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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gutfeeling (堕水), 信区: Love
标  题: 北极之光4(转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9月12日17:22:31 星期五), 站内信件

【 以下文字转载自 LilacPark 讨论区 】
【 原文由 gutfeeling 所发表 】
4、 
    骨子里,我其实是十分具有古典主义情怀的,我爱看小说,尤其是明清时候的书,
《聊斋志异》我看过多遍仍不厌倦,我也看男作家写的小说,反映农村题材的我比较偏爱
,陈忠实贾平凹余华的书我比较爱看,新生代的作家好文章也多,只是我说过,我似乎不
具备与时俱进的能力了,我象老牛反刍一样反反复复地看着那几十本小说。唯一保持我跟
现代小说联系的是我经常买的《小说月报》和《小说选刊》。 

    烟囱其实也爱看小说,她说她喜欢看张欣池利毕淑敏陈染林白等女作家的书,比较细
腻,男作家的也有,但是看得不多,我推荐她看《浮生六记》,鼓励她象陈芸学习作个贤
妻良母。她勉强看了一段说,文言文,费劲。还是白话文好。 
    “你不觉得文字很美吗?那是一种意境,白话文无法到达的意境。” 
    “我文言文学得还不错了,可是,还是太费脑子。我还是看贾平凹他们好了。” 
    她看书倒是绝对的快,一天能看好几本。典型的小说迷的胚子,她后来跟我说小时候
她父亲管她看小说太严,总是偷着看,神速并且不为人知觉,一旦给抓住父亲会暴打她。
所以上大学之后,直到现在,她看小说时听到风吹草动仍然会心惊肉跳,几次听见钥匙开
门的动静就猝然把书塞进床底下。或者正是如此,她才造就一副神经质的表情,我常常批
评她吃饭开会时过于紧张,不停地喝水,没事就撕卫生纸的恶习。她无辜地辩解她没有紧
张她为什么要紧张呢。这以后我不再说她。 

    她还书给我的时候说她不喜欢贾平凹。 
    “《废都》太下流了,”她犹疑地告诉我,“这本书充满着病态的自恋,自己把自己
比着庄子,跟那么多女人鬼混,道德太败坏,却用精神上的痛苦来推委,我觉得可耻。” 
    我不置可否地笑。女孩子看书总是这样,总是从男女作风上给人判刑,然后一棒子打
死。 
    “你为什么喜欢这本书?”她探究地问我。 
    “这本书描写了关于人生的苦难。就这样,或许因为主人公处在那个位置上,没有人
真正了解他,女人只能在生理上缓解他的痛苦,并不能给他灵魂上的出路。”是的,这本
书在我离婚之后的日子里给我强烈的共鸣,我常常因为这种骨子里的悲怆深陷绝望。 

    她似懂非懂地看我。 
    看余华的《活着》,她眼睛红红地给我书,书里还夹着一张纸,写的似乎是读后感,
文字倒也真诚,还被泪水打湿了的痕迹。说这本书在灵魂深处撼动了她,虽然她不明白这
种撼动意味着什么,但是谢谢我,让她认识了余华。 

    那一阵子,我几乎找到了为人师表的感觉,她看我的目光更加清澈而带着热度,我也
时时提醒自己要有义务给小姑娘充当黑暗海面上的灯塔,人生道路上的指明灯。 

    在一副正人君子的外表下面,是的,我应该剖析我的内心。我眼看着她一天天褪去脸
上的青涩之气,是的,她不难看,似乎也很聪明,轻盈如小鸟,我们公司的老板似乎对她
非常不错,常常给她一些小恩小惠,比方说哪个商场的购物券,或者送她几张某电影院的
电影票。这些,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彼此走得近了,我是不会知道的。我们公司的老板,四
十来岁,有家室,勉强称得上和气。自从知道他还请烟囱单独吃过饭之后,烟囱说没说别
的,全是工作上的事儿。我看他就格外不顺眼。我跟烟囱说,“那个老流氓,小眼睛色迷
迷的,你防着点,别跟他单独出去。” 

    我也想过跟烟囱的未来,对于婚姻,我的理解是要稳定持久,搭伴过日子。爱情是次
要的问题。而我家底不厚,无房无车,如果贫贱夫妻百事哀的话,差不多还是要接着离婚
的。烟囱没有户口,属于北漂一族,涉及未来,不能不考虑父母的意见,父母每次都说,
让我找个稳定工作的本地人。还有一个年龄的问题,烟囱比我小十多岁,我总觉得她现在
视野狭窄,以后少不得会变。我不肯定当我认认真真准备再娶时,烟囱投入别人的怀抱我
会不会也象离婚一样痛苦万分。应该不会,最痛苦的离婚过去,不过一年我就陷入心灵的
平静之中。谁离了谁不能活,如今这世道,父母逝去,不过三个月的心灵修整,之后该干
嘛仍然干嘛。我个人的理解是,对于爱情,你投入过多,一旦失去,对你的反挫力就越大
。所以对我来说,跟烟囱,边走边看。我毕竟不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只知道花前月
下卿卿我我。 

