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piao (飘逸), 信区: Love
标  题: 这次来真的(二)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Jun 14 10:42:54 1999), 转信





  「最近功课忙吗?」

  「不忙的,爸爸。」

  「又长高了一点吧?」

  「是的。」

  星期天,与儿子相聚的日子。有时会带他到公司让他体会日後所必须接掌的担子
是什麽,所承受的压力为何。有时一同在内湖的公寓,有时前往阳明山别墅与唐老夫
人相聚。

  这个孩子是早熟的。少言、规矩、不活泼,这也是唐  坚持不让儿子与妻子住的
主因。先天的遗传他无能为力,但後天的教养则必须有所努力。他希望儿子活泼稚嫩
,与同侪玩成一片,所以让他去贵族小学寄宿。他并没有太多空闲陪儿子,而妻子并
不是合格的母亲,自己的母亲又有溺爱长孙之嫌疑,所以让儿子住校,对他的人格较
有正面的影响。入学二个多月来,尚未见成效,也或者是儿子生性安静少言,那就无
法太过勉强了,只要不自闭就好了。听儿子的老师讲,他并非不合群,只是少言一点
罢了。

  此刻,他们父子俩在内湖的居处用餐。没有在周休二日的假期中安排度假事宜,
是因为他想与儿子谈离婚的事,虽然他不确定儿子在乎的程度有多少。

  「我即将与你母亲离婚,也就是不住在一起的意思。」他直接的说着,并且在脑
中搜寻小孩子可以理解的用词来让儿子有明确的了解。

  「不离婚不也是分开住的?」不足七岁的心男孩扬着与父亲相同的浓眉发出询问
。在唐  的英才教育中,不容许儿子在接收知识时不求甚解,务必要将心中疑问提出
来,直到他得到某种程度的了解才行。所以少言的唐学谦在与师长亲人的相处上,会
出口的字句常限於发间与回应。

  「不同的是,离了婚的男女有各自交友的自由,也不再同住了。身分证上、户口
名簿上的关系已不再是夫妻,在法律上也不存亲属称谓。不过我仍会照顾你母亲。如
果她一直都没遇见喜欢的男人,我会照顾她一辈子。」他挥手让佣人撤下主食,送上
水果与甜点。

  唐学谦晶亮的眼瞅着正帮他的茶冻淋上炼奶的父亲:「爸爸有喜欢的女朋友了?


  聪明的孩子!为人父的骄傲在心中喝采,但也不免为他的早熟敏锐感到心疼。这
孩子为什麽不似亲友的小孩那般天真好动、泼蛮无度?

  唐  点头,并不欺瞒儿子:

  「是的,所以找不想延续一桩不快乐的婚姻,也不想让爸爸欣赏的女子有当第叁
者的罪恶感。第叁者是指介入婚姻中的人。」

  小男孩不再多问了,纵使心中仍有一些小小疑问,却宁愿放在心中思索沉淀。默
默的吃着茶冻。

  「晚上让你看看江阿姨好吗?你可能会喜欢她的个性。」

  父亲并不是在徵询他的同意,他只是习惯用问话来表示他早已决定的事。所以唐
学谦仍是静静的吃。

  「即使日後爸爸有其他的孩子,你仍是我唯一的继承人。」他喜欢大宅子有热闹
的人气。唐家一向冷清,母亲喜爱旅行,大抵也是受不了空汤汤的屋子吧。原本可以
把满腔寂寞或热爱放在孙子身上,但他让儿子提早入学。也许有了一大群孩子之後,
母亲再也不会叁天两头的唉声叹气了。

  那是唐  心中唯一渴盼的美景。

  「吃完饭後,我会带你去看奶奶,然後再送你回宿舍。学校中没有缺什麽吧?」

  「没有。」他放下汤匙,拭净了嘴。小脸低垂了下,然後坚定的抬头:「什麽时
候去看妈妈?我已经二个月没去台中了。」

  唐  伸手轻抚他柔软微卷的黑发:

