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区文章阅读

发信人: hitbobo (波波@只爱陌生人？), 信区: Graduation
标题: 毕业前让我抱抱你5（完）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3月04日14:43:28 星期天), 站内信件

第五章
到了6月，一个汇集离别、发泄、转身、不舍、吉他、啤酒、歌声、泪水、散伙饭，站台
等词汇的季节……随着在外做毕设的同学陆陆续续地返校，校广开始不停地播放〈告别
的年代〉、〈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等让人伤心欲绝的老歌。我一次在东院和大嘴吃烧烤
，随便数了数周围的１０张桌子，９张都有熟悉的毕业生的面孔，还有一张桌子的人倒
下了，没看清……
雪碧说她6月中旬返校，一方面要回来交论文，以及领取那本——4年青春换来的——只
按有一个大钢印和几乎从不谋面的校长的签名的学位证。另一方面，她说很想和室友、
同学好好的聚聚……我们寝室那帮哥们早在电话里说好了，回来先来场寝室的经典保留
节目：联线打星际，上铺vs下铺。“星际”可是男生们最热衷的游戏，想当年每次返回
在6楼的寝室，每一步台阶耳朵里都充斥着电脑里怪物的撕叫声……这次，我们要再次在
怪物的哮叫中去祭奠4年的青春岁月……
在雪碧返校前，发生了一件bbs乃至对于全校讲都可谓轰动的事，起因是这样的：
在Graduate出现了一篇热门帖子，看文章的口气象是一个低年级的小dd或者小mm发的—
—
“即将踏上火车的大哥大姐们，4年难忘的生活就要过去，你们可有遗憾留下？可曾计划
在这最后一个月内弥补自己的遗憾？去完成自己4年最大的夙愿？”
就是这样一篇朴实无华的文章在graduate版成了最热门的topic。有个哥们说自己最大的
心愿就是进被称之为“熊猫馆”的女生楼瞧瞧（我们学校是不允许男生进女生楼的），
于是大家纷纷给他中肯的建议，诸如“帮同班女生扛行李”尔尔。在无数的回复中，我
看到“雪碧”的文章：
“曾经无数次有过这样一个念头：一定要找个时间在校园里好好的走走，走遍校园的每
个角落；走遍学校的每条碎石小路；走过每一栋陈旧的教学楼；走过花园里盛开的栀子
花……走在自己无比熟悉的环境里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因为就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
，却拖了很久，我总对自己说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但是，转眼就要到告别的季节。“轻
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告别西天的云彩。”……我最大的愿望
，就是在踏上火车的前夕，认认真真地从大一进校的地方开始走起，微笑地向每一条马
路、每一栋建筑招手，告别校园的云彩……”
“不要转身之后才还留下遗憾，朋友，让我们完成我们的愿望，好吗？我们从此可以无
悔地说我们曾经珍惜过”
落款“最后一口的雪碧”
……
我又很慢很慢很仔细地看了一遍，“不要转身之后才还留下遗憾，朋友，让我们完成我
们的愿望，好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我一把把“大嘴”从椅子上拽起来，拎着他
的衣领对他说“你他妈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说过什么话？”。我指的是在入学后第n次寝
室夜话中，我和大嘴达成的一项互帮互助、协同实现夙愿的君子约定。
大嘴贼心不改的夙愿是在食堂门口“卖鸡蛋”。我敢打赌几乎所有上过大学的人都发过
牢骚，而且“宿舍，食堂，和澡堂”一定是出现频率最高最热门的牢骚常用词汇。食堂
的回忆不仅仅是大师傅颤抖的大勺子，更让人念念不忘的是扶摇直上、一路高攀的饭菜
价格。
看了“雪碧”文章后的第二天，我和大嘴起了个大早，翻出雪藏已久的电锅，冒着跳闸
和罚款的风险，煮了10斤鸡蛋。这批鸡蛋我们共分了3锅煮，只煮到鸡蛋的皮白里泛红才
善罢甘休。然后，选了一个正值食堂门口“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时间，端着满满一
