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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iao (飘逸), 信区: Love
标  题: 这个男人有点酷(四)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Jun 14 12:43:46 1999), 转信


                           ★4★


 要死了,要死了!这下才叫玩完了。 

 哥哥们怎麽可能下山呢?又怎麽可能找到她呢?老天爷,要不是她逃得
快,早被抓住了。 

 策马奔入另一处山林内,韩弄潮将小金狼交予管又寒疗伤,自己则找了
个平坦的地方绕圈圈,想著今後要如何躲过兄长们追踪的方法;她可不
要被拎著衣领回山上受罚。天知道她那雄壮威武的爹爹平常是很宠她没
错,但一但他气起来,她就有苦头吃了,连最偏袒她的朱叔叔、朱婶婶也
救不了她。 

 父亲韩霄对她的要求不多,只有三点:一是不可惹母亲伤心;二是不可
以在没人保护的情况下,离开家门一里之外;三是不可以常常欺负两位
哥哥。对於以上三点,她只违背过一次,在五岁那年去戏水-----那时他
们住在海边,而差点被海浪卷走,惹得母亲伤心落泪。 

 别说处罚了,光看到父亲那张铁青一如地狱使者的严厉面孔,就吓得当
时五岁的她足足有半年看到父亲就大哭。然後往後五年,她被罚抄书---
抄完一屋子的书,并且天天背诵一首艰涩的古诗来娱乐大家。 

 从那一次惨痛的经验得知,她绝对不可惹怒她亲爱的爹爹。可想而知,
这回,如果她当真被拎回去,那下场简直不敢想像!如今只有取得童笑生
的遗物来将功赎罪,她才可能不会死得太惨了,所以此刻她绝对不能回
去。她可不想再看到父亲盛怒时的容颜,以及抄书。尤其家中的藏书正
以加倍的成长速度填满三大屋子,目前正往第四间大书房努力中,光用看
的就傻眼了,若要教她抄,她会抄到进坟墓了还没得休息。 

 打了个冷颤,要躲开哥哥们的决心更强了。 

 「弄潮,你的小宠物。」管又寒找到她,研视著她一脸的惊惶。 

 弄潮抱过已熟睡的金毛狼,看到伤口被完美的缝合著,笑道:「它会没
事,对不对 ?」 

 「它属於这片森林。」 

 「我知道,尤其它这麽罕见,一但抱下山去,肯定会遭人觊觎,我们应当
放开它;可是它好小,没有自保的能力,若再被人发现-------」 

 「你不会是想找它的巢穴吧?」管又寒语气是不苟同的。幼狼没有攻
击性,可是成狼却是危险且嗜血的。 

 弄潮咬著下唇,很撒娇地睇凝他:「那,我们今晚在此过夜,待幼狼有体
力行走,再放它自己回去找同类如何?」 

 「夜晚会有各种野兽------------」 

 「但我有你。」弄潮跳近他身边,用力亲了下他的脸颊;趁他呆楞时,
自行决定:「就这麽说定了。」 
  
  
  

※   ※   ※   ※  
  
  

 「那两个男子是谁?」 

 终於,管又寒还是问了。一度,弄潮还希望他得了短暂的老年痴呆症,忘
了有那麽一回事。 

 「谁?当时我吓坏了没有看到------------」 

 「弄潮。」他打断她装傻朦混的企图。 

 此时,他们升著一堆火,吃著乾粮,决定在山林中过一夜,就著满天
星斗。这表示弄潮成功地说服他留下来过夜,但并不代表他是可以任她
玩弄於手掌间的。 

 他心软於她的善良,震动於她的热情,所以留了下来,因为他的确可
以应付所有突发状况,但也只有这样而已,没有更多的了;她的小把戏
他全看在眼内,容不得她混过去。 

 好吧!反正说谎是很不好的,坦白招了比较快:「他们是我的兄
长。」 

 「为何逃?」 

 「呆瓜也知道要逃,他们是奉命下来抓我的,被他们抓到了那还得
了?除非能得到可以医治我娘娘的药材,否则我不会回去了。」她轻抚
怀中的金毛狼,为它吃鱼。这小东西终於肯定了她的善意,不再张牙武
爪了。 

 「你吓到了吗?」他问的是她险些被鞭子抽花的事。 

 她趁机把身子偎到他怀中,细声道:「江湖人都好凶又好没理,难怪
我爹爹一直交代不要涉入江湖,是不是所有女子在步入江湖中後,都会
那般蛮横呢?还欺负我没有武功呢!」 

 「也是有好人的。」管又寒本想扶正她,但她却越粘越紧,渐渐地,
他又被她攻占了一成,不再推开她;呼吸中,盈满她少女的馨香,他竟
有些恍惚了。 

 「对呀!你就是好人,只属於我的好人。要是没有遇到你,我一定饿死在
路上!下山後我才知道,吃住都得花好多钱呢,而且你又替我买来方便出
门的衣服。」挥著衣袖,对身上不男不女的装束很满意。虽然掩了几分
她的美丽,但那是无所谓的,可以防止色狼。而且她也打算把一切的美
好,只呈现在他眼前。 

