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aduation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yufeng (雨枫), 信区: Graduation
标  题: 毕业生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Oct 18 08:11:16 2003), 站内信件


五月的校园闷热得让人心慌，学生街上摇摆的红裙子白裙子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感伤。天空
一如以往的湛蓝，仰恩湖也不因一批学生的离去另一批学生的到来而有丝毫的改变。然而
我的心头却躁动着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我就要离开校园了，不再回来，也许。看着低年
级的同学在路上很潇洒地甩头或者交头接耳地谈论着某一位教授，我仿佛看见了四年前的
自己。只是时间在我还来不及感叹它快的时候已一溜烟过去了。


一

躺在宿舍冷硬的床板，我无奈地睁着双眼。屋角的一只蜘蛛正爬过来又爬过去，我忽然觉
得这样的生活不是死水更胜死水。兴许在床上躺的时间长了，我全身酸麻。"那只蜘蛛到底
要爬向哪个方向"------我的神经开始错乱。

二

一个星期十二节课，我认为太多。对于快要毕业的学生，你说这是潇洒还是病态？我无意
追究。我开始害怕回家，害怕见所有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这一切只因我临近毕业，工作
尚无着落。

宿舍的话题开始多了起来，只是关于女孩子的不多。因为大四的学生认为这样将会使自己
流于浅薄，至少是幼稚。我们宿舍喜欢争论，争论一些较具争议的问题并从中找到乐趣。


"如果有权选择的话，你是愿当一名五百万的文盲抑或清贫的大学教授"海子先开了话题。


"当然是五百万的文盲"几个人同声道。

"我则愿选择大学教授"丁伟做了另一种选择，口气有点斩钉截铁。

一种本应是合情合理，但如今却又令我们觉得不真实甚至荒谬的选择。在这样的问题上，
我们倾向了金钱-----这到底是可悲抑或是现实？

"你选择大学教授，那是因为没有五百万摆在你面前，否则我相信你的选择将会有所不同。
"陆强有点怀疑，甚至是鄙夷。

90年代的大学生对于现实社会所有美好的东西或者说合理的东西都抱有怀疑。他们用另一
种逻辑看社会，并为此自觉成熟。他们倾向于生活在一个真实而不完美的世界而不是相反
，并且习惯于不合理的东西合理化，据说这才是生活。黑格尔也因说了"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这一句而备受推崇。

"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难道你念大学就为了钱？如果是这样，何必花那么多钱来念大学
，早早的直接赚钱去不更好。"丁伟的语气中多少有点不屑。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来念大学不也是为了找一份更好的工作，更有能力谋生和享受生活。
你不要告诉我说你来大学是为了追求知识？！"陆强开始针锋相对。

"你的意思就是说知识不如金钱了？"丁伟好象有点懒于争辩了。

"也可以这么说，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在经济社会，知识不能产生经济效益，它的价值就
得不到体现。"

"你不觉得一旦这社会用货币来作为衡量人的价值尺度，这社会便是畸形的吗？"

"我不这样认为，价值总是要有体现形式的，在经济社会里，货币便是最好的体现形式。而
且只要是在良性竞争的情况下，这并不是畸形的，相反，我觉得更能促进社会的发展。"


"照你这样说，你就是认为有钱人就比那些扫大街的有价值了？"

"不瞒你说，我还真这样想。"陆强噘了噘嘴。"

"在这一点上，我还是赞同陆强的。从人格上说，人无贵贱行业也无高低。但企业家创造的
社会生产价值明显是比那些扫大街的多，你说是不？"我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想，那还谁去扫大街，每个人都当富翁企业家去了？"

"关键是，并不是想当就能当得上。而且我们也没有否认那些清洁工的价值。"

"我认为一个人的价值就在他能否把本职工作做好。只要做到这一点，他的价值便体现了。
"丁伟依然固执地坚持他的看法。

"举个例子吧。你丁伟刚毕业到银行工作的工资是900块钱，你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上做得很
好，但两年后你的工资还是900块。那时你会不会觉得你的价值已经得到体现了，是不是会
觉得应该给你相应的涨点工资？其实，劳动力的价值用货币表示出来就是工资了。"

