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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alove (天冷了,alove穿上马甲。嘻嘻,不要介意呦), 信区: Love
标 题: 爱情幻想记(2)zz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Dec 2 14:06:45 2002) , 转信
信人: fanlijun (紫窬花榭), 信区: Single
标 题: 爱情幻想记(2)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at Nov 23 22:22:53 2002), 站内
2
这些日子余宏一直沉湎于这情景,追忆如画。这天晚上,他又回忆道:
余宏于28日下午回到家。他蓬头垢面进门时,小岚正在灶间的小池边洗东
西。小岚转过脸来看他,脸色苍白,问他:
"你昨天晚上到哪儿去了?"
余宏答:"昨天晚上我还在路上,你怎么了?"
小岚声音有些发抖他说:"你不要再作弄我了。"
余宏问:"我作弄你?你到底怎么了?病了?"
余宏放下行李,欲去扶住小岚。小岚挡开余宏的手,道:
"你昨天晚上明明回来过,为什么要这样装神弄鬼?你要把我怎么样,我随
你,昨天夜里和今天白天我一直在等着。我知道我现在没有权利要求你什么,但
我还是求你别这样阴阳怪气。"
余宏问:"你好像在说昨天夜里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
回事?"
小岚默然片刻,说:"你一定要我当你的面亲口说出来?那我就说吧,昨天
晚上我和别人睡觉了。"
余宏笑了起来,说:"小岚,我们两个人现在到底是谁在演戏?我千里迢迢
回到家,还没喘口气,你就和我玩这样的恶作剧,你的幽默感是不是太强了点儿
?我吃不消你。"
小岚怔征地望着余宏,一时没有说话。
余宏又道:"小岚,我刚到家,很累,想洗个澡睡一觉,我们不开玩笑了好
吗?"
小岚声音又有些发抖地问:"是谁在开玩笑?你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余宏也有些愣神地、疑虑地望着小岚,问:"小岚,你究竟怎么了?难道你
不是在和我开玩笑?你现在清醒吗?你昨晚是不是做了一个恶梦,被梦魇缠住了
?"
余宏两手捧住了小岚的脸,让她面向自己。小岚泪水夺眶而出,湿淋淋的白
藕似的两手从水池里伸起,也捧住了余宏的脸。她说:
"余宏,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你是真的把昨晚的事情忘记了,还是气糊涂
了,还是故意这样来作弄我?求你千万不要这样,求你千万说一句真话,随你把
我怎么样都可以。我要被你吓死了。"
余宏说:"我也要被你吓死了。你冷静点儿,你肯定是被梦魇缠住了。"
余宏欲扶小岚到房间里去坐一会儿,但是小岚摆脱了余宏的手,仍然站在水
池边,头略垂下,显得疲惫、恍惚、迟钝而又沉静。她对余宏说:
"余宏,我问你一句话,你现在到底认真不认真?"
余宏答:"我当然是认真的。你认真吗?"
小岚淡然一笑,答:"如果你真是认真的,你心里最清楚我认真不认真。"
余宏道:"这怎么可能呢?"
小岚没有再说什么,在身上擦干了两手,拖着泪痕到房间里去了,然后穿戴
齐整出来,欲去卫生间洗脸。卫生间的门虚掩着,小岚的手在卫生间的门把上搭
了一下,推门进去。余宏在里面洗澡,背对着她。余宏听见声音转过脸来,冲她
一笑,招手叫她过去。小岚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衬衫,一条白短裙,擦了擦脸,站
着不动,仰起脸看余宏。余宏转过身来,又让她过去,湿漉漉的两手伸过去摸了
摸她的脸,小岚粉红色的衬衫把她的脸衬得更白更艳,虽然又显出几分憔悴和迷
茫。余宏的手在小岚的脸颊上留下了水印,他问:
"你要出去?"