大盆，来到有着7毛钱一个鸡蛋的好传统的食堂门口，以“3毛一个，5毛俩”的成本价卖
起了鸡蛋。我和大嘴趾高气扬，神采飞顾。我们俩旁边还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几个
大大的挺拔的毛笔字：“对抗食堂，反对暴利”。
在学弟学妹们了解了我们的意图之后，他们纷纷慷慨解囊，用实际行动援助这场别开生
面的对抗。还有好多人端着饭盆，打着饱嗝，也挤过来非要买俩。他们这种精神，让我
和大嘴大为感动。很快，我们的摊子面前挤满了黑黑的小脑袋，并且还排着不大自觉的
长队。即便我们做了一人最多买俩的限制，鸡蛋还是很快销售一空。我看了看表只用了
不到8分钟，就解决了第一个到最后一个鸡蛋的归宿。卖完后，大嘴指着一脸盆零钱对我
说，估计失误，起码该煮100斤。我说“你没看见同学们的热情劲吗？我煮1000斤的心都
有”……
其实，我和大嘴已经大肆了，并且人之将走，早过了招摇和自我表现的年代。我们卖鸡
蛋只不过是象努力地做点什么，做点尽可能地在学校流传久远并且让人回味和津津乐道
的事情。我们和那些“从宿舍楼丢酒瓶”的大肆战友们想表达的心情是一样的，只不过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所做所为只会让那些扫马路的管理员“惊惊乐道”。
至于我的心愿则更简单：我希望在告别的季节里，拿个本子，在满校园里溜达，看到认
识的或熟悉的或者仅仅是面熟的面孔，我就要请他/她签个名。我要对他说：“在这里，
认识你，很高兴”……
在卖完鸡蛋的当天下午，我特地买来了个大本子，和大嘴游走在校园各大小马路。让人
稍感意外的是，只要我说“同学，我要毕业了，给签个名吧”，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都
非常配合。我的体会是——女生的签名是“涓涓的或者秀丽的”，男生的签名是“劲草
的或狂舞的”。后来，大嘴看的心痒，也央求别人给他签名，就签在他的白T恤上。他说
，女生的签名是“痒痒的麻麻的”，男生们是“火热的疼疼的”……
　　在一天之内，我和大嘴分别完成了积欠已久的心愿，在随后的自己请自己吃冰激凌
的庆功会上。我边吃边想：大四的人们变的消极懒惰、行尸走肉，往常地我只怕现在还
是呆坐在显示屏前，在bbs里用灌水和意念去实现自己的心愿……是什么悄悄地改变了我
？
上了bbs，我就把当天发生的事按时间顺序写成了超大本流水帐寄给了雪碧。我们的青春
不正象这样的一本本流水帐，似水流年的逝去吗？我喜欢流水帐，我喜欢雪碧也喜欢我
的流水帐。我喜欢……正在我沉思中，我看见[您有信件]几个字正在屏幕正中闪烁……

信当然是雪碧写来的，她说真羡慕你那么快的实现了心愿，她马上就要上火车返校了。
后面信的内容是她的那篇文章“曾经无数次有过这样一个念头：一定要找个时间在校园
里好好的走走……”原封不动的搬了过来，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落款——
“可乐陪雪碧走走，可以吗？”……

第六章
我要陪雪碧走走，我要！我一定要！！！
但是……
在雪碧给我写过那封信后，她不见了……她从bbs上失踪了，我每天都要去bbs上查看信
件，有几次，看到[您有信件] ，我都高兴的从椅子上跳起来。但是当我明白这是我那些
“狐朋狗友”垃圾信件后，我动了几次杀机。我每天都去看有没有“雪碧”的上线记录
，但她最后一次上站记录却定格在了她上火车的那一天。
上火车的那一天？难道？……
我找到通晓国际国内时事的大嘴，我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最近的报纸你都看了
吧，你要敢告诉我最近有火车相撞，我废了你……”
“当然没有，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吧”大嘴哼哼道。
“你要敢骗我说没有，我还是废你”
“靠，我说没有，你又怀疑我骗你，我闭嘴行了吧？”
“你要不说话，我一样还是要废你……”
“my god，给条活路行不行？”
……
事实证明我过于敏感了，当天晚上看到省里某领导慷慨陈词：“我省近来经济形势大好
，洪水也不发了……” 我知道，要在他地盘出现火车相撞，他可没功夫踌躇满志……