"你们好象已经否认知识就是财富这一点。但知识可以让一个人精神上更充实，我想这一点
你总该认同吧？"丁伟面对众人的驳斥，似乎有点力不从心和百口莫辩了。

"我并没有否认知识，不然我现在就不会是在大学校园里了。但知识只是一种手段，它并不
是目的。还有，'知识可以让一个人更充实'这一点是值得商榷的，你不觉得那些自杀的精
神抑闷的往往都是些高级知识分子？"

"你要这样说我也没办法，但我仍然坚持我的看法和选择。"

"我觉得你这人太虚伪了，选择五百万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何必非得把自己说得那么清高呢
。还选什么大学教授呢。"

"我不想跟你争了，你这人说话明显带有人身攻击。为什么有你那种选择的人存在，就不允
许别人做不同的选择呢？"丁伟很是愤愤。

"我相信有这种人存在，并且非常敬佩他们。只是我不认为你丁伟是这样的人。"

……

……

三

七点半，宿舍准时停电。"他妈的"，黑暗中不知谁吼了一句。晚自修对于我们这些懒散的
毕业生来说，只是遥远的回忆。我们更乐于在宿舍聊一些有用或者没用的东西，或者发一
发牢骚-----这似乎也是毕业生的一种通病。

"这年头工作真是难找，像我们这种没关系又没钱的人，毕业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成问题。
"陈亮是牢骚最多的一个。

"其实这社会也不象我们想象中的那么黑暗，只要你有能力，并不是什么事情都靠关系的。
"丁伟多少有点安慰的味道。

陈亮这人也算是我们寝室的一宝。四年的大学念下来，不仅该拿的证书没拿到，每到期末
还得为每一科考试担惊受怕。一个学期补考一门对他来说简直可以说是莫大的幸运。按他
这情况看来，不能毕业是铁定的事实了。只是他家里的境况还算不错，可不像他说的没钱
又没关系。

"我觉得这社会就是不公平。说什么公道自在人心，其实这都是屁话。依我看，公道不在人
心，是非在于实力。"陆强半躺在床上，愤愤地叨唠了一句。

感情上，我不太赞成陆强这样偏激的说法，但内心里我好象又倾向了这种说法。人就是这
样矛盾的动物。其实世界本身就是矛盾的，生活也是矛盾的；不在矛盾中妥协，就在矛盾
中抑郁而亡。

"对了，海子这两天咋连个人影都没有？"我岔开了话题。

"他又潇洒去了，好象是到师大找他女朋友。"

"你说他们俩能成吗？"丁伟经常对别人的感情穷操心。

"成不成谁会知道，不过海子有时也太过分了，花心得我都看不下去。"陆强回了一句。


陆强这人很是坦诚，是可以做朋友的那种。只是有时说话不注意方式，往往不经意就把人
得罪了。像上次和丁伟的争辩，不了解的人肯定认为他这人品质不行，其实不然。海子这
人则挺仗义的，只是在生活作风方面太过了一些。他有过多少女孩子，我猜想可能连他自
己都不是很清楚。

"其实这也是人家本事，像我们几个，二十几年下来还不得乖乖守身如玉。"陈亮发表了他
的高论。

"说句实话，像我们这样连初恋都没有的，在大学校园里也算是一大奇观了。"丁伟道。


"还奇观呢，我看说丢人更合适些。"

……

聊了一会，大家都觉得无趣，于是便都回到自己的床上看书的看书听音乐的听音乐。

"不要说你是爱我的

我不相信

不要说你能为我去死

我认为这是在放屁

别企盼我去相信山盟海誓

你得知道我已经大四"

陈亮摇头摆尾地念着他所谓的诗，表情虔诚得让人想发笑。临近毕业，很多学生都在办理
感情手续。我不知道这些人当中有多少人爱过，还有多少人可以延续。大学四年下来，看
多了校园的风花雪月。从最初的跃跃欲试到如今的心如止水，是一个沸点到冰点的过程。
我无意去讨论感情的是是非非，毕竟没有实践就出不了好的理论。

说到这一点突然就想到了刘勇。他上个星期刚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和他女朋友分手了。刘
勇是我高中的同学，很实在的一个年轻人。我一直以为再过一两年他们兴许就走上婚姻的
殿堂了，哪知这么有可能的一对恋人说分手就分手了，连给人讶异的时间都没有。刘勇的
爱情并不浪漫，一点都不，简直就是现代社会的"古董"爱情。我私下里曾认为这是种奇迹
，但我却也认为这种理智、平实的爱情最是持久，哪知坍塌起来竟是如此之快，让人措手
不及。不知这样的结果是否与"浪漫"有关？刘勇总是说他不懂浪漫，但从他的语气中多少
听得出点东西--他多少有那么点不屑于浪漫。而事实似乎证明，在现代的感情里，仅靠理
智似乎维系不了一段长久的爱情。

