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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平凡人的爱(5)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Jun 6 08:17:48 1999),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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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平凡人的爱(5)
发信站: 中国科大BBS站 (Sun Mar 16 11:42:48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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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原谅我的卤莽，或许我是还没遇到，才会说这种话．请你不要介意．”
”喔！不会的，其实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多少也反应出个性．我有时候觉得
个性会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如果你觉得你的想法是对的，那就是对的，因为那是
你的人生．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就是了．”我耸耸肩．
”其实我也同意你的想法啊！我可是宁缺勿滥，一但碰上让我动心的女孩子
，我会对她非常专一．”
”那会让你动心的女孩子，基本上是哪一种类型的呢？”
他微笑．”我也很难讲出什么类型，反正我一看见她，就会马上知道自己心
脏在哪个地方，这就对了！”
我决定停止这种既没意义又莫名其妙的对话．
”前面是玫瑰唱片，我上去看看，你等我一下．”
”我有金卡喔！还是跟我上去吧！”他状甚得意．
我们在店里逛了一阵子，他都往古典乐架子上搜寻．
”哇！太好了！它还在！”他兴奋得像发现新大陆．
”什么还在？”我好奇地凑过去看．
”〔贝多芬交响曲全集〕，我在其他地方都没看到，大概只有这儿一套．我
已经来看了好几次．我猜大概不会有人买，所以他们都没再进货．”他拿起来，
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你怎么会喜欢这么冷僻没人要的版本？”
”一般人不会买它的原因，是因为这些曲子很少是数位录音，大多是单音录
制．可是你看，有卡拉扬，贝姆，还有福特万格勒．福特万格勒对贝多芬的诠释
当世无人能出其右．他在1981年日本″唱片的艺术″月刊所选出的唱片艺术三百
首名曲之中囊括好几个第一，而这三百首名曲几乎都是二十世纪的最佳版本！”
他滔滔不绝，眼睛发亮．
”既然如此，干嘛看了好几次都不买下来？”
”小姐，就算用金卡，这也要上千元，当然我得考虑考虑．我猜下星期玫瑰
就要全面降价了，希望能跌得多一点．”
”不用考虑了，根据莫非定律，看到喜欢的东西最好立刻买下，否则等你转
了一圈回来，它早就被人买走啦！”
”我想不会的，这年头人人都在计较音效跟音质之类的东西．真正懂音乐的
才会欣赏音符跟音符之间的空隙，这才是每个演奏者对同一首曲子认知不同而做
诠释的风格所在．”
我忽然兴起一个念头．”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它下星期就不会在架子上了，
要不要打个赌？”
他有点吃惊，不过立刻兴致勃勃．”好啊！就来打赌，要赌什么？”
”如果到下星期一它还在，我就算输了，如果不在，就是我赢了，赌注是一
场电影，怎么样？”
”好极了！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待续～
”你知不知道蕙如又拒绝了一个人，竟然是医科的．”我们边走边瞎聊．
