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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ilderness (wilderness), 信区: Girl
标  题: 爱不爱我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6月25日20:59:07 星期二), 站内信件

爱不爱我    无爱之爱于 2002.06.24 16:37 发表在爱情故事
  遇到萧风是在哈尔滨。
  2002年4月,我从上海坐了31个小时的火车去哈尔滨找我的男朋友。他叫江林,是哈
尔滨工业大学材料学院焊接专业的2000级的研究生。半年前他提出分手,我努力了半年
,想把他忘记。但是没有做到。我太爱他。我想见他,把女孩子的第一次给他,然后消
失,但是江林不肯见我。
  那几天我天天站在宾馆的五楼,想小时侯的一个梦,梦里我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掉下
来,心里很害怕,想着自己要摔死了,但最后总是跌在床上,发现是梦。“如果从宾馆
的五楼跳下去,会不会最终发现所有发生的一切不过也是一场噩梦呢。”我发现这个设
想很富诱惑力,就忍不住一遍一遍地去想。
  那天在我正神往的时候,下起了太阳雪,四月的哈尔滨下了一场太阳雪。萧风不知
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蛮横地拉了陌生的我到窗口去看。阳光照耀下,纷纷扬扬的雪花
泛着梦幻般的光彩。“看多漂亮啊!”萧风朝我大声喊着,兴奋地象个小孩子。我深信
,有那样笑容的人,不该是坏人。
  雪停之后,萧风请我去哈工大旁边喝咖啡,告诉我他叫“萧风”,是哈工大材料学
院焊接专业2000级的研究生。我默默听着,悄悄把写有材料学院焊接专业2000级硕士班
的笔记本往包里再塞塞。那是我男朋友去年的作业。我不想说去年我来过哈尔滨,认识
焊接专业2000级所有的研究生。萧风告诉我他失恋了,女朋友想出国,说他觉得没必要
,所以只好分手。说他父母在闹离婚。他说寒假在家里只呆了几天,不想理他父母,也
没和他们要钱。从咖啡店出来,萧风和我借钱。我问他要多少。他说“你身上带了多少
”我说“300多块。”我说“我身上有工商银行的牡丹卡”他有些不耐烦说“你身上的现
金给我好了。”
  他拿了钱,逆着哈工大校门离开。我站在路边看,他走出老远,又跑回来,还我10
块钱,说,“银行明天才开门,看你这么瘦,明天早上记着吃早饭。”
  我动动嘴唇想笑,来哈尔滨几天,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早饭,什么是晚饭,也从没
有人告诉我应该吃饭。
                 
  我又打江林宿舍的电话,江林说“你听好,到目前为止,我还是把你当朋友,如果
你再闹,就难说了。”
  我哭,说“我没有闹,我不会去你们班里找你。我只想看看你”
  江林把电话挂断。
  两天后,萧风又请我吃冰淇淋,说想借我的手机用,只用一周。我没有犹豫就把手
机给他。
  萧风拿了手机离开。又忽然回来,低头吻我,说他喜欢我,是真的。我仰脸看他,
他朝我无心计的笑,竟然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幸福。我想我是太想看他笑了,那么单纯发
自内心的笑。但是等他离开,我发现他拿走了我脖子上的白金项链。
                 
  我在江林上课的路上截住他。江林说“你非要缠着我是吗?我也发疯的喜欢一个人
,可是我觉得只要她幸福就够了,你为什么不能那样想呢。”
  我说“我喜欢你,对你的好你都不在乎吗?”
  他冷笑“你对我好吗?”
  我无语。江林是我的初恋。是我太年轻太无经验,不知道爱要怎么表达,爱一个人
要怎么做。爱是要技巧要经营的,尤其是成年人的爱情。我已明白得太晚。
  他走远,我赶上去问“你爱过我吗?”
  他的回答被风吹走,我听不到。
  我打自己的手机,告诉萧风,我知道他在骗我,我要要回我借给他的钱还有项链,
不然我不会罢休的。萧风过来,主动告诉我他上次说的话都是假的,他不是哈工大的研
究生他是北京工业大学的,来找女朋友,女朋友不理他,跟了别人,他已经休学一年,
不想回去,也没跟家里人说。
  我问“这次是真的吗?”
  他不回答,突然紧紧地抱住我,我在他的拥抱里迷醉,忘记了问答案。
                 