四

在外校的学生都忙乎着毕业论文设计的时候，我们依然心安理得地窝在宿舍打牌。我们系
主任有一句深得人心的名言：文章是抄出来的，但抄谁都会，真正会抄就不容易了。在我
们不懂抄书真谛的时候，我们无知地悠闲着。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们个个无动于衷，至少表面上如此。只是那由于时间久而有点变声
的卡带多少给了我们一点怀旧的伤感。来自老狼的"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
"，还有那毕业生的主题曲"the voice of silent"以及理查德马克斯的"right here wait
ing"，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忧伤。其实，忧伤的并非歌曲本身，而是我们的心情。很多时
候喧闹的背后是难以言述的孤独，平静的表面下却汹涌着激情和情感。我躺在床上任老歌
带我的思绪飞扬。

"王晨，吃饭去吧。"陆强过来摘下了我的耳塞。 

"走吧"我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像极了行动不便的老者。

空气中残余着午后阳光的味道，小餐馆里飘出的炒菜的声音和菜香痉挛着我不算大的胃。
拖鞋甩出的啪啦啪啦的声音，引来几位美女的侧目。我们无视这样的目光，那明显是还不
大适应仰恩生活的小女生，她们仰着脸，小心翼翼地在异性眼里维护着她们的形象。只是
，我们已经在山旮旯里窝了四年了，不可餐的秀色在我们眼里还不如8块钱一盘的水煮牛肉
来得实在。

点完菜之后，和陆强两人一人来了瓶啤酒。这时才有心思打量这学生街上来往的男女，里
面骤然有了太多的生面孔。自从搬到新宿舍后，学生街就不常来了。以致于这条被逛破了
的学生街，也多少让人有点亲切感和新奇感。人总是如此，在有距离的时候美才格外凸显
，不管对人或是物。也许"距离产生美"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只是我不知道这距离产生的美
在接触之后还能持续多久。我总认为这样的美在很大程度上并不可靠，她们往往只是因不
了解而引起的，就像泡沫虽然绚丽但一经触碰总是要破灭的。所以人不能总沉湎于这种"错
觉"的美，"完美无缺"只是理论上的存在。然而活在完美的虚幻却比面队残缺的现实来得容
易多了，所以这世界的抱怨从来就没停过。

回宿舍时，顺便到音像店租了片VCD，一个周末的夜晚就这样被廉价的打发了。片名是《美
国派2》，描述的是一群大学生在性方面的躁动，但里面不乏搞笑的镜头。影片很真实，在
中国是很难拍出这样的片子的。中国人向来都有"美化"现实的恶习。即使是现实中广泛存
在的事实，只要它们违背所谓的道德抑或有"政治影响"的，一律在媒体方面扼杀。其实这
是大可不必的，媒体尤其是新闻媒体最重要的便是真实。这就像瓷窑，只管烧出瓷器，至
于它们出炉后是被当作摆设还是用作尿壶则不在它的职责和能力范围了。

五

晚上，自个到吉龙教学楼自修。在走廊碰到了陈兵，我在仰恩关系不错的一位朋友，国际
贸易系的学生。他参加了TOFEL考试，如今正积极备战GRE。看着他满身冲劲，我突然觉得
内心有一种不合年纪的凄凉。

陈兵在仰恩的这几年中也算没荒废过，一次次地为自己制定目标，实现后再冲击下一个。
我就少了这种冲劲，三分钟的热度下来，便是漫长的冰冻期。无数次的下定决心，无数次
的中途放手；无数次地告诉自己从"今天"开始，无数次地安慰自己"明天"再来。这是什么
样的病症呢？我不知道。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惶恐：父母希冀的眼神，还有妹妹无比的信
赖。是的，我已经不再是孩子了，不再有挥霍无知的权利了。

