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rl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jjn (小蓓), 信区: Girl
标 题: 无雨之云(一)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2月17日15:54:41 星期一), 站内信件
无雨之云 极光华彩于 2003.02.13 15:34 发表在非常小说 ,摘于榕树下
楔子
身着一身黄衫的少女静静地贮立在大厅里,沉默着。
白衣的医护人员从楼上走下来,对着少女抱歉地摇头:“他还是老样子。”
少女静静地抬起头,望上楼上。
护士急忙地补充:“他还是不认识人,谁也不认识!”
少女挪了挪脚,护士不安地抿着嘴唇。
“我有一阵子不能过来了。我爸病的很重,这边……”少女眨了下眼,露出莫测
的表情,“这边就拜托你们了。”
“令尊他……”护士透着关心的询问。少女淡淡一笑:“医生说我爸最多也只有
三个月的寿命了。”
“可别叫他赶在他爸前头去了。”护士低声说。“你说什么?”可少女已经听见
了,厉声喝问道:“他有生命危险?”
护士吓得急忙摆手:“不!不,没有啦!”
少女怀疑地瞪了她一眼:“我要见他。”
“他不认识你的。”护士咬着下唇。
少女停下已迈上一阶楼梯的脚步,转过身来,眼里有掩不住的忧心:“他的情况
真的很糟吗?”
护士被她看得一缩肩:“医生只是说……如果再这样下去……”
“他还是不肯说话吗?”少女关切地问。
护士摇头:“说的。只是重复一句。”
“是我的错。”少女突然平静了。
护士点点头。
回答两人一般,楼上传来一阵狂笑声。
护士抿了抿唇,少女怔怔地抬头。
接着那笑声又变成了哭声,仿佛是受伤的野兽的吼声。
怪叫声笼罩着所有的房间,且随着风向四下里传递着。
少女打了一个寒战,然后坚决地向楼上走去。
晴朗的早晨,一家三口共进早餐。应该是多么温馨的时刻。
可蒋杰的心中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她不时抬起头瞪爸爸一眼,然后再低下头不做
声地吃饭。蒋颀被女儿盯得十分不自在,下定决心一般,清了清嗓,向对面坐着的妻
子开口道:“光雨,今天开业庆典的晚宴真的很重要,你…… 你还是去吧。”
“我的画展就不重要吗?”蒋光雨面无表情,也不看他一眼,“我走不开。”
蒋杰沉不住气地说:“可那是爸爸新公司开业的庆典呀!你不在多不好啊!”“
杰儿!”蒋颀立刻用眼神制止她。
蒋光雨漠然一笑:“你们父女两也不用在那儿挤眉弄眼的。反正我做的决定就不
会再改,所以――”她抬头扫了丈夫一眼,然后低头把最后一口饭吃完。“所以我说
过的话也不用重复。”
她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看着女儿略带嘲弄地笑道:“反正你桑姨会陪着你去,
至于我?在不在倒无所谓了。”说完,她站起身将餐巾丢到桌上,而后优雅地转身离
去了。
蒋颀看了看妻子的背影,又看了看女儿。蒋杰不满地鼓着腮:“她总是这样!”
蒋颀讪讪地笑了笑。蒋杰沮丧地跺脚:“怎么办?真的叫桑姨陪我们去呀?”
蒋颀苦笑:“不然还有别的办法吗?”
阳光明晃晃地照耀着“光雨画廊”的金色额匾,下面是一条彩带,写着:细雨沁
人画展X日开展 欢迎参观。
蒋光雨推开门,走进屋。门上的铃儿清脆地响过。
她的助手辛远闻声而来:“你来得可真早。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光雨放下提包:“我干嘛不来?”辛远吐了吐舌:“我以为你会陪你先生呢。”
光雨眼看着窗外冷冷地笑:“自然会有人陪他。可我的画展少了我就不成了。”
辛远在忙着整理花束,自然没看见她的笑容:“说的也是。”她直起身才猛然道
:“哎呀!我差点忘了!王先生在等你呢――一大早就过来了。”
光雨扫了一眼室内:“那么,这边就拜托你了。我进去了。”说完就绕过花篮向
内间走去。
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王绍然孩子气的笑脸:“我就猜你一定会来!”
