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f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piao (无欲无求), 信区: Life
标  题: 独自狂舞(23)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Nov 21 12:12:21 1998), 转信


    那时候,t只川静…静,由上又有一堆一堆的落”b被烧,空
气里又充满昔落叶被焚烧时的辛辣的芬芳的强烈的气味。一切
邹使我又想起刘岛。隔着宁静的生活,我眺望去年和刘岛的爱
情,我突然感到j”那爱情的灿烂,我不相信自己曾经这样爱过。
此后的许多年.我部不敢过寒潮初现的季节,那时我都会从生活
的洪流中暮然阿自·,心情酸痛不已。
    那天我的确在街上过了很久,寒流将至之时,行人都急着回
到温暖的家里去,像过冬的兔子一样急于躲进狭小而安全的地
方,街道上由于树叶凋零和行人稀少而变得空旷起来。耽像我
的心情一样,燃烧着去年已经死亡的树叶。
    第二天下班.在暮色里,站着冻红了鼻予头的高个子的魏
松。那夭我们互相口报了姓名。他说他一直站在楼下听我练琴。
他觉得我心不在焉,我否队说没有。但他的眼睛里却因为我的
否认而闪青特别愉快的光芒。
    那时候的魏松,当真是一个胸怀大志的有为青年,他总感到
响许多重要的出现在等着他/叵的高智商,使得他在学业的各个
方面非常优秀。甚至他可以用英文来写论文,因为他在医学院
读的是那个:k年用英文上课的资优学生的班级J厚时候的魏松。
优秀得也像~个血话。后来的许多年,他变得总首着~头肮脏
的K父,头k的深处总散发出男人的荷尔蒙的油腻气味。有一
个晚上,我们一,家人说好丈看一场电影,我么力他们买零食,他
们在电影院出入口处等着我。那天下着南方冬天最令人厌恶的
冻雨:我捧着虾条和花生,夜灯光还叨的人口处看到了魏松,魏
松蹲在大玻璃门齐边,用他的两条长胳膊圈着丽丽,丽丽已经五
岁了,长得很像小时候的魏松,非常明丽。而魏松却非常的落
寞,仙穿肌的运动服,穿旧的牛仔肿,郝散发出了那种绝望的被
击沪的气味。我吃惊地看狩他,心加刀绞。我的魏松,我的昂扬
的愉快的高大的魏松,现在变成〕”这样,他到底是怎样披生活击
垮的呢?我不甚了解。在那些他天天到幼儿园门口来等我下班,
听我弹琴,开始我们的恋爱的冬天晚上,他绝不是这样的。那时
候在我在他,都绝对没有想到有今天。
    那一大,在豪华的电影院和平庸的带着淡然而微微愁苦的
人流中,我心痛地望着魏松,想起来那年冬天,我们刚刚认讽的
情景,其实我好像是从来没有在乎过魏松,。我一直把魂松当成
我不得不接受,不得不应付,但又不得不在心里拒绝的现实生活
中的一部分来对待的。我想,我在心里从来没有对魏松抱着那
种强烈的爱情和爱情的希望,我从来这样,也许是因为刘岛的
阴影单单地占据在我心上。
    也许正因为响“了刘岛,我才深藏起那种激情,然后,才可能
有了婚姻、家庭和丽丽。
    后未我才发现原未我没有从内心关心过魏松,他那颗高智
商的生性敏锐而快乐的心上,到底有着怎样的情感怎样的重负。
我夫:不明白。
    就像在那时。那时我和魏松每天都见面,那个冬天。我的
爱情故事,总是发生在极端的季节,不是冬天,就是夏天。激烈
的心情,无法在春花秋月的时候展开和燃烧。魏松渐渐地陪我
士回家去f他总是觉得我是落难公主,与众不同,后来,我告诉了
他关于刘岛的事,他听完以后,第一一次拥抱了我,他说我是一个
都市的奇迹。
    在他的吓抱里,我感到非常的自然而且平静。我静静地看
着他,心里充满了回家的安然。
    然后,他与他的女同学谈判分手。他的女同学的确是一个
聪明绝顶的女人,一眼看出在他眼睛里有我的屈子。她有些愤
怒,说了一些惶气的嫉炉的话,魏松米安慰我的时候;我说没肩
什么0我见辽人吓丹州。我具凹这样想。
      所声“的人,部认为我真正地代到了最好的归宿,我自己也这
样认为。
      因此,到二十五岁可以结婚的那一年,我和魏松按照中国人
的习惯,在春节站了婚。那天我夸了一一件红棉沃。
      平庸的生活有的时候,的确也有它迷人的地方,而且,它也
可以以它的宁静与天伦个吸引每一个惧怕流浪的灵魂。我在婚
后的确过了一段非常幸福的日子,每天我早早地下班回家,做好
了饭,等着魏松,魏松总是像一个硕壮的松鼠一样,连蹦带跳地
跑上楼米,来重重地吻我。
      然后我们坐丁吃饭,然后我洗碗,阿一块出门去散步。我们
·一八在街上相拥着散步,直到大黑。我们家住在一处僻静而干
静的大弄堂里。在并堂口.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树,几十年不曾修
剪过的梧桐树,长得汪洋恣肆H卜常的美丽。我们的弄堂常常吸