毕业在即，我能带走的有哪些呢？我不能回答，但我不能逃避，现实的东西总是不能逃避
的。有才能的才有机会，有才能的就有机会。我有机会吗？ 

晚上10点，宿舍一如以往的嘈杂--丁伟他们几个又在打牌。这是一个精力充沛的年龄，夜
里12点被戏谑为小黄昏，而我们是不习惯在黄昏入睡的。我爬上了床，那因兴奋而用力过
度的甩牌的声音撞击着我的耳膜。，对这区区几分贝的声音我是不在乎的，只是晚上和陈
兵的相遇却让我不得不检点以往。其实我是有梦的，我的内心远比外表来得成熟。但是，
几年压抑的校园生活下来，我对自己的梦想开始动摇。对于毕业，我的害怕几乎盖过兴奋
。我怀疑自己是否驾驭得了生活。

思想，在凌晨两点入睡。


早上，给王东写了封信，里面说了我的迷惘以及今后的打算。对于王东，我认为是有必要
介绍一下的。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也是对我影响最大的一个朋友。我们两个从穿开裆裤
至今，一直保持着新密的友谊关系。在见过一次面喝过一次酒就可以称兄道弟的社会里，
我们彼此之间连一句"兄弟"都没称呼过，但各自心里都把对方当成了亲兄弟。在交往的这
一二十年里，我们几乎没有向对方提过要求帮助的请求--虽然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
只要有难处，双方都可以主动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在我懂事以后的有数的几次落泪
，其中一次便是送他去北京的时候。

两年前，他只身一人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北京，在火车站的时候我竟抑制不住那不争气的眼
泪，而后肆无忌惮的哭了起来--当着那么多认识还有不认识的人。那时候我才发现一个人
即使是一个男人，他也能那么肆无忌惮、毫不掩饰的落泪。

刚到北京的时候，他在那住一个晚上10块钱的地下室，吃那硬邦邦的窝窝头还有南方人不
大适应的面条。我至今还清楚的记得他在临上火车前很坚定地说了这样一句话：我的目标
很明确。听到这，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一下子就想到了董存瑞挺胸托着炸药包的画面。如
今，我终于清楚了，那是因为他们都让我感受到了那种义无返顾的魄力。两年后的今天，
他的梦，他的目标还没实现。但他依然坚持着他的梦想，并且为之努力着。

半个月后，王东的信悄然而至：

"阿晨，你现在的情况和我以前一样。其实两年前到北京的时候，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那
种无助和惶恐甚至动摇了我的信念，但我坚持了下来，现在看来生活并不如我们想象中的
艰辛。你毕业前的这种兴奋和惶恐就跟我以前来北京时一样。当你真到毕业时，可能发现
什么都解决了。下面这篇文章是我在《青年博览》上看到的，名为《鞋子过河》，简单的
摘抄如下：

女孩是在抱柴禾时发现男孩的。"我不想去报到了。"男孩努力地微笑着说。女孩的心突地
一沉。父老母病姐出嫁，男孩家境很苦，她是知道的。

………(略)

女孩转过身，揩去眼角的泪花："跟我来"。女孩把男孩领到河畔。"能过去吗？""能""真的
吗？"男孩很勉强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把鞋子脱下来，"女孩的语气不容置疑。男孩很愕然，但还是将鞋子递给女孩--这是他唯
一的一双体面的鞋子，很漂亮很干净。女孩费力地将鞋子扔到河对岸，头也不回地消失在
花丛中，但没有走远，因为她知道自己是正浸淋在潇潇暮雨中的男孩心中那盏跳跃不息的
马灯。

月上正天时，男孩回到女孩面前，手中柃着那双沾满草屑的鞋。男孩上大学后，收到女孩
从另一所大学里写来的信："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河。不是因了风高浪急，而是我们缺乏先
把鞋子扔过去的勇气。眼里的山重水复，脚下的柳暗花明，我们总是固执地将自己赶进感
情用事的死胡同并乐此不疲…….生旦净末丑，你可以选择但不可以放弃。有很多时候，不
是驾驭不了生活，而是驾驭不了自己。"

我很欣赏最后的这句话。是的，很多时候，不是驾驭不了生活而是驾驭不了自己。

有什么事情记得和我联系。

王东


没有太多的话语，甚至连祝贺语也没有。但我却感受到了朋友之间那种可贵的情谊。在我
们最无助最惶恐最孤独的时候，如果还有一两个可以倾诉的朋友，那将是多么幸运的一件
事。 "很多时候，不是驾驭不了生活而是驾驭不了自己。"我在心里反复地念叨着。


