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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ugang (◆◆KING◆◆), 信区: Love
标  题: 远 近 虚 实7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May  8 18:00:03 1999), 转信

(7)

    “雪苏,嫁给我吧,算下来,都三个月了,你一定要我求满一百次婚才
肯答应我呀。”狄耘阳用手指玩弄着雪苏的长发,口气有点哀求的说着。

    清晨的阳光舒适的从窗台玻璃透进来,雪苏懒懒地偎在狄耘阳裸露的胸
膛上,对于他的求婚,无动于衷。

    真不是自己心狠,而是结不结婚在雪苏看来没多大意思,只要彼此相爱
已经足够。

    “我真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住在一起,忍受别人的流言蜚语却不
愿意嫁给我,难道我不够好,不够成为你的丈夫吗?如果是这样,你给我个
明确目标好不好,我也不至于无从努力了。”

    “耘阳,不结婚我们照样可以一生一世守着的,你担心什么。担心我们
会背叛对方,若真背叛那就是不爱了,那结婚绑在一起还不仍要解散。雪苏
用手指尖轻轻划弄着狄耘阳的胸膛,那是在写“I LOVE YOU”

    “雪苏,不对,你知道吗,结婚可以让我们更幸福,更相爱的。因为那
时我们彼此真是很踏实的毫无顾虑的去爱对方。”

    “可很多人怕是结了婚,就是那么一回事,无论多么美丽和贤良,时间
长了,什么都会消退,甚至最后只能如同别人买到手的一件东西,收在家里
是可以不理不问的。”

    “阿苏,你难道怕这种杞人忧天的想法?”

    “耘阳,以后再说吧,我准备过几天回家一次,虽然在电话里和爸爸妈
妈说了我们的事,可不回去总归觉得歉疚。”

    “我陪你回去,也正好见见未来的岳丈岳母。”

    “不了,耘阳,下一次吧,等我这次回家安排一下再说,说不定我会接
爸爸妈妈过来的。”

    “对了,阿苏,你只告诉我你家在什么地方,却连具体地址和电话都还
不曾告诉过我呢。”狄耘阳有点不满的说。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人都是你的了,还怕我跑了不成,等下次你去了
不就知道了。”雪苏白了他一眼。

    “爸爸,你怎么还在和阿姨卿卿我我呀,我上学要迟到了。”

    “你大概让小群电视连续剧看多了,这小鬼说出来的话可比大人还老成
呢。”雪苏笑着坐起身,让狄耘阳起来穿衣。

    “阿姨,两情若是久长时,岂在朝朝暮暮,你都要当我老爸一辈子老婆
了,时间有的是,所以,快放他出来吧。”

    这下,狄耘阳也笑了,拉开房门,只见狄冠群正在做鬼脸,忍不住拍了
拍他的头。

    “老爸,敢打我,你重色轻儿,当心我去妈那儿告你哦。”说归说,人
却拉住狄耘阳的手。

    “小群,那阿姨岂不是很坏啊,你看你是不是应该学电视里把我扫地出
门呀!”雪苏故意逗他。

    狄耘阳脸色变了变,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阿姨,男人都重色,我也是男人,所以我喜欢你呀。”狄冠群放开老
爸的手,一本正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仿佛他已经长大了。

    “小群,这么说,不怕你爸爸吃醋呀。”雪苏笑着有点喘不过气来说。
这孩子父母离异使他早熟但没给他带来任何心理阴影,反而精灵的可以。

    “他,若我和他一起追你,他那是我的对手,所以,老爸你应该庆幸我
是你儿子,吃醋还不如跟我学几招,怎样让阿姨嫁给你呢。”

    “再不去上学,迟到挨罚不要怪我啊!”