光雨淡淡地说:“你又知道了。”
王绍然坐到椅子上,两脚支在桌子上:“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可是干爹新公司开
业的日子。你这么不给他面子,干爹会难堪的呀。”
光雨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该陪他去喽?我倒是无所
谓,可有人就会伤心了,比如说,令慈……”
王绍然投降地举起双手:“我们不谈这个了!OK?”光雨乜斜着眼看他:“谈也
是你,不谈也是你。”王绍然开心地大笔起来。
光雨转身在书架上寻找资料。
绍然有些感动地注视着她的身影。尽管她已过不惑之年,而且已是一个十三岁女
孩的母亲,但此时的她依然美得仿佛女神。他叹了口气。她怎么可以这样美。
光雨回头看他,他一下子跳起来:“猜我这次东北之行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光
雨转回头,淡然地:“该不会是人参猴头什么的吧?”
绍然绕到她身边:“伸出手来。”光雨白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才伸出左手。
绍然把一个碧绿光莹的翠玉手镯套到她腕上:“好看么?听人说玉可以辟邪的。”
光雨抬起手腕看了看,沉声说:“你是预备叫你干爹问我吗?还不如真的送我人
参猴头了。”
绍然看不出她有什么表情变化,一耸肩:“干爹不会问的!就算花了他多少钱他
也不会过问的。”“这可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光雨脱下手镯放到桌上:“你还是拿
它去送你的小女朋友去吧。”说完,转身要离开。
绍然却一把拉住她:“开什么玩笑?我的女朋友不就是你吗?”
光雨低头看他认真懊恼的神情,蓦地嘲讽地笑了:“我可不是你什么女朋友。”
绍然有些光火,他猛地甩手:“那我到底又算是什么?”
光雨可怜地看着他,然后走近他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你的我的情夫呵。”
桑莉有些局促地握着酒杯。杰儿走过来:“桑姨,你还好吧?”桑莉放下酒杯:
“还好。我没什么。你爸爸呢?”
杰儿在人群中一指:“在跟几个老朋友聊天。他倒是优闲得很。”桑莉擦擦脸上
的汗:“真热。”杰儿耸肩:“真难为你了!不过都怪我妈,她说什么也不肯来!”
桑莉拍拍杰儿的肩了解地笑笑。杰儿虽然不是她的女儿,但却几乎像她的女儿一
样。杰儿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也许,她想,也许杰儿对她的信赖已超过对她母亲
了。因为,她真的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她。蒋光雨呢?
她才不会呢!许多人都怀疑杰儿非她所生。她对杰儿也太像一个“后母”。但桑
莉知道:杰儿的的确确是她蒋光雨给蒋颀生的女儿。――毋庸置疑!
杰儿深吸一口气,心中是对桑姨无限的同情。桑姨出席这种场合实在会很难过。
而说什么也不肯来的妈妈,其实才最适应这种大地面。她好像天生就是应该站在人群
之前的人。
杰儿看着父亲,忍不住笑了。爸爸好象是弄颠倒了。身为情妇的桑姨有着一付贤
妻良母的好脾气。而妈妈,虽然才是最应该站在爸爸身边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但妈妈
却很少会合作。看来该作妻子的人应该是桑姨才对,气质高雅美丽傲慢的妈妈才比较
像情妇的样子。即使是从年龄上考虑也是这样比较合理:因为46岁的桑姨只比爸爸小
4岁,而妈妈却足足小了爸爸17岁!
而且爸爸对桑姨的漫不经心更明显于对妈妈的小心翼翼。杰儿在心里补充,然后
又愉快地笑笑:本未倒置的家!
桑莉被杰儿笑的有点莫名其妙,但她也陪着笑笑,显得讪讪的。
绍然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用一支手。他的另一支手被光雨枕在头下。看着她睡
得如此沉静,又轻又匀的气息呼在他的臂上。
绍然的心猛然被一种不知名的情愫一下子抓紧了。这是他的光雨?他得到她了吗
?他吐出一口烟,然后轻轻的摇摇头。他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心。她的心藏在某个遥远
的时空。反正不会是放在他身上的。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却这样地爱着她?这
样接近疯狂的迷恋着她?
眼前的烟气渐渐地扩散向四周的黑暗。绍然的脑子里不可思议地浮现出了十年前
的那一幕。
那时的他极其讨厌蒋颀――那时的桑莉已经是他的情妇了,住在蒋颀送她的房子
里。(他和杰儿一样戏称叫“西馆”,有别于光雨所住的“东馆”)一次蒋颀来“西
馆”的时候碰巧那天绍然刚刚被桑莉教训了一通,再加上蒋颀竟带着他三岁的女儿蒋
杰!看到桑莉对杰儿的悉心,他觉得蒋家的人抢走了他的母亲。他不满,他要报复!
