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piao (飘逸), 信区: Love
标 题: 这个男人有点酷(三)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Jun 14 12:41:16 1999), 转信
★3★
弄潮知道自己很美,她甚至自封了「天下第二大美人」的名号。可是
她没想到自己会美到令无聊男子穷追不舍地成为他们的不速之客。
还有谁?就是那位白衣的慕容飞云与什麽跃日斋的韩振须韩公子了!
他们在晚餐时赶上了弄潮与管又寒的脚步,硬是称兄道弟自我介绍,
莫名其妙就以知己自居了!
弄潮看著管又寒一副置身事外,不搭理的面孔,奇怪他人怎麽还能在
这样一张面孔底下强行自我介绍,硬是要介入他们,与他们共用晚膳?
不过,她对那位韩振须倒是有一点好感,似乎是一种天性上的亲切联
系,这使得弄潮没有对两人出言不逊。
「中午时韩姑娘可受惊了?」慕容飞云轻柔地表示关切。
「还好啦,他会保护我,不怕的。」她伸著玉手轻拍了下管又寒的肩
膀,完全没理由的信赖。
慕容飞云的俊脸含著些许鄙视:「是吗?只怕真有事情找来,他也无
力阻止吧!」
真是太没礼貌了!弄潮决定不回答他。一个随身携带一成串家仆的公
子哥而又能保证得了谁的安全?想来他也只是虚有其表罢了!人家她的
又寒哥哥是真人不露相,只有三脚猫才会在那边自以为是!无聊。
「韩姑娘,不知你们打算前往何方?」韩振须含蓄多了,温和亲切的
笑脸让人倍生好感。
「问他。」 弄潮给他友善的甜笑,玉手一勾就挽著管又寒的臂弯了。
这行为令韩振须皱起了眉头,忍不住想仗义执言了:「妹子,看在咱
们同姓本家的份上,你可别怪我多是,看来你们并无六等亲以内的关
系,在行为上还是收敛些妥当些。即使亲如兄妹,在外头也不宜有此轻
率的行为。」不知为了什麽,韩振须对弄潮就是有一分出自兄长式的关
怀。一如他关怀妹妹嬉雪与逐云一般,完全不参杂男女之间的情愫。为
什麽呢?面对这般美好的女子他会以妹妹代之呢?
慕容飞云连忙附和著点头:「是呀,是呀,韩姑娘,给自己多一点选
择机会才是聪明之举,你值得更好的!」为了她的美丽,他不会在意她
曾对其他男人有不合宜的举止,多麽伟大的心胸呀!
韩振须的「念经」,弄潮还不是那麽排斥;可是,那位慕容公子,她
就很讨厌了!他是什麽东东呀?这麽捧他自己?她偏偏不买帐:「是
的!我与他既不是兄妹,有不是父女,甚至不是六等亲之内的任何一种
关系!但是,一年以後,我发誓,他非当我的丈夫不可!我跟定他
了!」
饶是管又寒天性冷静如山岳,也被弄潮的话吓去了半条命!他脸色乍
变地瞪向身边的小女人,一时之间张口结舌,理不出心中是哀嚎,还是
窃喜----而那个韩弄潮姑娘就趁机往他身上偎去,一副甜蜜幸福的样
子。
她当然不是看不出管又寒那副上刑场的呆样,可是,十几天下来左想
右想,她可是列出了一百条以上的理由说明他非娶她不可。最重要的,
在与诸多贩夫走卒乃至公子哥儿比较後,她发现没有人能像管又寒一般
给她盲目的信心与依赖,以及----有趣的生活。可见她当真是对他「一
见锺情」了!一如当年娘娘与爹爹一般........呃,他们当然不能说
「一见」锺情,因为娘娘看不见,哎呀!反正就是在相遇的刹那注定了
永恒就是了!她喜欢他,那就够了!所以一年後她不仅要带回童笑生,
也要缠著他回山上完婚...哎!多美好的未来呀!
不过,当务之急就是别让管又寒吓跑了!
