲动了。他给我和先生列出每周必读的书
目,他那写着“概不外借”字样的丰富藏书,唯有对我们是任拿、任
选、甚至任送了。与他谈论文字,我们觉得是那样内心舒畅,感到一
切全都是新的。
在洋溢着春天的气息中我们愉快地交往了两年多。
我是一个感觉有点迟钝的人,我没有发觉P越来越喜欢注视我,
没有发觉在他注视我的目光中,常常闪动着一种炽热。
终于有了那样一个晚上。
那是个静谧的月夜,我去朋友家赴宴归来,正在半路上遇见了
他,他说他刚刚去了我家,见门锁着,问先生去哪里了?我说去省里
开会了,如此寒喧几句之后,我便向他告辞,还未等我转身,他便低
声地叫住了我:“这么好的月色,出去走走好吗?”我一下子愣住了,
马大哈的我终于从他颤栗的目光中读出了别样的内容,我手足无措了,
慌乱中我编出了一句谎言:“真对不起,约了小姑给我作伴,她马上
就到了。”他失望地“哦”了一声后,出其不意地抓住了我的手说:“
你在写作上进步真快,我很欣赏你。我有个想法,今夏我带你到全国
各地走一走,让你开阔一下眼界,你会有许多新的发现,你愿意吗?”
我挣脱了被他紧紧握住的手,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吓晕了,我语无伦
次地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扭身向家中跑去,他又一下子
扳过了我的肩头道:“别急,这有一首诗,你带回去看看。”他塞到我
手中一个厚厚的信封。
我手捏着那封信,几乎是夺路而逃了。
回到家,平息了心中的慌乱,从信封中抽出了那长达十几页的诗,
只读几行,便知这是写给我的情诗,那字里行间闪烁的情感的烈焰,似
乎能烫伤人的手指。
我的头脑经过了不知是多少时间的空白后,一股愤怒的情绪袭击
了我,我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英俊的面影一下子令我感到面目
可憎。我想,搞文学的人应有一颗正直美丽纯洁的灵魂,我与先生是
那样敬爱他,尊重他,视他为人生之师,可他竟对我动这样的想法,
真是情理难容啊!
一团黑暗的雾包裹了我,我屈辱得彻夜难眠。
几天之后先生回来了,我把一切一股脑地倒给了他,并交出了那
首诗让先生看。
先生看诗的手在颤抖,脸色渐渐发白,他骤然站起身来推门而出,
回头向我甩出重重的一句话来:“我要把这首诗交给他的领导!”我想
阻挡他,可他已跃身飞上单车,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我颓然地倒在了床上。
不消说,第二天P的所在单位对此事的传说已是沸沸扬扬,他马上
告了病假,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露面,又出现在单位时他已拿到了一纸
商调函,他要调往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我与先生很快就意识到我们把问题处理得太简单了,可一切无从挽
回。每每我从他原来居住的房前走过,每一步都踩着后悔的沉重。
又见面已是两年后的黄昏,我与他在街上不期而遇,他迟疑着停下了
脚步,道了一声:“你好吗?”
“还好。您回来了?”他的出现太突然了,我的心已慌成了一团嘛。
“我在报刊上读过你最近发表的几篇文章,进步蛮大的。我从心里
为你高兴。”
“多谢了!”我这话是从心里说出的,可声音低得像蚊子。
“那好,再见吧。过去是我不好,对不起你们。”他缓缓向前走去
了,我呆立在那里,看他走过十几步又回过头来,向我无力地挥动了一
下手臂。
我的心突然涌上了一种经久不散的忧伤。
晚上躺在床上,对先生讲起了见到他的经过,先生沉吟了一会儿说
:“人这一辈子,总免不了有情爱的挣扎。当初他对你动感情是不理智
的,我当时气晕了头,把他写给你的诗交给领导,也是不理智的。其实,
如果我们冷静一点,找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法,也许我们会恢复一种至纯
至洁的友情。”
我无言地握住了先生的手。
“唉,说真的,有时我还挺想他的,那两年,真从他那里学到不少东
西,看来,人难得有十全十美的。”
那一夜,我们再没有讲话。
编辑/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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