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aduation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hitbear (大熊), 信区: Graduation
标 题: 那一季的青春张扬(转载)续 6,7,8,9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Apr 1 10:44:27 2004), 站内信件
6、
醒来的时候天已黑,宿舍里的灯光惨白惨白的,让人很不舒服。
我是被吵醒的。
我坐起来,看到唯一的一张桌子旁围坐着六个人:三个稚气未脱却自命不凡的年轻人
,唇枪舌剑地讨论着中美的双边关系;三位饱经沧桑而世故老练的中年人,心平气和地聊
着一些无聊的话题。
桌子上摆着花花绿绿的零食,这东西勾起了我的食欲,一时间竟感到饥饿难耐。
我胡乱套上裤子,跳下床来,向他们咧了咧嘴,算是打过招呼。
其中一个中年人站起来,递过一支烟。
“抽烟吗?”
“我不会。”我摇摇手。
“不会好,不会好!”他说着把烟放在自己嘴上,想了想,又拿下来,插回烟盒。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在零食上,肚子也很配合,“咕咕”地叫了起来。这么精彩的表演
竟然都没引起他们的注意。我只好恋恋不舍的把眼光收回,转身到水池边,抹了把脸。
“我到外面吃饭,您们慢慢聊!”我脸上摆开笑容,向他们说道。
几个中年人忙不迭的点头说“好”,那三个家伙却只是用鼻孔“嗯”了一声,继续高
谈阔论。
“以后我有东西也不给你们吃!”我心里暗暗诅咒。初来乍到,不好伸手去抢,只好
带着满腔的失望离开宿舍。
在学校周围找个吃饭的地方倒也容易,所以我很快就回来了。
宿舍门旁边站着一个人抽烟,看到我来了,扬手跟我打招呼,是刚才那个递烟给我的
中年人。
“他们都不抽烟。”他讪讪的说。
“哦!”
“您贵姓?”
“我姓吴,叫吴愚,大智若愚的愚!”
自打懂事起,我就对老爸给我起的这个名字表示反对,但每次都是反对无效,后来就
不再挣扎。再后来,发现这名字其实不错,大智若愚嘛,于是得意洋洋,四处宣传。工作
后,发现这名字其实经典,譬如现在,每次向别人推销自己的时候,我就说:“我姓吴,
吴愚,愚蠢的愚!”于是听的人笑,说的人附和着笑,其乐融融。很奇怪的,每次说这句
话,总让我想起另一句话:“生活就像是一场强奸,如果已经无法避免,还不如学着闭上
眼睛去享受。”
“呵呵!你父母呢?”
“噢,我是一个人来的!”我骄傲地说,然后等着他夸奖我。
果然,他诧异的看着我,“了不起啊!”,他说,“其实我们家小建也想一个人来,
但是我不放心。”
“小贱?!”我心里暗笑,但是不好表现出来。中华是礼仪之邦,不可以那么没礼貌
。
他丢下烟头,跟着我走进宿舍。然后拍着我的肩膀向大家说:“这是小吴,吴愚。一
个人来的,了不起啊!”
在座的五人齐齐抬头看我,两个中年人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不错不错。”顺便瞟了
一眼他们的儿子。
站在我身后那位中年人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以后我们家小建就拜托你照顾一下了
。”
我受宠若惊的点头,心里飘飘然隐隐有一种鹤立鸡群般的伟大。
正陶醉间,忽然感到有六只死鱼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让我心里发毛。人的第一感
觉往往是最灵的,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果然没少吃他们的苦头。这也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千
万不要在别人的长辈面前表现出我的优点来。
7、
在一派谦让祥和的气氛中,我认识了三位在我四年生活中扮演了极为重要角色的人物
:小贱、大头和二胡。当然,这些是绰号,我取的,后来广为流传,以至很少有人再叫他
们的名字。从中也可以看出我对事物特征的概括能力还是挺强的。
小贱大名刘永建,广西人。“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永贱”。据说名字贱的人命
好,不知他爸给他取名的时候是不是这么想的。人长得倒是名副其实,梳了个分头,一副
贼眉鼠眼的样子。
大头叫方立波,山东人。大头有两大,一是我们宿舍的老大,二是头异乎寻常的大,
他好像没什么特点。应该还算是一个好人吧。好人的意思就是说他每周会去打两次水,扫
一次地——我们宿舍每周打扫一次。后来有人无聊,租了一部叫《大头儿子,小头爸爸》
的动画片来看,害得他三天不敢出门,不过他的名头倒是愈发响亮了。
二胡是俺们宿舍的形象代言人,1米86的个儿,瘦高型,横起来可以当晾衣杆的那种。
如果那位MM不喜欢这一型的,就当我没说过。他自我介绍时先唱:“I, I, I was born i
n Beijing,”然后说道,“我叫胡勇”,脸上带着北京人特有的一股骄傲劲儿,我当场晕
倒在地,大头要拉我起来,我说:“别理我,晕着呢!”