「又寒哥哥,咱们在此落脚,到底要去哪儿呢?」她甜甜地拉回了先前
的话题。
「到山上采草药。」 他吐出这几个字,仍是用怪异的眼光瞧她。
却见慕容飞云嗤笑一声,挥开摺扇道:「采药?我看不是吧!两个月以来
武林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成名一甲子以上的童笑生老前辈,再临终之
前对九大门派发出了密帖,昭示他毕生所创的武功、医术,以及金银财宝
皆待有缘人得之;又怕不肖鼠辈取得来危害人间,於是只告知九大门派,
却不知怎麽回事,在一个月内被宣染得天下得知!如今黑白两道著手要夺
童老前辈的武功密笈;而各方名医、宫廷御医派出大票人马要夺得装有
天下奇药仙丹的『百宝箱』与数十本手抄医本。再有,童笑生生前聚有
各方宝物,足以买下一个城池,这些财富,不仅武林人士垂涎,连官方、民
间都想取得。而顽性闻名於世的童老前辈出了三道指示,就看谁智力与
悟性够,方能真正得到老前辈所留下的一切!第一道指示就是在这里的唯
一一座山『米埕山』上的那块石碑。两个月来再此出入的武林人士不下
万人,甚至有数千人待在山上对著石碑看,以期看出什麽禅机,也有人拓
印上头的碑文回家请学士文人解题。万林县几乎挤入了所有江湖人物。
管公子,我看你也别作态了,想得宝物就明说,反正大夥的目的都一
样。」慕容飞云料定了管又寒只是一个穷途末路的三脚大夫,压根儿瞧
不起,尤其暗恨平凡无奇的他独受大美人青睐!哼!平凡如他,即使得到天
下至宝,也会在一刻内被人所夺,没本事的凡夫俗子还是安分点好。
这回管又寒的脸色当真是难看到了极点!自然不是因为慕容飞云鄙视的
话,而是他终於知道那死老头何以会留下那一封暧昧不明的遗书了!
该死的老东西,虽然他早就死了!
弄潮倒是好奇地看著他脸上的隐怒,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仪使他看起来像
战神一般叫人肃然起敬,哇!她好崇拜喔!这种老公弄丢了可不会再有第
二个了!但是,听完了那家伙的废话,她也有她的烦恼了,那个童笑生竟然
死掉了?那可怎麽办?他死了,那娘娘的眼睛不就没有复原的希望了?
她脱口问著:「为什麽那老头要玩这种把戏?如此一来弄得江湖鸡飞狗
跳不说,对他的传人要如何交代?他没有後代或徒儿吗?」
韩震须耸肩:「不曾有这方面的传闻。也许他就是没有传人才以此方式
待有缘人得知吧!不过,其实也没啥好讶异的,怪叟童笑生一生最大的乐
趣就是捉弄江湖得鸡飞狗跳,他那一大串遗物可真是足以掀起武林大乱
了。」
「那你们想要什麽?财富?医术仙丹?还是武功密笈?」弄潮遗憾地
发现自己也得淌入这抢来斗去的浑水中,只因她一定要治好母亲的眼
睛。
人死了总有留下书吧?但她实在不喜欢这种事。唉!如果又寒哥哥的医
术更好,那她就不用去争那捞什子百宝箱医书什麽的!与上千万的人抢,
她还能残留一口气在吗?眼前这两位公子哥儿的家丁就足够将她踩平在
地上了!
凡是宝物,都会勾引出人心的贪婪,谁能幸免?谁会嫌钱财多的?
「只要能得其中一件,就能扬名天下了!我们慕容世家与跃日斋的韩家
还需要什麽财宝?」慕容飞云傲然地回答。对他们世家子弟而言,闻名
天下才是最重要的,他们要什麽没有?如果能取得武林秘笈当然最好,更
能打响知名度了。
「只为了扬名?那不是太无聊了?根本是没事找事做嘛!与那些真正需
要仙丹灵药救人的人争,实在太可恶了!」弄潮不悦地数落著。相信少了
这种凑热闹的人,与她争的人会少了一半以上。
「你需要什麽仙丹妙药吗?看来你并无什麽病症,也不似练武之人得由
仙丹来增加功力。」韩震须关心地问著,对弄潮的讽刺不以为忤,因为他
们的确是凑热闹而已,难得平静了三十多年的江湖又有事情发生了嘛!