 他静静地听著、看著,火光下,她美丽无暇的面孔映出了金黄的色泽,黑
水晶似的双眸闪动温柔的流光。在她说话时,生灵活现的表情最动人,直
直地拨入他心中深藏的那条情弦;而她那头青丝,柔柔地被晚风吹拂著,
似有若无地拂过他脸颊身前,一如她情丝的缠绕,一圈圈、一丝丝,无声
无息地引入他感官中,攻城掠地。 

 他不是不明白的,却无力阻止。 

 伸手顺著她散落的发丝,掬取她俏丽的娇颜,眼光不自觉地追随她生动
的面孔,闪著深藏的灼灼;在这仲夏时分,在满天星斗的夜晚,她化成夜
的女神,一寸一寸地入侵他的心,蛊惑著他不曾为谁开启的心扉。他沉默
著,领受心头的悸动。 

 弄潮可看不出他的悸动,只一味地唱独角戏,一如以往每一天的自说自
话,也暗自窃喜可以偷偷偎著他。 

 「你想,会是什麽样的狼才生得出如此奇特的金毛狼?全身金黄犹如金
子雕出来也似,而额前这一撮黑毛最性格了,看得出来长大後,必是狼中
之王,哇!也许我们救的是一只狼王子咧。我爹爹说,野狼是最忠实於婚
姻的动物,不会三妻四妾,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知是否是弄潮幻想过度,居然觉得金毛狼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灵性,
好像知道她在说什麽,也十分同意似的,甚至看起来像是在笑。 

 「耶?又寒哥,小金狼在笑。」她抱高金毛狼,要给他看。 

 管又寒忍不住为她的天真笑了出来,没有出声,也来不及隐藏,给弄潮看
个正著,她讶异地盯著他面孔,哇!他........他笑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她呆呆地脱口而出。 

 他不自觉地与她眼波交缠,某种很特别的情愫浮现在四周的空气中,带
著让人恍然若醉的迷惑力量。久久,在他不受控制的手几乎要抚上她白
皙无暇的面孔上时,突然一声「哈啾」打破了所有激情的迷雾;管又寒
立即收回了手,与她各自别开了双眼。 

 那声杀风景的喷嚏,不是来自他,也不是来自她,而是那只睁著无辜双
眸,好奇看著他们的小金狼。其实它也是很无辜的,原本看得正兴致勃
勃,哪知弄潮的长发正好拂过它鼻端,让它「哈啾」了下。 

 要不是他们太沉浸在自己的激越中,忙著平复自己的羞赧,一定会发现
小金狼的声音已几近人类的频率。但,他们没发现。 

 弄潮甚至对它扮了个鬼脸,气它杀风景,她以为他会.....什麽呢?她有
些明白,有些期待------期待他会像爹爹在四下无人时对娘娘所做的种
种亲爱呵疼。 

 太可恶了.......她又做了个大鬼脸。而小金狼用更无辜的表情看她,
似乎声明了它什麽也没做,哼!才怪。 

 管又寒看看天色,今夜是满月,已接近子时了,他起身到马鞍中取出毛毯
与布垫,铺了两块布垫,隔著火堆。 

 摊开一块毛毯时,他道:「过来。」 

 她乖乖地抱小金狼过去,躺在布垫上头,让他可以为她盖上毛毯。难得
有说不出话的时候,她相信他看不到她脸红,却怀疑自己如擂鼓的心跳早
已出卖了她的羞怯。 

 替她安顿好後,,他走回火堆的另一边,加了几块木头,也躺下了。 

 「如果我们现在放小金狼走,它的伤不碍事了吧?」她小声地问著。 

 「嗯。」 

 弄潮趴身问著小金狼:「你要不要回去找爹娘了?」 

 小金狼歪著头看她,突来的一抹狡黠闪入它眼中;它跳近她,伸出舌头
偷了弄潮一个吻。 

 「哇呀!可恶.......」弄潮跳了起来,忙以双手去擦嘴。太可恶了,居
然敢偷去她纯纯的初吻,虽然它只是淘气地舔了一下下,不算是个吻,但,
她不会放过它的!居然敢碰她准备留给管又寒的贵重物品-------咦,它
咧? 