小岚点点头。
余宏没说什么,手滑到了小岚肩头,把衬衫弄湿了。余宏游戏似地,心不在
焉地轻轻解开了衬衫领口的一粒扣子,欲把衬衫往上面拉脱。小岚脸上挂着不可
捉摸的隐约的笑意,问:
"你要做什么?"
余宏答:"不做什么。"
余宏跨出浴缸,两臂水淋淋地把小岚围住了,仍往上慢慢拉那件衬衫。小岚
把余宏的身体推开一些,自己把衬衫脱了下来,随后任余宏去解自己胸罩和短裙
的扣子。余宏让小岚背贴在墙上,看着她的身体,然后又把她抱住,小岚脸贴在
余宏耳边,问:
"这是为什么?"
余宏不响。
小岚又问:"你原谅我了?"
余宏说:"你又来了。你应该把你昨天夜里的梦忘掉。"
余宏把小岚的身体转了过去,让她弯下腰,手撑在浴缸口上,自己站在她身
后抱住她。小岚终于隐忍不禁,呻吟起来。余宏在激情难抑之际又咕哝了一句:
"你昨天夜里是不是做了一个这样的梦?现在你可以把它忘掉了。"
余宏如他所言,洗完澡后即去睡觉。睡意朦胧中他恍惚听见门响了一下。他
醒时,天已漆黑。他叫了小岚三声,没人答应。他知道小岚已经走了。
……
余宏这天夜里心神不宁,在寝室里左右坐不住。他几次掷笔离开寝室,到外
面的花径上去踱步。他的小说摊在桌上,他无法去考虑故事的进程。作家心里明
白,已经好几个晚上了,余宏独自一人住在学校,一直被一种意识困扰着,想要
去做一件事情。这天晚上,他好像终于下了决心似的,从花径上踱过去,隐入前
面的一幢房子。
那是另一栋宿舍楼。余宏悄然上了二楼,沿着走廊到了一扇黑黑的门前。门
旁的窗户被花花绿绿的挂历纸贴没了,里面下了窗帘,几乎不透光线,只隐隐约
约有些暗黄。余宏在门前欲举手敲门,发现门却未锁,只是虚掩着。余宏把门轻
轻推开了。房间里光线很暗,北窗一侧的床上坐着一个人,在翻一本杂志,听见
门声那人扭过脸来,站起身,说:
"是你啊,我还以为……"
她没有说下去。余宏立在门口,问:
"吴兰,我可以进来坐一会儿吗?"
那人脸上浮起一丝恍惚的昏暗的笑意,说:"余老师怎么这么客气。请进来
,请坐。房间里很脏的。"
余宏过去在她对面坐下。那是一只堆满了什物的空床。余宏朝她笑笑。吴兰
问:
"余老师今晚怎么有空上来坐坐,你不是在写小说吗?"
余宏答:"今晚告了一个段落,没事了。我想起以前和你聊过一次,很有意
思的,我就上来了。我还记得你的感觉很特别。"
吴兰说:"你过奖了,人家都说我的感觉很怪。刘忠那天不也是这么说我的
吗?"
