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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iao (无欲无求), 信区: Life
标  题: 独自狂舞（24）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Nov 21 12:12:56 1998), 转信


    我是那样地害怕自己会重新陷入独自狂舞的境地，所以，我
想要一个孩子。
    此后不久，我真的怀了孕。对此，魏松一半欣喜一半担忧。
欣喜的是妻子的怀孕向世界再次证明j”他是一，个强健的男人，
担忧的是他已看出我的恨件并不会满足于做贤妻和良母，他害
怕到时候我会让他承担孩子的重量，他早已彼同学和同事中做
父亲的辛劳烦恼吓破了胆。在陪我去化验室做好赈反应实验的
时候，他心神不宁，晴雨交加地搂着我的肩膀说：“你身上一直有
一种落难公上的样子，从来我就没想到你会怀孕，我想下出你大
腹便便的样〕·，想不出来。你知道第一天我见到你，看你不让我
陪，向己走着回家时．我在想付·么？我总这个女孩一定是被偷掉
了羽衣的仙女，总和…天她找到了羽衣以后，就要飞走。，
    魏松的这些话深深地感功了我。
    我突然委屈得热泪盈眶。
    隔着述蒙泪眼，我看着化验员手里有了我尿液的灰白色试
剂，由于隆冬的气温不够p他把那个做化验的黑色玻璃块放在取
暖炉的近处微微晃动者。”k将告诉我，我是否真的有了孩子。那
时我已经有了很重的受孕的反应，大把地脱发，一直呕吐，不能
闻到炒菜的气味，种种种种。
    我依在魏松的怀里，紧张地注视着黑玻璃。L试剂的颜色和
垦否有结晶物。那时我已竭力侦L（己不再向往乌的羽衣，我只
希望有一个孩子，以…个孩子的重量，来让我能沉到生活的河流
之中，过·一份安然的平庸生活。我害怕火山喷发的种种现状以
及后果，在二十八岁的时候，我只想找到一条通往不再有内心骚
动的平静生活的道路。
    我在心里不住地叫着：孩子、孩子，请你保佑我，请你保佑我
能做你的妈妈。
        卞：并
    砚松在实验的半个小时里面．不住沾他说昔关于落难公主
的：j情。我现在回想起来，他算得上是一个敏锐于人的内向的
男人，他比我更早地看山，孩子终于不能解决我的问题。孩子的
到来，终于全给我对于生活的更加深重的失望，他和我一样不知
道我在找什么，我要什么，我是否能够得到我们要的，但他知道
我不要jP么。
    魏松是～个高大而温和的人，依在他的怀抱里扰像在沙漠
中骑在骆驼上面。骆驼有着非常非常柔软的脖子，让人心里突
然就充满了柔软的依恋的心情。在又过了许多日子以后，我独
自去吐鲁番欣行．我在那里的大沙漠的边缘看到一头骆驼，那是
一头非常高大而漂亮的棕红色的骆驼。当第一眼看到左，我的
心里就变得异样，我离开旅行团的人；跑过去轻轻地摸那骆驼。
那骆驼有着非常善良、聪明而温和的大胆睛，那眼晴的明彻．充
满了相知。
    那时候我已经有了五岁的丽丽，丽丽有着临睡前干净美丽
而且芳香的孩子的小身躯，讣我总忍不休要把头脸埋到她的小
肚了上面。那时候我也有着迷蒙的情感，在我和那个英俊的吐
鲁番小伙之间闪烁隐现。那时候魏松正在与他的女研究生热恋。
他也许正在用他的粉红薄纸写那些热烈而俊气的情话。
    我党得这个骆驼有着旨我不能言说的深切的联系，在心里，
在我也不知道的那样深的角落里。那里碧波涟涟，倒映音这个
骆驼，我伸子去抱着骆驼的脖于，它的脖子柔软温暖。当我将
自己的脸贴到它的脖于上的时候，我看到官温柔地将眼睛半闭
起来，这时，我忍下住哭起来，细小的们水不停地从眼睛里渗出
来。
    我党得这时我想起了魏松。他是那个一直离我最近但从来
不曾走进我最深处的那片荒地的温和的男人。当一个男人聪明
而高大温顺，你会觉得一种特别的心痴，魏松在楼抱着我，叫1
面对证明我们的孩子的存在的则候，他井没有进入我痛苦着的
心里。
    后来，在又经历了许多事以后，我想，“午男人是永远不能
进入到女人的心里的，当然，女人也不一定可以进入到男人的
心里去。各人心。里的东西，随地是如何的努力，都无法与人真正
共享，别人可以理解，但绝不可共亨。连那种关于同享的渴望，
都是不切实际的。
    大姿L像与父母，勺旯弟姐什的关系一样，是一种可以放心
相处的亲悄．而下是可以共享心灵重负的关系。
    那么，心灵丛术越重的东西要和谁来分担呢？我不知道。
    化验员冷漠地将化验串迎给我，上面写的，当然是阳性。
    我走进了女人一生中最大的第二个谜语里。怀着对第一个