  周末,江林终于肯到宾馆看我,一整天我挡住门不让他离开,他愤怒地把我按在床
上,我盯住他看最后搂住他的脖子哭出声来。
  他口气软下来“我明天再来陪你。”
  我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说“已经不可能。”
  我说“那今天晚上我要和你在一起”
  他说“那样对你不好”
  我说“我不管。”
  我动手解他的上衣纽扣,手微微颤抖。他猛然给了我一记耳光。我看着他微笑。我
们僵持半天。他无言地把我抱到床上,无言地把我和他自己的衣服脱去。我闭上眼睛躺
着,觉得一阵疼痛,然后看到床单上一大片血。知道我从此不再是女孩子。泪一下子涌
出来。
  我爱江林吗?爱。有多么爱?不知道有多么爱,因为爱已成了习惯。
  我吃了100片安定睡去。
  做梦,时间好象是旧历的五月,窗前的石榴花红艳艳的开满了树,我是七、八岁的
光景,母亲坐在树下上给我梳头,梳得很仔细,偶尔会停下来,好象是认真的思索。
  姐姐在一边玩,趁母亲不注意朝我做鬼脸说“巴巴头,真丑”。
  我大声嚷嚷,“妈,妈,看姐姐又笑话我。”
  母亲呵斥姐姐走开,又努力把我的头摆正说,“傻丫头,做新娘子,可不都是梳这
种头嘛”
  我一愣问“谁做新娘子?”
  母亲说“你呀!”
  我有些着急,问“嫁给谁?”
  “给他”姐姐笑,顺手向院门口一指。江林微笑着站在那里。
  好象几辈子的幸福都积攒到那一刻让我感受。我努力把自己抱紧,很怕从梦里醒过
来,怕所有的幸福都突然消失。
                 
  “子涵,子涵,你醒醒”似乎是萧风在呼唤我的名字。我无奈的醒过来,已经是第
三天的中午,在医院里。医生说是个高个俊朗的男孩子送我来的。说他把手机还我了。

  在我睡着的时候,宾馆根据我包里的通讯录找到江林,江林到医院来,说被我感动
,跟现在的女朋友分手了,明年五一就跟我结婚,今年国庆节到我家里去见我的父母。
我使劲压抑着,幸福还是在心底蓬蓬勃勃地疯长起来。
                 
  离开哈尔滨前一天,又见到了萧风,江林陪我去逛哈尔滨的中央街,索非亚教堂,
到松花江边,在斯大林公园外面看到萧风正卖力地劝说两位游客买他的肖像画。我想从
他旁边绕过去,他回头看到我,惊喜地叫出来,向他的顾客介绍,“我的朋友,哈工大
材料学院焊接专业的研究生。”又指了江林说“这是她的男朋友”我只好点头致意。
  我们走出几步,听到他对他的顾客补充说“她男朋友答应跟她结婚,其实是在骗她

  我诧异地回头。萧风已低头作画。看看江林面无表情。
                 
  回到上海第二天,江林打电话过来,说“只能你恨我了,我是按我女朋友的主意来
做的”
  我说“怎么呢?骗我回上海?”
  他说“对”
  我说“然后呢?”
  他说“没有然后,或者然后是你自己的事了”
  我笑“你现在的女朋友真聪明”
  他说“我不想让你死在哈尔滨,那样给我太多麻烦”
  我说“你想让我死在上海?”
  他说“我没有办法。”
  我又笑。
                 
  再一次见到萧风是在上海。
  夜晚,酒吧暧昧的灯光让萧风显得不真实。有人点零点乐队的歌“爱不爱我”。我
轻声说“好”萧风发现了我,我扭头要离开。萧风赶上来,说还我的白金项链。我当真
伸手去接,他手轻轻打在我手上,是空的。他笑,说看到我在榕树下的文章,写得很好
。说他很佩服写文章好的人。
                 
  一周后他打我的手机,约我在仙竹林喝茶。他说,“我猜对了吧,你男朋友是骗你
的。”我不置可否。喊服务员结帐。我们出来一起沿着桂林路朝南走,过马路的时候他
一只手轻轻挡在我前面,左右看车。到一个十字路口,他突然抢过我的包,转身跑开,
我要追,对面亮起红灯,我停下,他在黑暗里消失。
                 
  第二天,虹梅派出所打电话到我单位,问我是不是丢了包,我说“是”。
  问我“包里有些什么”
  我想想,回答说“身份证和工作证,别的记不清了”
  我去派出所,知道萧风死了。昨天他抢了第二只女包后,闯过一个十字路口撞在迎
面开来的公交车上。
  报纸上登出来,寻找萧风的亲属,一直都没有找到,医生说他临死一直在叫“子涵
,子涵”。我的心微微疼痛,在哈尔滨我告诉他我叫“叶子涵”。会是我吗?但后来医
生又说或许他是在叫“紫炎,或者自含,甚至是自然”。谁知道呢。
                 
  我再查看包里的东西,多了一条白金项链,跟我原来的一条很象,但不是。是他特
意还我的吗?夹层里还多出一叠纸,很多诗,写给作者深爱的一个女孩子。不知道是谁
。他真的叫萧风吗?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那些美丽的诗句究竟是写给谁呢?他走
了,带走了太多秘密。如果天堂有路,我会去问他。可是没有通向天堂的路。
                 
  江林和他的新女友元旦结婚。我不会再自杀了,我已经为他死过一次,为曾经的爱
情死过一次,剩下的都是我自己的时光。我开始每夜去那家酒吧,每天点零点乐队那首
歌跟着歌手唱“爱不爱我,你究竟爱不爱我。”我不知道是在问谁,或者是江林,或者
是我自己,或者是问萧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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