 就见小金狼已被另一个杀气腾腾的男子给拎住了颈背,准备遭人毒手千
刀万剐了! 

 「管大哥,不要伤害它!」她连忙从他手中救下小金狼,但那金毛小色狼
居然不肯安分待在她怀中,它那颗色头正磨蹭著她的香颈,看情形也不会
放过她柔软的胸部。 

 看到管又寒双眸闪出杀意,她急忙将它丢入毛毯中,以防小色狼尚未长
成大色狼就身首异处。 

 正要抬头向他解释,却早已被一双铁臂重重地索入一具坚实的胸膛中,
两片灼烫的唇烙印上了她粉嫩的樱唇,狂炽地蹂躏她精致的唇瓣。 

 「我的.....明白吗?只有我能碰!我的!」他的心跳得好急、好猛。 

 在他的气息中,她觉得自己在死亡与烈焰中摆荡,那是一种新奇且狂猛
的感受,紧紧地,被一个男子搂住,两颗心贴合得几乎揉在一起了。 

 她还活著吗?还有气息吗?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全身热得快融化了,
哦......老天,他在吻她,以一种烈火狂焰的姿态吻了她,这个冷硬如冰
的酷男人?她觉得自己一定死掉了,因为感觉美好得像羽化成仙,正在飘
浮。 

 伸出双臂,她用力地搂紧他颈项,怕会坠下去.......哦,她喜欢这种飞
升的感觉,即使会被燃烧殆尽........... 

 与他吻她相同的突如其来,他也很快地放开她,以复杂的眼神与她交会,
最後,他又俯下头来,捧著她嫣红的脸蛋,伸出舌头,细细地绘著她小巧的
唇缘,直到她红艳的唇全染上他的痕迹与气息,才低低地吐出两个字:
「我的。」 

 弄潮犹虚弱地站不住,跌入他怀中,要不是他抱住她,她一定会跌坐在地
上。 

 「哦......我的老天.......」没有人告诉她....会领受到这麽狂猛的
情潮,只因一个吻,一个拥抱.....他....不是寒冰,他根本就是座特大号
的火山......... 

 「弄潮?」他渐渐冷静,低唤著她。 

 「嗯?」她羞得不敢抬头。 

 「抱歉,我逾越了。」她不该被这麽粗鲁的对待。 

 她连忙抬头,顾不得羞了;要是他怕失礼,往後不再吻她,那可怎麽办?

 「我很喜欢呀!你不可以吻一次就算了,你要对我负责!」 

 轻轻地,他笑了出声,以鼻尖戏弄著她的,突然有了逗她的心情:「喜
欢?是吗?」 

 她沉迷在他的笑容中。 

 「嗯,你身上有香香的青草味,我喜欢;你笑起来好好看,我喜欢;
你......吻我时,像在我身上放了一把火,我也喜欢.....我终於知道为
什麽爹爹老爱搂娘娘到无人的地方亲吻了,感觉真好。」 

 「看来你是跟定我了。」 

 「你早该知道了,不是吗?」 

 才想要好好的情话绵绵一番,小金狼却不识相地咬著她衣摆下方,要引
起她注意,她横眉竖眼地瞪下去;而管又寒也记起了这家伙轻薄了他的
女人珍贵的唇。但也因为它,爆发了他辛苦隐藏的情愫,才知道,他是如
此渴望她,连他自己也下了一跳。 

 「你少得意,小色狼!」弄潮蹲下来,以茶壶的架势指责著:「居然敢偷
本姑娘要献给心上人的吻,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是吗?那恐怕是我们夫妇俩教子无方了。」 

 突兀地,在他们身後,无声无息地走出两个人,直到甜美的声音传来,他
们才知道外人介入了他们的周遭,而连管又寒也无从察觉! 

 当下,他将弄潮拉到身後,才转身面对来人! 

 那是一对男女,一对笔墨难以形容其卓绝美貌的男女。男的一身金色装
束、金发、灰眼,无匹的气势犹如一位权倾一时的霸主;而女的,一身白
衣胜雪、漆黑的发、碧绿的眼,出色的五官看来犹如塞外的美人,那种不
沾尘世的美丽是飘逸的。 

 不待他们回神,更大的惊异又一桩。小金狼在一声低呼後,跳入那白衣
美女怀中。 

 「不听话的孩子,吃苦了吧?」白衣美女轻轻地、不舍地拍打了一下。

 而那金发男子则板起了面孔,就见他伸出右手,置於小金狼头上,然後那
只奇异的右手渐渐地发出金光,光束渐渐扩大到圈住金毛狼。 

 霎时金光强烈得让人睁不开眼,管又寒背身搂住弄潮,地唤:「闭上
眼。」那金光会伤及眼睛。 

 待金光消褪,弄潮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立即大叫了出来!哪里还有小金狼
的身影?此时依偎在白一美人怀中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长相雷同於那金发男子,但额前有一撮头发是黑色的,而眉宇间的那道
伤口,以及被包扎好的右肩胛,使得弄潮不得不信那小男孩正是刚才那只
小金狼。 

 此时那双灰色的大眼正骨碌碌、顽皮地看著他们。 

 「你.....你们.......」天哪,他们....他们是什麽东西呀? 