管又寒也关注地看她。
弄潮噘著樱唇:「我下山就是为了找童笑生,因为他是我最後的希望了,
不过他既然死了,我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他留下的医书与灵药了。我可不
是为了扬名或炫耀,我是当真需要的,你们这些人是不会了解的。」
「你要救什麽人?」韩震须心中微微一动,似乎浮现了某些印象,致使
他更专注地盯著弄潮。
弄潮只是笑了笑,他们是外人,她才不说咧。桌下的小手伸入管又寒的
手心,反而对他笑著,她只想让他知道。
慕容飞云也很好奇地追问著:「是呀!什麽人染了不治之症,需要你千里
迢迢地追寻童笑生?天下名医颇多,我也知晓几个,我可以介绍给你。」
如果她需要的是那些平凡无奇的大夫,还需跑下山来吗?这人真是没常
识。「我看,你俩是不希望我得到童笑生的任何东西吧?当真以为我没
本事取得吗?」
「无主至宝,天下人皆可得之,但你一个女孩儿即使取得了至宝,也会招
来危险.......」韩震须努力地分析著利害关系,可惜弄潮不领情。
「我要得到。」她无比坚定地回应。那是她打从有记忆以来唯一期望
的事,她一定要做到。
「那麽,咱们明日一同上山看看吧!」韩震须不再追问。心中明白了小
妮子的有意回避。
但,谁才是童笑生老前辈的有缘人?这一场江湖风波的来源,只是那怪
叟临终的一场捉弄吧!到底,他的用意是什麽?没有人揣测得出来。
※ ※ ※ ※
要说韩弄潮有理由对童笑生死前捉弄的计谋咬牙切齿,其实管又寒更有
理由去挖那老家伙的遗体出来鞭尸!
在知晓童笑生遗书中暧昧的语气原来是指弄得江湖沸腾,兴起寻宝热
之後,他还能平静得文风不动,代表这二十年来受童笑生的训练没有白
费;只要当他很无聊,那麽事件的好笑好气,都不足以使他撼动。
但......该死的,那老家伙这次做得实在气人。那老鬼当真不会坐视
他太轻易得到百宝箱与医书?不仅弄来二十道谜题要他一一揣测,再画
上一张足以使人看得发疯的图表,居然,居然连整个江湖也要拖下水一
同搅和,让他更无法平静去寻得原本就该属於他的东西?
那个超级无聊、举世无匹的疯老鬼!
要说生性严谨、少言少怒的他会不气是不可能的事。但气又如何?眼
前的困难还是要解决。他无意闯荡江湖,自然就不可能向世人宣称他就
是童笑生唯一的门生。那样一来,他势必得像所有汲汲於名利的江湖人
一般,陷入这场争夺战中了。
而最令管又寒切齿不已的,是他不相信童笑生会放弃把他的存在宣告
於世人----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弄翻他的平静生活,并且引起他少见的狂
怒。
如果他不愿让童笑生的计策得逞,他就得在所有人之前解开童笑生对
江湖人发出的三道指示。
目前二十道谜题已破解了四道,沿著图表的方向来到此地,他可不会
呆呆地相信那三道指示可查出百宝箱的去处,反倒有可能出现的谜底是
他-----一个童笑生的唯一门生。到时会沾上的麻烦可精采得足以使那
老疯子在九泉之下狂笑到投胎後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下巴脱臼、笑著出
生的怪婴!
也许那三道指示只是无意异地捉弄人;也许指示的事根本不会牵扯到
他!但凡事先往最坏的方面设想,总不会有错的!至少面对他的师父,
绝对掉以轻心不得。
人多的地方一向是他极力要避开的,生性的冷淡闲适,情愿与山光水
色合而为一,而不往人群中寻求尔虞我诈的友情温暖;更别说以侠义为
名目,私底下却私欲横流的江湖了。他是没有任何雄心壮志的,也不接
受自己身外多余的赞扬与包袱。
但,如今,他身边跳来了个小丫头,一个比他更不染世俗、不明世道
险恶的小丫头,而且还是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在乍见时被她莫名其
妙,而自己一时心软的缠上,在初时赶了一两次,却赶不走她後,十天
半个月下来,耳朵已经习惯了她的聒噪,也就不曾再赶她了。再赶也是
枉然,已经不是她肯不肯走的问题了,而是他的心肠不够硬,唉.....
那个小丫头.......
才想著她,她就「蹦」进了他的房间,带著一身沐浴过後的馨香。
「管大哥,明天我们要与那两个公子哥一同上山吗?还是我们先偷偷
地上去?」弄潮半湿的秀发乱七八糟地披散在身後,像个顽皮的娃儿似
的,扯著他的衣袖就直问著,也不管自己衣衫不合宜,秀发贴在背後弄
湿了背部的衣料。
管又寒可看不过去了!他是个朴素且一丝不苟的人,自然见不得一个
丫头如此不修边幅,拉著她就替她擦乾秀发起来。一时之间倒也无法想
到男女授受不亲那回事;大多时候,要把她当「闺秀」看是很困难的!
