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aduation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oxu (蓦旭), 信区: Graduation
标  题: 离开校园的日子（中年男子版）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5月18日08:36:19 星期六), 站内信件

和往常一样，毕竟一天的工作是从一个油饼开始的，办公楼下那家的油饼越做越薄
，拿着手里轻飘飘的，和一个月前刚开张时比，差了很多，毕竟毫不怀疑照这个局
势发展下去，这个油饼活会变成一个油糕，或者到最后，变成油炸面片，不过对毕
竟来说，早饭只是个形式，就象每天要来上班一样，毕竟的工作性质很难说，要是
硬要有个什么说法的话，就是把一个人一个小时能完成的工作分给十个人做一天。
而且这一天还可以显得忙忙碌碌。 
装油饼的是白色的塑料袋，毕竟仅有的环保意识是在吃完饼后把袋子周周正正的放
在垃圾筒里，尽管环保已经成为一个越来越为人们关注的话题，尽管提起环保里，
毕竟也可以显得慷慨激昂，也可表现的义愤填庸，可这些都改变不了毕竟用塑料袋
的习惯，报纸，电视上都在告诉我们，为了我们的后代，我们应该增强环保意识，
可惜毕竟和大多数人一样，对后代的关心只停留在儿子，顶多就是孙子辈上。再往
后的后代，好象已经不是毕竟所能关心的范畴了。 
毕竟这个名字怎么听都有些怪怪的，这不能怪毕竟的爹妈，毕竟爹妈给毕竟起的名
字是毕小龙，小龙这个名字好象在哪里都很多，毕小龙曾经也是个不抽烟不喝酒和
女孩子说话会脸红，过后又后悔自己脸红的纯情少年，或者是青年。至于毕小龙为
什么要改名字叫毕竟还是有个典故的，毕竟在上大学时，有一次演讲比赛时，有个
叫高超的风云人物在介绍自己的名字时是这么说的：“如果我姓吉，我会叫吉祥，
如果我姓刘，我会叫刘氓，现在我姓高了大家猜我叫什么”当时台下吵成一片，什
么高俅，高招，高人都出来了。当然说高超的人也有，前面已经说过了高超是风云
人物，认识的人当然不会少。有的人当然就老老实实的捧场子了，哦。叫高超，那
突儿毕竟突然走神了。我姓毕，那我怎么着也不能再叫毕小龙了。叫什么呢，叫毕
须，必然，都不大好，不如叫毕竟算了。结果大学整整四年，毕竟都在为自己改名
字不厌其烦的奔波，为此系里的辅导员还曾找他谈过话，大意是年轻人要专注学业
，不要整天想着出风头，毕竟不认为自己在出风头，年龄过了四十后，毕竟想起当
年改名字的趣事，更深一层的想到了自己要改名字的内在原因，无外乎是和大多数
人一样，固执于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来证明自己的个性。当时毕竟可没想这么多，
只是一门心思想着自己要叫毕竟。 
毕竟夸入四十岁的门槛后，和大多数这样年龄的人一样，住不大不小的房子，看不
大不小的电视，守着不老也不年轻，不丑也不算漂亮的老婆。对着镜子看自己脸上
不深不浅的褶子，银行里有着不多不少的存款，至于毕竟从事的那份被新来的大学
生称为浪费时间的工作，毕竟是有着自己的看法的。时间这个东西，就是用来浪费
的，这个世界上无论你在做什么，都有人会说你在浪费时间。只是个怎么浪费法的
问题。 
毕竟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原因是跟老婆吵架，到了这个岁数上，跟老婆吵架其实也
不是一件很能影响毕竟心情的事了。只是吵架让他想起了一些当年伤心事，毕竟也
不想和老婆吵架， 老婆是毕竟消逝的青春岁月的最好见证，可以说是铁证，似乎
没了老婆就没有了曾经的青春。当年为了追这个现在成为自己老婆的女人。毕竟还
是很费了一些手段的。可不只是为了尝试在合理合法的前提下通过手淫以外的方法
解决自己的某种生理冲动。所以毕竟还曾写了一些当时看着心情澎湃，意乱情迷。