但是我的雪碧，你到底哪去了？
我度过了沮丧、失望的一天又一天。我拒绝了室友们的联线邀请，我每天的生活就是游
走在机房和校园的每个出售纸杯的地方。我盯着一个又一个的“喝雪碧的女孩”，我甚
至注意这样的细微末节：我从那些大口大口距咕嘟喝雪碧的女孩中理出那些浅饮慢咽
、细细品尝，并且喝到最后一口时歇会儿再喝的女孩……
当然，并不是每个女生都合作地让我尽情观察她喝雪碧的仪态。有的mm端起纸杯就走，
逼我尾随；有的喝着喝着突然转过身去，还附送我一个白眼；还有的喝着喝着，突然狐
疑地上下打量我（这让我十分费解，我没什么引人注目的啊）……一般遇到这种情况，
我还是会挤出个友好的笑容，露出友善的门牙……可是居然有个mm领悟不了我的善意，
吓得仍掉手中的纸杯，掉头就跑——
雪碧泼了一地，发出兹兹得声音，我望着液体渗透到干裂得土地里，心中充满悲凉，“
我心爱的雪碧”如同这液体一样从我的世界里逃遁了……
心爱？我的思维突然用了这样一个词语吓了我一大跳，不是真的吧？我难道会在潜移默
化中喜欢上这个从未谋面，并且今生也许注定无缘的女孩？
……
每天晚上都在《大话西游》的对白中入梦。〈大话西游〉是属于毕业生的，是属于伤感
的，是会在不老的学生宿舍里绵延不绝的……每天晚上，我拖着满大街逛了一天后的疲
惫身体返回六楼的寝室时，每走步台阶都会听到不同进度的〈大话西游〉对白。 “何苦
呢？何必呢？”周星驰用特有的语气对我说……
到了6月最后的几天，校园里到处充满了我这样满处溜达的人儿，我终于放弃了最后的希
望。我开始和室友们不醉不归。我每两天吃一顿饭，我每天不梳头，洗脸，胡子保持“
拉叉”状态，我对自己说“毕业就要有毕业的样”……
第七章
“起床，今中午，散伙饭”大嘴在我耳边用“有理不在声高”的音调说道。
我依然花半小时穿好衣服，找了张光盘当镜子照了照，“猪啊！”——我“嗷”的一声
，并且满意自己的幽默感能继续兼顾〈大话西游〉的戏噱和悲伤。
在学校附近颇上档次的一家餐厅，举行我们班最后一次的男生和女生合练的饭局——散
伙饭，4年前我们五湖四海的聚到一起就注定了今天这顿饭……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努力的做出喜气洋洋的样子，我不时地停下筷子看看四周的同学。“
男的是帅的乱七八糟，女的是美丽的一塌糊涂”，看看以前遭到过集体男生无数次诋毁
的女生，她们的每一个动作是那样的妩媚，每一个表情是那样的温柔。我明白，4年来我
一直错了，最美的和最有感情的女生是自己班的女生。我跟每个女生说了几乎超过以往
4年总和的话，她们个个都风趣幽默，话带锋机。我喜欢她们的话语，喜欢她们的笑声，
喜欢她们的眼里淡淡的惆怅，我喜欢她们，但发现太迟……
“最后需要我为你们做点什么吗？”我对她们说。
她们都笑了，沉默片刻，一个话语响起来“帮我倒杯可乐再兑点雪碧,好吗？”
我从窒息中缓过劲之后，才看到说过话的她正冲我甜甜地微笑——“灵”——那个张曼
玉……
……
第八章
我递给她一杯“可乐兑雪碧”，说“我陪你到校园走走，好吗？”
……
我和灵走在校园的马路上，我问她：“你知道我就是可乐？你怎么sure的？”
“上火车前看了你的信，回来一打听卖鸡蛋的英雄是谁，不就打听出来了？而且我问了
xx（大嘴的名字），他说你的网名就是——可乐”灵说这番话的时候，脸庞迎着阳光，
微微地浮起一个浅浅的笑。好美，让我想起刚出场的紫霞，在戈壁大漠上灿烂的微笑。

“那怎么你说你出差，但是我卖书那天却看到了你？”
“这样的，我要出国，9月去澳洲留学，找联系的公司也只是仅仅做毕业设计，没有签协
议”灵停下脚步，凝视着我：“5月份回来，也是出差之际顺便到学校办些手续”。
“留学？留学挺好”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挺好”——不是我的习惯用语，记忆中我只
说过“做女人挺好”，我不爱说这种感情不鲜明、没个性的词语。思维又开始胡乱游走
，突然想起许久不曾出现在思维中的“璇”。在我和她的工作确定了一个“北京”、一
个“深圳”之后，她就委婉地向我提出了分手，两年的感情却抵不住两千公理的距离。
是的，她没错，她对感情原本比我理智的多。
“叹什么气？”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以前的女友”我把和璇分手的前前后后告诉了灵，
“你说，深圳和北京就真的那么遥不可及？”
……