日子久了,与其说当她是妹妹,还不如说当她是兄弟来看:反正是甩不
开她了。
弄潮可不觉得有何不妥,反正她每一晚睡不著就直接往他这边跑,此
时让他擦发丝也觉得很自然,背对著他坐在椅子上,她又开口道:「我
想,还是我们先上去好了,免得一路上又要听他们说些无聊的事。那个
慕容飞云最讨厌了,动不动就甩扇子,一副很风流名仕的样子,一席话
谈下来,光看他甩扇子就够我头晕了;至於那个韩震须倒是还不错,只
可惜他也是想要宝物的,那麽我就多一个对手了。」
管又寒这才问出一直摆在心中的话:「你要救谁?」
「我娘娘。」她声音沉静了下来:「你知道吗?我娘娘是个好美好
美,像仙子一般的大美人喔!只可惜打一出生,就教我那太姥姥给弄瞎
了眼,一辈子没见过世间的一草一木,更别说见过我那爹爹了!我爹爹
这二十年来访遍名医,就是想治好我娘的双眼,却只得到一次又一次的
失望。我一直知道的,我娘这般美好如天仙的人,唯一的渴望是有朝一
日能看到我爹爹与子女的模样,即使只有短暂的一眼也好。所以,我一
定要得到童笑生的遗物。」
「只得到医书与宝箱,没有大夫也是徒然。」
「不然还能怎麽办?去找童笑生的坟,挖出尸体来摇醒他吗?至少那
堆东西存著,就是希望。听说那怪医生生前医治人有一个怪癖,就是当
他想就某人时,某人就得付出一项巨大的代价,如果财富是那人最重要
的,那他就会要那人所有财富;如果读书是病人最视若性命的,他就会
要求病人五年内不可碰书本、不许写字做文章。听说他还牵了几对红
线,都是贫富差距甚大的婚配呢!如果童笑生还活著,就不知道他会要
求我付出什麽了。」
「他已经死了。」但是老家伙的「精神」长存。管又寒心中叹了口
气,他并不苟同童笑生的做法。但早年学医时,早已立了誓,除去贫苦
平民分文不收外,凡江湖人或其他,若是向他要求医助,他就得取走一
样他人心目中的珍宝。那是怪老头毕生唯一的坚持;而他立了誓,断然
得遵守。
「又寒,你猜童笑生会向我要求什麽?」弄潮转身问他。
管又寒警觉地审视她:「原本你准备付出什麽?」
「我的贞节。」好像没听说过童笑生有做过这种事,但贞节的身子是
她仅有的「贵重物品」。
「该死的!你居然如此轻贱自己?」他低吼地叫了出口。不期然的怒
气炙烫了他的眼,也吓著了弄潮。
「我....只是想.....想......」她结结巴巴地说著,却发现一向伶俐
的口舌煞时失去了功能,什麽话也挤不出来了,心下直後悔著有这种坦
率-----可是,他未免太生气了?他应该面无表情才对呀!反正那老家
伙死了,还能要求她什麽呢?要是他没死,却不要脸地提那种要求,她
也会将那老头给乱棒打死。
「住口!」他放开她,起身面对窗外平抚自己的怒气。她怎麽可以这
麽想?利用自己的身体来达到目的?一如那些在江湖上行走的女子
与....妓女....她怎麽可以?
「我什麽也没有,除了身体,我没有更珍贵的东西可以给人了!」她
无措地抓著自己的秀发:「何况他死了呀!」
「如果你当真需要那些珍宝,不是童笑生,也可能是任何一个人,那
你也会献身给得到宝物的人,不是吗?」他的语气阴寒。
「才不。我会第一个得到宝物的人!我的身体不会给任何臭男人的,
我只给我的心上人!」弄潮抓住他一只手,看不到他隐约黑暗中的表
情;而他,当然也看不到她眼中藏著的恋慕,她又道:「何时,我才能
不再是你的累赘呢?」
到那时。他才会看见她的真情缠绕在他七情不动的身上吧!到那时,
他会---------------有一点点爱上她吧?
到那时.........会是何时?
黑暗中,隔开了彼此的视线,各自悠然长叹.............
※ ※ ※ ※
哇!今天气温真低!不是天气的温度,而是身边渗出的寒气逼人,显
然管哥哥仍在生气!
