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aduation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tudy (学无止境), 信区: Graduation
标  题: 瞬间—毕业的最后一天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3月16日14:16:28 星期五), 站内信件

瞬间—毕业的最后一天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头隐隐地作痛，是昨夜的酒喝多了。勉强地起来，在
宿舍窗台上趴着，让风吹了许久，才觉得清醒了些。这才猛然想起，今天是离校的
最后一天了。
　　 “干嘛呢？”上铺的老农问。
　　 “看美女呢！以后没得看了！”我随口回答。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其他年级的学生都在考试，窗外的路上几
乎没人。风吹过时，只有法国梧桐的微微地晃动枝条。现在正是它们最茂盛的季节
，满树逼人的绿色。每片叶子的颜色都鲜嫩着，连叶柄都似乎包饱着汁水。
　　 到了秋天，再嫩绿的叶子也会泛黄的，都会随风脱枝而去的，我想。
　　 突然有种冲动，希望现在就是深秋。一夜的寒雨，就会有满地的落叶，被雨
水浸得饱涨。我直怀念那种踩上去软软的感觉。
　　 远处，操场上传来新生军训的呼号声和教官的口令声，听来很熟悉的。仿佛
昨天我还穿着军装和他们站在一起。
　　 “喂！我们当年军训啥样子的，还记得？”我忍不住回头问老农。
　　 “还不是和他们一样？”老农懒洋洋地回答。
　　 在口号声中，一排排的队伍走过，一片片的鲜绿色。
　　
　　 吃过午饭后，我和老农去食堂口卖旧物。都是些我们整理寝室后不打算带走
的东西，足有一大纸箱子。是我们清理了一整天的产物。
　　 中午时分，食堂门口陆续有人走过。在我们俩“祖传复习资料、宫廷考试秘
方”的吆喝声里，很快便有了生意。
　　 看着手中递出去的一本本书和资料，便难免想到当年自己念书的样子了。几
乎后悔把它们都卖掉了。不是舍不得书，而是舍不得那些记忆。
　　 路上的人渐渐少了，我们从“两元一本”一直喊到“一元全拿走”，脚边只
剩下一堆的旧纸了。显然不会再有什么生意了,可我们都没有收摊的意思,宁愿在路
边草坪上享受最后一个下午的阳光.
　　 太阳落山前,我们在校门口的收废纸的老头那里，连纸箱一起，替那些废纸找
到了归宿。
　　 在旁边的小店里，所有的钱被兑换成了两瓶佳得乐和一大包花生后，我们就
此便了无牵挂了。
　　
　　 那袋被我们称为“最后的晚餐”的花生根本顶不住寝室里的六张嘴，我们的
晚饭实际上是在教学楼的空仓库里――我们年级的告别晚会上解决的。
　　晚会的节目，一如以往的糟糕，可因为是最后一次了。大家偏偏都十分地投入
。
　　 最后的压台节目，是全体男生合唱校歌。其实，与其是唱不如说是吼了。大
家都疯了似地，反正唱到后来，我都不知道该唱到哪里了。
　　终于有女生哭了，接着是所有女生。其时每个人的鼻子都有些酸了。我开始还
和老农开玩笑，说女生们是把毕业证书弄丢了才哭的。可最后也只是沉默了。
　　
　　 回去的路上，没有有人说话。我们三三两两地在路上走。
　　 路边宿舍楼里的窗台上，有支小号在低声哭泣。夜风里，隐约有不知明的花
香。浑黄的月色把一切都掩在黑暗里，我们仿佛走在一条陌生的，没有尽头的路上
。
　　 不知谁吼了一句，是BEYOND的歌。于是，立即有了回应。很快，就是所有人
了。
　　
　　 躺到床上的时候，我的嗓子还在痛。一闭上眼，就是满脑子的歌声了。
　　歌声渐渐地变成当年军训时，我们的呼号声。我依稀能看到自己穿着军装的样
子。含着呼号，和大家一起，踏着正步，在教官的口令声中，从眼前一排排地走过
……
　　 这些声音也逐渐消逝了，操场终于变得空荡荡的。只有风，把旗帜吹得裂裂
作响的声音。一只鸟儿从头顶的天空飞过，留下一串的尖哨声……
　　
　　 早上，我把被褥扎好后，已经天光大亮了。卸去蚊帐的床架空空的，就仿佛
恢复了我刚来时的模样。
　　 一切都结束了，我叹了口气。
　　 可是不久就会有一个人来从新来布置这里的一切，然后在这里躺上四年的。
对他来说一切刚开始。我这样想着，朝室友挥了挥手，便出了寝室，再没有回头。

　　
　　 出大楼的时候，刚从黑暗里出来的眼睛着实被阳光晃了一下。等眼睛适应了
才睁开时，眼前还是那熟悉的道路。我却突然地反应不出我该向哪里走了。
　　 突然想起，昨晚老农最后说的一句话：“都睡吧！一觉醒来，四年就算结束
了。”
　　
　　 四年真的就这样结束了。我匆匆地离去，踏着来时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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