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f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WyzIdeal (一叶小舟), 信区: Life
标  题: 接受嫁给残废英雄任务之后……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Oct 10 19:07:39 1999), 转信

４１年的婚姻，让她经历了普通女人无法承受的痛苦；
　　４１年的婚姻将她磨练成一个坚强的女人；
　　４１年的婚姻让她在死去活来中生活；
　　４１年的婚姻令她成为一个不平凡的女人。
　　在黑河市有着一个立过赫赫战功的老人。齐向文老人戎马生涯５５年，他转战南北
，参加过大小３００多个战斗，荣获各种战功１２次，是东南亚国际功勋获得者。但是
战争的经历和生活的磨难使这位战斗英雄成了生活不能自理，只能靠一个钢铁的背心支
撑身体勉强坐起来的“废人”。１９９８年８月２６日，这位双耳失聪、左眼近乎失明
、三四节腰椎坏死穿着铁背心的残废军人竟获得中央教育电视台举办的“电脑之夜”大
赛的大奖。而他的老师就是守护了他３０多年的妻子。经历了血雨腥风和“文革”的迫
害，齐向文能活了下来并获得全国电脑大赛的大奖，是一个奇迹。然而，在这个奇迹的
背后，创造奇迹的就是她的妻子——一个普通的女人。她几十年如一日地悉心照料一个
伤残的军人，默默无闻地奉献着自己无价的青春、奉献着自己对党的一片赤诚、奉献着
对英雄丈夫无限的深情厚爱。而在她的人生经历中，有的却是太多的坎坷和苦涩……
　　一桩组织安排的婚姻
　　１９５８年的一天，毕业于沈阳医科大学并留校任教的张佩蓉，突然接到组织上交
给她的一项艰巨而光荣的任务，让她嫁给从朝鲜战场归来的战斗英雄，残废军人齐向文
。在那个年代，得到组织的信任，接受这桩婚姻是非常光荣的事情。张佩蓉无法料想，
嫁给了这个具有传奇色彩的战斗英雄，就注定她这一辈子要体尝普通人无法承受的艰辛
；要承受普通女人无法体味的精神压力。而这桩传奇的婚姻也给她带来了不寻常的人生
经历……
　　１９６０年中苏关系急剧恶化，在中央军委高级军校学习过苏军保密设施的齐向文
被派到黑河组建黑河军分区。为了戍边，张佩蓉毅然放弃在沈阳大城市工作的优厚条件
，随丈夫一同来到边陲小镇黑河。“文化大革命”的开始，意味着张佩蓉艰辛生活的开
始。在那段黑暗时光里，他们夫妻俩双双关进监狱。直到这时，张佩蓉才知道丈夫的真
实身份——敌后作战参谋，也就是今天所说的“特工”。丈夫被打成了苏修特务，自己
也成了以丈夫为首的７８个“特务人员”之一，被关进了“女强牢”。在狱中，她被迫
给酒厂刷贮酒罐，整天被关在贮酒罐里，用刷子蹭生锈的铁罐，飞扬起来的铁锈粉末，
刺激得眼睛不停地流泪。从那以后，张佩蓉的眼睛见到强光和风就流泪。由于长时间弯
腰，张佩蓉过早地患上了腰肌劳损。在牢房里她的右脚脚趾也落下了残疾，忍受着常人
难以想像的痛苦，经受着莫大的委屈，但是她却等着有一天与朝思暮想的丈夫团聚。丈
夫入狱前是体重８３公斤的棒小伙儿，而出狱时却是一具仅剩３０多公斤，形同骷髅的
“僵尸”，并且面目全非。张佩蓉流着泪一次次地辨认着自己的丈夫，认了三次也无法
确定，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靠腿上的弹痕才终于认出了自己的丈夫。然而，丈夫已是
一个双耳失聪、脑颅骨外露、５个腰椎被压断坏死４个、平衡机能严重障碍的“废人”
，他再也听不见妻子的呼唤了。张佩蓉几乎绝望了。
　　爱的诠释
　　曾经有过卓越战功的丈夫，出狱后无法接受自己身残的现实，一度萎靡不振，由于
双耳失聪，不幸失语。面对经常因伤痛而狂躁不安的丈夫，她只能耐心地劝慰，让他确
立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为了与丈夫沟通，她每天都用很多的时间教丈夫说话，夫妻俩
就像婴儿一样咿呀学语。在她的帮助下，丈夫恢复了语言能力，并能够用她们俩能看懂
的手语进行交流。但是，丈夫还是终日被伤痛折磨得死去活来，耳膜破碎需要经常换药
，而每次换药对他们夫妻来说都像经历一场大的战役，丈夫经常会因剧痛而昏厥。张佩
蓉越来越害怕为丈夫换药，她害怕万一哪一次不小心就会失去自己心爱的丈夫。伤口的
剧痛使丈夫经常不能自制，她无法忍受丈夫用头使劲往墙上和暖气上撞的自残行为，就
用自己的身体去挡。而发起狂的丈夫已失去理智，对妻子拳打脚踢，有时竟揪住她的头
发不放，她的头发常被一绺绺地扯掉，身上的伤更是一道重似一道。一次，丈夫的拳头
正好击中张佩蓉的左眼，她顿时觉得天眩地转，剧痛难忍，但是面对发狂的丈夫她只能
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承受丈夫雨点般的拳头。事后她到医院一查，眼底出血，现