弄潮不时地觑著管又寒,一边努力想著「御寒解冻」的方法。
一大清早,他们率先上路往米埕山的方向走,管又寒带著药箱,当真
是要采药的样子。在早膳时逗不了他开口之後,弄潮只好安份地静静跟
著他,低头玩弄自己的手指头。他在气什麽呢?虽然他平板的表情一如
相处以来的每一日,但今天则是不同的,因为她可以从他往下垂几分的
唇角一窥端倪,他----------生气著。
但,气什麽呢?昨天她早早就「收工」回房休息了,没有做出会惹怒
他的事呀!除了她曾说要奉身献给童笑生做为交换医术的条件。可是谁
都知道那老头子早不知死到地狱哪一层去了,哪有机会碰她?何况她也
不过是说说而已,有什麽好气的?可见,他对她的了解还有待加强!
哎呀!他会不会是吃醋了?弄潮异想天开地自问著,然後萎靡的表情霎
时飞扬活现地亮了起来,非常诡异地笑著驱马移近他,活像在说什麽天大
秘密似地问他:「又寒兄,你在吃醋对不对?」
问得管又寒差点跌到马下。当然,镇静如他只能力持平稳身形,但那双
讶然且不可思议的眼可没半丝遮掩,看怪物的表情让弄潮大美女怪没面
子的,所以她急忙解说她的论调推理来源:「喏,昨天我说的那番话,我仔
细过滤过了,几乎都是不痛不痒的闲话,理当不会引起你的任何情绪的,
而唯一带著重点的那句就是要许身给那老头儿的话了,我想,必然是这一
句惹你生气了。你会生气,就代表你很重视,不,是非常非常在乎我,对不
对?我就说嘛,我这麽美丽,相处了这麽久,你岂有不动心的道理?」 得
意洋洋地发表完,还不忘抛给他一个最美的笑容。
一块牛皮糖之所以能是牛皮糖,就必然有著绝对异常的韧性与粘人性。
否则他堂堂一个以冰山自许的男子岂能如此容易被粘住?甩也甩不开!
不过,管又寒可不知道,原来牛皮糖也是可以用来吹牛的,实在是自大得
不像话,听得他都呆住了,不知该如何反应才算正常。
久久,他才用怪怪的语调问著:「你也知道你平常的话有绝大部分是废
话?」
「是呀!还不是为了弥补你的不足,你比木头人还沉默呢!」瞧她的表
情,好像多麽充满著伟大的牺牲奉献情操似的。「事实上人人都知道我
本性是温柔尔雅的。」
远处似乎传来有人跌下马的声音,连树上的鸟儿都不捧场地怪叫两声,
然後飞走;由此可知道韩弄潮这句结论有多麽教人无法苟同!
「温柔?尔雅?」管又寒慢吞吞且不可思议地吐出这几个字,一时之间
沉稳平板的性子被促狭给取代了,斜睨著她问:「何时介绍我认识这麽一
位姑娘?我好奇得很。」
「你少怪腔怪调地损我,哪天若你见到我娘就知道了,他非常的温柔、
美丽、善良,而且雅致,既然我娘她有那种倾人国城的气韵,我是她女儿,
当然也会有,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弄潮不甚开心地宣告。真不给面
子,这麽地揶揄她,不过.....嘻,总算逗得他开口了,代表他的「气」已
发挥得差不多了,警报解除,太好了。
管又寒对自己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只好一如以往的沉默,
反正那丫头聒噪得很,不会介意他是否愿意开口回应。
「咱们现在是去哪儿呢?不是要去看那块石碑上的暗示?」因为马儿
的脚程转往更偏僻的羊肠小径而去,似乎不是要去山顶看石碑,弄潮有些
不明白追问著。
「采药草。」他只肯告知这三个字。
弄潮对他的背影扮个鬼脸,心中疑惑他怎麽没有好奇心呢?即使无心於
宝物,至少也会想看看人家留下的只是有什麽深奥的题意才是呀!他真是
怪人,完全与常人的行事不同。如果他这麽热中於医事,怎麽看起来仍是
不怎麽高明的样子?也许是天资鲁钝无比吧!否则怎麽没看过他去替人
治病?唉,可怜的男人,以後当她的夫君,她得努力动脑筋赚钱才是;没
关系,凭她的聪明才智,不怕饿死的。
正在冥想得很得意时,全然不觉四周鸟儿鼓噪的振翅,不安的气息在弥
漫著。只当白鸟正在拍手欢迎她,才正想开口吹出一串鸟哨,却冷不防让
前方的管又寒以迅雷之姿扑身而至;才那麽一眨眼,她被他凌空抱到一
棵树上安置,而原本弄潮置身的地方,离马被上方仅一寸,射来一枝弓箭,
没入了草丛中,依稀听到草地中有一声负伤的嘶吼。
弄潮终於看明白了,那些没长眼的剑是追随某只已负伤的动物而来,因
来自箭矢射来的方向,她看到零落的血迹,延伸到她树林下方的草丛便隐
没了,可见那动物再也无力脱逃;而那猎人也料准了,拉了弓箭就拼命地
射过来,除了刚才那只差点使她香消玉殒的弓箭外,尚有数枝更是零星飞
来。
管又寒在树上安置好她之後,便去追那两批受惊吓的马儿了,有他那
匹已通灵性的大红毛在,不会跑太远的。即使他交代她不可下来,但是
教她别下来,那可不行了;她没理由吃这种亏的。
轻巧地滑下来,她不急著找发箭的人,想看看是什麽负伤的动物。
「哎呀!」
蓦然左手被传来一阵痛楚,弄潮白玉小手上出现了三道血痕,实在是
她大意了,因为负伤的动物在绝望时攻击性是最强的,她怎麽忘了呢?