绍然在母亲那儿听说过蒋太太其人,知道她有一家画廊也知道地址。他决定去向
蒋太太告发他丈夫的行为。想到就要去做,是他一贯的作风。即使那天的大雨也阻止
不了他。
当他真的站在“光雨画廊”的门前时,他不禁有些犹豫了。人家会不会相信他?
也许弄到点证据就完美了。就在进退维谷之际,他看到了光雨。
蒋光雨走下车,撑开伞,关上车门。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优雅动人的气质。绍然
心中满是惊异,这真的是蒋太太吗?蒋颀已经有这样美的夫人,为什么还要和自己的
母亲在一起?他真的不明白了。
绍然躲在垃圾箱后面,不想被她看见,也不想跟她说什么蒋颀的事了。他觉得那
对她是一种污辱。
就在蒋光雨要进入画廊的时候,有人叫住了她。
“光雨――”瑟瑟地,一个女人走近来。绍然是那时才知道,蒋太太的名字原来
叫做光雨。
蒋光雨转过身面向她,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嘲讽和不屑:“我说过了,不,就是不
。再说什么也是浪费口舌而已。”
那女人淋在雨中分不清脸上是雨还是泪:“我求求你,光雨!求你看在云儿爸爸
的份上――”
“住口!你还有脸提他。”光雨的声音像冰一样冷硬。
“光雨,光雨!”女人上前抓住转身欲走的光雨:“是我的错,可孩子是无辜的
呀!求你救救她吧。”光雨一动也不动,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眼光中的冰冷寒意似乎
要把飘落的雨丝冻结。
“她爸爸给她取的名字是晓云!晓云呐!”
原本一直冷冰冰的光雨脸上突然现出了表情,眼睛里燃烧着的是赤裸裸地恨意,
她一下子打掉那女人的手:“孩子生出来他已经死了,那名字是你取的。只是更令人
生厌。我不重复了,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可那是他的女儿呀――”女人绝望的哀号。
这一瞬间,光雨脸上再不见一丝表情:“那是你的女儿,和我有什么关系?”说
完便不再回头,任那女人痛哭着跑开。
一直注视着这场纷争的绍然对于她们争论的内容,是无从理解的,但他只留心着
光雨美丽的,如雕像一般的脸庞。看到她转身,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脚步,不巧却碰到
了地上的饮料瓶,发出“达”地一声响。
循着声音,光雨侧过脸,看到了浑身已经湿透的绍然,她没有说什么,调头走近
他。绍然愕然地扬起头,张大了嘴巴。她已经走到自己的面前了,这样美丽的女神一
样的人儿现在离自己竟然这样近了!他觉得有丝目眩。
但光雨只是把伞交给他,仍然是什么也没有说就走开了。
绍然握着那把还带着她体温的伞,痴痴地看着她走进雨帘,看着雨水打湿了她一
身洁白的洋装。绍然带着难以名状的温柔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里。似乎有一条看不
见的丝,几乎是立刻地捆住了他的心。
他知道光雨不会记得这样的事,但在他的记忆里却是永不可磨灭的刻印。这是一
件多么讽刺的事呵。那一年,绍然只有十五岁。
光雨翻了个身,咳嗽一声然后慢慢睁开睁眼,她支起身面向绍然:“你知道我最
讨厌烟味!”
绍然一耸肩,把烟按灭在窗台上,故作轻松地仰面躺下:“他也不在你面前抽烟
么?”
光雨迟疑了下:“谁?”旋即冷冷地说:“你知道你干爹是从不抽烟的。”
“我是说萧照壁。”绍然不动声色。
看得出光雨在极力地克制之下还是忍不住轻微地颤抖了,但只有一下,她马上便
恢复了常态,冷哼一声:“你倒是神通广大,不愧是出了名的大记者。”
绍然向着开花板无力地笑笑:“太言重了。”
光雨又是一声冷笑,然后坐起身,理了理凌乱的长发下床站起来,几步走向衣橱
从里面取出一件深色的睡衣。
绍然看着光雨光滑美丽的身体在黑暗中闪着缎子一样的光泽,心中是一种说不出
的酸楚。对她是这样深深的迷恋,但这种深情在她心中又有几分份量?