在左眼视力基本丧失。
　　丈夫的耳病使他白天不能躺着，可是没有腰椎支撑是非常疲劳的，张佩蓉每天都要
背着穿着铁背心的丈夫，为他“松腰”。张佩蓉把丈夫轻轻背起，弯腰呈９０度，挺上
十几分钟再轻轻放下，每松一次腰，张佩蓉的腰就会直不起来，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双
颊滑落。
　　张佩蓉自己的病痛她只能默默地忍受，没有人能体会出她的心中有多少苦与痛。丈
夫曾三年未进过主食，就是喝水多了也吐，只能靠补液维持生命，几年前，张佩蓉开始
从肛门给丈夫补液。丈夫大小便失禁，必须靠她的帮助。解大便时，张佩蓉坐在椅子上
，丈夫全身趴在她的身上静静地等，有时实在解不出，张佩蓉就得用手轻轻地抠。为了
丈夫，张佩蓉没有自己的一点儿时间，甚至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她就是丈夫的拐杖
。
　　由于病痛的折磨，丈夫无法入睡，她就陪着丈夫谈心到深夜，临睡前要花半个多小
时卸去支撑丈夫身体的铁背心，并为其挠痒直到他入睡。在每天仅能休息的四五个小时
里，张佩蓉还要起来为丈夫翻身、换尿布。她的睡眠可以说是时刻醒着的，丈夫稍有一
点儿动静她都要起来看一看。她的丈夫愧疚地说：“她在梦惊中也就算是睡了。为了我
，她没睡过一个好觉，没吃过一顿正经饭，困了就打个瞌睡，饿了就啃口干馒头。她不
知道应该什么时候睡觉、起床、吃饭、解手，一切都以我为先，这辈子可苦了她了。”

　　在坎坷中站起来的女人
　　 “文革”过后，张佩蓉支身撑起了家里的“全面天”。伤残的丈夫要用钱治疗，４
个年弱的孩子需要钱来上学，不得已，他们借了５万元的外债。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
，仅剩下一台缝纫机和一辆破旧的自行车。经济枯竭，外债累累，精神上的压力使张佩
蓉一度陷入困境。但是这个坚强的女人硬是把４个女儿送进了大学的殿堂，让她们接受
高等教育。
　　由于丈夫的平反政策一直没能落实，倔强的丈夫为了不让孩子们知道自己的处境，
不允许孩子们回家看看。张佩蓉不忍心违背丈夫的意愿，只能背地里流泪，体尝那份慈
母思儿的心酸，最大的女儿她已经２０多年未见。就这样她残酷地剥夺了自己做母亲的
权利。饱尝了人间悲苦的张佩蓉，几次想到死，可是当她看到被病痛折磨的丈夫，又一
次次咬牙撑了下来。６年前，丈夫与妻子商量为了减轻伤痛，更为了那些死去的战友看
看２０００年，想学电脑。可是当时家里没有教材，没有电视，更没有电脑。为了满足
丈夫的心愿，张佩蓉趁丈夫休息的时候到附近的宾馆扫地，在中央教育台播放电脑讲座
的时候，悄悄打开电视跟着学，然后回家后用手语教丈夫学。电脑教程中的英语单词特
别多，她就把不认识的单词记下来，然后到市里的新华书店的英文词典里找答案。后来
家里有了电视，夫妻俩就将学习电脑作为生活中的最大乐趣。丈夫听不见就将屏幕上出
示的各种图表画下来，张佩蓉作笔记，课后，两人再将不懂的地方反复地研究，每天要
学习六七个小时。张佩蓉还要教丈夫读单词，丈夫听不见，只能靠看她的口型学习。功
夫不负有心人，１９９８年，齐向文老人获得了中视“电脑之夜”大赛的大奖，完成了
他的心愿。
　　张佩蓉，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经历了太多的坎坷与艰辛，她曾经怯懦过，但是
她却毅然与坎坷的命运抗争，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的奇迹。这位已是年近７０的老人，她
仍在默默地执行着党交给她的平凡却伟大的任务。面对走过的沧桑岁月，她只有一句话
，“我无怨无悔，无愧于党交给我的任务，我将用心把这项任务执行到底。”一个普普
通通的女性照顾了一个残废英雄一辈子，帮助英雄完成他积蓄多年的愿望，帮助他击打
出生命的最强音。
　　每当人们为齐向文的英雄事迹而感动的时候，老英雄总是指着身后的妻子深情地说
：“她，才是真正的英雄。”本报记者张巍
　　
摘自哈尔滨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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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 天 不 懂                         夜 的 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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