暂时不管手痛,她忙要看是什麽东西,这一看,可讶异了!
哇....是头幼狼!她这辈子从没看过金毛的幼狼。此时那只金毛幼狼
的额头正中央延伸到双眼之间有一道破碎的血痕,但最致命的,还是那
只由颈背贯穿到前胸的箭;失血过多,使得小狼体力不支地摇摇欲坠,
但那一双防备的灰黑眼眸,却强悍得令人心折。
「很痛吧?我看看,好不好?」弄潮跪坐著,友善地伸出她的手,小
心地接近它。
幼狼示威地低吼,更往後退。
「你怎麽可以不识好歹?我是善良的人呢!」弄潮也爬近它,叉腰质
问著,然後什麽也不管地一把搂住了小幼狼。「别动呀!我替你抹药,
你还小,还不足以当猎物,没有人能剥夺你成长的权利,不过,话说回
来,你也真是笨得可以,怎麽能自己出来玩呢?你有长得少见俊俏,金
毛更是价值连城,呆子也知道出门要有爹娘陪。」叨叨絮絮地念著,手
下可没有迟疑,简单的抹药她是会的,但箭矢造成的可能是内伤,她可
不行了,得找管又寒来。她不敢轻易拔掉箭矢,只能洗净幼狼的前额,
抹上伤药,这才讶异地发现金毛幼狼的前额有一撮不驯的油亮黑毛,真
是罕见又珍贵!
才兀自叨念,草堆外边传来数匹马蹄声,往她这一方面而来。如果弄
潮一时之间无法得知是谁,也会在小幼狼不安且愤怒的挣扎中明白是那
票伤了幼狼的猎人。一把火烧得她好旺!
「不怕!弄潮姊姊替你出气。」
很快地,弄潮的藏身处给人发现了,一个男子往後方吆喝著:「大小
姐,猎物在此,有人偷了你的猎物。」
偷?全天下有她这麽美丽的小偷吗?她踢了一颗石子,正巧打中那人
的下巴,就见那出言不当的人,捧著下巴以及咬疼的舌头死瞪著她。
「大胆!敢偷我猎物在先,又伤我仆人在後!你这村姑好大的胆
子!」夹著一身湖绿的狩猎装,以及怒喝娇叱声,一个端丽女子手持鞭
子跳下马来,落再弄潮五步远的地方。眉宇间闪著娇气,可见声来养尊
处优,是个千金大小姐哩。
哼!输我!