他不敢问,甚至不敢想。就好像他再也提不起勇气对光雨说:“我爱你”一样,
她的反应就是会蔑视地笑,她不要他的爱情,她不屑一顾。
绍然也坐起身,深深叹了一口气,而光雨却连头也不回一下。
记得相识之初,绍然曾问光雨为什么待他如此残酷,光雨同情地告诉他:“如果
有一天我爱上你的话,你也可以这样对我。”绍然永远记得当时她的表情,她的语气
,让他在以后的日子一想起来就觉得不寒而战。他该对她敬而远之地,但他却陷入了
对她的爱而不能自拔。
光雨回头:“你该回去了,不然你妈会打电话去查你的岗。”“管她!”绍然伸
了个懒腰:“她找不到我的话就会死心了。”
光雨走近他轻吻他的额头:“乖孩子,听话。不然你妈妈就太可怜了。”
“别用这种语气!”绍然赌气地侧过头,一把握住光雨的手:“我只比你小8岁
而已,不要以为你的长辈,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吧!”“好啊!”光雨也甩开
他的手:“你随便好了。”光雨转身要走开,绍然抓住了她:“光雨――!”
光雨打掉他的手,冷冷地笑了,那笑容在黑暗中看来显得充满了残酷的异样的美
丽。
谈判的过程通常通常都是乏味无趣的,但任凭绍然在一旁无聊得要死,蒋颀却与
对手谈得兴致勃勃。
蒋颀总喜欢抓绍然来陪他去谈生意,大概是觉得他记者的身份可以当作谈判中的
筹码吧,绍然虽然十分不乐意,但是却不能表示出来。
他装作认真细读合同的样子,开始四下里打量起来。干爹每次谈生意时都喜欢找
个漂亮的餐厅,此次当然也不必例外 。
蓦地,他的眼光被一个妇人吸引住了:是她!他记得她!转回头,干爹与对方已
经达成协议,正愉快地握手。绍然的脑子转了一转,还是决定开口:“干爹!”“嗯
?”蒋颀的心情很好,笑着问:“什么事?”
“问干爹打听一个人,”绍然把手指过去,“那个女的!干爹能不能帮我弄到她
的地址?”
蒋颀还在皱眉观望时,他的合作伙伴已经惊叫起来:“那不是齐纹吗?”
说话间,那个被唤作齐纹的女人已经缓缓地步出餐厅向后面去了。“她在这里工
作吗?”那合作人愕然地张大了嘴,临了,不无感慨地叹道:“真是可怜呐。”“齐
纹?”蒋颀一付更加迷惑地表情:“那不是齐广的女儿吗?怎么到了这个地步?”“
干爹认识她?”绍然连忙问。“你打听她干什么?”
“哦……呃,我有个同学认识她,这次有个访问,涉及到她住的地方,这个――
”绍然挖空心思想要说个无缝的谎言,“我同学跟我说的,可以找她帮忙。所以我想
知道她的地址。”
“原来是这样?”蒋颀点点头,“那我帮你问问看吧。”“谢谢干爹。”绍然出
了一身冷汗。
“伯父认为这人吗?”绍然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回头又问那合作人。“那可是
十多年前的事了。”合作人努力回忆着,“那时齐广的生意做得还很好,这位齐小姐
也风华正茂。对了,我第一次她是在她的婚礼上!”
“她丈夫是什么人?”绍然心中已有了答案,为了求得证明他仍然追问着。
“呃……”合作人显然已记不太清了,但仍使劲地想着:“是个大画家!好像是
姓秦――不对,是姓萧,对!姓萧!名字挺怪的……叫什么照,还是照什么的。”合
作人摊了摊手:“想不起来了。”
绍然笑了:“是叫萧照壁吧?”
清晨醒来,杰儿有些闷,想要做点什么事解闷,于是,她穿着睡衣就轻轻地走下
楼。
一楼的大厅里摆着一架钢琴,是蒋颀送给光雨的生日礼物,但妈妈很少动它。倒
是杰儿却对它爱不释手,还特地让蒋颀给她请了家教学习。
杰儿坐在钢琴前面,轻轻打开琴盖,试过几个音后,就让一串串的音符自十指间
流泄而出。
楼上的光雨被琴声惊醒了,她坐起身听了一会儿,便露出没有笑意的笑容来。杰
儿毕竟还是她的女儿,如果说一点也没有得到她的遗传也太说不过去了。可惜,她那
种与年龄脱节的成熟市侩,却是像她父亲一样的。
光雨走出卧室来到走廊,从这里可以看到弹着琴的杰儿的背影。她静静地在楼梯
台阶上坐下来。
杰儿弹得十分投入,但是却不够熟练问题出错。于是,杰儿生气地停住了,然后
用力地砸向键子,发出“轰”的巨响。杰儿沮丧极了,她好希望自己可以像妈妈一样
弹得那么好听。
“大清早你发什么神经?还想不想让人睡觉?”光雨出现在后面,冷冷地质问。
杰儿顿时红了脸:“对不起,妈。我不是故意的。”
光雨看着杰儿,怔了一小会儿。杰儿也呆呆地站着,半晌她让出椅子:“妈,您
要弹琴吗?”光雨的眼光在琴上转了一圈,又回到杰儿身上:“我没这么大的雅兴。
”
光雨自管自地上了楼,留下杰儿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发愣。关上卧室的门,光雨不
可遏止的大笑起来。“对不起,”她自言自语地说,好像在给自己一个可以接受的理
由。“我还是没有办法用‘像平常人一样’的方式对你,我试过了。所以,你原谅我
吧。你――还是不要像我的好!”