    我于是正告烟囱,如果未来想在一起,就要努力改变自己的境遇。对于你,你要争取
得到这个城市的合法永久居住证明。那似乎只有一条路,考研。 

     烟囱其实是那种不爱学习的女孩子,一听说考试,脸就白了。 
     “还要考啊?”她撅着嘴,“我好好上班不成么?我也不多花钱。” 
    我鄙夷地看她,“你以为你是谁?总有一天,你会因为你的同事们脖子上戴着亮闪闪
的铂金项链而你没有难过,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孩子需要比别人多交一些赞助费而紧衣
缩食甚至失去尊严。你现在这么年轻,为什么不试着往上走一步?” 
    我苦口婆心地劝她:“而且,这个秘书,说不好听也就是打杂的,你能干一辈子么?
” 
    她的头一点点地低下去了。 
    “再说了,我这么做是为你好,如果我有几百万几十万我也就不说这个话了。其实,
两个人啊,”我感慨万千,“在不在一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都好起来。” 
    她倏地抬起头来,眼里含着泪花:“我不这么想,”她声音尖锐起来,“如果不是跟
你在一起,我怎么过都成。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伤心得近乎哽咽:“在一起不在一起并不重要?你一点都不在乎跟谁在一起吗?你
跟我说了半天,都是为我好,你是怕我以后不跟你在一起过得不好你心里内疚?” 
    “我内疚什么?”我第一次看她这么激动,有点慌神,但一会儿我就平静下来,我的
前妻在恋爱时不也是如此么?在决绝的时候,她几乎忘了她曾经为我掉过泪。她一心想扑
往自己心中的幸福生活,象一个迫不及待脱离困境的飞蛾一样振翅飞去。我淡淡地说,“
本来就是这样,你长大一点就知道。跟谁在一起都是过日子。”我曾经夭折了的婚姻生活
,即便时间可以倒流,我也不会选择回头。 

    “我考。”泪痕没有褪去,她紧紧握住我的手,“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你一定要想着
以后是跟我一起,不是别人。” 

    是啊,这个傻姑娘,我内疚什么呢?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我们之间除了亲吻和拉手
,除了我带她吃遍各种小吃——我似乎只有应付餐费的能力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我没有象我以往建议我的朋友一样的去做。我总是对光棍李志说:“你看上哪个姑娘了,
就先上了她,女人都他妈的贱货,只有趁早做了,才会对你死心塌地。”李志不知道烟囱
的事,不过最近他似乎看出一些端倪,我好久没有跟他见面了。 

    “得了得了,把那妞带出来见见,怕什么啊我又不是大灰狼。” 
    “你当你是谁啊?不是,我跟人家没什么,人家就是一外地无依无靠的小姑娘我看着
可怜,偶尔带她出去吃顿饭。” 
    “那也见见,我看着合适我领走了不劳你费心照顾。” 
    “那也要人家愿意。” 
    我还是让李志见了她,为了不显得那么正式,我选择了麦当劳,我跟烟囱说就是我一
哥们,从小玩大的,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看就算了别当回事。 
    我们约在晚上六点,我和李志来的早点,一直没叫东西等她,过了十几分钟她还没来
,我觉得面子挂不住,心下恼火。 
    6点20的时候,她推门进来张望,她穿着一深咖啡色的连衣裙,头发烫成最时新的离
子烫,让她的脸显得更小了。我心底叹口气。 
    她有点紧张地过来坐下,“我刚去理发,说三小时能完,硬是拖了两小时。”我没有
看她。 
    李志倒是踊跃的调节气氛。 

    事后,她跟我说她想显得成熟点,问我好看么?我摇头。她气鼓鼓地说:“她们都说
好看!真的不好看么?”我还是摇头。“唉,心里喜欢就承认好了。”她叹口气,“有些
人总是死要鼻子活要脸,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看我不回应,也觉得没劲,两个礼拜之
后,就将头发用卡子夹住扎起来了。 

    李志跟我说,这小姑娘不错,单纯。比杨梅长得差点,但是够嫩了,也不容易。你小
子看着办呗,不想娶人家别糟蹋人家。 
    “我一个指头都没动人家。”我闷闷地回答,“对了,别跟我爸妈胡说八道。” 

    我没动烟囱,不仅仅因为我所谓的良心道德在作祟,还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机会。
在公司,我严明警告烟囱,不要让同事们知道我们的事。她开始还委屈地表示抗议。我说
:“我只是讨厌别人的碎嘴巴说三道四。”我没说出来的是我担心他们说我老牛吃嫩草,
或者还有善意的大妈大姐相劝:“你怎么看上他了?离过婚还一大把年纪脾气古怪无所作
为……”我想都想的到。 
    我更不会把烟囱带回家,对我来说,住在家里不如住在客店,如果我稍微多拿点薪水
,我就会在外面租房子住,我整日跟父母没有多余的话,母亲还好点,只是罗嗦,父亲连
罗嗦也不屑于有了。我甚至尽量不在家吃饭,以最大程度地减少摩擦。自然,这使得我一
日三餐在外面吃饭,一日所得不过勉强维持打车和吃饭。烟囱后来建议我坐公共汽车,我
说这么多年没坐,不习惯。 
    烟囱说:“你一个月工资就那些,吃饭,打车花光了,以后万一有个急事需要花钱怎
么办?” 
    “你就是老农民思想,钱,只有你花了以后才真正属于你,多少人一辈子余了一点钱
,一场地震什么的就完了,白受那么多苦。” 
    她听着似乎有理,再想想似乎不对,“可是,谁都会有个病啊痛的,如果你哪天生病
了,现在连病都看不起。我挣的比你少,可是我还余了几千块钱呢。” 
    “大病看不起就不治了也罢,”烟囱又要张嘴抗议,我没理她,“小病还是凑得起钱
的。生活,讲究的是随意舒服。这是我的观点。再说,钱是挣来的,不是余起来的。这么
多年,我要是肯余钱,倒也是可以买辆奥托什么的,”我话锋一转,“可是我打车过来,
比买车还要方便,也是没让自己受累。” 
    等到关系更近一步,烟囱就拖着我的手去等公车。我妥协了,但是必须是空调车。不
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是打车。 
    因为怕坐公车,我有意减少跟烟囱同时出门或者外出的机会。这是烟囱没有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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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162.105.31.222]
※ 修改:·dry 於 09月03日13:53:59 修改本文·[FROM: 133.186.68.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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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载:.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162.105.3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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