六

毕业论文的初稿已经上交，很多班级也开始在组织毕业会餐了。所有的人好象一下子成熟
了不少，那些平时看不顺眼的人如今也似乎不那么讨厌了。是的，在毕业之前，是应该把
那些不愉快的记忆统统埋葬了。

在老乡会送老生的会餐上，学弟学妹们频频举杯，我们这些老生也是个个来者不拒。酒精
刺激着我们的神经，我突然觉得很悲壮并且有一股豪气。去他妈的"不能饮酒"的校规，去
他妈的"饮酒伤身"的理论还有对生活的不自信！希望是在的，因为我们正青春。你说，还
有什么比青春更美好的呢？！

喝完酒后，我和另外几个酒兴正浓的老乡拐进了一家茶座，继续灌那已经没有什么味道的
啤酒还有吼那3块钱一首的摇滚。那种久违的歇斯底里让每一个人痛快淋漓，那因酒精作用
而嘶哑失真的声音，让我们体会到另一种真实。

"呕……呕….."在回宿舍的路上，金来终于受不住，蹲在路边的水沟吐了起来。

"人生难得几回吐，喝口水就没事了"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手里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

回到宿舍的时候，丁伟他们几个竟已经在休息了，陆强则还偷电玩着他的"帝国"游戏。


"喝酒了？"陆强撇也没撇我一眼，继续专注他的游戏。

"是啊，今天开老乡会。"我连洗涑也略过，脱了衣服就直接爬到自己那并不齐整的床铺。
顺手抄起床头的walkman，把声音一下子旋到最大。

"走过世界我才发现世界多不完美，成功或失败都有一些错觉。沧海有多广，江湖有多深，
局中人才了解。生命开始，情不情愿总要过完一生，交出一片心不怕被你误解。谁没受过
伤，谁没流过泪，何必要躲在黑暗里自苦又自怜。我不断失望不断希望，苦自己尝笑与你
分享。如今站在台上，也难免心慌，如果要飞得高，就该把地平线忘掉……..累也不说累
…."


第二天醒来已是11点了，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水房里空无一人，我机械地来回拖动着牙刷
。看着牙膏的泡沫在漏水管口一点一点的消失，我两眼失神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拘了一
把自来水，好象触摸了一回有形的时间，这总算让我知道我情感的神经还没有完全"坏死"
。

回到宿舍后，给陆强发了个短信，让他帮忙带份快餐回来。

……

午后的阳光火辣辣地舔着水泥地面。如今雨伞的作用更多的是遮挡阳光--当然，这只是对
女生而言。

下午的图书馆闭着眼也撞不到几个人，这就是仰恩--没有学术气氛也没有学习气氛的仰恩
。

闽南的夏夜如母腹中躁动不安的胎儿，学生街的空气被拥挤的人群挤得变形。路边摆仙草
蜜的小摊，据说生意和气温成正比。女生裙子的长度则和身高还有皮肤成反比--这是海子
细微观察后得出的结论。丁伟对此赞不绝口，并称之为海子定律，这也让海子着实得意了
一阵子。所有的这一切和平常都没什么两样，只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厦门和泉州的人才交流会不知逛过多少回了，不是人家看不上便是我们不满意。

"工作定了的，过着猪一样的生活；找工作的，过着狗一样的生活；考研的则过着猪狗不如
的生活"。我们宿舍大多是属狗的一群。今天见不着这个，明天找不着那个，所有的人都为
工作的事奔忙着。哎，毕业…..


七

考完最后一门试，大学的生活便这样结束了。没有太多的伤感，也没有什么感人的依依不
舍。能走的就这样走了，被抽到毕业论文答辩的则留了下来。一切都在悄悄的进行，没有
人说什么；没有人说什么，一切都在悄悄的进行。

几个要好的朋友在餐馆里拼命的喝酒，干脆的碰杯轻易的就把记忆碰缺了口。大家互相拍
了拍肩膀，不用祝福。现在能做的就是撒开肚皮拼命的喝。

酒。醉。

…….

……..


人的一生，总会有一些值得怀念的人或物或事或地方。纵使记忆是一片沙漠，也是会有几
匹骆驼的。对于我们曾经咒骂过的仰恩，我想现在是我们怀念的时候了--在我们开始了另
一种行程之后。钱钟书先生管这叫围城。这座城的城里，就是那座城的城外。

只是，一切都过去了，在我还来不及回味的时候。

…………..



太阳落下了

太阳还会再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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