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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xl (小亮), 信区: Life
标  题: 喝酒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Jun  2 14:59:20 2005), 转信

  有一种伤痛,象绸缎,慢慢的,漫无边际的,舒展开。

  有时一个人唱酒,会喝出这种的情绪。一旦有了这样的感觉,我就不再喝了。

  九四年中秋前后,有一回宴中,我哥的好同学,泽涛满面通红的瞪着我,眼神毒毒的。于是我抓着扎啤壶,粗声喝问道:“眼灵灵的,看什么?”泽涛伸直右手,再伸直中指,点着我的鼻子,横恶无比地说:“至今,还未看你倒过。”

  我暴笑起来。原来他的不平衡,竟然是因我,没有与他们一样“壮列”,没有“现场直播”的历史。——这倒不假,能围在一起买醉的朋友,好象就我没有因酒而失态。

  第一次喝酒,是小时候酣睡之中,给母亲推醒,喝了一小口汤似的浆汗,甜甜的酸酸的,母亲问我还要喝么?我点头,昏昏然等了半响,好象再也没有什么送到我嘴边。后来才知道,那是潮汕普宁酒厂酿的青梅酒。

  我们上了高中,父亲才不干预我们姐弟喝酒。早年的酒,总是和着丰盛的菜肴出现的。过年节时,家里特别忙碌,于是买酒这事儿,几乎都由我承办。

  我买过广州“红玫香槟酒”,那是得了授权的本地酒厂产的,姐喜欢喝,甜甜凉凉的,象用红胭脂稀释过的汽水。这酒,在当时电视广告里出现过。

  也购过广州百乐菠萝啤,那时,以先打嗝为荣为享受。现在想想,只觉荒唐,成笑谈了。

  珠江啤是别无选择时才买的,我不怎么喜欢,每次喝了都昏头转向。

  市面上酒的品种多了,就开始买烟台的“金奖白兰地”。“白兰地”这名字洋气,译制片里,主人公萧洒时,或反面人物作恶前,白兰地总要出现的。那酒入口有一股火火的轻灼感,也不同于其它酒,它有自己特殊的酒香味儿,觉得是男人应该品赏。

  后来习惯拧回“青岛啤酒”,估计那都是些早已过期的,但我喜欢最初入口时那股淡淡的清苦,至今还非常痴迷。 

  走出小镇,八八年去深圳,有机会欣赏香港电视里,法国干邑的精美广告,才明白“白兰地”,原来可以是一种奢侈品。五块多钱一大瓶的“金奖白兰地”,一下子让我势利得陌生起来。 

  后来去到到珠海,夏夜在香洲海边闲步时,还经常喝瓶“百乐啤”,偶尔添一包“天府花生”佐之。 

  慢慢地也知道“威士忌”算是烈性白酒,就象“二锅头”那种,除俄罗斯那边的老酒棍外,鬼佬们大都加了冰块,或稀释了再喝的。

  现在果酒中的干红干白大行其道,特别是女性,几乎以喝果酒以显情趣。五六年前,有一个澳门的果酒经销商,兴致勃勃,对我灌输了一大套关于果酒的“酒文化”。听了倒也增了见识。

  我一直喜欢喝青岛啤,是因为在喝的时候,从“清醒”,去到“微醺”的过程,非常自然。感觉上,悠悠然,象坐在小船上,有一丝丝昏眩感,不知不觉的,我就可以笑逐颜开,指手划脚起来,跳跃式的思维同样充满整个空间。这就是青岛啤,它自始至终,给我一种轻轻松松的舒适,就象慢起式的抒情弦乐。即使三瓶四瓶喝下去,顶多在太阳穴两侧,会有些少膨胀的麻痹感罢了。

  如今的青岛啤酒股份有限公司,到处兼并地方小厂,然后“挂羊头”入市。所以在广东,已经很难寻得山东产的绿瓶儿了。就连易拉罐的,也都是深圳产的。现在在广东超市,每每看到青岛啤酒,我都习惯拧起来看看是哪个“狗肉”厂产的,都知道崂山的矿泉水,是决定“青岛啤酒”品质的关键,结果每次总会黯然搁回。搞得自己象个考古的,在浏猎真古董似的。这种怅意,应该不只我一个人有的吧。

  白酒我只能喝低度的,年轻时最高峰喝了六两,当时是深夜,在路边大排档,与我哥的二位同学,以狗肉煲佐酒。档主是老相识的,所有料物都尽心尽意。喝完已经深夜,寒风在街上乱窜,路边杂物棚里更哗啦啦地响成一片。当时我的舌头有些不听指挥,所以,说话慢了许多许多……许多,倒也没有其他精彩的失态。我照顾二位学兄回了家,真是不易。过后从容忆起,却也悠然莞尔。

  高度白酒喝过几回,一般三小口下去,额头肯定冒汗,二两过后,心脏开始打鼓,这个时候我总会想起医生严肃的表情来,如果是在业务酒桌上,我就会主动投降。这二两高度酒,往往会让我舌头肿上两天,这二天里,食不知味,最好的美食,就是稀粥与咸菜,睡觉也象是被人打昏似的,似眠非眠,无从挣扎。要到第三天,才能尝出茶叶的价位来。

  应该是在九七年仲夏,在广州,那天中午,友人的姐夫盛情劝酒,说是低度的,就喝二小茶杯。结果我一尝,说是高度的,友人一看,才知道同一牌子的两瓶不同度数的酒,装错包装盒了。片刻,我自然是酒味儿醺人,本来约好当天下午三点,我得到一家公司作进一步面试的,结果到了那漂亮的办公大楼下面,想想身上引人憎恶的酒味儿,我犹豫了,就对开车送我过来的友人说:“咱回去喝茶吧。”回去后给招人单位打了个电话,辞了面会,我也于当晚赶回珠海,友人为此内疚不已。这算是我因酒误的唯一一件事了。 

  白酒类中,我现在不喝曲酒的,闻的也难得,喝了胃一定痛。年轻时两次胃出血,除长年胃溃疡外,可能与当时喝了大量的曲酒有关吧。

  听母亲讲,外公是不喝酒的。外婆家开始有酒,是右派的外公离世后,每到农忙,外婆是要带着大姨、大舅、小舅和细姨,一齐下田的,在最累那几天晚上,挤几个钱到合作社沽了碗最浊最便宜的薄酒,解解疲乏。大家轮着喝,大姨每喝一口,总要长长地呵叹一声“啊 ̄ ̄”,外婆就数落大姨,说女孩子家的,有失仪态。大姨“啊 ̄ ̄”不到三回,酒早已贴底。细姨忆起这一段日子最为详尽,也总是要用指尖抹泪。 

  据说我的祖父,每天晚餐一定要喝酒,酒是巷口小档常备的,好象叫“甘蔗酒”,如今这酒应该销声匿迹了。我父亲却不会喝,那怕是一小杯啤酒下喉,也会满面通红。我哥酒量象老爸,可他总邀我喝,才一小会,脖子甚至连上身,也是红通通的。如今酒后,他习惯逮小孩子去,捉放曹式的,他的女儿与小外甥,有时会给他吓唬得哇哇乱叫。 

  都说酒后脸红的人,是好人。由此推断,我必定是十恶不赦的吧。

  还是喝啤酒吧,随兴尽性。最好以微醺为限!

  微醺的感觉,就是把欢悦发酵了,让自己轻轻飘起来,周围所有的事物,都有了生命,都洋溢着无尽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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