余宏说:"我觉得你的感觉很有意思。上次和你谈话时我发现你非常富有艺
术禀赋,当时我就想,可惜你不搞艺术,如果你搞艺术的话,不论是唱歌、演奏
、舞蹈、写作或是绘画,是不是一定能取得成就不说,但肯定是会很有特色的。
"
吴兰脸上露出羞赧之色,道:"你这么说我,不好意思。"
余宏说:"你给人的印象就是这样的。别人第一次看见你时,至少会以为你
是搞舞蹈的,或者是唱歌的。"
吴兰说:"大概你是这么想的。"
余宏说:"我第一次看见你时是这么想的。那次和你聊天,我发现你的感觉
确实与众不同,是属于艺术家的感觉。比如说你说你经常会在你熟悉的人身上看
到某种动物的影子,这种感觉就是非常有意思的,这实际上是对人的一种形而上
的感悟,带有鲜明的主观色彩。你不是说你觉得刘忠很像一只螃蟹吗?在旁人看
来刘忠和螃蟹有什么关系?但这正说明你独具只眼。艺术家才能独具只眼。一个
人究竟是怎样的,他的真实性究竟是怎样的,我们无法确定,我们所能确定的只
是别人的感觉,而一般的人往往都感觉迟钝、囿于成见,只有艺术家才最独特、
最敏感。刘忠究竟像不像只螃蟹这并不重要,这也是无法证明的,重要的是你觉
得他像一只螃蟹。他可能还会是一头狼,谁知道呢?这些都不可能是虚假的。所
以说我觉得你的感觉很特别,你是非常富有艺术家禀赋的。"
吴兰掩口笑了起来,不知是被余宏的话逗笑了,还是被余宏所引用的她自己
的话逗笑了,即说她的男友刘忠(法律上已是丈夫,但尚未举行婚礼)像一只螃
蟹。
余宏望着吴兰,问:"你笑什么?是不是觉得我也像什么动物?"
吴兰说:"不是,我对你还没有这种感觉。"
余宏说:"我对你倒有一种感觉,觉得你像一匹在云雾中飘浮着的白马。"
吴兰又忍俊不禁笑起来,问:"是吗。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的?"
余宏道:"可能是受了你的影响吧。你的这方面的感觉实在是非常精彩的。
"
吴兰乐完后,敛起笑容,说:"不过我自己是很恨这种古里古怪的感觉的,
这对生活有很大的影响。"
吴兰低下头对着面前的桌子,没有说下去。一边台灯的光晕从桌面上泛起,
她的脸显得有些阴阳璀璨,有些含糊。
余宏道:"这是肯定的。"
吴兰问:"你最近听说了我的什么事情没有?"
余宏答:"听说了。"
吴兰说:"上次大家在一起聊天时我不是说以后想找你谈谈吗?我就是想和
你谈这件事。"
余宏说:"我没有忘记你的这句话。"
吴兰说:"我现在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吴兰话还没有说完,门响了。他们俩都扭过脸去,黑洞洞的门口刘忠走了进
来。余宏因为感到突然,不禁站起身和刘忠打招呼。刘忠过来在吴兰身旁坐下。
刘忠是个瘦高个儿,穿了一件黑色的皮茄克,蓝衬衣的领口上结了一根红领带,
短发大眼,人显得有些疲惫。他坐下后,拍了一下吴兰的肩膀,又冲余宏笑笑。
余宏问他: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刘忠答:"下午来的。刚才到下面去转了一圈。"
余宏问:"最近忙吗?"
刘忠答:"还好。不过我不想再这样荡在外面了,说起来收入不错,你们都
叫我老板,但总归很不安定。我想正式找一个单位。"
余宏问:"有方向了没有?"
刘忠答:"基本上想去司法部门,大学里学的专业也算对口。"
余宏说:"这很好,你有关系吗?"
刘忠答:"我爸爸是经常和他们打交道的,他已经去给我打过招呼了。昨天
不是枪毙了十二名犯人?我也跟我爸爸去看了,碰到司法部门的人,他又给我打
了招呼。"
余宏直起了身子,问:"你去看枪毙女犯人了?"
刘忠答:"去看了。一方面我想去认识一下司法部门的人,另方面想去亲眼
看看枪毙犯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亲身经历下那种场面。看了以后,我最大的体会
是生命是最最宝贵的。"
余宏说:"我以前也有过次机会可以去看枪毙犯人,但我没敢去看。你怎么
敢的。"
刘忠说:"我想去经历一下那种场面,对以后或许会有好处的。"
余宏说:"你这么想很有意思。能说一下经过吗?"