    “你怎么不早提醒呢,快,快。”狄冠群拉着父亲快步奔出去。

    倚着窗,看着狄耘阳父子的身影,雪苏忍不住又叹息起来。倒也只不过
是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而已。并没有太多悲伤。已经看开了人何必要为已经
过去的事悲伤?只是叹息自己对这个现在还能保留多久。

    现在,对于雪苏来说本身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是以前做梦也未预料
到的一份幸福。这个变化并没有让雪苏陶醉完全失去冷静,不知为什么,总
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围绕着雪苏的神经末梢,时不时来刺激一下。能和耘阳结
婚本是自己最愿意的事情,可雪苏出于本能觉得不应该答应,没有任何的理
由,可这些怎么和耘阳说得清楚,他肯定笑自己是神经过敏症。

    反正无论任何人的一生总会遇到些很突然的变化,就像是其他一些别的
事一样,这些变化也有好也有坏,有的令人欢欣鼓舞,有的令人悲伤颓丧。
在感情方面来说,爱情就是突发的;在生活方面来说,往往也有些事会改变
一个人的人生。只要自己适应变化就可以了,克不克服的问题太难,雪苏明
白自己是没能力的。

    只不过,这个变化来的快的让雪苏连吃惊都来不及。

    好不容易从沉闷的火车上下来,雪苏深深呼吸了一下比较舒畅的空气,
去乘回家的公共汽车。爸爸妈妈肯定已经在巴望自己了,想想真是不孝,这
么大的人还是让父母操不够心。

    意外就发生在下公共汽车的那一瞬间,雪苏觉得后背猛然被人推了一下
子,脚下踩了个空,身子向前倾斜了出去。雪苏知道糟了,要摔到前面那人
身上了。可前面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自己这压上去的力量怕不把她给
压坏了,念头转的一刹那,雪苏用手横推了一下车门,身子瞬间横摔了出去
脚却接受不了这改变,活生生被车门卡牢扭断了。

    伴随而来的是痛彻心肺,看到自己并没有压到那孩子,雪苏松了口气,
眼一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醒来时,雪苏只觉得眼前晃动着很多人影,勉强睁开眼睛,还没看清楚
到底是谁已听见妈妈熟悉的声音惊喜的在叫:“你们看,雪苏醒了。”

    “雪苏,不是我说你,你看你老是把自己弄的一团糟,让叔叔阿姨替你
担心。”

    是尹琼,她竟然也来了,那自己这次肯定很惨的,想到这儿,就觉得阵
阵钻心的疼痛袭来,痛的仿佛五脏六腑被狠狠牵扯着,难过的想喊叫。

    “雪苏,你这次也是,怎么好好的下车也会把腿摔骨折的,你不知道叔
叔阿姨守着昏迷时的你流了多少泪,你不爱惜自己也为叔叔阿姨着想一下,
他们也有点岁数了,哪受得了你出事的刺激。”站在尹琼旁边的阿震也开口
数落起雪苏。

    妈妈、爸爸都是满脸的憔悴,明显比自己上次见到他们时添了更多的白
发和皱纹。他们的眼中除了疼惜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鼻子一酸,雪苏颤抖的伸手拉住妈妈的手。

    “那个孩子说,你是因为她而把自己弄成这样的,是吗?”爸爸嘶哑着
声音问。

    “爸爸,你相不相信,保护弱小是人的一种本能,那时我什么也没想,
看到前面是个孩子就本能的把自己横出去了。”

    “我相信,你知不知道,你昏倒时也有很多人无私帮助着你,那个孩子
的父母甚至连医院的押金都垫付了,要不是你皮包里有家里的地址电话,我
们怕是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可是,爸爸我现在真的很痛,如果我当时知道会这样子,说不定就不
会那么做了,我可不是英雄得真肯无谓牺牲自己的人。”雪苏笑着说。

    “是啊,真有足够时间考虑,肯那么做的人怕是没有呢。”爸爸也笑了。

    “琼琼,阿震,谢谢你们来看我,对了上次电话里听妈妈说你们有了个
千金了是不是,怎么不带来给我这个阿姨瞧瞧?”

