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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hb (鑫儿), 信区: Life
标  题: 让我为你喝彩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Apr 21 11:16:55 1999), 转信

第七章            


    春天的夜空,分外清朗,稀稀落落的星子像是窥探的眼睛,嘲弄世间孤寂的旷男怨女。
是呀!丁皓说得对,智商这东西绝迹于爱情之中;不然白水晶岂会对一份未知的情感完全倾
注?唉!白水晶,这个独立自主、敢做敢当又勇往直前的女人,她小心珍藏她的情爱,只期
待与她心心相属的那个人出现时,才完全付出;可是。爱情如果只靠单方面的痴情付予,准
是悲剧一场----即使她知道石强是她等待的男人。她落寞地苦笑了笑,堆满自嘲;她想起三
年前那个死追他一年的K大高材生,叫宋克棠吧?他风度翩翩、英俊潇洒,不知迷煞多少K
大女子,叫她们趋之若骛、如痴如狂----校园偶像可比大明星----加上他从未对女人倾心,
端正清明,使得别人对他的评价更高;他真的很出色。哪知在与白水晶经鸿一瞥后,他认定
她是这一生中所守候的女子,从此只为她痴狂;可是,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不是她所钟情
的那个男人。她的冷漠相待与宋克棠的痴心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直到后来他毕业、出国,黯
然远走他乡,她仍被许多人所不谅解。

    除了一张公认的名嘴,她没一点匹配得上那个优秀的男人。人人都说宋克棠瞎了眼才看
上她;人人也都说白水晶目中无人,不值得好男人来爱。

    对于不可能与自己生命有交集的男人,她坚持“敬而远之”的态度。如果当时她抱着
“交往看看”的心态,今天势必造成更糟的结果;对不能回报的痴心,给予希望是最残忍的
对待。

    而,现在的情形呢?显然是她换到宋克棠的位子上,独自一头热;而石强成了当初的自
己,避之唯恐不及。真的是这样吗?总是一方有情、一方无意,兀自在虚掷青春的中追逐,
最后一无所有。她不知道石强的心;初去学历与身世,他会看上她吗?会认定她是他要的女
人吗?她不知道。聪明一世的白水晶,注定在一场辛苦的情爱中唱独脚戏当傻瓜吗?

    单薄的毛衣阻挡不住偶尔袭来的沁人寒风。她背靠在围墙大门旁;从丁皓那边走下来许
久了,兀自不肯离开,不知是因为昂首看到的星子,抑或是----石强未归。

    再强悍的女人,都企盼有一处可栖息的胸膛当港湾。石强的胸膛是她所依恋的,但他不
肯为她伸展双臂。

    一直以为轰轰烈烈、得之不易的感情最值得拥有与珍惜,千辛万苦走来的情路最珍贵;
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她好羡慕丁皓与浣浣----他们在平顺中自然相契,安于那份恬静、无
风无浪,执著于有意义的事物中。当你知道了世界上有那么多有意义的事好做,谁还有那个
空闲去制造人间的口角冲突或挣扎!不过,丁皓是个了不起的男人;他胸襟豁达,勇于接受
事实,以心为依归。坎坷的情路是自我折磨的悲愁,在不安之中摆荡最使人心伤;头着不很
出着天、脚不着地,只为一个男人情伤。

    她早说过的,情爱一事只是人类思春期荷尔蒙分泌失调所引发的现象;有这番理智的看
法。以为自己肯定能幸免于难,却也在几日内就将自己整得惨兮兮。

    如果这么几天就能让自己如此患得患失,将来的日子要何以为继?一旦石强命中属意的
女子不是她,那么她是不是要学宋克棠远走他乡,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舔舐伤口。

    是报应吗?一个为宋克棠打抱不平的女生对她说过“弃人者,必被弃之。”大概是诅咒
应验了!不然她岂会傻兮兮的立在冷夜之中对星空发呆?

    这般的多愁善感从来就不是精明强悍的白水晶会有的情怀。人,还是单纯些好;像天真
的浣浣多好,有个丁皓来守护她。

    她呢?不必男人来保护;她有一身武功、口才凌厉、领令人艳羡的高薪、有着人人敬重
的职业......样样都强的她哪有男人出头的机会。

    一个高大的身影罩住了她。

    埋在毛衣领中的小脸募然抬起;是石强。他神色有丝复杂,穿着一身保全公司的制服,
英俊得像战士。

    “你----还没回去?还是刚来?丁皓他们不在吗?”口气是生疏的。

    她笑了笑,可怜兮兮地,只摇摇头。

    “再见。”转身绕过他往“凌月巷”走去。多情应笑我痴心;见着了他,知道他没事,
就已足够----他眼中那抹生疏,已告诉她太多答案。

    一件夹克衫盖住她双肩;她看到走上来与她同行的石强。

    “这条巷子不宜单身女郎独行。”他说道。

    这男人真是体贴。÷

    白水晶早就知道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否则不会第一次见面就情不自禁地爱上他;
就像现在,他摆明了不想与她有所牵连,却无法坐视她独自走过这条龙蛇混杂的黑巷----
哦,她真的好喜欢他,不想放弃。