引那些散步的情人来这儿亲热,每当路过那些无处可去的情人
身边时,我们总彼此亲吻,庆幸我们有一间温暖的房间。
      那时我感到这样的幸福,我想也许在我的内心深处,除了那
时可怕的激情之外.还有对做~个平常女人,过平常生活的希
望,那希望暗暗地抵抗着那种拼命将我拖出于常生活的激情。七”
一区,这种对生活的妥协态度占了上风。
      我感划我的心像一只飞累的小乌一样,噗地落在大地上面。
于是,我开始过正常人的生活。每天我都在上班以前将家里擦
扫干净,然后拉上窗帘,矢紧门亩。但每天晚上回家,桌子的玻
璃上仍旧重新积起了薄薄的灰尘,放在架L的小玩意见.也总被
灰尘轻轻地覆盖。在最初我辛勤地擦着它们,每当将整个的家
花一个多小时彻底清扫一一遍的时候,我都在心里为家的清洁感
到高兴,但后来周而复始,我心里开始厌烦这种与灰尘的斗争。

                                                   了,。当我不丙打扫的时候,灰
尘赵积越厚p站任厉问中央的叮候·恳到口用无可依靠,浅不知道是我在与灰尘做日日无望
的苦斗.还是我天大将灰尘战胜。
    在我听凭灰十在我们的新房呕放肆的时候,我发现日子已
经过去了许多,四周已没有人米叫我新娘予。我亦不再在傍晚
时分看到魏松松鼠般的身影,我拖拖拉拉地于着家事。在衣橱
里,俭净的衣服常胡乱地塞在那里,以致于时常只能穿揉皱的衬
衣。我和魏松开始为很小的事情,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争执,我会
说:、你总是这样!”厨房里的卷面开始飞出黄翅膀的飞蛾,糖罐
里的砂糊由于时问太久而溶化,变成了透明的软塌塌的物质。
    魏松那时还是很卖力于他的实验。他的遗传方面的实验时
常需要用流产的婴儿做材料,有时那流产下来的婴儿还在螨动。
在我看来,那是十分令人齿寒的故事,魏松有时回家来写的研究
成果的沦文,把各种各样的词典翻得啪啪乱响。由于各种医用
的和英文的同典大多,他去买了一架餐馆里推早茶点心用的小
白色推车来,把词典整各地排放在推车的上面,要查词典的时
候,就吊他长长的脚把它一勾,一车的词典便滑到他的身边来。
在这时候,我们门会在心里微笑一”h充满话力的聪明的男人·
实生是可爱的。
    但他不足以阻碍生活的颓势。
    不足以遮住我的眼睛,冬去春来的流年之间,我还是感到了
那日子又渐渐复原成为一条不能快也不能慢的水流,少女时代
的感觉重新浮现眼前,井深深地撞击在心里;
    躺在床L,我总是睡在枕上看电视。电视是一件热闲面庙
裕的东西,只是偶尔会有片刻的精彩,在电视的声响中,我像一
头母牛一样反刍着对生活更深更深的失望。原先,我以为结婚
是人生的新开始,恩爱夫妻白头到老的故事,使我对婚姻生活怀
昔不切实际的奢望,我以为家和丈夫能够弥补掉一切。但是这
个人生最大的内容井没有将我从那条规定了流向和流速的乏阶
的河流中拯救出来。没有。
    我借着电视蓝瓦瓦的光看魏松,他永远是把自己固定在写
字桌上,那时候写字桌的上方又加出了一矮排木头书架,他的书
越来越多。那书架已经做好一年了,可是一直没有油漆,本来淡
黄色干净的木头,在空气和人手的抚摸下渐渐变黑、变暗。魏松
在读·=本外文资料,他不停地看从外国来的同行研究报告,看完
了以后,他永远是愤怒而晒笑着说:“如果让我用那么好的条件,
我早就做完成了。”
    我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这是多么无奈的事啊1
好像就是从这时候开始,魏松开始像镜于一样,向我反射出生活
的巨大的不能抵抗的无奈。魏松像彼计扎过的气球一样一天天
缩小,甚至在我们亲热时.他·山变得软弱,他不再专注而强劲,而
开始不停他说话有时也呻吟,可我听出来的,是他的力不从心。
或者是倦息。
    就像他书桌上的白木头坯子的书架一样,渐渐地老旧了。
    从前我以为,如果我选择了宁静和平凡的生活,我会获得天
夭都可看到的小市民的欢偷,小桌矮凳,盐水毛豆的快乐。可是
我没有想到,这快乐通向的;是深深的窒息和无声的乏味,生活
这样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有时候,在菜场买菜的时候,我会到卖活鱼的摊位上去看
看,最初只是为了买鱼,魏松喜欢鱼汤J我看见鲤鱼躺在地上。
无望地一次一次鼓起它们亮晶晶的腮和白色的嘴,它们想要的
是水,可是它们:一次一次,只吸入对它们毫无用处的空气。它们
把吉青的眼睛瞪得那么大。我突然也觉得窒息极了。那躺着的
鲤旬,就是电视蓝光里的.床上彼里的我啊!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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