在短暂的互相打量中,弄潮再次肯定自己的美丽真是天下少见;虽然
对方衣著服饰考究,但是美丽足以抵得过一切。
不过,可能人家不是那麽认为的,因为那女子以更不屑、更俱傲的口
气道:「丑丫头,把金狼还给我,我可以饶你不死。」
喝!好大的口气!弄潮嗤笑:「疯婆子,要乱吠请回家再吠,免得风
大,闪了舌头。」
「你敢占我的猎物为己有?」绿衣美人脸色霎时难看至极,手中扬起
鞭子,决定要给她好看。
「是我捡到的,是我包扎的,当然是我的。」
「你....你....尚东,你抓住她,我要抽她十鞭,做为不敬我的下
场。」美人娇叱地支使她右後方始终像座大山似的男子。
那位名叫尚东的年轻男子立即向她走来,不过那一脸和平,看来是一
票人中稍稍讲理的人。
「姑娘,这金狼确实是我家小姐所猎得,可否行个方便奉还?」
「不可。」弄潮的口气也斯文了许多,但依然没有妥协的表情;反而
说起教来了:「你们也太没道德了,不去捕杀那些大虎大山猪什麽的,
偏找小东西下手!要知道,虽然人人有打猎的自由,但是专打幼小动物
未免太胜之不武了?有本事,去打那些大得足以与人对抗的猎物,我说
你们家小姐心肠邪恶、歹毒得举世少见.......哗!」猛地往後一闪,
躲过了火辣的一鞭,她当然早知道那大小姐不会放过她,可是她偏要气
死她:「哇!母老虎出现了,还是穿著绿衣服的。」
「你........找死!尚东,你走开!」
五六鞭挥下来,没有打著弄潮的原因可不是因为弄潮武力高强,而是
那个大个子一心想化解这场干戈,气得那位美人泼妇差点连他也打在一
块!在一声娇叫後,终於闪过那位叫尚东的男子,火辣的一鞭扬来,正
欲甩中韩弄潮的花容月貌--------「又寒救我!」完了,完了,玩完
了,弄潮直觉地背过身,护住自己的脸与怀中的金毛狼。
但,分秒没差的,像是她喊了魔法指令似的才喊完,时间拿捏得精
准,原本欲落在弄潮身上的皮鞭,被一只暗器打中,不仅皮鞭折成两
段,那暗器的力道也将娇弱的绿衣美人震得往後倒入尚东怀中。
而那「暗器」,居然是一片竹叶!
尚东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功力能深到草木皆可伤人,武林间几乎数不
出几位了,他连忙道:「何方前辈高人,在下为慕容世家总护院尚东,
若有得罪之处请出面指教!」
「好大的胆子,是谁袭击我?我慕容芊芊定不干休.........」绿衣美
人跳起身子大吼,连手下也捉不住她。
他们等著这位高人,但,有三条人影由三方面欺近这片小天地,倒也
很难看出谁才是方才出手打断鞭子的「高手」了。
牵著两匹马,缓缓走过来的是管又寒;一袭平凡朴素的儒衫,以及马背
上的木箱,看来就是一副文人书生模样。看不出有丝毫高手的架势,但那
一张冷峻卓绝的面孔,可是丰神俊朗地让人失色。
「又寒哥哥,他们一票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眼见靠山来了,弄潮理
所当然地依偎到心上人怀中娇嗔一番了。如果可能,让他觉得她倍受欺
凌以博得怜惜是不错的计策。
但两声不识相的嗤笑搓破了韩弄潮扮柔弱的把戏。声音来自树上。
「我说醒之,这从头到尾,是谁欺负谁呢?」清亮的男中音懒懒地扬
起。
「嗯,虽然看起来绿衣疯丫头是人多势众,但是似乎是咱们小弄潮欺负
人家比较多喔!」另一个较为低沉的声音接著应和,充满著逗弄。
此时弄潮的表情可真是创天地仅见的花容失色,再也不敢贪恋管又寒怀
抱的舒适温暖,以轻功高手也自叹弗如的速度攀上马背,看来是准备开溜
的样子。踢了下马腹,她的爱马不负所托地立即朝平稳的方向奔驰而
去;而她一手持缰绳,一手抱著小金狼,正常人都轻易可以看得出来,她
随时有跌断她那美丽脖子之虞,所以管又寒也立即上马跟去,暂时抛下对
那乍然出现的两位陌生美男子的疑惑,以及一票企图伤害弄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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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东,快追去,那臭丫头......」慕容芊芊在楞了一会後,气急败坏地
下命令。
但,那两位平空出现的美男子们可不准备顺他们的心意。虽然方才这娇
千金没有真正打著弄潮,但他们仍是得讨回公道的,谁叫他们是奉命保护
