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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ilms (^_^), 信区: Life
标 题: ##遭遇上网(转)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11月23日18:35:35 星期四), 转信
我从一个连网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的人,变成了一个一天不上网就浑身难受的虫之后,
把自己的聊天室固定为中网新空气。那天夜里,我梦见有一只长虫从我窗外爬进来,伸
出鲜红的舌头舔我鼓鼓的腮帮子,那是因为我临睡前含了一大块水果糖在嘴里,它大概
尝到了甜头,就继续舔着。而我,终于在这个噩梦还没开始之前,就把它扼杀在了我的
床里。
我醒了。
我惊惧的望着我的窗户。
它们两个噼里啪啦的被风吹得响个不停,我在被窝里露出两只眼睛看着,终于确定
没有哪只长虫打算从那里爬进来之后,我起身关上了窗户。
我睡不着了。
我打开电脑,开始上网。
聊天室里很冷清,只有一只蚂蚱和别人聊得正欢。
我于是对他说:‘已经是秋天了,你还瞎蹦达哪。’
蚂蚱对我说:‘你好。’
显然这个‘你好’是在我向他发出那条message之前发出的,因为他马上又回话说:
‘我还准备过冬呢。’
我说:‘冬蚂蚱,厉害啊,什么时候让咱见识见识。’
他说:‘好,你在哪里,朋友,介绍一下自己?’
我觉得他的开场白很庸俗,就没有搭理他,默默的又开了一个窗口,看BBS上的文章
去了。
其中有一篇文章说到‘理想’,里面引用了穆旦说的一句话:‘为理想而痛苦并不
可怕,可怕的是看它终成笑谈。’
在这个深秋的夜里,风在窗户外面一个劲的吵着要进来,我突然陷入这种惶恐的状
态中,不明白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了。
于是我关闭了那个让我苦闷的窗口,重新回到聊天室。聊天室里已经没人了,蚂蚱
也走了。我翻看刚才的谈话记录,发现了如下内容:
蚂蚱says to 王猫: 猫,怎么不说话?不愿意介绍自己吗?
蚂蚱says to 王猫: 这么晚还上来是因为睡不着吧,我也是,睡不着啊。
蚂蚱says to 王猫: 我这里正在刮大风,你那里呢?
蚂蚱says to 王猫: 对了,你有icq吗,我的号码是5***8!
蚂蚱says to 王猫: 走了?没礼貌,不招呼一声!
这个时候,我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是凌晨三点二十分,我把5***8的号码加在
我的icq上,然后看他的User Information ,竟然什么都没有,这个懒鬼。
第二天中午,我上网一看,发现蚂蚱还没把我加上,我还在waiting状态,于是我又
申请了一遍,然而还是没有动静,我疑心他给我的icq号是错误的,就不再去理他了。
第三天的晚上,蚂蚱终于把我的号码加在了他的icq上,那时候是晚上八点钟,他在
icq上问我:你怎么还在上网啊。
我说:因为我在等你。
他连着发了三遍:真的吗?
让我怀疑是我的服务器接收有问题,我回答说:当然是假的啦,我至于吗我,我又
不认识你。
蚂蚱在那边过了好久才发来信息说:我认识你。
我说:不会吧,我有那么有名吗?
他说:我从前天夜里开始认识的你啊。你可真懒,icq上什么信息都没留。
我心想:你不也是一样。 Icq那朵绿颜色的小花在黑暗中烁烁放着光芒,变成了一
封黄颜色的信封,好象一个希望,一个泡沫状的希望。
蚂蚱问我:你在干吗呢?我们来下一盘象棋好吗?
我说:好啊。
象棋我下的不好,因为我走棋很快,我不动脑子,所以我走棋很快。可是蚂蚱走棋
却是出奇的慢,有的时候等了十多分钟还不见他的动静,我说什么他都不搭理,直到他
又走一步棋,才说:对不起,耽误你时间了。
真搞不懂他干什么去了,于是我说:你是去拉屎了吧。
蚂蚱这次很快就回话了:不是,我浇花去了。
真郁闷,和我下棋的时候去浇花,难道他竟是个家庭妇女?!
我忍耐不住问:你是家庭妇女吧,还浇花?
蚂蚱就传过来一张笑脸::)
每次下棋都是蚂蚱赢,于是我抱怨说是因为他走棋太慢了,耽误了我的思路,蚂蚱
很不好意思,问我:‘你上网花钱吗?’
我说:‘不花,公司花。’
蚂蚱就又愉快起来,说:‘下棋是要慢慢的,不能着急。’
后来只要蚂蚱上网看到我在线,就要拉我和他下棋,我走棋照旧很快,可是已经比
以前下的好多了,蚂蚱偶尔也会夸我:
‘你进步了。’
‘这个仙人指路走的很好。’
不知不觉中,我和蚂蚱从聊天到下棋,已经认识了将近一年了,这只蚂蚱真的过了
冬,并且上网越来越频繁了。
‘你老上网,家里人对你有意见吗?’有一次我问他。
蚂蚱说: 什么家里人,我就一个人。’
原来是个单身贵族。
有时候蚂蚱会在网上等我,我刚一上来就接到他无数条信息:
‘你在吗?’
‘快来下棋。’
‘怎么还不来?!’
我乐呵呵慢悠悠的上去和他下棋,心想:着急啦,叫你老去浇花!
我和蚂蚱相识的第二年的冬天,有一个晚上,我刚上网。
蚂蚱突然对我说:你快准备接受一个文件。
我说:不会是炸弹吧,我的邮箱就被炸过,可痛苦了,icq倒没被炸过,不知道滋味
怎么样?
说完了这些话,我觉得自己象是在劝他给我发炸弹似的。
文件发过来了,是一张图片,我一边打开一边想,不就是照片吗,弄的神秘兮兮的
,照片慢慢的变大,充满了整个电脑屏幕,映照着我张得合不拢的嘴巴:那是一张我的
照片。
确切的说不是我的,而是我老年的照片,我相信我上了年纪以后一定会长成这样,
脸皱皱的,胖胖的,眼皮耷拉着,嘴角向下撇,因为我好生个气。
我的嘴巴就那样一直张着,直到机器发出‘哇’的一声,那个小黄信封又在跳跃了
,我打开信,蚂蚱发来一连串的问话:收到了吗?收到了吗?收到了吗?
我于是回答:那是你吗?那是你吗?那是你吗?
我是如此急切的等待着蚂蚱的回答,因为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人
,或者女人,可是不能相信他是一个老太太,还长的这么像我?!我把所有蚂蚱和我说
过的话回忆了一遍,觉得他也有可能是个老太太,想着这个老太太的语气,我突然觉得
有些不知所措。
大概这个才是真正的网络,它的面孔不是一成不变的。
于是我说:你干吗不早说你是个,,,老太太?!
蚂蚱在那边扮了一个笑脸::)我没说过我不是老太太啊?你介意吗?
我气呼呼的说: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我怎么会介意呢?
我的嘴角拼命的向下撇着,而我用手指头去把它扳正,蚂蚱接着问:那你还拿我当
朋友吗?
我说:会的,只要你不老是去浇花。
蚂蚱在那边又开心的笑了起来,‘呵呵,’她说,‘好的。’
这个时候,北风又在刮我的窗户了,刮得它们劈啪的乱响。
摘自青青草文学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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