  「好吧,下星期我明黄叔来载你去台中。如果你妈妈精神好的话,也许可以陪你
聊聊天。」那根本是一种着想。但他不会阻止儿子对母爱的向往。

  「以後呢?」

  「相同的,只要你想见她,星期假日都可以南下。但爸爸也希望你对即将拥有的
新家成员产生一点参与感。我所选的伴侣绝对是以你能接受为前提。」

  「谢谢您,爸爸。」

  世界上或许有无数称职的好母亲,但生母永远只有一个,不是好与不好便可决断
一切。

  唐学谦低头吃着水果。他是喜欢他那美丽纤弱的母亲的,早熟的心境让他由对母
爱的渴求转为对无与伦比的美丽产生呵护的孺慕。母亲保护不了什麽人,那就由他来
保护她吧。所以他必须努力的长大,父亲不要母亲了,离了婚就代表一刀两断。只有
血缘是切不断的。

  没关系,妈妈有他保护着,不怕的。

*                       *                       *

  杜菲凡一向是忙的,所以她只能挑稀有的空档来东海别墅这边的高级住宅区找萧
素素磨牙。

  她的原则是:要嘛就一开始便不管,一旦管了就绝不放手。虽知萧素素的情况挺
教人操心劳力的,但谁教她天生就是没清闲的命。所以喽,自找的嘛。

  「其实我最终的目标只是拉你走出大门而已。至於喜不喜欢人群则是天性,勉强
不来。像我一向讨厌人群,黑鸦鸦一大片更是厌烦,所以很少涉及什麽宴会场所。你
要做的,便是面对任何陌生人都不会紧张害怕,对不同的人做区隔。」

  「区隔?像我们以前上行销学所说的『市场区隔』吗?」一星期多来的交流对谈
,彼此间比较熟了,所以萧素素的回应也不再细若呢喃,畏怯不成句了。

  杜菲凡挥挥手:

  「大同小异啦。其实人际关系大抵都脱不了我们所学过的商业术语,加以应用就
成了。」她又道:「所谓区隔,就像我们交友分等级,泛泛点头之交,不得不来往的
亲戚之交,普通朋友,更好一点的朋友,直到知己。我们通常很难得到知己好友,二
叁十年活下来,都是朋友而已。人与人之间最为长久的可能是夫妻关系。恕我冒昧,
我一直很好奇以唐  那种性格,怎麽会允许你一直没有成长的闷在自己的心世界中?
他努力过吧?」

  她点头,不知道该怎麽说。丈夫在她的脑海中印象是模糊的。对於她惧怕的事物
,心中自然的加以排斥,不会让其烙印下痕迹。这世上她最怕的人就属唐  了,何况
他已很久很久没有与她面对面谈过话,真要有什麽印象,也只能由婚纱照中去探索。

  「显然他没有成功,而且他又是异性,不贴心又充满危险,挫败一定更深,何况
当时你还有双亲可以依赖,不若现在太寂寞,明白了自己不振作不行,所以找适逢其
会的可以令你接纳。也许现在他出现了,可以帮助你重建自己的人生,建立一个幸福
快乐的生活。」那是说,如果那男人的心仍在她身上的话。不过千万别太理想化才好
,唐  有对象的传闻已有一些人在说了。

  「不可能了,他……他……我们正在办离婚。」她浅笑一下,双手无意识的抱紧
坐垫。

  「啊?你不伤心?」

  「我没有太多感觉……我或许是松了一口气吧。」她试着表达自己的心情。

  「呀。」杜菲凡又低叫了一声。「素素,你根本不爱你老公啊?不会吧?结婚七
年至今,你除了怕他没第二种想法?」那可严重了,原来这桩婚姻彻底是个错。

  「是。当年是爸妈要我嫁,所以找就嫁了。」

  「人家发了疯似的追你,居然只感动了你父母,你却什麽也感觉不到?」当年唐
  的痴迷,她可也是有看到的,几乎没吹着口哨表示崇敬之意。

  「我对男孩子根本没感觉。」萧素素红着粉脸,任苍白的玉颊生上红晕。

  喔喔!离婚了也好,就让萧老夫妇安排的一切消失吧。萧素素需要的是全新的人
生,不管更好或更坏,至少是她亲自选择去过的,去世六年的萧氏夫妇早该让这一切
随他们入土为安了。