刘忠说:"很简单的。那个刑场在乡下的一块农田里,大概像篮球场那么大
小,周围用砖墙圈起的。里面靠西边有一道土丘,犯人就跪在土丘前,刑警站在
他们身后,枪抵在他们后脑勺上。那把枪是很小的,我感觉到几乎可以握在手里
。那些刑警一面做着准备,等候发令,一面还和我爸爸说话。我就站在犯人旁边
,看着他们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具具尸体。然后我就和警察一起把他们的尸体扔到
车上去。人刚死身体特别软;不太好把握,扔的时候感觉特别怪,第一具尸体扔
了两次才扔上去。"
余宏似笑非笑地说:"你胆子真是大,怎么还敢去扔他们的尸体。"
刘忠说:"是我爸爸要我去帮忙的,他说你不能白看,也要出点儿力。"
余宏说:"就是听你这么说也感到怵目惊心。"
吴兰在旁边用手指触了一下刘忠的脑袋,说:"他真是有毛病的,去看这种
事情,恶心死了。"
刘忠挡开吴兰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又对余宏说:"这次十二个犯人里边
只有一个女的。我其实很想看枪毙犯人。这次的这个女犯人犯的罪是通奸杀夫罪
,她的奸夫这次也一起枪毙了。那个男的刚满十八岁,还在中学里读书,那个女
的已经三十二岁了。他们两人通奸不算,还想结成夫妻,就合谋把女人的丈夫害
死了。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害死他的?真是闻所未闻。他们是在有一天夜里乘他熟
睡时,把他抬起来从五层楼的阳台上扔下去的,然后说他是自己跳下去的。他们
没有想到他在掉下去的一瞬间本能地抓了那个奸夫一把,把他的手臂抓破出血了
,在他的指甲里留下了那个奸夫的一点点皮和一丝血迹。这个就是谋杀的证据。
你昨天电视里看了没有?因为那个学生刚满十八岁,有典型意义,在押赴刑场前
电视台作了现场直播,让他和父母见了最后一面。他爸爸泪流满面,一边哭,一
边说,我儿子是有罪,罪不可恕,死有余辜。他妈妈和他面对面地坐在一个房间
里,中间隔开一张桌子,旁边站着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他妈妈泣不成声,呼唤
他的小名,说,你这辈子完了,下辈子记住,一定要做个好人。他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时间到了,警察欲来拉他出去时,他才抬起头来,对他妈妈说,妈妈,你
再看看我。他妈妈声泪俱下,说,囡囡,妈妈是在看你,妈妈是在看你,妈妈不
能送你去了,你自己当心。他妈妈就昏过去了。"
刘忠停了下来,嘴上浮起一丝微笑,看看余宏,像是在等余宏的反应。余宏
沉默了一会儿,说:
"你真是胆大,我没有想到。"
刘忠说:"我想经历一下那种场面,对自己会有好处。"
吴兰在旁边白了他一眼,说:"这家伙肯定本性残忍,看了不算,还津津乐
道。这件事他今天至少说了四五遍了。"
刘忠又伸过手去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你知道吗,人的本性都有残忍的一
面,就看他有没有机会表现出来。你不是很喜欢杀鸡吗?"
刘忠的一只手把吴兰的头仰起来,另一只手在她脖子上做了一个杀鸡的动作
,说:"这也是很残忍的。"
吴兰推开刘忠的手,对余宏说:"谁也不能和他们家的人比,他们家的人在
这方面是有遗传的。他们家现在不是搬到医学院去了吗?那条走廊里有几间解剖
室,前几天我有一次走过那儿,他爸爸在里面叫我进去说话,我进去了,话还没
说,我忽然发现他爸爸手里拿着一样东西,白白的像一条冰冻猪腿。我还没有反
应过来,问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他爸爸把那个东西举起来,还笑笑嘻嘻地在我面
前晃了晃。我一看原本是一条人腿,吓得转身便逃。他爸爸还在后面举着那条人
腿叫我回去。"
吴兰站了起来。两手高举在头顶上。余宏和刘忠都看着她大笑起来,不知说
什么是好。
……
那时学期已快结束。到了期末,元月的某一天晚上,全校教师聚餐。余宏那
时仍住在学校,也参加了聚餐。聚餐结束后,年轻人在餐厅里跳舞。那晚大家都
在,吃喝玩乐,难得这么热闹。学校里原来男少女多,跳舞时更是满眼芳颜,花
枝招展,美不胜收。吴兰也留了下来跳舞,她脱去大衣后,显出一身素静的服装
。因为男教师太少,她有时就和女教师跳,有时也和一位名叫邓伟的物理老师以
及其他几位男教师跳。余宏在旁边看了她好久,也过去邀请她。他们跳舞时,余
宏就俯在她的耳边,说:
"我看了你好久,越来越觉得你很像一匹飘浮在云雾中的白马。"
吴兰道:"是吗?我很高兴你对我有这种感觉。"
余宏说:"可能是因为今晚喝多了酒的缘故。"
吴兰说:"你现在脸红红的,满口酒香,醉了没有?"