    “你这孩子竟胡说,琼琼和阿震来这儿都陪你一天一夜了,怎么可能带
小念雪来。”妈妈笑着斥了雪苏一通。

    “念雪?好听的名字”

    “雪苏,是我和阿琼心念你,就给孩子取了这个名字。”阿震有点不好
意思地说。

    “真的啊,那还不如让念雪叫我干妈来的直接了。”

    “好是好啊,不过,雪苏那我们念雪的干爸在哪里呀?”尹琼打趣道。

    心徒的一紧,雪苏想到了狄耘阳,还好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成这模样,不
然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了。

    “琼琼,怕是念雪只有干妈没有干爸了。”

    “雪苏,难道你和耘阳闹别扭了?”妈妈关心地问。

    “不是,是我总觉得和他在一起不太稳当。”

    “你不和我在一起才叫不稳当呢!”病房门忽然被大声推开,一个人快
速地来到雪苏的床边。

    “耘阳,你怎么会来?”对于狄耘阳的到来,雪苏无比的吃惊,转头用
询问的目光望着父母。父母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一个人打电话到公司来说你出车祸了,住在这个医院里,问我是否认
识你并帮助找一下你的家属,我自然来了。”

    对了,自己的皮包里有名片,上面有公司的电话的。看来是哪个好心人
打的电话,可是,好心办坏事,要倒霉了,雪苏无奈的想。

    “爸爸,妈妈,琼琼,阿震,这就是我常跟你们提起的我的老板狄耘阳
了,也是我以前的一个网友。”

    “老板?雪苏,怕是我们念雪未来的干爸吧,到现在还瞒我们。你好,
耘阳,愿不愿意当我女儿的干爸?”

    对于尹琼一副怕自己嫁不掉,忙和耘阳攀亲戚的样子,雪苏真是又好气
又好笑。

    “好啊,你是尹琼,雪苏最好的朋友,幸会。”狄耘阳也竟然老实不客
气地和尹琼握手结成同盟。

    “伯父,伯母,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真是与点失礼,只怪雪苏一直不肯
让我来拜见两位。”

    “耘阳,不必客气,你和雪苏的事见了你,我们也没什么意见了,只是
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以后你还多包容她了。”

    天哪,雪苏发现狄耘阳真是厉害,几句话就让父母和自己的朋友站到他
的一面了。自己想不嫁他怕也要被父母逼嫁了。

    “阿苏,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会出车祸的?”

    “我来说吧,她这是心太好自找的......。”尹琼怕雪苏说话多了累,
就抢着说了起来。

    “阿苏,我发现你内心只要觉得能帮助得上人,就总不遗余力。可是你
啊你一旦自己有困难教你去求人,真是比杀了你哈难。”狄耘阳心疼无奈地
朝雪苏苦笑。

    “这也真是她的老毛病了。从小到大,分明只要开这么一句声,就能给
自己老大的方便,她却从未试过成功。倒是周围的人,随随便便拜托甚而招
呼一下,雪苏就会忙不迭地奔走呼应,把件事办妥当为止。所以,耘阳你不
晓得,邻里来借东西什么的都爱选她在的时候。”妈妈也随声附和起来。

    “我不是觉得开口求人难,只是认为自己能忍耐的,就多忍—点;能做
的,就多做一些。乐得耳根清静,口舌平和而已!”雪苏呐呐地为自己申辩
道。

    “凌雪苏家属在吗,请去主治医生办公室一下。”一个护士敲了敲开着
的门说。

    “哦,就去,就去”回应完,父母忙起身。

    “雪苏,我也要和阿震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了。”

    “谢谢你们,琼琼,阿震,耘阳,代我送送他们可好。”

    眨眼,病房里只剩下自己了,雪苏疲惫的闭上眼睛。

    等睡醒过来时,已经是清晨了,夏末的天气即使在一天的开始也是非常
闷热的。

    妈妈手执着一把蒲扇,头靠着自己的枕边睡着了。大概怕自己热,替自
己扇了一也的蒲扇,累坏了。雪苏此时终于真正体味到一个母亲的无私,拥
有这种爱真的是比幸福还幸福的事。

    忽然,雪苏发现妈妈眼角有一点东西在闪亮,是泪珠,妈妈在为自己流
泪吗?

