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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iao (飘逸), 信区: Love
标  题: 这个男人有点酷(五)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Jun 14 12:45:24 1999), 转信


                          ★5★


 弄潮从来没有住过这麽好的房子、穿过这麽好的衣服。 

 其实以前在家中,一直是生活得很宽裕的,否则爹爹也请不起两名丫
鬟来服侍娘娘,以及洗衣煮饭的老嬷嬷了。不过,爹娘都不太注重物质
上的享受,一切以舒适为前提,挺讨厌华丽招摇的东西。爹爹这一辈子
都在替娘娘的眼睛找名医,找灵丹妙药,并不太热中营生。朱叔叔说,
如果爹爹要,他可以成为中原商业霸主,但爹没有那种野心,所以住海
边时,他「只是」船行的大老板;住山上後,他以植林赚钱,并且有一
间「小小」的木材商行,供应太原一带、北部数省的木材需要。不过,
那些後来都是朱叔叔在打理,後来哥哥们长大了,也多少帮了些忙。而
爹爹是不太管那些事的。 

 她家的的屋子很宽敞、很乾净,家具却很少,这都是为了方便娘娘而
设想的;任何会使娘娘不小心受伤的东西,一律不许摆在屋内,所以她
不华丽,简直可以说「家徒四壁」了。 

 穿了这麽美的衣服,沿路看著雕梁画栋、假山流水,造得像真有那麽
回事似的,她只觉新奇,不觉得欣羡。 

 昨夜来到此地,已是深夜,吃完晚膳藉各自去休息了,起了个大早又
被丫鬟们围著打扮梳洗,现在终於可以透口气了。 

 她决定先去隔壁院子找她的又寒哥哥。 

 不过,她快乐的面孔很快地盖上一层寒霜!停步在拱形入口,她美丽
的双眸眯了起来,看著令她火大的一幕! 

 慕容惠惠含羞带怯地看著眼前英挺伟岸的男子。一大早,她过来「秋
棠院」赏花扑蝶时,却见到已有人比她更早出现在此,迎著朝阳的金
光,趁著金黄的菊花群,他像是神只一般的出现,闪耀著独特的光芒,
那种震撼,狠狠地撞入她那待嫁芳心。 

 一袭蓝衫随风拂动,成熟的面孔有一种不属於尘世的清雅自持,他
------是与众不同的。 

 昨夜在布帘後,她便偷瞧了他一眼,当时只觉得他与一般男子是不同
的,今日趋近一看,更觉得此生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加特别的男子了!她
得把握机会。 

 「管公子,您早。」 

 管又寒的浓眉微微蹙著,没有做答,他以为会是那吱吱喳喳的小弄潮
儿。心下,是也些失望的。 

 「妾身复姓慕容,闺名为惠惠。家兄是慕容飞云,你们认识的。」她
落落大方,又不失大家风范的一揖,半垂的面孔已是懂风情的年纪。不
会太美丽----至少绝对比不上弄潮;但很媚,而且媚得很端庄。 

 他仍是没有正眼看她,除了那小弄潮儿,天塌下来也不能教他皱眉
的。她晏起了吗?昨天爬山太累了? 

 「管公子-------------」慕容惠惠有些难堪的。 

 「又寒哥哥,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哦!」 

 清清脆脆的声音夹带著哭意地奔来,就在管又寒急急转向出声来源
时,弄潮以扑入他怀中,梨花带泪的美丽小脸煞是惹人心疼的,更添几
分丽色,很清楚明白地将一旁的女子比了下去。 

 「弄潮----------」 

 「我梦到好多狐狸精要来将你生吞活剥,好可怕哦!不行,我得去买
一把剑,将那些胆敢对你有野心的野妖精杀个片甲不留才好,看谁还赶
来与我抢丈夫!」她叨叨絮絮地叫完,才装作突然看到身边有外人似
的,露出娇憨纯真的大眼,半偎在管又寒怀中笑到「呀,姊姊早,我不
知道。 

 算她识相!弄潮下巴朝天地对她背影做了鬼脸後,立即跳开管又寒一
步远,很开心地转圈圈:「又寒,你看我美不美?」 

 此时管又寒才真正看清小弄潮儿美丽的体态容貌。直到胸前传来窒闷
的感觉,才知道自己屏住了呼吸,忘了一切,只是痴痴然地看著眼前绝
美的少女。 

 一袭素淡的月白色上衣为底色,下著绸缎裁制成各式条子,上头绣百
花纹的凤尾裙,皆示粉浅色系组成,充满了春天的娇嫩色彩;以紫色腰
带圈住她不盈一握的柳腰,腰上系著一条珍珠串成的佩饰,下端绑著两
只银铃,在走动时响出清脆的声音,一如她那美好的嗓音一般宜人。 