余宏说:"还好。你好像也喝了酒,脸也红红的。"
吴兰问:"你不记得我是怎么会喝酒的了?"
余宏问:"是我和你干杯了?"
吴兰含笑点头,说:"你当心摔倒。"
余宏答:"不会的。"
他们都沉默了。然后余宏又问:
"今晚怎么不叫刘忠来玩玩?"
吴兰答:"我叫他来的,他说他可能不来了。"
余宏说:"上次想和你谈话,也没谈什么,等会儿我们谈谈好吗?"
吴兰答:"好的。余老师。我怎么听说你离婚了,是真的吗?"
余宏问:"你听谁说的?"
吴兰答:"我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
余宏说:"你可能是在做梦吧。"
吴兰笑:"怎么会这样呢?"
他们继续跳舞。跳完那个舞后,他们忽然发现刘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了,
坐在门边的一把椅子上,面带笑容幽幽地望着他们。余宏过去和他打招呼,在他
旁边坐下,问他:
"什么时候来的?没看见你。"
刘忠答:"刚来。"
刘忠忽然俯过身来,说:"你发现没有,那个家伙看见我来了走了?还算识
相,他要是还不走,我今晚给他好看。"
余宏问:"你说谁?"
刘忠问:"你不知道我说谁?"
余宏朝四周张望了一会儿,笑笑,想说什么。这时一位女教师过来邀请他跳
舞,余宏就起身跳舞去了。
舞会结束时,余宏回到刘忠那儿。刘忠对他说,我听吴兰讲,你等会儿要和
她谈话,我就不上去了,到吴兰办公室去看一会儿书。
余宏问他:"你不一起去谈谈?"
刘忠说:"还是你和她单独谈好。"
余宏就回到自己宿舍去拿了一只茶杯,然后穿过门前的花径到前面去。吴兰
正在等他。
……
余宏从吴兰宿舍离开时,已是深夜。他去办公室找刘忠。刘忠仍在那儿看书
,看见他进来,抬起头问他:
"谈完了?怎么样?"
余宏说:"你还是准备和她分手吧。"
刘忠问:"她还是这么说?"
余宏答:"还是这么说。"。
刘忠问:"她有没有告诉你究竟是什么原因?"
余宏答:"我告诉你你不要生气,事情已经这样了。她说她总是觉得你是一
只螃蟹,她觉得他是一匹马。她说她知道自己很傻,对不起你,她知道你各方面
都比他强,无论是才能、前程、家庭、经济条件都比他强,所以她本来是想和你
过下去的,对你也不是没有感情,但既然事情被你发现了,就只好分手了。用她
的话来说,事情被你发现后,她不知为什么越来越觉得你是一只螃蟹,觉得他是
一匹马。她说所有的人都反对她,她也相信他们的反对是有道理的,但她就是喜
欢看着他的身影,觉得他是一匹马。他情愿这样过一辈子,没有办法。"
刘忠说:"这是什么话。"
余宏道:"她就是这么对我说的。"
刘忠还是说:"这是什么话。"
余宏问:"她以前对你说过没有?"