 金发男子抱拳:「在下殷祈,感谢两位搭救了犬子,若非两位,恐怕今夜
我夫妇俩找到的会是犬子的尸首。」 

 「不客气。」管又寒冷淡且防备地回应。 

 弄潮在震惊过後,开始发挥了一箩筐的好奇心:「你们是打哪来的呀?
长得与我们不同外,还可以变来变去?好好哦!小金狼,你是存心亲我的
是不是?」 

 「犬子名叫殷佑,妾身名为白若棠,真的太感谢你们了。我们来自另外
一个结界的次元,只有在满月时,才能来到人界,犬子在一个月前趁我俩
夫妇不注意时,逃出来玩,虽然可以算出他身处的地点,却无法对他施以
援手,因为只有月圆才能使用法力打开通往人界的门。佑儿,你太令人生
气了!」说到最後,白衣美女低首斥责著儿子。 

 虽然不是很懂白若棠所解释的,但弄潮至少知道他们是另一种有法力
的人:「你们那边好玩吗?可不可以教我法力?」 

 「弄潮。」管又寒一手勾回了她。 

 金发男子与妻子对看了眼,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牌,递给管又寒:
「这是我狼族的令牌。为了感谢你俩救了犬子一命,他日若有需要在下
效劳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需要。」管又寒不愿接受如此贵重的东西。 

 「但,那你的誓言,不是吗?」男子睿智的眼中,闪过一道金芒。 

 管又寒心中一震!他怎麽会知道? 

 「会再见的。」男子意味深长的说完,将令牌施法移到管又寒手中,
便扶著妻儿,幻化成一道金光,消失於夜色中----------------- 
  
  

※   ※   ※   ※  
  
  

 「夫君,你把『狼王令』交予一个凡人,这不太好吧?如果,那『狼
王令』落入狐族手中或是............」在穿越人界、狼界通道时,白
若棠低声问著。她怀中的儿子已然沉睡。 

 「王妃,不会有事的,我们与他们的缘,怕是牵扯不清了。」狼王殷
祈低头看儿子,微微地笑了。 

 白若棠不明白地看丈夫:「是吗?」 

 「你掐指算算,不就明白了?」 

 白若棠立即伸出右手,闭上眼算著,不一会,她讶异地瞪著儿子,又
看向丈夫:「真的吗?就佑儿的,是他未来的.....」 

 「嘘-------」殷祈点住爱妻的红唇,有些顽皮地眨眨眼:「佛曰不可
说。」 

 「呀!我已经在期待二十年後的故事了。」她依偎入丈夫怀中,无比
喜悦地说著。 
  
  

※   ※   ※   ※  
  
  

 是真的吗?昨天那些事情是真正发生的吗?还是南柯梦一场?她救了
小金狼,然後管又寒吻了她?再来是两个俊美得如仙风道骨般的夫妻从
金光中出现与消失,而小金狼居然可以变成人形,而且还是个俊美的五
、六岁小孩儿? 

 这些奇遇说出去,只怕人家会当她中邪哩。 

 在清晨的虫鸣鸟啾声中,她伸著懒腰起身,一时之间还不是很清醒地
发呆著,任随眼光追随著正在打理早膳,并且收拾毛毯的管又寒身上。

 他吻了她! 

 蓦地,这个想法钻入了她知觉中,一股羞答答的红潮不客气地进占她
白玉无暇的脸蛋,她低呼一声, 住了脸,任由躁热的血液在全身行走
沸腾。 

 虽然她向来热情奔放,勇往直前,但仍是会有害羞的时候呀!羞的,
不是自己昨日举措的大胆,而是她没料到两唇相亲,相儒以沫的感觉是
那般火辣辣的惊悚人心,几乎将她狂烧殆尽,那种初识的欢愉滚烫烫地
让她泛著红晕,羞哪! 