    将自己的手放到他掌心,吸取他的热度,才知道自己双手冰得可以。

    “你很冷?”他问。

    “我一直很怕冷,连夏天吹冷气都要穿毛衣。”她身子更偎近他。他放开她的手改而搂
住她细瘦的肩,以防她与过往的行人推挤。

    女人走在这条巷子都是不安全的,随时都可能被吃豆腐。她真的好小,真不敢相信她只
小他一岁,而且还是个身手高强的女律师,此时此刻她只像个需要被保护的孩子。石强尽量
以自己的双臂把她和那些过往行人隔开,他不喜欢有人碰她;而她,就这样安静柔顺地任他
搂抱,小脸蛋埋在他胸膛中,完全不设防。

    石强心中漾起怪异又陌生的感觉;有些心疼、有些柔情,又有些企图占有......

    他是心知肚明的;在昨晚再次相见,他清楚看到白水晶眼中的爱意----那让他吓了高大
一跳;她担不起,也无以回报。他有哪一点值得她来爱?他连性格心性都是残缺不全的,更
遑论晦暗坎坷的身世与血腥的过往。

    因此今天明知她会出现,他硬是在外面有荡到三更半夜,希望她已走,却又渴望看到
她。

    她是第一个用平常又单纯眼光看到的女人。

    更早一点接触到的都是鄙夷与嘲弄的眼光;当杀手后人人对他怕得半死,接近他也只为
利用他。出狱后半个月以来,在平常人眼中,他是有污点的男人,并且一无所有,未来对他
而言是渺茫的。

    唯一的技能是杀人----虽然他痛恨血腥;可是除此之外,他又能做什么?虽然现在丁皓
收留他、给他工作,但这里到底不是他长留之地。孑然一身又一文不名的他,没有振作的好
理由,走过的路也来不及重新来过;他已放弃自己。

    犹记得十岁那年唯一的梦想:一个家、几个孩子、一个妻子。在当年,那是奢想,遥不
可及的梦;如今,这个梦已成了讽刺。他凭什么得到那些?连偶尔幻想都是可耻的;他破败
的前半生实在不配受到淑女的青睐。----只有瞎了眼的女人才会看上他。

    这个女人怎么会如此没有眼光?她可以轻易掳获任何一个好男人的心。

    她太好;则他太糟----他们永远不合适。

    转念间,已走过长长的黑巷,他仍舍不得放开水晶的手。

    水晶看向对街的小吃店,对他说道:

    “我饿了。”

    于是,他们一同去吃消夜。

    他心中在想什么?她看不透;以疏离为屏障,她什么也看不透。

    “你的车呢?”吃完消夜,走了一段路,始终就没见到那辆红色的小轿车,他终于开
口。

    “我坐丁皓的车来的。”她往前跳了几步。深夜十一点半,人行道与车道,均冷冷清清
的,万籁俱寂,只有天上稀微的星子与地面上昏黄的孤灯相辉映,投照出二个长长的影子。
她伸展双臂,眼看天空,有点儿陶醉、有些儿狂,有点想婆娑起舞的冲动----

    冷冷的口气沁入她全身,她抖瑟了一下。石强走近,替她将大夹克的拉链拉上。

    “要怎么回去?”他问。路上连计程车也看不到了。

    她想,石强是明白她的心的。虽然他不愿接受,而她却依然痴狂。----多傻多傻的白水
晶呀!

    “走回去吧!其实也不远,才五公理而已。”她对双手呵气,又将双手伸入夹克的口袋
中。“不必跟我了;我有自卫的能力。”她坚持地说道。即使衷心渴望他的守护,却不愿在
无望的前景下沉溺片刻;因为过后必定是更深的绝望。

    石强唇角动了一下,没说什么,却还是放心不下她;她看起来脆弱得叫人心冷。

    “呦----这不是石强吗?”带着一身酒气,七八个醉汉欺近他们,团团将他们围住。

    水晶认出是上回第一次与石强见面时,上来找碴的那几个混混;可是今天又多出四个
人。

    “这小妞是你的新姘头呀?献给我们弟兄尝尝味道如何?床上功夫不赖吧!不然你怎么
会丢掉王妮如而要这个幼齿呢。”为首的男人突然近身要扑向水晶。

    水晶飞快地将那人摔飞出去。

    “他妈的!兄弟们,上!”有人大吼。

    亮出了匕首、木棍、开山刀之类的家伙;这回可比上次刺激太多了。

    石强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打算一人赤手空拳对付这八人。白水晶根本没打算闲着;她护
住他的背,与他身后的人交手。

    这些半醉的人出乎意料的难缠,全不要命似的砍过来。石强将她保护得毫发无伤;但他
却因此挂了彩。

    当七八个人全躺在地上后,石强额头青了一块,手臂与背部流了血。

    “石强!”她低叫,慌乱地审视他伤口。

    “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

    远远一辆计程车开过来,他拦下,将她扶进车内车中,自己也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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