    “阿苏,我给你买了你喜欢的早点,快趁热吃吧。”狄耘阳轻轻推了房
门进来。

    “好啊,一起吃吧,哇,是豆腐花啊,还有锅贴。”

    吃着、吃着,雪苏忽然觉得不对劲。侧过头,原来妈妈已经被自己吵醒,
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得出来,她是在努力
压制着。

    “妈妈,怎么哭了?”

    “没什么,大概是累了,眼睛有点痛。”

    “你骗我,肯定有什么事。”

    “真的没什么。”妈妈嘴上这么说,却忍不住抽泣着冲出房门。

    “耘阳,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妈妈会这样?”

    “雪苏,真的没什么,伯母只不过因为见你伤成这样,难过。”

    “耘阳,你也骗我,你们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前两天就是这样了,
妈妈也看见的,没象今天这样的。”

    “雪苏,相信我,真的没什么。”

    “那为什么你的眼睛也红红的?”

    “是昨天没好好睡的缘故。”

    “我不相信,爸爸呢,爸爸在哪儿?”

    “在医生哪儿替你问脚的情况呢?”

    “医生,对了,是不是昨天叫爸爸妈妈去医生哪儿发生了什么事,难道
是关于我的, 肯定,是关于我的,不然妈妈不会这样?” 雪苏脸色极其苍
白,呼吸急促起来。

    “雪苏,你不要多心好不好,求求你了。”

    “耘阳,是不是我的腿没法挽救了,我以后要成个残疾人了?是不
是?”

    “怎么会,你的腿前天不就接好了,情况良好,看你想到哪儿去了。”

    “那还有什么事呢?”雪苏糊涂了,实在想不出妈妈到底为什么要哭成
那个样子。

    “耘阳, 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爸爸在门外呼唤着狄耘
阳。

    看着狄耘阳转身走出去的背影,那是自己以前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沉
重。一股寒意窜上脊梁。不祥的感觉又开始刺激起神经。

    “雪苏,我、妈妈和耘阳三个人商量过了,还是告诉你实情吧,毕竟这
将是你以后必须面临的,我们也希望你知道后坚强一点。”爸爸悲伤沉重的
声音越发让雪苏心寒,仿佛面前黑暗开始降临了。

    “爸爸,你说吧,我应该能承受的。”为了安慰父母,雪苏装出能坚强
的样子。

    “本来还不是太严重的,但你这次骨折失血过多,引起了并发症,导致
病情提前恶化了。”

    “是什么病?”

    “子宫癌,据医生说,可能是以前的囊肿手术前就扩散出来的,当时还
察觉不到的,本来是中期,但这次骨折让病情严重了......。”

    “我要死了,对吗?”雪苏茫然地问着,心里说不出的恐惧,以前对死
亡也只是纸上谈兵的说说,认为没那么可怕。可现在真轮到自己面对了,雪
苏无比恐惧。仿佛无尽的血色在四周旋转浮散......

    “阿苏,你不要那么悲观好吗,医生说只要你肯好好配合,对生命乐观
些,就能治好的,所以,不要这样子,和以前一样,好吗?”狄耘阳被雪苏
痴呆的模样吓坏了,心里更是绞痛。

    为了先让病情稳定,一次次的化疗,一个个的日日夜夜的锥心痛楚,雪
苏想自己能熬过来就觉得自己还不算软弱。可是照照镜子,镜子里的凌雪苏
成了什么模样:头发掉得零零落落后索性剃了个光头,走在大街上怕是最新
潮的。脸庞消瘦的颧骨高耸,没肉的皮肤松弛的显出了细微的皱纹。嘴唇苍
白无色,说的话也虚弱的心酸。偏偏这么丑陋的样貌全落进了耘阳的眼里,
雪苏心里懊恼万分。