妹妹而下山的呢?虽然弄潮儿一直在口头上占上风,但是这个功夫底子
不错的小妞,挥手欲痛打完全不识武功的小女子就是不对。要不是那一
片竹叶打断了鞭子,他们那宝贝美丽、全身上下连毛细孔也看不见的完
美无暇妹子,就要带著一条丑陋的鞭痕过一生了!而前提是,他们两人也
得提头回山上去见他们各自的爹,并且被大卸八块。
韩观月啧啧有声地跳落在慕容芊芊身前,有意无意地阻挡了她的去路,
而朱醒之更是挡住了一票家丁。
「长的堪堪可称为清秀,但那性子可差透了,对不对?兄弟?」
「更差的是出手去打一个只懂一点点逃命轻功的弱小女子!几时江湖上
出了这麽一号泼辣货?」朱醒之与韩观月的默契可是好得不得了。
慕容芊芊原本讶异於眼前两名俊逸男子的容貌,芳心是情窦初开地「
碰」了一下!在江湖上见识了不少世家子弟,其中更不乏俊朗斯文的,却
没一位比得上今日突然跳出来的三名各有特色的男子,已走掉的那一位
看来二十六、七岁,那股沉稳冷硬的气息,是外型冷淡的面孔所掩不住
的;五官似刀雕出来的线条分明,那种冷绝的气势,举世少见,目空一切
的表情似乎写著:「人不惹我,我不惹人,任何事皆无关於我。」让人看
了又惊又防备,却也使人想一再探索。
至於眼前这两位,一个斯文俊美得比女人更出色,面如冠玉、貌比潘安,
二十出头的年纪,待更成长些时日,必然会迷死天下女子了;而另一个看
来似乎又更年轻一些,体型较为高壮,全身上下是粗犷豪迈的北方男而气
息,浓眉大眼,有著爱笑的唇涡。
就因为少女情怀作祟,使她一时忡怔,可是他人的讽刺又马上使她的芳
心幻灭,又羞又怒地死瞪著眼前两名年轻男子:「你们是谁?好大的胆
子!不知我慕容世家的厉害吗?」
韩观月收起笑脸:「原来是打算仗势欺人了,慕容姑娘,你可知方才姑娘
你的无的放矢几乎使那位小姑娘命丧九泉?慕容世家如何的有权有势,
在王法下,杀人仍是要偿命的,是不是?」要不是管又寒抓他老妹闪的
快,弄潮儿大概已被钉在树上当风乾肉了,那情况想起来真是由脚底板冷
到头顶的寒。
要是平时,慕容芊芊会有一点点愧疚的,但今日,在受够那个丫头的气之
後,她根本起不了半丝悔悟,怒道:「那是她该死!惹到我慕容芊芊的人都
该死,她活该-----呀!」
一巴掌轰上了她的细嫩粉颊,让她跌入了尚东的怀中。
有人打她!居然有人敢打她?
朱醒之拍了拍手,像碰了他多脏似的! 「我,朱醒之!要报仇,尽管冲著
我来。」
「可恶!」几个家丁护主心切地冲上来。
但不久,全被扫平在地上,韩观月跃上马背,潇洒地报上姓名:「我,韩观
月。」
兄弟策马而去,直到离的够远了,听不到那千金小姐的叫嚣後,才停了下
来。
「我打了女人。」朱醒之看著自己的左手,表情很复杂,活到十九岁,第
一次打女人;再一时快意,并且对方也欠打的情况下,他打了人。应该是
没有错的,但良心却选择挞伐他。
韩观月拍拍他:「原本我也想做的,我们的定力还没好到可以不计较有
人欺负咱们的小妹。」
「是呀!只要想到那丫头差点没命.......」他握紧拳头。
「没事的!只少,我们知道了打女人的滋味并不好....」
「糟透了。」他打断。
「是的,所以我们绝对不会再犯!不管那女人多麽地罪该万死。」韩观
月又安抚了下:「而且我知道你并没有施力,那女孩会大哭是因为羞怒交
加。」
想这麽恼人的问题,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而他们仍在成长中,尚不懂得
压抑自己的喜怒,所以----一如他们各自的爹所言:有待磨练!
於是他们选择聊其他的。
「那个管又寒---看来是被小弄潮缠上了!」朱醒之的口气充满怜悯。
韩观月忍不祝促狭的笑意:「唔......身为兄长的我们,理论上应当担
心她贞洁蒙尘的问题,并且会拿刀逼他立即对弄潮负责任,可是...我真
的可怜会让她看上的男人,因为那代表著一辈子的鸡犬不宁!而且,我相
信在未来,在那男人还不明所以之时,他已经被骗入洞房了。他总有一点
会明白,他伟大得扛下了一件灾难。哦!我可怜他。」
两个男孩爆出大笑,久久不绝。
「我说,那弄潮儿可真会挑,挑了个身藏不露的高手。」
「是呀,她一向走运。」
在充满宠溺的语气中,韩观月下了个总结:「我们终於可以把担心她的
责任卸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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