刘忠说:"以前开玩笑时她是说过我像一只螃蟹。不过她没有对我说起过她
觉得他是一匹马。这是什么话。"
余宏说:"她就是这么对我说的。"
余宏说话时一直注意着刘忠手里在把玩一件东西。余宏问: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刘忠把那件东西拿出来给余宏看。余宏问:
"你今天晚上还过去睡吗?"
刘忠答:"不过去睡了,我就在这里看看书。"
余宏说:"你可以睡到别人宿舍里,肯定有空床的。"
刘忠答:"再说了。不睡也不要紧。"
刘忠起身出去小便,把手里的那件东西放在桌上。刘忠离开后,余宏过去把
那件东西拿在手里,也离开办公室。朝已经到了走廊另一头的刘忠说:
"那我走了。你还是去找个地方睡觉吧。"
刘忠答:"算了,天都快亮了。"
余宏就独自往走廊另一头走去,出了办公楼,手里捏着那件东西,往宿舍楼
走去。
……
翌日清晨,宿舍楼里出现了一具男尸。尸体仰躺在水泥地上,胸口被戳了数
刀,头上套了一只黑色的塑料袋。取下塑料袋,尸体的眼睛被挖掉了,留下了两
只血肉模糊的窟窿。
在现场发现了一把尖刀,被证实是杀人的凶器。
刘忠被警察逮捕时,正靠在办公室的藤椅里酣睡,发出匀称的呼吸。警察问
他:
"这把刀是不是你的?"
刘忠答:"是我的。"
警察问:"这上面的血是怎么来的?"
刘忠想了想,答:"可能是一个人的眼睛上的血。"
警察问:"这么说你承认人是你杀的?"
刘忠反问:"你说谁被我杀了?"
警察说了死者的名字。
刘忠说:"人不是我杀的,是你们杀的。"
警察将刘忠的口供作了笔录,让他签了字,就把他带走了。
警察在把刘忠带走前,找到了余宏。他们把余宏叫到一间办公室里,一警察
问他:
"你昨天夜里和刘忠谈过话?"
余宏答:"是的。"
警察问:"你们谈了什么?"
余宏告诉了他。
警察问:"他情绪怎么样?"
余宏答:"他情绪不好,显得非常气愤和沮丧。"
警察问:"他有没有说过要杀人的话?或者说你有没有感觉到他有这方面的
动机?"
余宏答:"没有。"
警察取出了那把刀,问:"你见过这把刀吗?"
余宏答:"没见过。"
警察就让余宏走了。余宏穿过门口惊慌失措的好奇的人群,独自回宿舍去。
他没有回自己宿舍,到了另一扇门前。那幢楼里无声息,人都走空了。余宏推了
一下那门,门就开了。余宏进去,站在门口,感到有些晕眩和恍惚。房间里很暗
,有一股洞穴般的潮潮的甜味儿。房间似乎显得很小,天花板显得很高,一个楚
楚动人的女子坐在床上面带泪痕幽幽地望着他。他过去在她旁边坐下,伸手轻轻
抚摸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又长又软,乌黑光亮,拖至腰际;她的脸有些苍白。眼
睛红红的,哀婉妩媚。她问余宏:
"他死了?"
余宏答:"死了。"
她问:"是他杀的?"
余宏答:"是他杀的,警察已经把他带走了。"
她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现在只剩下我们俩了,怎么办
?"
余宏说:"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不要难过。"
她说:"我很难过,我怕你也会离开我。"
余宏说:"我不会离开你的。"
她好像没有听见余宏的话,声音如幽谷清风,径自徐徐地说下去:"你也会
离开我的,警察不是把你带走了?"
余宏说:"不是把我带走。"
她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把谁带走了?这是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
余宏答:"你安静点儿,不要太难过了。"
余宏继续抚摸她的头发,感到她的头发如瀑布似的柔软地滑泻下来。
余宏直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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