 对於那具男性宽广的胸膛,以及如铁铸成的有力双臂,真的使她晕头
转向了!原来男女之间的差别竟是那般迥异,以前看哥哥们都不会有那
种感觉------不过,话说回来,哥哥们了不起只能算是初步入成年的少
年,尚见不到一丝丝成熟的威武气概,身心都有待琢磨;自幼家境虽然
算不上锦衣玉食,但一向是不匮乏的,而且最重要的还有双亲与其他亲
友们的呵疼备至,幸福得不得了,要成长到如管又寒那般被岁月淬砺出
的气质,是挺难的。 

 他----是否有一段辛酸的过去?弄潮呆呆地看著他,连管又寒已坐在
她身前与她对视也无所觉,不过那双毛毛的小手可是很「自动自发」地
「毛」上了他被岁月风尘雕琢出的沧桑面容。 

 生活幸福的人不会长成冷漠的性格,尤其他是那般刻意藏匿著他狂烈
的热情;出身良好的男子更不会有这麽一张尝尽冷暖後,渐渐疏离尘世
的表情。这麽一个英俊的男人,吸引人的,不是他的俊朗与否,而是那
股旁人不会有的冷淡;这冷淡是来自更多的沧桑所汇聚而成的。 

 对人群冷淡以对,对世情俗利淡泊处之。 

 但是,冷淡无感的面孔後,却是一种撼动变成狂涛巨浪汹涌而出的热
情......那才是他,真正的他,也是专属於她所有的他! 

 他很俊。她的小手划著他的眉形,然後捧住他的双颊,深深看著。很
好看的一张面孔,但是比不上哥哥的好看,而那个慕容飞云和韩震须也
是长得很出色的男子,虽说好面貌的人世间很多,但没有人可以像他,
所以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来吸引她的芳心了。 

 「摸够了吗?」管又寒不得不问,这小妮子的眼神没有焦距,他怀疑
她是否知道她在做什麽。 

 「啊?」弄潮应著,终於知道自己正在吃他豆腐。奇怪,刚才她的双
手明明 在脸上遮羞的呀,何时自己跑到他脸上去造反啦?不过,既然
摸了,就趁机摸个够!她跪坐起身,比较好奇的是他下巴新冒出来的青
髭。 

 「弄潮,现在是白天。」他只好抓下她双手,他们之间,总要有一个
是理智的,这丫头并不明白道德规范的种种禁忌。他可以任人批评,但
她不行,她不应承受任何对她不公平的批判。 

 「哦,对了,我们有正事要芒,对不对?」 

 「不,我要说的是在人群中、在白天,你不可以任意有逾越的举
止。」 

 弄潮不甚明白地看著他:「你不喜欢?还是别人规定的?」 

 「你是个未出阁的闺女,随便一句流言便足以造成你的伤害,我不允
许。」 

 「如果这个时候硬要讲世俗规范,那我俩一个月来同吃同行又同睡,
我早该被称为淫妇了。」他的标准还真是令人拿捏不住尺寸。 

 他叹了口气:「即使是夫妻也不会在众人眼前有亲密的举动吧?」 

 弄潮抗议:「那我们以後要拥抱、要亲吻,是不是也得找个月黑风高
的晚上,再找一座山去爬才行?」 

 「弄潮,昨夜是我的错,我不该在未娶你过门就逾越,今後我会克制
我自己。」 

 要命!发生了什麽事?怎麽一下子她的又寒哥哥要与她划清界线呢?
看情形他好像准备娶她的样子,可是这会儿再来考虑道德尺度未免有些
诡异,她引用了她爹常说的一句话:「活在别人眼光中寻求自身的价值
是呆子的行为!又寒哥哥,你真的打算在娶我之前都不亲我吗?不要
啦,了不起我们要亲热找没人看到的地方就行了嘛,我答应在人多的时
候绝对离你三尺以上来避嫌,可以吗?」 

 「我这是在保护你。」他轻声说著,在面对她完全不解并且不苟同的
俏脸蛋,也说不出其它的了,所以领她吃完早膳,收拾东西,便一同采
药草去了。 

 她不会明白的,在昨夜那般引出他的狂炙後,他深深明白自己的定力
没有自以为中的强。一旦再有更亲昵的接触,难保他会发乎情、止乎
理,反而可能无法抑制地对她做出伤害的事,他不能那样做。 

 另一方面,他更震撼於自己的激烈......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心如止水
的,但那小丫头却引发出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有的热情,这一点,他也
得小心深藏抑制了。 

 谁在乎古人怎麽看,怎麽去评断对错,他对她的要求,不是为了迎合
世人规范,而是自我的问心无愧。她纯真的热情,不该被丑化成不贞、
淫荡,他得负起护卫她贞节的责任,因为---------弄潮将会是他的
妻。 

 缓缓地,管又寒平静的心湖为那名词泛起了温柔的涟漪。是的,她将
会是他守护一生的妻。 

 一切的情况都不同了!在经历昨夜的转变之後。 
  
  

※   ※   ※   ※  
  
  