二胡会弹几下吉它,在宿舍表演过几次,拨弄得象一把破了的二胡似的,所以叫他二
胡。
他弹的时候大家都挺烦他,后来有人偷偷把二胡的弦全给挑断了,哦,错了,是吉它
。他也没追究,只是很凄苦的吟:“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从此,这把吉它就被流放到
宿舍最顶层的那个柜子里,积满了灰尘,到毕业的时候都没人想起它。不知后来的学弟会
不会重新把它拿出来修好,弹出真正的吉它的旋律。
我嘛,上面都介绍过了,绰号?当然有。嘿嘿,打死我也不说!
8、
老头们都走了,大家也没必要再谈什么中美关系、中东问题了。
二胡首先提议:“由我给大家弹一曲吉它吧。”说完从他的床上拿起那把半新不旧的
吉它,摆了个很酷的POSE,大家一齐鼓掌。
二胡心满意足的拨弄起吉它,一串如老水车般吱吱呀呀的声音从他的指间流出来。我
痛苦万般地闭上眼睛,作陶醉状。幸好很快就完了,因为二胡说:“下边的我忘了!”
大家又齐齐地鼓掌,并对二胡的琴艺表示“佩服佩服”,又大肆替他吹嘘一番,再接
着细细的问过他的学艺经历,最后小贱还表示要拜他为师。二胡的自信心空前膨胀,拍着
胸脯说没问题。不过这事小贱再没提起过,二胡倒是问过几次,小贱总是说“太忙太忙,
没空!”
不知谁最先提起:“咱们班的女生怎么样?”
几个人的眼睛顿时变得贼亮贼亮的。
“应该不怎么样吧?”二胡故作洒脱地说。
“没见着!我一报完名就被俺大拉去城墙了。”大头一脸遗憾。
“我今天看见一个大屁股的女生,不知是不是咱们班的。”小贱一副色迷迷的样子。
“应该不错吧!”我犹豫了一下说。
“你看见谁了?”他们三个一齐凑过脸来问我。
“没,没!怎么会呢?”我赶紧否认。
我才不告诉他们,可可今晚是属于我的。
9、
我躺在床上准备伸一个大大的懒腰,通常这是我起床的前奏。很舒坦,有空大家不妨
也试试。
那天我懒腰刚好伸到一半,霍的从下面站起一个人,我吓了一跳,后半部分再没伸出
来,让我很不爽。如果你试过嘘嘘到一半的时候被硬生生的收回,就知道我的感受了。
一张陌生的脸,下颌刚好到我的床沿,戴着一副黑黑的大框架眼镜,像五六十年代的
知识分子。
“你好,俺是河南杨成武,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一口河南腔调。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速很快,脸憋得通红,应该是专门练习过的吧?一个大男人,怎么
这样子。
我从毛巾被里伸出手来,和他握了握,“我叫吴愚,大智若愚的愚。”
“嘿嘿。”他傻傻的笑。
“刚到吗?”
“是啊,俺刚到,他们仨就出去了。”
“肯定又去逛了,以后有大把的时间,着什么急啊!”我已经穿好衣服跳下床来。
我瞟了他一眼,他穿着一件旧的圆领T恤,左边印着几个弯成弧形的小字:“中国移动
通信”,下边是一条过膝的短裤,看不出年代了,脚上蹬着一双崭新的皮鞋,没穿袜子。
“吃鸡蛋吗?”他怯怯的问。
我看了一下表,快十二点了。我不客气的从他袋子里抓过两个鸡蛋,边吃边问:“有
方便面吗?”
“没有,俺没买。这些鸡蛋都是俺娘煮的。”
我惊奇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没说话。
吃完鸡蛋,我问他:“你没吃饭吧?”
“没有。”
“一块去吧?”
“不了,俺的饭卡还没领到。”
“我的也没领到,到外面去吃,我请你。”上了大学就是不一样,人都爽快了很多。
“不,不用了,俺不饿。”
我惊奇的盯着他看,这个人可真奇怪,白吃竟然不吃。
他被我看得怕怕,向后退了一步。
“我请你吃刀削面哎,你竟然不去?”
大概被我的气势吓倒,他终于跟我一起出门。
路上,我问他:“你父母呢?”
“没来,俺那里近,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就到了。”
“呵呵,我也是。不过我要坐四十个小时。”
“真的啊?”他狐疑的看着我。
“当然了,”我不悦,“不信你去查列车时刻表。”我做事一向很讲究证据。
“哦!”他点点头。
一个漂亮的女生从我身边经过。我兴奋起来,问他:“你知不知道咱们班有没有漂亮
MM啊?”
“MM?”他不解,“你是说女生吗?俺不知道,俺报完名就回宿舍了。”
我忽然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闭上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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