“有些东西，是不会为时间和空间所改变的”
灵附下身对着一朵白色的栀子花，深深地吸了口气：“就象这栀子花，毕业生走了一届
又一届，它却依然盛开在这个季节”
我和灵在主楼前合影，身后的主楼即将重新粉刷、改建。灵说道：“当初就是被这主楼
骗来的，一定要合张影”她指的是我们学校招生简章上那灯光下绚丽多彩，五光十色的
主楼照片，结果来了学校才发现主楼灰头灰脑、满目创痍。
是的，有些东西真的不随时间和空间改变。即便这屹立的主楼翻新到某一天我们不再认
识，但是记忆中、照片里的喊着“茄子”的口型和夸张的V形手势，却成为了永存！
那天下午，我和灵逛遍了校园的几乎每一个角落。灵带了相机，显然有备而来。我和她
在校园里合了一卷的影，有我拉着她手照的，有扶着她的肩膀……
……
“明天，我要走”，她低着头说。
“是啊，明天就是7月了，会走很多同学”我抹了抹眼睛，“上会bbs？”我提议到。
第九章
bbs上，久违的“可乐”和“雪碧”又相遇了。
我发message：“雪碧，我给你留封信，到了家再看！”
雪碧：“可乐，我也有信要留给你，同样我走了你再看”
我给雪碧写了一封我耗费时间最长但内容却最短的一封信。
……
第二天的站台，崩溃的地方……
班里不少同学选择这一天胜利大逃亡，包括我亲爱的“大嘴”和“伟哥”，全班同学几
乎来齐。我们20多人，其中我和“大嘴”每人衣服下藏了2瓶啤酒，拥进了站台。
同学们围成一个圈子，每人传着喝口啤酒。轮到“大嘴”要上车，我们几个室友把“大
嘴”放倒，把“大嘴”高高的抛起，去他妈的吧，青春！去他妈的吧，毕业。去他妈的
吧，我抛着，抛着，热泪盈眶……
大嘴上车前，我哽咽道“哥们，毕业前让我最后抱抱你”，紧紧地我和我最亲爱的兄弟
拥抱在彼此温暖的怀里……
……
晚上，该送“灵”了，我实在没力气哭。在她和室友说完悄悄话后，我一把把她拉到身
前，一把拉到怀里，我平静地缓缓地在她耳边吐出几个字：“毕业前让我抱抱你”，灵
的美丽的大眼睛划出一滴此后无论时间怎样追逝但却永远留在我心里的眼泪。
My God，我象极了〈大话西游〉结尾，借助西洋武士拥抱紫霞的孙悟空，就是这个孙悟
空，面对世事沧桑时空交错却无力悲伤。我抱着灵，在心里一千次一万次地对怀抱里这
个女孩道：“我爱你”。是的，就是这三个字，我写在了信里，我喊在了心里，灵，你
听到了吗？……
火车开了，终于！……
火车带走了什么？带走了太多的东西，我没有能力去思考，因为“思维”又放了我鸽子
，不见了。我靠老马识途的动物本能回到凌乱的宿舍，又靠一个叫“潜意识”的家伙带
路到教研室，上了bbs……
我看了信，思维一下子蹿了出来但马上又停止不动了……
我看到了本人平生最难忘最感动最热泪盈眶最苦尽甘来的一封信，即使现在再回想起那
封信，我还是禁不住的颤栗。
看完信后，我恨不得立马翻三十个大跟头但很可惜我连倒立还没学会。
……
“雪碧”给我的信正题也只有短短三个字……
是的，只有三个字……
不是不是不是，我都说不是了，你们这帮笨蛋和我当时一样都俗不可耐、不可救药的猜
错了，不是“我爱你”这三个大俗字。在看了她写的三个字后，我的人生观价值观爱情
观哲学观立马集体叛变、临阵投诚。是的是的是的，在我当时而言，那三个字比“我爱
你”还动听一千倍、一万倍。我没有语言形容了，我只知道如果至尊宝对紫霞的台词“
如果上天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我一定对那个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改
一改的话，改成这三个字，那结局也许就象我一样改变了……
先把“灵”附在信后的签名挡公布了吧，她还给我她积欠已久的台词：
我自信地微笑，在大洋彼岸的城市之中，
你投射过来异样的眼神。
明白也好，不解也罢。
并不曾使我的笑容改变。
因为令我乐观的，不是你注视的目光。
而是我执着以守的心。
她得正文只有三个字——
——
“我-等-你”
--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
谁不想厮守到老？
只是真心难找，世事太难预料。�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202.118.235.120]

Graduation 版 (精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