现在想着酸不溜溜的情诗什么的。 
毕竟拿着张报纸快要睡着的时候，老杜端着茶杯进来了。老杜大毕竟将近十岁，在
这种单位呆到十年以上的，肯定会感觉到年龄上十年的差距已经不算什么了。毕竟
和老杜很谈得来。一个是因为两人职位相当，二一个是两个人都是自以为有点知识
又不那么小心眼的人。老杜属于那种越老越有魅力的男人，虽然已经55岁了。可老
杜还是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式的皮甲克，而且是有些俏势的那种，显得很精神。老
杜的头发不知道是不是染过，看上去没有一根白色的。55岁的老杜看起来绝对是那
种成熟的却又让人看不出年龄的男人。 
今天早上毕竟手边没有什么一定要做的工作，看起来老杜也一样，因为老杜已经坐
在毕竟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叼起了一根烟，有长谈的迹象。男人聊天的最终，大都会
落到脐下三寸的地方，即便是自以为有些知识和也算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的毕竟和
老杜也不例外，两个人正聊得入巷，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道缝，然后有一
个女声探头探脑的问，“毕主任在吗？”毕竟正式的官职是处长。可看到进来的是
个长得蛮漂亮的小姑娘时，毕竟也就没有纠正小姑娘叫法的意思，没在官场上混过
的人，即便是已经五六十岁，也不一定能搞清楚那些行政级别可能相同，但是实际
意义却大不同的官衔的区别。何必难为一个长的还算漂亮的小姑娘呢。 
于是毕竟拿出少有的好脸色，回答说：“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吗。”小姑娘看起来
就是没出来办过什么事的样子，她的自信可能只是相对于那些迷恋她美色的青年而
言的。到了相当于父辈的毕竟们面前，小姑娘还是有说不出的拘谨。原来小姑娘只
是想承包毕竟单位里新盖的三产用房来做些小生意，本来这些事情有处里别的人在
管，可是碰到这样给谁不给谁的问题时，主管的就都做不了主了。肯定会推给他这
个处长，这段时间这些事情已经很让毕竟头疼了。 
不过今天不同，不只是因为今天来的是个小姑娘，可能还因为毕竟和老婆的吵架或
者别的一些原因。毕竟竟然不感到头疼，尤其是在了解到小姑娘的父母都是单位里
的老人后，毕竟就越发显得和颜悦色了，而小姑娘因为遇到了意外的和颜悦色也就
放开了很多，甚至在毕竟问候过她父母的身体后，改口称毕竟为毕伯伯了。毕竟在
不动声色的接受小姑娘新换的称呼时，心里头暗暗的想：“现在的年轻人还真会顺
杆爬，”有了时间应付刚才一直被冷落的老杜的小姑娘，也就顺理成章的称呼老杜
为杜叔叔，无聊的老杜显然注意到这两个称呼的不同，用开玩笑的口气问小姑娘：
“为什么叫他伯伯，叫我叔叔呢，就是因为他是主管领导吗？”老杜的问话让小姑
娘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回答，我只是看毕伯伯年纪大你一些。老杜立刻就有了骄傲
的资本，很自豪的回答了：“他比我大，我大他十岁呢” 
小姑娘忘记了所处场合的“啊？”了一声后，立刻吐了吐舌头，转眼看了看毕竟的
颜色没什么变化，才做出一幅如释重负的样子。很可爱的吐了吐舌头。毕竟本来是
有些不悦的。不只是对小姑娘，也是对老杜，不过那本来就不多的不悦在看到小姑
娘可爱的小舌头后就化为乌有了。 
小姑娘在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带着因为年轻而掩饰的不是很严密的高兴去找处里主
管的其他人后，老杜突然冒出了一句粗话：“妈的，现在小姑娘可真他妈的会穿衣
服。” 
转眼，一个早上的工作就完了。也可以说一个早上的时间就完了。毕竟在准备去街