”这有啥好大惊小怪的？蕙如条件原本就不错，她也是有原则的女孩子．
说不定她心有所属了呢！”
”你倒蛮欣赏她的嘛！”这家伙倒是说出重点了．
”有智慧有气质的美女大家都欣赏啊！男生都不喜欢又蛮横又霸道，嘴巴
又坏，又不肯服输的女生．”他瞟了我一眼．
我忍不住大笑，这家伙已经中了我的圈套还不自知．
”这么说蕙如在你的心目中是不折不扣的美女，而我大概是很讨人厌的男
人婆罗？”
”有自知之明还有救．”
到了店里，果然，架子上的ＣＤ不见了．
”看！被我说中了吧！”我洋洋得意．
他脸上没有半点懊恼的表情，反而在眼底存有一丝笑意．
”唉！其实不管谁输谁赢，你都赚到了．是一个大帅哥陪你看电影耶！”
”少来了，要是被误会了，我这个大美女才亏呢！”
”拜托你喔，你还算美女啊！我花钱请客已经够委屈的了！”
正中下怀，我装做同情状．
”这样啊！好吧，为了不使你太委屈，我就让一个美女陪你看电影．就让
蕙如陪你去．”
他这时才有惊愕的表情．”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赌注是一场电影，只要你履行，请谁都一样．对你来说，请蕙如还
比较合算不是？”
他看了我一眼．”你真的要我请她？”
”对啊！”
他大概觉得被算计而有点不快．”好吧！”
＊ ＊ ＊
文康后来果然履行约定，但是我被蕙如骂得半死．
”我是好心帮你忙耶！”我真的满腹委屈．
”没有人这样子帮忙的！”她火大极了．”搞不好他还认为是我唆使你的
，以为我是工于心计的女人！”
”你本来就是嘛！后来他跟你有没有另外的节目？”
”原本我还满怀高兴，后来他告诉我请看电影的原因之后，你想我还有脸
做这种事吗？”
”好嘛！算我不对，下次不敢了！”
”为了惩罚你自作聪明，我要你帮我准备今年大四送旧的节目．”
阿宗跟蕙如是正副班代，大三交代下来，每个年级都要donate一个节目，
最好能表现在本系每个年级生活的特殊之处，串连出整个大学生涯的风貌．
”这届大四在大二时候是在干啥？在思亮馆泡著，做不完的实验．实在乏
善可陈．”蕙如颇伤脑筋．
我眉头一皱，计上心头．”你忘啦，大四共有五对班对，其中在大二下成
功的就三对了．我们正好拿来大作文章．”
我附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蕙如立刻大叫．”妙极了！亏你想得出
来！”
她一脸兴奋得意，我又忍不住提醒．”我来编剧是没问题，可是谁肯当演
员呢？恐怕得有劳二位正副班代了．”
她瞪大眼睛：”纪安琪！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才交上你
这个损友！”
我大笑著逃开了．
＊ ＊ ＊
在大四送旧晚会上，蕙如一直绷紧著脸，我则忍不住吃吃窃笑．
在大一表演完代表社团活动的轻松歌舞之后，好戏上场了！
幕才一拉开，就听到全场轰动，”哗！”，几乎所有人都捧著头往后倒．
在一张小桌子上，摆著放著一些烧杯跟试管，蕙如坐在桌前，阿宗立在她
身后，此时音乐响起，正是"Unchained Melody"．
两人拿著试管，大跳″爱情之舞″，虽没电影中奔放，却已经够缠绵悱恻
．但是最让人好笑的是，蕙如面无表情，阿宗却一脸认真，很努力地表演．许
多人当场笑翻，不支倒地，还有人很低级地大喊：”亲下去！亲下去！”
当然啦！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两人拿著试管，大跳″爱情之舞″，虽没电影中奔放，却已经够缠绵悱恻
．但是最让人好笑的是，蕙如面无表情，阿宗却一脸认真，很努力地表演．许
多人当场笑翻，不支倒地，还有人很低级地大喊：”亲下去！亲下去！”
当然啦！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待续～
在我升大三的暑假之前，徐伯伯突然宣布，在开放大陆探亲之后，他
要带著芳姨提早退休，然后遍游大陆的名山大川．
”老哥，这可是认真的？”爸爸问他．
”当然，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心愿．”徐伯伯很认真．”五岳三川，桂
林阳朔，都是我梦想已久的所在．窝在这么小的台湾，教了一辈子的书，
心胸不变狭窄也难喔！”
我们在徐伯伯家用餐，芳姨照例准备一桌好菜．