    已经两天没有看见耘阳了, 问妈妈, 妈妈说他回去处理一些公司的业
务,明天就能回来了,至少在雪苏明天的手术前一定会赶回来的。

    明天的手术,雪苏知道那是自己生死存亡的关键,可是这些日子的痛苦
让雪苏反而觉得如果真死了倒也是解脱了。生是累,死了可以永远休息;生
很痛苦,死可以永远宁静舒适;生是无尽的期待和折磨,死反是成了永远美
丽的诱惑。

    人一有了想死的念头,便一次一次腐蚀了活的念头和意趣。无论父母和
耘阳怎样的鼓励劝慰,雪苏总没办法让自己活下去的欲望强烈一些。无边无
际的疼痛让雪苏的所有感官仿佛都浸泡进黑暗的泥潭里,没有四季的变化、
没有白天黑夜的差别,世态的冷暖与自己无关,感情的麻木分不出深浅,心
灰意冷地看不到前面有何光明可言。雪苏只觉得自己现在只剩下本能的苟延
残喘,思想睿智是早已经随死的念头死去了。

    “妹妹, 我来看你了。”有人轻轻开门走了进来, 轻轻坐到床边叫了
声。

    “雨芬姐,是你,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和耘阳一起过来的?”

    “前些日子虽然想来看你,可是公司里耘阳不在,我就没办法来了。还
好这几天沈兰说愿意帮我打理,我才抽得出空来。怎么,耘阳出去了,没在
病房陪你呀?”

    “雨芬姐,你说耘阳没有回去过?”

    “是呀,你上次出了事,耘阳匆匆赶来就没回去过,怎么了?”

    “妈妈骗我?妈妈为什么要骗我说耘阳回去了?”雪苏控制不住激动起
来。

    “妹妹,可能他们有什么隐情吧,先不要激动,等伯母来了问清楚不就
可以了吗。”

    应付着和雨芬聊了些不着边际的话,雪苏心里巴望着妈妈快点到来,自
己好问个明白,可是直到自己觉得累了睡过去了,妈妈还没有来......

    怎么这么香啊?雪苏醒过来时被浓郁的花香刺激得努力睁开眼睛:那是
很大很大的一束玫瑰花,是艳红艳红的玫瑰花。

    “阿苏,这是我向你第一百次求婚:嫁给我好吗?阿苏!”眼前晃动着
狄耘阳的一脸温柔和真诚。

    “因为我要死了,所以你想让我在死前接受你这施舍的幸福,是吗?”
雪苏本能的不经大脑思考就说,说出口才惊觉自己的话很伤人。

    “阿苏,无论你怎么想怎么说都没关系,我只是不允许你放弃,我只是
想让你明白,我已经向你求了一百次婚了,即使你还不答应,我仍要继续求
下去的,没有理由放弃我一定能得到的幸福。你也一样,不应该放弃活的希
望。”

    “那你为什么和妈妈一起骗我,幸福难道是靠欺骗能得来的吗?”

    “雪苏,你不要怪我和耘阳骗你,你不知道耘阳这几天在做什么!喏,
你看看这是耘阳在三天内为你和他布置的一个家,他还特地请人拍了照片连
夜快洗出来,为了能让你在手术前看到。”妈妈含着泪责怪起雪苏。

    看着那些家的照片,雪苏的心剧烈震动起来。

    他知道自己最喜欢的是蓝色。蓝,整个房间的一切色调都是蓝的:蓝色
碎花的墙纸、蓝色半透明的窗帘、蓝色细绒的沙发套和蓝色柔软的靠垫、桌
布。

    惊讶完全充斥了雪苏的心,感动完全充斥了雪苏的眼睛。真的没想到他
竟然会用纯蓝的色调来布置房间,而效果是如此让人惊叹:雅致、悠远、静
谧,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仿佛并不是一间房间, 而是蓝天下的海浪
里,弥漫出沁人心脾的清爽。

    蓝天下的海浪,雪苏忽然回忆起那天和耘阳在海边嬉闹的情景:

    “给你,这是你的忧郁,把它扔出去。”那是一个有点丑陋的灰白的贝
壳。雪苏接过来用力喊叫着甩了出去。

    “给你,这是你的清寂,把它扔出去。”......

    “给你,这是你的心事,把它扔出去。”......