上凑合午饭的当儿被老杜挡住了，被老杜挡住的同时，毕竟就知道又省了一顿饭钱
，当然对毕竟来说，省钱不是最重要的，只是因为那几个花样已经吃了好几十年，
毕竟实在已经有些腻外了。常常为该吃什么而费尽心思。现在又有人替自己掏钱，
又有人替自己做主，这种事何乐而不为呢。 
毕竟略带醉意回到办公室时，正好是下午两点，正常的上班时间。带着醉意的毕竟
常常是一个思想家，有人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那上帝发笑的频率肯定
和毕竟喝酒的频率有着一些关系了。毕竟 在思考了一系列关于生老病死的命题后
，意外的发现，从小毕到毕处长似乎只有一步之遥。尽管毕竟很认真的认为生命就
是在浪费时间，可是在想到究竟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再让自己浪费的时候，毕竟无疑
是带上了一些的伤感。在毕竟伤感的突儿，有人送来了一份文件，无论哪份文件，
无论是关于什么的，自己看懂看不懂的文件，毕竟都是要很认真的审阅后才肯签字
的，这是毕竟一开始上班时，一个相当于毕竟师傅的人传给毕竟最有价值的经验，
因为每一个签字都意味着自己的一份责任。为了不承担责任，就一定要谨慎的签字
，这到底算是有责任感还是没有呢，毕竟不知道。可是这个经验保证了毕竟从工作
到如今没出过什么大的纰漏倒是不争的事实。 
当太阳下山的时候，毕竟下班的时间到了。以往毕竟都是要去菜市场买些菜带回去
的，因为毕竟回家跟菜市场刚好顺路，今天毕竟没有这样的打算，老婆早上刺心的
话，并没有因为一天的时间变的比毕竟的自尊心更不值钱，毕竟要通过不买菜这个
方式表达对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的不满，不管哪个年纪的男人，在某些时候总是要
做些姿态给女人看，以此来证明自己的雄性。毕竟也丝毫不会担心回家后会饿肚子
，反正儿子住校，大不了两个人煮方便面吃。 
毕竟的儿子毕竟一的名字是毕竟个性的又一次体现，在为儿子选择名字的时候，毕
竟表现出了和为自己改名字时一样的固执。可惜因为计划生育，没有了毕竟二，毕
竟三这些名字出现的机会，要不毕竟可能会毫不迟疑的选择这些名字给自己的第二
个或者第三个子女。 
毕竟走进家门时，正好是北京时间6点30分。餐桌上摆了一桌的菜，让毕竟怀疑要
不是因为走错了家门就是儿子通知说今天要回来了。当看到老婆做作阴沉的脸时，
毕竟排除了第一个可能，当毕竟坐在桌前拿起饭碗时排除了第二个可能，毕竟突然
想起了，这正是老婆独特的道歉方式，可他并不准备因此放弃他的自尊，吃饭时候
毕竟老婆总是突然就笑出声来，这么着了好几次，毕竟知道老婆等待他的反映，从
他们结婚后第一次吵架到结婚20年后的如今，毕竟的老婆死心眼的用这种方式来化
解着她和丈夫之间可能出现的一切芥蒂，刚开始的新鲜感变成了后来的惯性，可惜
毕竟今天来惯性的反应也懒得有，吃完饭，毕竟和老婆做着看电视的时候，老婆好
象对着南墙说话了。“今天在市中心广场那里看到有人在吹黑管，可笑我一直以为
黑管就是黑的呢。”当毕竟以鄙夷的眼神表达对老婆的不屑时，意外的看到了老婆
头上的白发。 
毕竟走过去抱住老婆的时候，老婆的身体因为这意外的拥抱变得有些僵硬，不是抗
拒的僵硬，是不由自主的，因为时间的僵硬，毕竟放开了老婆。心里有了酸酸的感
觉，接着很平静的跟老婆说了一声，“我去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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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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