”老哥，你的身体不好，吃得消吗？”
”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可不想坐著等死，起码得看遍好山好
水，才不负此生．”
”明威，你怎么老说这种话！”芳姨睨他．
”好！不说不说，我会活到万寿无疆，当个老厌物．”
”大嫂，你要提早退吗？”
”唉！当然了，他一固执起来九条牛也拉不转，真是孩子气！我总不
可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去．”芳姨笑著摇头，好像徐伯伯是她宠坏的孩子．
”哎哟！太太，我都这把年纪了，你还怕年轻少艾跟你抢啊！”徐伯
伯开玩笑．
”我看啊！也只有我这个欧巴桑会捡你回来供著，伺候得舒舒服服，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敢不敢，老婆大人．”
到了当天半夜，我已经睡熟，突然被爸爸摇醒，他神情激动．
”小琪！快醒醒！你徐伯伯心脏病发，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
＊ ＊ ＊
徐伯伯在我们赶到医院之后一小时内，就宣告不治．
接下来的日子，是在一团迷乱，悲愤，伤痛中渡过．
爸爸义不容辞，扛起所有的责任．他真是天生的领导者，处事明快果
决，表现坚毅，并给人安全与信赖感．即使他没有对大家多做言语上的安
慰，芳姨跟我似乎都能藉由他而得以情绪稳定．他有条不紊地处理丧葬事
宜．照徐伯伯生前及芳姨的愿望尽量简单，却非草率．我们在公祭时看到
徐伯伯教过的学生源源不绝的前来吊唁，许多人都真情流露地含泪致祭．
徐伯伯逝世之后，我跟爸爸都坚持芳姨跟我们同住，跟我睡同一间．
等到一切事情都料理完毕，芳姨坚持要回去住，并且整理徐伯伯的遗物，
她婉谢我们的帮忙．
芳姨回去的第一个下午，爸爸一直待在他的房间里，整个房子静悄悄
的，让人不由得心慌．我打电话给蕙如，这一次一反常态，她整整二小时
都静静地听我发泄郁结在心中的情绪．后来她只问了一句：”你肚子饿了
吗？要不要出来吃饭？”
我这才恢复思想．”不用了，谢谢你，我该陪我爸爸吃饭．”
”我猜你家里今天还是不开伙，你叫外送的好了．人在情绪不好的时
候，做什么都不顺，我妈说尤其不要碰火烛，小心一点，别逞强喔！”
我觉得心里一阵温暖．”蕙如，谢谢你的提醒，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
”哎！朋友是干什么用的！好啦，好好保重，掰掰！”
我叫了披萨，等到送来之后，我上楼去找爸爸．
爸爸的房门未关，可是我到了门口，却呆住了．
爸爸坐在床上，背对著门，把脸埋在手掌中，宽阔的肩膀在抽动著，
显然他在无声地啜泣．
我从来没见过，更没想到在我心目中一向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会像这
样子啜泣．我以为爸爸从不知流泪为何物．
我束手无策地站在门口，搜索枯肠想要安慰爸爸，却又不知该如何得
体地开口．一向亲密无间的父女之情，似乎还不足以让我在此时此刻能够
采取适当的行动．我突然希望妈就在这里，她一定知道应该怎么做．她会
怎样安慰爸爸呢？还是只有在旁默默地陪伴他？
我悄悄地走过去，到他面前，低低唤了一声：”爸爸！”
爸爸缓缓地抬起头来，我看到他脸上的泪痕．我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我在他旁边坐下，伸出一只手臂环抱他的肩膀，两人都不再开口，只是一
同哭泣．
不知道经过了多久，他吸了吸鼻子，挺直了上半身．
”好啦！我们该下楼去吃饭了！”
”喔！爸爸，我叫了披萨来，不过可能冷掉了，我再用微波加热一下
．”我站起来转身走向门口．
”好啊！我肚子真的饿了．”他也站起来，若有所思，突然冒出一句
：”小琪，你会笑爸爸吗？”
我站定了，注视著他．”不会的！爸爸，您教会我一件事，男子汉哭
泣并不丢脸，真正的男子汉是有情有义的男人！”
爸爸宽慰地笑了．我们手挽著肩一同下楼．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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