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aduation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dui (电机楼竹*落泪机房), 信区: Graduation
标  题: 大肆心情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3月23日03:36:10 星期五), 站内信件


惊回千里梦,
起来独自饶阶行。
知音少,
弦断有谁听。
九五年的金秋,两千余名少男少女从天南海北纷至沓来,初入清华。他们的心
境——“天将降大任于已”的锐气、“初到异乡为异客”的踌躇、“鸡头倏忽成凤
尾”的压力——截然不同。然则他们都被时间老人不由分说的打上了同一个烙印。
他们都是——“五字班”。
那时候,“五”这个数字在清华园里便是小、新、嫩等等词汇的代名词。学长
们大多带着含笑的眼神俯视我们这群集中住在十到十二号楼的毛头小子;而我们,
则不自觉的仰望三、四字班的师兄师姐们,多数情况下是尊敬而又虔诚,偶尔在心
里嘟囔:“不就大几岁么?没什么了不起……”;而对于一、二字班的老前辈,往
往远观而不敢近瞻,总觉得他们是属于古董一类的文物,太老,太老……
几年光阴虚度,迎来了六字班、七字班、八字班,眼看着几个月后九字班的后
生也要进驻清华,才发现曾几何时,自己也成了小师弟们——说好的是顶礼膜拜的
对象,说白了就是敬而远之的古董。
大四为人,听的多了,看的多了,想的也多,有时候竟连自己也有些捉摸不透。
想想几年前,自己骑着辆破车,载着两个大包就闯进了清华。先是把辅导员当
成了同学、毫无拘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继而又把同屋室友的父亲错认成他本人、
嘀咕了半天这位兄弟挺显老,这才找到了贴有自己名字的床铺,安顿下来。
意识到自己算是寝室里唯一的一个东道主,就“义无返顾”的承担起东道的义
务。忙了半天,在屋子的上方横空拉起一道挂衣服的铁丝,正微笑着欣赏“一丝飞
架南北”的杰作,才知道宿舍里是不让拉线的,只好再鼓余勇,怎么安上去的,怎
么拆下来。
第一次到食堂打饭,很有些意气风发,因为毕竟这是头一遭儿独自在外。迈进
食堂大门的瞬间,印象中节俭朴素的学生形象一古脑浮现在眼帘,激动之下花八毛
钱就搞定了大学校园的第一顿饭。当时的我,无法体会困难同学的苦涩,充塞胸臆
的,完全是掌控自我的自得。到了大四,和同学外出下馆子的次数成指数增长,可
菜再丰,酒再盛,也难及那盘豆芽和那两个馒头的香甜。
一个礼拜后学生证发了下来,从那时起,我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终于成为这里
的一员,虽然还只是个freshman。
大一是个乖孩子。高中养成的良好的学习习惯靠着惯性延续了下来。早出晚归,
勤耕不缀,可就是天天学,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学了什么,好在倒也充实。做些社会
工作吧,于是成了体育委员。隔三岔五出份《体刊》,有事没事组织个寝室比赛,
虽然不免或多或少搀杂些个人偏好,颇受指摘,可年终卸任时一番告别赢得了掌声
一片,自己也就心安微笑了。暑假里金工实习,挂在衣架上的满是汗道子的工作服
象旗帜一般,宣告大家就此脱离freshman的行列。
大二大三开始变坏。从课程设置、老师风格到澡堂大小、包子里的沙子,什么
都抱怨,而且抱怨的乐此不疲、不亦乐乎。倒是学会了选择,觉得没什么用的课就
不再投入、觉得没什么意义的事就不再关注。总是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总是一副
舍我其谁的脸孔。浑浑噩噩之中,鄙弃学生会里面的浑浊而拍拍屁股走人,也认识
到,学校依然不会是至清至纯的世外桃源。
大四,生活有了“寄”“托”。好象很自然的就走上了出国这条路。不清楚自
己为什么不想继续在清华读研,也许“非不能也,实不愿也”。看似已然做出了选
择,却仍时时感到茫然与彷徨。考T、考G、练听力、背单词,机械的走在一条已经
设计完毕、却几乎看不到目标的旅途之上。有时候看着电视里的外邦异域,不禁轻
声问自己:“我,竟会在某一天出现在那里吗?”
大四的心情,不由的浮躁。身边的同学在一次次的招聘会上掂量着自己的价值,
在多重的选择中寻觅着自己的出路。总是觉得焦躁,经常感觉困惑,然则在这层浮
躁之下,很少有人能静下心来想一想,自己这几年的路,究竟是如何走下来的?
九五级的我们,每年交上一千余元的学费,便堂而皇之的在窗明几净的教室中
感受大师们的脉搏。周围的人都在不停的抱怨,抱怨教室还不够干净、抱怨老师还
过于古板……可作为大四的我们,在即将迈出这青青校园的时刻,回首自己四年的
路途,也许已没有了抱怨的心思,而更多的是不安。不安什么?不安的是,我所选
择的,能否对得起自己四年来所接受的培养和馈赠。
金秋时分,一位被烈日晒的黝黑的老农手捧着金灿灿的麦穗,开心的笑着。他
把这捧麦穗收进麻袋,推上车,兴高采烈的奔向收粮点。他笑了,他又怎么能不笑
呢?辛苦劳作了一年,终于盼来了丰收,终于给国家交了粮。他,他又怎么能不笑
呢?这是农民最真挚的感情,最质朴的感情。他不会想的太多,他更不会把自己的
劳动和国家给大学生的培养联系起来。他所开怀的,仅仅是丰收后的喜悦和交粮后
的充实。他更不会奢望自己一年的辛勤能获得什么回报,他所盼望的,仅仅是自己
来年再有个好收成。
可我们呢?
我们所接受的一切,我们的教室,我们的书本,不正是那一粒粒麦穗幻化而来
的吗?我们吃的每一口饭,都凝结着无数人民劳作的结晶,也许,正是那位老农双
手所捧的那一粒。我们今天为自己的出路斤斤计较,淄洙必较。这当然未可厚非,
而且光明正大。然而在我们的内心深处,可曾闪现责任这两个字吗?可曾想过自己
应该为养育我们的人民做些什么吗?
万千选择,万千道路,惟求心寸一念——回报人民。
大四的心情,虚飘飘的,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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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
                             〖桃花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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