    ......

    “阿苏,你不喜欢我们的家吗?”

    “不,我很喜欢,耘阳。”压制着因感动而欲流的泪,雪苏抬起头。

    “我根本没有资格受你这份感情啊!”

    “不存在资格问题,我只问你是否答应我这第一百次求婚?”

    凝望着狄耘阳微笑的样子,雪苏刹那觉得自己的放弃是多么愚蠢,它阻
止不了自己内心的渴望,死亡的念头也只能压抑渴望!因为这个人,自己已
经幸福了很久,为什么不让自己继续幸福下去呢?生的欲望瞬间在雪苏的心
中膨胀起来。

    也在这一瞬间,岁月纷然退却,多少往事涌上心头却又缥渺如烟,那所
有的焦虑、痛苦、希望、失望、抗争,后悔,那一切的意义都变得模糊不清
了。雪苏只想把积压已久的情感完全宣泄出来。

    雪苏想说如果此生真的无望自己也并不遗憾,因为此生爱过了,到现在
自己才真正想通,得不得到没什么,重要的是自己和耘阳是真的爱了,彼此
的痛楚是证明。雪苏忽然喜悦起来,忽然觉得没有什么可以不答应的。

   “我不答应。”

    看着周围失望的脸,雪苏笑着说:“如果有一百零一次求婚,我就答应
你了,耘阳!”

    “真的,好!我现在正式向凌雪苏小姐进行第一百零一次求婚:阿苏,
嫁给我,好吗?”

    “我愿意,耘阳。”

    戴上和耘阳的结婚戒指,在这个晴朗的早晨,雪苏躺在了医院的手术台
上。随着麻醉药力的扩散,医生用针一次次扎着问疼不疼,雪苏感到自己的
意识越来越模糊,唯一坚持的念头是:这决不是自己生命的最后挣扎,而应
该是自己生命的新的开端......

    周围站着的几乎是雪苏所有的亲友,还有狄耘阳——雪苏此生最割舍不
了的至爱的人。他们神色紧张凝重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雪苏醒过来了!快看!”雪苏听见有人叫了声,睁了睁眼又无力闭了
起来,索性就再也不想费心力去努力了。因为自己要凝聚所有的力气去说一
些话。
   
    冬日的阳光从落地玻璃床外投射到雪苏的脸上、床上,雪苏感到了温煦
的暖意,这大概是自己生命有史以来所触觉到的对阳光的最敏锐的感受吧。
此时的雪苏真的很想对周围的人说:阳光很灿烂的照耀时,能够行走在这样
阳光下是多么巨大难得的幸福多么让人承受不起而又忽视掉的一份恩泽啊!
可是却无力说。

    妈妈明白了雪苏的意图,她俯下身子在雪苏耳边轻轻的说:“雪苏,你
一定有什么要说的话,先养足精神后就对我说吧啊,我一定帮你记下来。现
在你一定要用你所有的意志把自己生命的力量找回来,知道吗。”

    雪苏眨了眨眼,因为眨眼所花的力气比点头要少很多。

    自己的体内,力量在一点一点的凝聚。一只温暖的手覆盖住自己冰冷的
手,不用看,雪苏也知道那是狄耘阳,那是他和自己在一起努力......

    “阿苏,你真的不知道那两天我有多担心,我担心你不再醒来,我担心
你就此抛下我了。”

    喝着耘阳喂自己的手术后的第一顿粥,雪苏知道自己挣扎过来了。听着
耳边耘阳担心的唠叨,直想笑他怎么变的这么罗嗦了。

    “耘阳,我又开始后悔了,如果我真嫁给你,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说怎么
看呢!”雪苏故意叹着气逗弄起狄耘阳。

    “阿苏,你怎么可以这样,嘴上老说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怎么到现在却
仍活在别人的想法里,还不肯好好替自己考虑点什么,也不怕将来遗憾!”

    “哦,耘阳,其实真能真正地活在别人的想法里是很幸福的。尤其是你
的想法。”雪苏笑着说。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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