 在傍晚时刻,弄潮终於看到了那座吸引众多武林人士来朝山的「大」
石碑。 

 还以唯有什麽奇特的咧,看完之後简直失望透顶。害她为了可以早点
来看,一整天拼命陪管又寒采药草,还让某些锐利的野草割伤了指头,
才终於引发出管又寒的好心,愿意带她来凑热闹。不料,只不过是座年
久失修,几近倾 的破石头而已。半人高,呈灰黑色,与路边任何一块
破石头没两样,搞不好轻轻一捏就化为一摊砂石了。 

 唯一有看头的是石碑方圆一里内,围满了人潮,甚至有人在此搭了帐
蓬,看来有长期奋斗的打算,所以四处传来野炊的香味也不足为奇了。
还有一些小贩穿梭期间,吆喝著东西叫卖。不知情的人外地人还道此县
风俗特异,市集居然是在山上。 

 买来一包炒栗子,弄潮慢条斯理地跟著管又寒接近那块此时身价百倍
的石碑。 

 石碑上也只有几个快被风化掉的字,看得出来是写著:管鸣峰,为万
林县之巅。 

 弄潮百分之百肯定这几个字并不是童笑生留下来的,以那种风化的程
度,不是唐朝,也会是宋朝年间,几百年下来才会有如此破败的成绩。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块石子实在没有理由会是童笑生指定的第一
道谜题,真是没半点引人注目的地方,会有什麽解释才是怪事。要弄潮
猜,她宁愿相信是那老顽童的另一项捉弄,没有其它特别的指示。 

 特地看向管又寒,但他依然一脸的无波无绪,不过,眉宇间却略显阴
沉。 

 「怎麽了?」她轻扯他衣袖问著。 

 「没事,咱们下山。」 

 看来他们的思想一致,都觉得没有什麽好看的。弄潮点头,一手紧紧
抓住他衣袖,虽说人潮已少了许多,但是这片山顶至少仍有二、三千人
在此观望不去;要是她不抓紧一点,只怕稍稍不注意,他们就各分东西
了。尤其天色昏暗,很容易跌跤的。 

 在踉跄了一下後,管又寒终於稍稍撇去世俗规范那一套,伸出手牢牢
地扶住她肩头,也领头寻著平坦的地面走。弄潮开心地剥著炒栗子,直
要喂他吃。但看来管又寒是不吃零嘴的,她逗了他好久,他都不可开
口,只好无趣地往自己樱桃小口丢去。 

 「好个厚颜的女人,简直丢尽咱们女人的脸。」一声冷冷不屑的批
评,刺耳地由右方传来,声音是刻意拔高的老母鸡下蛋声。尖刻得很
------嗯---------创意。 

 弄潮俏脸别了过去,可不知道原来来此看大石碑的人也会有特别的兴
致去看他人谈情说爱,真是不礼貌,还敢大放厥词呢! 

 那是一票穿著像粽子似的紧密的女人,约莫二十到四时出头的年纪都
有,本相是不恶的,但一丝不苟的高髻,灰沉色调的服饰,以及被浆过
似的表情面孔,实在只有「刻板」两字足以形容之。十来人,每味女子
皆有佩剑,看来生活不是很宽裕,脸上净是风霜残痕。 

 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侠女」吗?又一次,弄潮非常能体会爹爹告诫的
苦心。当个捞什子侠女实在没有什麽风光的扮相,简直可以说是落魄
了。 

 一个人落魄不打紧,但去批判他人表现出尖刻,可就是她们的不对
了!爹爹说,最丑的女人不是鸡皮鹤发的老妇,也不是沧桑满尘为生活
奔波的女子,而是把自身际遇的不满倾泻成恶意去攻诘无辜旁人的女
人。 

 管又寒根本无意搭理,拉著弄潮就要朝系马的地方走去,但弄潮可不
甘心平白被谩骂了去。正在思索一个不著痕迹的报复方法为自己报仇时
不料,一票女子中看来最年长的女人突然欺向前来,伸出爪子就要擒住
她的俏脸。 

 眼睛来不及眨,弄潮眼前多出一条胳臂格开了那只「爪子」,也将那
老女人硬生生地震退好几大步,才止住身形;那老女人,立刻已不可思
议又忿恨的眼光死盯著弄潮与管又寒。 

 说那双手为「爪子」实不为过,昨晚她啃的小鸡爪就是那副德性嘛,
双手瘦骨如柴不说,还泛著微微的乌光,更别说十指指甲全是墨一般的
黑了,并且比平常人僵硬且厚多了,看来是一项武器,而且没有意外的
话,她猜那老女人手上是淬毒的。 