  谈话暂停,两人啜饮着水果茶。这时陈嫂以过度兴奋的口吻前来日光室叫着:

  「少夫人,小少爷回来看你了,人正在楼下呢!要不要见他?还是叫他先休息?


  「当然是叫他上来,好不容易回家了,怎麽可以不立刻见母亲?算了,等人上来
太麻烦,我们下去,我迫不及待想看七岁大的小帅哥了!」行动直接迅速的杜菲凡拉
了纤弱的萧素素快步往楼下冲去。不管陈嫂在一边惊喘直呼小心点,少夫人受不住什
麽的。

  端坐在沙发上的小帅哥唐学谦讶然的瞪视着母亲被一阵飓风「刮」了下来。直到
二人站在他面前好半晌,他才记得起身叫着:「妈妈。」然後过度成熟的大眼表达出
疑惑的看着杜菲凡道:「请问您是谁?」这里从不曾有外人进来过。

  「你可以叫我杜姨。你好呀,唐学谦,我是你妈妈的五专同学。」杜菲凡生平唯
一的至大恶习与弱点便是对漂亮的小孩完全没有抵抗之能力。见到了漂亮的小孩莫不
接近垂涎好几番,一双眼更是瞪成死鱼样,活似童话故事中制造糖果屋那名恶老婆婆


  「杜阿姨您好。」挣脱了杜菲凡押他同坐一张沙发的「美意」,他坐到另一边,
然後看着仍站着的母亲,招手道:「妈妈,坐这里。」

  萧素素坐在儿子身边,有丝  腆地问:

  「今天……不上课吗?」

  「学校隔周休二日,爸爸允许我来台中。」敏感的小男孩有些惊喜的发现母亲有
了细微的改变。

  「那好!我们一起去踏青野餐!叁个人出游,太幸福了!」双人沙发蓦然又挤来
一个人,让原本坐得有些距离的母子霎时挤成一气,人小体重轻的小男孩全然被扫入
母亲怀中,由得杜菲凡占据叁分之一的位置。为了与小男孩更加亲近,肆无忌惮更向
母子俩偎去。

  「杜阿姨,别过来了,妈妈会不舒服。」小男孩忍无可忍,努力挤出稚嫩嗓音抗
议着。

  「来,阿姨亲一下!」嘟着红唇往小男孩苹果脸攻去。

  「不要。」唐学谦赶忙把头埋在母亲柔馥的颈间。

  「你……你们……」哑口无言,适应不了现况的萧素素只能傻眼以对。

  杜菲凡立即做了机会教育:

  「这时候,你可以很悍的叫我住手,别骚扰你儿子。当然,如果与我同阵线欺负
你儿子更好,这是你的权利。」

  萧素素下意识的以双手轻搂儿子,轻柔的道:

  「那……可不可以请你别逗他了,学谦不喜欢让大人逗弄。」自小他就是个安静
的孩子。

  「这小帅哥真像唐  ,不过气质像你,尤其这张红红的小嘴。」她改而坐在长茶
几上,挑了个看得到小男孩的角度品头论足着,同时也对小男孩的保护姿态看在眼中


  「喂,小帅哥,别抱传那麽紧,我又不会欺负你们母子。打个商量,我们一同带
你妈妈出门去玩好吗?老待在家中会生病的。」

  唐学谦看向柔弱的母亲,忍不住又深深呼吸着来自母亲身上的香味,这是妈妈第
一次抱他耶,他不想离开这柔软的怀抱。

  「妈妈不爱出门的。」

  「事实上,只是害怕,不是不爱。告诉我,小帅哥,如果你很怕鬼,认为你的衣
柜中住着一只鬼,你会怎麽做?」

  唐学谦想了一下,道:

  「把衣柜打开,看看有没有鬼,但我看过了,并没有鬼。」

  「那就对了,不试着去做,一辈子就只能当个胆小鬼了。让我们一同来告诉你妈
妈,外面一点也不可怕,有很多好玩的东西,那麽她就会很快乐,身体会很好,就有
很多时间可陪你玩了。」

  「是吗?」小男孩半信半疑,又看向母亲:「妈妈,你要吗?」

  萧素素静默在一边,讶然的看着自己小小的儿子居然毫无惧色,有条有理的与尚
是陌生的杜菲凡谈了起来,一点也没有害怕局促……

  何时……儿子已大到可以与成人沟通交谈了?而自己居然连小孩子的勇气都没有


  「妈妈?」

  「我想试试看。」依偎在她怀中的儿子令她首次涌现了为人母的真实感。这是她
的骨肉呀!由她体内分身而出的另一个生命体,她不该怕,不该畏怯疏离的人儿呀!
而他这样依偎的姿态,由她双手环抱,似乎天经地义的,她必须是守护他的唯一人选
,即使她的力量弱得连击卵的力气也不足。以前她居然怕这样一个小生命,怕到甚至
不愿抱他。思及此,双手不禁更加用力,儿子是她这辈子唯一仅有的亲人了。

  实在很想加入搂抱小帅哥的行列,但此时此刻坐在一边感动就好了,口水擦一擦
,反正以後有的是机会。一向生活没目标的萧素素,至少会为了儿子努力走出自我封
闭  象牙塔吧?情况相当乐观。

  杜菲凡心中开始打定许多主意,笑得无比愉悦。

*                       *                       *

  晚上十一点,萧素素与儿子皆该早已梦周公的时刻。但他们并没有,反而一同窝
在大床上,喁喁交谈着。一盏床头小灯辉映着两张相对的容颜。

  「你长得好大了。」她抚着怀中的儿子,虽然右臂被儿子枕得有些麻痹,但她仍
舍不得与儿子分开些许距离。

  「妈妈,你爱我吗?」唐学谦低问着。

  「爱呀,不过原谅妈妈很笨,不懂得表达,又很胆小,你爸爸说与我住久了,你
也会变成自闭儿,所以才让你一直住台北。我想,如果我不再是自闭的人之後,你爸
爸会允许你常下来看我吧。」那是她此刻由衷的希望。

  「爸爸喜欢让每个人都听他的命令。」

  「  ,因为他是个很厉害的人,很聪明又很强壮,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命令对每个
人都好,全听他的了。」印象中,每个人都听丈夫的话没有错,她还没看过有人不听
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从不走出屋子,能看的也有限。

  「爸爸不可能做错吗?如果以後我可以命令人了,我一定要与妈妈一起住,我觉
得那才是对的。」他的同学中很多是父母分开住的,大多与母亲住一起。

  「我不知道。可是妈妈不希望你变得像我一样。」

  「为什麽?」小家伙撑起上身,改而趴在床上,以双手支撑自己。

  「妈妈很讨厌自己这样。不懂得当好太太,好妈妈,什麽也不会做,只会哭和发
呆。这种人到最後只会惹人讨厌的。」除了至亲之外,世间根本没有理所当然被喜欢
的事。人际关系的互动哪能只收取不付出的?然而她的觉悟慢,改变更慢,才落了今
日独自神伤的下场。

  「我喜欢妈妈,不会讨厌你的。」他低叫着。

  「谢谢你,我好高兴。」她伸手轻抚儿子脸蛋。

  唐学谦犹豫了好一会,道:

  「妈妈,我见过爸爸喜欢的阿姨了。」

  她怔了一下,但心中并没有涌起太大的波澜,只担心着:「学谦……以後会有新
妈妈了……」

  「我的妈妈只有一个。如果江阿姨与爸爸结婚,我会叫她江姨,不会叫她妈妈。
爸爸说这样也可以的。」他坚决的申明着。

  「爸爸答应?」她几乎要因此而感谢他了。他不会明白这对她有多麽重要,她的
心中不想要儿子喊她以外的人「妈妈」。

  「嗯,他说江阿姨生的小孩自然会叫她妈妈,不必要我去叫。」

  「她会疼你吧?」她不是唐  的理想妻子,想必这个江小姐是他所需要的了,只
是江小姐会对非自己所出的孩子好吗?

  「我不要她疼,她有自己的孩子可以疼。我不必别人疼的,因为我要疼妈妈。」
他保护的搂住母亲颈项。有一点困了,於是出口的话也渐渐含糊:「妈妈……不怕的
,你还有我……」

  小心将儿子扶睡好,盖上薄被,她怔怔地看着他的睡颜,不禁感到辛酸。她才是
那个必须张开羽翼保护子女的人,但她向来不亲近的儿子,居然不怪她的疏离,反而
一心一意以保护她为要事。

  唐  说对了,她这种母亲带给孩子的是较负面的影响,否则儿子不会像个小大人
似的忧虑许多事,被迫提早脱离稚气的孩童心智。她偶尔也会看电视的,电视中的七
岁娃儿正是好动活泼,甚至骄纵如霸王的年纪,如果有特别聪明精明的,也是童言稚
语的一看便透,却没见过有人像学谦这麽沉静忧郁的。他思索着如何保护他的母亲,
不苛求父母给他无尽的宠溺。没有孩子是这样的,那麽也就是说一个失职不正常的母
亲会造就不快乐早熟的子女。

  眼泪悄悄落下,滴落在儿子粉红的脸颊上,她赶忙伸手拭去。相较於父母曾给她
最丰沛的呵爱,她付出给自己儿子的竟是贫乏得该打。

  如果不是菲凡玩闹嬉笑让她与儿子有机会突破生疏的距离,那麽今天的母子相会
,仍是止於不知如何开口对谈的静默吧?然後他会躲回自己房中写作业、温书……

  有了美好的开始,未来终於对她开启了一道绚亮的光线,指引着她更坚定的踏出
踌躇的步伐。

  为了学谦,她至少要当一个坚强的母亲,不能再让她唯一的亲人担心了。也许…
…也许当她能够走出这里,成为一名像菲凡那样的女性,唐  会允许儿子长期与她住
了吧?

  毕竟他即将有新的妻子、新添的子女,会比较肯对儿子放手了吧?

  努力在脑海中思索拼凑唐  的长相,却只得到模糊一片。每每看到他那一双精厉
的眼便已肝胆俱丧,又哪来的闲暇去打量他五官的模样?

  模模糊糊地只知道,唐  与儿子很像。七年前拍的婚妙照早已收到阁楼去放置,
她已多年未见。老实说这幢大宅子的某些偏僻角落,她不曾踏足走过,也没有好奇心
去研究他的长相。

  无所谓了,反正他即将成为她的「前夫」,她并没有太努力去窥探他的真面目,
只需努力看着儿子就成了。

  小学谦,她的心肝宝贝。

  她唯一的亲人。

  含着满足的笑,她渐渐沉入梦乡……

*                       *                       *

  如果不与那位美丽得不似凡品的萧素素相提并论的话,江芷蓝实在是一位姿色上
佳、气韵卓然的美女。而她美得成熟且都会型,有风情又俐落。

  「为什麽今天没有见到学谦呢?」用完了午餐,两人至咖啡厅谈心,江芷蓝低柔
问着。

  「他去台中见他母亲。」他浅笑,视线投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景。天气不理想,
外头阴雨绵绵,情侣们若没撑伞,则会相依着共披一件衣服盖头,匆匆奔往骑楼避雨
。那是属於年少轻狂的浪漫,他曾经疯得比这些人更彻底,现在想想真不可思议。

