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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hb (鑫儿), 信区: Girl
标  题:  朱清的故事（1）
发信站: 紫丁香 (Wed Jun 10 18:46:34 1998), 转信

       朱清是个女孩子，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我说她娇气是有根据的，长到十八
       岁的朱清从来不曾洗过一块手绢，洗脚水也是总有人给打好。这里讲的可不是解放
       前富豪子弟的千金，也不是如今几代单传的一根独苗。朱清生长于苏杭地区的一位
       普通教师的家庭，只因了是家里五朵金花中的年幼一朵，又是格外的水灵，便集全
       家宠爱于一身，成了父母双亲和四个姐姐的掌上明珠。

       十八岁的朱清本想继续赖在家中，无奈人算不如天算，高考的分数不上不下，
       竟被一所南方大学录取。通知书寄到家，老父老母就坚定表态：算了。明年再试吧。

       朱清有些发愣。手握着那么一张薄纸，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等全家眼巴巴地
       盯看她时，她笑笑：去！不去干嘛，不错的学校么。

       就打起个行李包。南下了。

       母亲写信去，总是一把一把的担忧。问饭是否吃的惯？是否有衣换？晚上谁为
       她盖上踢开的被？早上谁唤她起来吃饭上课？

       朱清倒觉得母亲罗嗦了。她和同学们处得很好，正享受着美好的青春年华呢。
       她吃小炒，或吃小店，并没感觉出饭菜里失掉了“母亲的味道”。她把衣服送到洗
       衣间，花些钱也洗得干净。因这点，朱清很高兴来到南方。这是八十年代初期，� �
必北方还没有如此开化。没有人一次次半夜爬起来为她盖被，好象她并没有天天感
       冒。可见被子也用不着被过分重视。有几次起得太晚，没赶上早饭，不到十一点，
       肚子就嗷嗷叫。就几次，便学乖，便起早了。人嘛，赶上什么饭吃什么饭，赶上什
       么日子过什么日子呗，有什么难的？

       朱清反倒劝解起泪汪汪的母亲来，让她的四个姐姐吃了不小的一惊。什么时候
       我们的娇娇女如此明理懂事起来？

       朱清爱笑，人前人后的都是笑声。二年级一过，就有人寻到门上，有这样那样
       的理由。朱清都笑着谢了，也不去。同宿舍的小姐妹都知道朱清有个“苏杭情结”
       ，以为朱清有着回家的念头，也没什么说的。谁知刚上四年级，朱清就领回一位大
       男生。小姐妹定睛一看，齐声“哎呀！”。

       大男生也不是外人。高一年级的学友，不善言辞，一脸忠厚老实相。最要命的
       ，大男生可是地地道道的老南方呀。小姐妹就拿朱清是问。

       朱清的普通话里塞满了江南的柔软：我没办法啦。不知道怎么就好起来呀，人
       的感情是没法子控制的，现在没法子后悔啦。爱牛只好随牛啦……。

       小姐妹们一听没话讲了。碰上“爱情”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大男生属牛，人称
       牛哥。

       大学毕业，朱清嫁了牛哥，留在了福建省。新婚的喜悦还没有认真反刍咀嚼，
       牛哥就飞到美利坚去了。留下朱清守着一新房的离绪别愁。母亲又来信，行了，回
       家呆着吧。

       朱清想想，等呢也是等，不如做点事。就考了托福和ＧＲＥ，联系了学校。第
       二年真的被纽约的一所学校录取，还有奖学金。朱清心里美滋滋的，办了Ｆ－１去
       和老公美国相会。

       而家乡的老爸老妈，咳！朱清泪水汪汪就不提了。

       和老公见了面，大有久别赛新婚的味道，说起来本来就是久别加新婚。朱清拉
       着老公的手，人前来去，幸福塞满了双眼和嘴巴。对远在几小时外的纽约学校，她
       倒恨起来，不如当初不联系了。

       老公宽慰她：不去也罢。

       朱清心说，不去实在可惜。去吧又实在不情愿，有老公的日子还是好。两人已
       经分开了一年，眼睛鼻子都模糊起来。那份的难受如今依然疼在心上……，到底呢
       ，女人罢了！喜欢的不就是有男人在身边么。

       然而，近了开学日期，朱清又变了主张。人呢，不为别的，也该为口气。别的
       女孩都能做的事，我也能的。就是六七个小时的距离呗，一个月还可以见一次老公。

       老公拦没拦住，朱清真的上了“灰狗”。她向老公话别时，泪哗啦哗啦地涌出。
       哭的她七尺男儿的老公也红了眼圈儿，直说，不去了。不去了。朱清想起她上大
       学的时候，也没有在爸妈及姐姐们面前这样伤心么。五、六年一挥间，自己倒软弱
       起来。难道成长的竟然只是对丈夫的爱吗？！

       一想到这儿，朱清来了劲儿。大学都好好过来了。研究生又如何难的。她抹抹
       眼泪，把老公赶下车去。

       谁知大学好上，研究生难读。进了学校注了册，放眼看去，黑乎乎的一片。说
       是世上的大都市，真的象国内宣传的“水深火热”差不多。天黑下来，几个醉熏熏
       的人叫嚷着从朱清身边蹭来蹭去，朱清随风飘扬的衣裙下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来到熟人帮助租来的六平米大小的屋子，真可谓“孤家寡人”啦。一时间，朱清心
       中无了着落，泪又哗哗地流下来。

       这一夜，朱清没睡好。她辗转反复，终于对自己说：到美国肯定不是为了这样
       的生活。至于为了什么样的生活，朱清头晕脑胀，没有想清楚。朱清决定明天一早
       就打电话给老公。想到牛哥，想到牛哥憨憨的笑容，朱清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到底是女人好做，丈夫是砣，稳稳的。女人是风筝，天好风顺的时候才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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