 哇!那刚才倘若真给她抓著了,那她不仅当不成天下第二大美女了,
搞不好会荣登天下第一丑女之宝座了!怕怕!弄潮吐吐粉红的丁香舌。

 「喂!阿婆,我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麽偷袭我?弄坏了我
这张天仙脸,你也不会比较好看的,为什麽如此想不开呢?还是阁下阿
婆自认为是惩治伤风败俗的官爷..........」 

 「住口!」那位「阿婆」下巴的肉团严重抽动,她身旁的「肉粽」女
子全以马蹄形排开,看来是以多欺少的架式。 

 由於他们此刻站立的位置离石碑有数里的距离,早已不在人潮的范围
内,而人潮所关注的也不会是打架的事,所以即使发生了什麽事端,也
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不过倒是有几个闲人提供了一些情报。 

 一个穿著破破烂烂、满是补丁的五旬老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边啃
著馒头,一边道:「喂!你们这对小鸳鸯,你们不知道在『绝情门』的
门生面前不可以出双入对、惹人眼红吗?她们都是一群被丈夫休掉、被
男人拐骗後聚在一起的不正常女人,对了,还有更多的是自坐多情却没
人爱的,所以见不得人甜如蜜呀!小心哦!」 

 为首那位「阿婆」恶狠狠地瞪过去:「老乞丐,这儿没你的事,不想
与我们为敌的话,立即闪一边去。」 

 老乞丐呵呵笑了两声:「我不惹麻烦的,但看看嘛!有好戏而不看,
岂不可惜了?」 

 那位「阿婆」又回过头死盯著弄潮,咬牙一字一字地问:「云净初是
你什麽人?」 

 咦?认得她娘呢! 

 「关你什麽事?」弄潮极有兴趣地研究「阿婆」脸上的表情。 

 「你说不说?」老女人再也保持不了冷静的表情,看来又想扑上来。
不过,她身边另一个老女人拉住她,较为冷凝,并且深沉地安抚了她。

 「大姊,不必问了,想必她就是云净初那娼妇生下来的小杂种了
----------」 

 兜头罩下的满天栗子止住了那女人对云净初更多的侮辱。弄潮向来天
真无忧的小脸此时抹上了无情冷艳的色彩。缓缓道:「虽然家父家母一
再告诫我,对年老者要有基本的礼貌。但显然他们忘了告诉我,有些人
是不值得他人来尊重的。我想,阿婆您....大概是『绝情门』中属於自
作多情却被视若粪土的那一类吧?」妙眸一转,看到了那老女人一副要
生吞活剥她的模样,心下也多少明了了某些事情,笑了一笑,以很甜蜜
又做作的声音又道:「以前我朱大叔就说过,因为我爹太疼爱我娘了,
所以才会选择退隐。实在是太多女人比蚊子、蟑螂还烦人的,就知天天
绕著我爹转,恬不知耻地企望与我爹共度春宵,偏偏哪,我爹好痴心
喔,只决意守著我娘一人。阿婆,您不会正巧是那群蚊子、蟑螂之一
吧?」 

 「你这个小杂种!你怎麽有脸在江湖上出现?还与男人勾勾搭搭?不
愧是云净初的女儿!当年她与韩霁有婚约,却转而勾引韩霁的大哥韩
霄,已是世间一大丑闻!你怎敢在此大言不惭地承认自己是他们那对狗
男女乱伦生下来的孽女?」为首的老女人露出丑恶的笑容。 

 弄潮深深吸口气:「我不会饶了出口污辱我父母的人。而你,你这个
没人要、嫁不出去的丑八怪,难怪你会看来如此落魄,一个人心地不
好,连上天也不会垂怜眷顾的,你从没想过那是天谴的下场吗?我爹爹
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假道学、自诩侠女的疯婆子了,更别说容貌了!
只怕你投胎十辈子也改良不到一张好面孔来抵得上我娘的千分之一。」

 一旁的老乞丐趁老女人要开口时介入了:「喂喂!雍申玉,当年的确
是你自作多情,韩霄没有因为你加害他的爱妻而杀死你,是人家云净初
苦苦求情,你怎麽恩将仇报了呢?」 

 「住口!」那名为雍申玉的阿婆甩手一记毒标打向老乞丐的方向,意
图只是让他闭嘴。 

 老乞丐闪身到另一块石子,笑嘻嘻地看向弄潮,似乎此时才真正用心
去打量她:「啧啧!果真是个大美人儿,虽然没有云净初那分让天地为
之失色的韵味,倒也俏丽讨喜。小女娃儿,别理那个疯子乱叫,你知
道,你爹不爱她就让她恨了一辈子;你娘太美丽,她也恨了一辈子,现
在,居然连子女都生了,她不恨才是怪事。」 