  「学谦很漂亮,大概来自母亲的好遗传吧?」她轻若无意的探测着。

  「是,他有好基因。」他深深看着她,不禁笑了。再怎麽聪慧的女子,必然也是
放不开感情一事的,尤其是美女,总难消较劲之心。何况外面的人都传言他的妻子美
若天仙,自然会引人好奇了。

  他的笑令江芷蓝羞愧了下,自嘲道:

  「我是小心眼,但仍忍不住想知道。也许我是太在意你了,才会独占心日益加重
,也扬起了比较之心。原来我一点也不潇脱,真糟!但……我真的怀疑你能够顺利离
婚,你是一个难求的金钻级好男人,聪明一点的女人都不会放开你的。」

  「你可以由王莉那里知道我已取得她的签章同意离婚。如果这是你想知道的。」
他语气平淡。

  「你不喜欢我提她?」她不死心的问。她只想知道他的心中在想什麽,以及他妻
子的情况。她喜欢有把握的事,不喜任何意料外的不安定因素。至少她必须明白他们
会冷淡的原因,以做为自己的警惕,她希望可以与这男人过一辈子的。

  唐  点了根菸,摇了摇头:

  「我们只是不相爱了,并没什麽不愉快。她也没有什麽可供批判的缺点让我来嚼
舌根。你不必由我上一任妻子的身上挑出什麽属於我的忌讳。你太小心了,芷蓝,我
并不希望你老存着疙瘩试图比较出一个高下。」

  「我明白,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她聪明的不再说了,改了话题道:「既然今天
见不到学谦,那我想,我们来谈公事好了,昨日我所提出的宣传企划是这样的……」

  话题导入公事之中,美丽的江芷蓝散发出时代都会女性的明亮俐落气质,吸引人
深深注视,不能自已。可以温柔,可以强悍,可以独立自主,却也可以展现小女人的
依赖。

  唐  明白自己不一定会娶她,离婚只不过是让自己身心真正自由。如果在背负婚
姻誓言的同时又对其他女人心动,他做不来,毕竟他在狂恋的少年时,真真切切对上
帝承诺过忠於婚姻。所以即使发现不爱素素,仍不会放任自己去感情出轨。

  他欣赏江芷蓝。接触过的女性无数,她是性格最迷人的一位。但……也许是尚不
适应视作女伴的女子太过聪明,懂得迂回手腕探问许多他不愿说的事,一向他都是全
权且强势的下指令,没有人敢有他念。如果他想得到一名聪慧的妻子,则必须逼迫自
己向来习惯的强势作风改一改了。

  不过,他并不认为他会欣赏喜欢计较的女性。

  人与人怎麽能比?比才?比温柔?比胜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那并不是讨好他
的标准。想得未免太多了。

  也许,那正是女人无法拔除的心性吧。

  呃……他那个心智年龄不足十岁的自闭前妻例外,她根本只能算是个孩子。

  曾有过那样狂烈,又那样的幻灭之後,他似乎已难在情感上表现出冲动。任何时
候,理智都是占胜场的一方。可能当真老了,渴求真实与安定才是唯一目标,不再眩
昏了头去竞逐风花雪月。所以如今追求杰出女性,也只止於欣赏喜欢,而不会冲昏头


  那种经验,一次已太足够。

  傻子行为是年少轻狂的权利,他早已脱离那年岁许久许久了。


忽尔错身应不识
尘埃未染身,霜白不沾鬓,然,
今日的我已非昨日的我
明白的我更加远离今日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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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紫 丁 香 bbs.hit.edu.cn.[FROM: h51.hit.edu.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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