哇消：婚姻的失望的心情，我捉住第二十谜语：生育，企图让官来
往救我，第三十谜语，我想是死亡，我记盲刘岛说过的病：死亡
是什么，并没有人知道，此岸的人说，他去了，彼岸的人说，他来
了。这就是死大的谜面。
    我非常爱我的供于，但我无法忍受由养育孩子带给我的那
种沉重不堪的生活．我无法形容那种忙乱又乏咪的可怕生活．它
会把人改造成一1个悍妇。从那时起，我现懈了悍妇，我想那些被
男人和女人共同嘲笑的悍妇，是经历了这种可怕生活的内心敏
感的弱者，她们终于被生活所破坏，在看到了沙漠以后，我甚至
觉得不能用沙漠米形容那种生活，沙漠在夏天阳光灿烂，虽然炎
热不堪，虽然没有人们也没有树木，虽然没有水甚至没有飞鸟。
但它有着大自然的壮丽札休小，它骄做但是绝不恶毒，它的金
黄，它的天空的蔚蓝，’占的沉静，部能够在人的心中激起优美的
情感，而那种被事物和躁乱的心情所填满的养育孩子的生活，
河找出1久勺们忠·训谴尤们1册比札惟遏惭检总。
      那是种极其可怕的生活，它保养了你的。身体，丰富了你表象
生活的内容，们却磨们了你的内心，将官变得粗俗和丑陋，它像
汪祥大海·一样池没了你内心的许多绿树葱花的优美的岛屿。
      怀孕的过程是奇妙然而可h的。
      最初的呕吐，现在回忆起未是那样的不可思议，我二十四小
时拼命地0阿吐啊，仿佛一定要从食道把那个种在于宫内膜上
的别人的种于排挤山来。我在二十四小时的昏昏欲睡，半睡半
醒中奇怪地想着，原个我的身体有着这样强烈的臼爱和n尊；原
米我竞这样不愿意改变肉己，增加～，丁点不是与生俱干购邓分。
我吐出了黄的胆汁红的鲜血和淡粉红的胃液，我只能躺在床上
日日做艰苦的1争，在这斗争中，也许是在受孕以后荷尔蒙的变
化之中，心里的火山n渐渐不见了，一种孕妇才有的平和与善良
的心情开始将我笼罩。
      那是一种奇怪的温厚的懒惰的心情，像冬天中午的阳光一
般，这是我从未体会过的柔软。包括我的身体，我的身体的各
个部分都变得仙然而柔软，那是出于内分泌变化的关系。我的
脸。［、额头上、区至嘴唇上渐渐长满了褐色的雀班，我的乳房
变得顶大而且卜垂，就仰在树枝上成熟而且开始松弛发醉的水
果。在洗澡的时候，我伞是惊恐半是安慰地端详自己的身体p有
时脑中会一闪而过少女时代洗澡时那机红肢休的情景，我想现
在我是长大成熟厂。
      在怀孕的那一年．我真正感到我已经成熟成为女人。我每
天抓吃大量的水果，有长K的充足的午哑，有·时我一·面在吃碗中
的草竹，叫员读书。我～生中，从来没有这么多时间集中阅读，
我读了许多书，砚松虽然学医，但他却蛙一·个有品味的文学爱好
音，我读了他买的大墩的昆德拉的著作，《生命中不能承受之
轻为和《玩笑》，还有一些西蒙·波娃的书。那些书都是在水果情
香的气味中读完的。响“时我读累了就抓住书本睡着，在睡梦中
我仍旧能够闻到枕边的草膝的芳香。现在想来，那种平和优雅
的心情，那种与付内度M绝，就像我刚进幼儿园的叫候一样。
    而这时．魏松却开始锗起厂长发，男人有汕腻气味的不修剪
的良友，肩时当真是他的颓唐。心情的一种反射，而下是肤浅的
小男人的那种准时髦，这是当时我忽视了的。我是一个向私的
人，一直沉浸在向己的世界里，特别是在怀孕的那一年。
    现在想来，在怀孕的那一年里，我和魏松也同时孕育着自己
将来的生活的转变，我所读的书．我将面临的真正的一个平凡妇
女要面临的生活，都将使我做出最后的最坚定的变化，都将使我
在痛苦的摩孽中最终认识到我自己的面目。魏松也在这时黠淡
的生活中变成一个内心充满被击败的恼怒和对再奋斗的慎怕的
伤心的男人。他的眼睛将从明亮硕大变得眯细而混浊锐利．他
将变成一扇风灾雨打．经久没拣的玻璃窗。而我的孩子，我的像
臃松小时候一样神气而且美丽的可爱孩子在我的身体里一天天
长大。仰懒腰、吐口水、L头发，拿她长昔软软的小指甲的胖手
指轻壮搔我的肚了厂攸我作而难解。
    那时我曾特别害怕我会生出一个怪胎未，我对自己突然变
得没有信心，我1始对冥冥中的补灵祈祷给我一个健康的孩子。
护士出身的我，川产院怀着说不出的那种恐怕只有最边缘地区
的乡卜人才会呐”的崇拜敬畏的心情，将一切托付给神色谈漠的
产院检卉医生的手上。我穿着孕妇觅松的长裙走米走去，像一头
大象。我的阶义得胖而安详，魏松说，我那么地像一个母亲，令人
奇怪。后来重新看到怀孕时的照片，我发现照片上的我，那时看
L去非常的成熟，或者说年长。在消失了内心的骚动以后，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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