 雍申玉冷笑道:「今天,你落入我手中是天意,以偿我二十年来的怨
恨!我要让韩霄後悔一辈子!」话完,摆出她的黑爪,对两边的女人使
个眼色,看准了他们势单力孤,并且没有任何江湖背景。 

 不过,韩弄潮姑娘打出娘胎十七年来,从来就没有机会陷入被欺凌的
角色中。别说她身边的护花使者管又寒了,远远快马奔了过来,看来好
几匹马,为首的正是那位韩震须公子。咦,他还在找她呀?昨天放了他
们一记鸽子,挺好玩的。 

 老乞丐在一边多事的怪叫:「呦.....那不是跃日斋的当家韩霁,以及
其公子吗?雍申玉,我看你是讨不了便宜了。」 

 「姊妹们,上!」雍申玉眼见情势将要不利於她,立即使眼色,十来
位女人皆使出功力围向她,企图擒走弄潮,并且不与韩家打照面。 

 这票女人最毒的利器,除了长剑外,就是十根黑指甲了,稍稍被刮一
下恐怕都会冒烟呢!弄潮猛在心中咋舌,没料到这票女人伤人在其次,
毁掉她的花容月貌才是一心想要的结果,吓得她忙转身将脸埋入管又寒
怀中。 

 管又寒身形飘後三尺,因为右手护著弄潮,只能以左手应战,随手攀
下一根枯枝,在十二名女子扑上前来时,以枯枝划出千百道银光,仅仅
那麽一瞬,快到连行家也分不出何门何派的招式,打斗已告完结,十二
名女子全跌在一堆,手中利剑全被打落,而管又寒的身边掉落了百来片
又黑又硬的指甲,没让任何一根伤到他的宝贝。 

 「你是谁?报上名来,『绝情门』不会放过你的!」雍申玉跳起来,
心中又恨又惧。这平凡的儒生,好高的修为!江湖上有这一号人物吗?
她们是否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这时,韩震须一等人也已过来,其中一名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率先跳
了下来,他跨下的骏马还没停止奔驰呢! 

 「雍门主,不知内侄女何时冒犯到了你?请看在韩某人薄面上,饶了
她一回吧?韩某在此谢过。」温文儒雅韩霁不愧是见过世面、处世圆通
的人,一上前来,立即给了雍申玉好大的面子,建了座上好的台阶让她
风光的下来。 

 雍申玉脸皮抖了抖,别过脸去。而韩霁向一旁的男子使了脸色,那男
子立即奉上一包「贡品」给予其中一名女子。 

 就这样,十二名死板脸的女子上马走了。 

 「你是谁呀?」 

 彷若刚刚被攻击的人不是她,弄潮跳到韩霁面前,就著微弱的火光打
量他,心中升起一抹很亲切的感觉。 

 「我是韩霁。如果你的父亲名为韩霄,那你就是我的侄女儿了!在此
说话不方便,一同到山下的别馆叙叙吧。」虽是温和的询问,话语中惯
常的威严是抹不去的;一双眼正锐利地扫过管又寒。 

 「叔叔?我有叔叔?」 

 「这位公子,一同来吧!」韩霁主导了一切,以更严苛的眼光看向管
又寒。 

 「叔叔,你为什麽一直瞪著我的又寒哥哥?」弄潮不开心地站在他面
前? 

 韩霁抚著胡子,以慈爱的口气看她姣美的面孔:「这还便宜他呢!凭
他昨夜没带你下山,如果你爹在此,他决计是会被拆成碎片了。」 

 「我们.....我们又没有做什麽!何况他是我未来的夫君,我爹爹不会
太生气的。」老天保佑,她在心中偷偷地念著。如果原本对眼前的叔叔
还存著一点迟疑,也会在此时消失了!看来他真的是她叔叔呢!那是不
是代表她可以听到一段很精采的往事? 

 那个看热闹的老乞丐又开口了:「韩庄主,这小伙子不错的啦!你也
瞧见刚才他保护她的架式,也该知道这娃儿挑丈夫的眼光一流。可以了
啦!我想韩霄也会很满意这个女婿的。」 

 韩霁抱拳道:「韦老前辈,久违了。」 

 「算了算了,别来那一套,没戏好看,老乞丐我要找地方休息了!」
挥了挥手,整个人闪入夜色中。 

 弄潮开开心心地搂著管又寒的手一同上马,以吓到为理由与他共乘。
沿路韩震须还不停表示他是她堂兄,他比较大,弄潮对他扮了个鬼脸,
然後咯咯直笑地将小脸埋入管又寒怀中,心想今夜的收获可真不少,那
块石碑功德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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