杰儿愣了一会,确实妈妈不会再下来了,失望地坐下来。妈永远是难以接近的,
尽管她有时会做出一些类似友善的行为,但到头来,她们还是没法像普通母女一样的
亲热。她吐了吐舌头,自己不像妈,一点也不像。“还好不像!”杰儿耸耸肩。可是
心底里却有个声音在悄悄地嘲笑:你连钢琴都弹不好,你永远像不了你妈妈一样美丽
优雅,所以,那个人永远也不会用正眼看你。
杰儿难过地趴在琴盖上,眼里啜满了泪。
低矮的房檐有的只到绍然的眉头。他哈着腰一群违章建筑的小平房里穿行。
“67号。”他低头对了对手上的纸条,又抬头看了看墙上颜色已经脱落的号牌。
“就是这里了!”
他敲了敲门:“有人在家吗?”木板的门被拍得叭叭直响。良久才有人应门:“
找谁?”
“请问,”绍然清了清嗓,“齐纹女士是在这里住么?”门吱地一声被打开了,
伸出一张布满皱纹的瘦弱的妇人的脸,充满了怀疑地眼光巡视着绍然全身:“你是谁
?”
齐纹戒备的表情也感染了绍然,他急忙地掏出记者证:“我叫王绍然,是晚报的
一名记者,我有些问题想找你了解一下。”“什么事儿?”齐纹依然语气不善。“呃
……”绍然挠挠头,“是关于您丈夫……”“他在那边工地上班,去找他本人好了。
”齐纹冷冷地说完就要关门。绍然急争地拦住她:“不是,……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只是想知道有关您前夫萧照壁的事……”
齐纹一下子无声了,饱经风霜而显得比实际年龄老得多的脸庞上露出了一股难以
言喻的痛苦。
“人都已经死了多少年了,”好半天齐纹才艰难地开口,“又提他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策划了一个本市艺术家的专栏,”绍然小心翼翼地说,“鉴于萧先生
的艺术成就,所以……”绍然的心里很没底,他对萧照壁的过去根本是一无所知。这
两天说了太多的谎话,会不会被发觉了?
齐纹沉默了好一阵子,就在绍然都没了信心时,她忽然起头:“王先生,你有没
有时间?”“什么?”绍然没有反应过来。“如果你有时间,”齐纹顿了顿,“我们
可以详细地谈一谈。”
“你是我的骄傲。”少女扬起脸,看到男子幸福的笑容,真的是非常的幸福。
“你让我自卑!”少女拾起男子扔在地下的笔,却被他打掉了。“求求你!你不
要可怜我!”男子脸上充满了悲哀。真是非常的悲哀。
“来,就坐在窗前吧,让我再给你画一张像!”男子兴冲冲地拉着少女,少女含
笑不语。
“我只用你做模特,我的每一张画上都有你,只有你!”男子的瞳深得像一泓秋
水。
“为什么我要认识你?”男子冲少女大喊:“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少女
的脸深深埋在手掌中。
“你是这样的美,我不能画出你的万中之一。”男子低声的感慨,浅笑的少女装
作没有听见。
“真的决定要学了?”男子饶有兴趣地挑起眉,“跟我学可是很辛苦的,而且我
会骂人哟!”少女点着头笑。
“对不起,你不要恨我。”男子的脸色凝重:“是我对不起你,可是,和你在一
起,我实在有太大的压力――”少女面无表情地扬着脸。
“除却巫山不是云。”男子这样以少女说。
除却巫山不是云!除却巫山不是云!
光雨一下子睁开双眼。充满室内的阳光才给了她一丝真实的感觉。好久都不曾做
这个噩梦了,光雨的唇边浮上一抹冷笑。
窗台上的茉莉花开得正好,微风送来阵阵的清香。光雨摇摇头,绍然就是喜欢摆
弄这些,又不能送到家里去摆,只好放在画廊里。
--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210.46.72.251]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12.771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