 平常绑成一条长长麻花辫的秀发也梳成了时兴的「挑心髻」,髻上妆
点了一朵白玉雕成的芙蓉花,耳鬓两旁各流一撮秀发随风飘动,更显出
她俏丽活泼的天性。 

 在她转动时,犹如拂来一阵宜人的春风.......他看呆了,在打扮後的
她,居然又可以更美了。 

 「我美不美嘛?还是这打扮看起来很好笑?」弄潮有些急了,扯著他
衣袖直问著,要是看起来不美,那她不糗大了。 

 久久,他收回心神,诚心诚意道:「美,很美。」她是如此的适合生
活在这些华宅美服中。看到她这模样,谁还忍心要她换回那些不男不女
的穿著,与他风尘仆仆地四处行走? 

 弄潮吐吐舌头:「哇!你能那麽说,倒也不枉我受了这些苦,你不知
道要打扮成这样有多费事吗?别说那些丫头会累死,我光是坐在那边被
打扮就快尖叫了。害我不能早点过来,这才让某个不自量力的女人趁虚
而入。」她的声音以醋味结尾。 

 「弄潮--------」他语气中有著责备,他当然清楚她的小把戏。也奇
怪他们如此截然不同的人如何能互相吸引?他是这麽的冷淡,对任何事
物没有感觉,不对任何挑衅发火,而弄潮儿不是,她只要稍稍觉得自己
的所有物遭人觊觎,立即会变成一只刺 去攻击她的敌人。也所以,近
日来他总是与人动手。 

 韩弄潮姑娘基本上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她惹麻烦的本
事堪称天下第一,不论是她自己去找来麻烦,还是麻烦自动找上她。她
这种死不吃亏的个性早晚有一天会吃到苦头的;不过,也要有人舍得她
吃苦头才成!他舍得吗?望著她俏丽灵动的脸蛋,在心中叹气,并且举
白旗。他是舍不得的,即使知道她必须受点教训,唉。 

 弄潮当然不会呆呆地站在这里等他想好辞儿来训诫她,所以,她勾住
他手臂拉他往正厅的方向走去:「走啦,走啦,叔叔答应今儿个一早告
诉我爹娘以前的事呢!在受了昨夜那个『怨妇门』的气後,我不弄明白
怎麽成?弄明白了,以後若再有人敢批评我爹娘,我第一个敲下他的牙
齿,看看还有没有人敢乱说话。」 

 不由分说便拖他往外走去,心中吁了口气,明白自己逃过了一劫,
唉!太佩服自己了。 

 踏入正厅,佣人们正摆上清粥小菜,以及汤包豆浆的,南北早膳一同
上桌,就不愁吃不惯了。 

 今早一同用餐的,只有韩霁父子与弄潮、管又寒而已,慕容兄妹倒是
没在受邀之列。毕竟这是韩家的私事,外人不宜在场,至於管又寒
-------嗯,很明显的情况嘛!被韩弄潮抓住的人,如果不与她长相厮
守,还能逃到哪儿去呢?自然不会有人当他是外人了。 

 韩震须笑道:「早,快点入座,我一直想听完整的故事,但以往从我
娘口中得知的却有限,难得我爹肯讲了。」不消说,韩霄与云净初的恋
情已成了韩家的一段传奇。 

 韩霁欣赏地看著他的侄女,她完全继承了净初的美丽,让他恍若跌回
二十年前的岁月中,耳中传来净初那美好女子温柔的叫唤生,以及她待
在「韩风山庄」那些年,天天可闻的天籁之声。他永远不能忘记净初有
著卓绝的琴艺、美妙得连宫廷乐师也上门求教。 

 清了清喉咙,他温柔笑道:「昨夜睡得好吗?有没有令你觉
得.......」 

 弄潮挥挥手:「很好很好,非常好。叔叔,我觉得您与我爹不太像
呢!反而长得有点像我哥......」真的!她的叔叔与哥哥很像,继承了
父母的优点,事实上韩震须反而没有那麽像其父,她哥哥韩观月还比较
像些。 

 「观月是吗?当年我抱他时,也觉得他得了我大哥与净初最好的条
件。我没见过比他更俊美的孩子了。」他叹了口气:「观月会像我的原
因是,你母亲是我表妹,而你父亲是我同父异母的大哥。」 

 看来内情不是普通的复杂,弄潮一手紧抓住管又寒的手,非常全神灌
注谛听著父亲、母亲与叔叔的往事。早知道那麽与众不同,早八百年她
就赖著娘娘讲古了!只可惜她十七年的岁月中,每天不是忙著欺负两位
哥哥,就是躲著朱婶婶要追著她学女红。住海边时,天天想著偷上船陪
渔夫去打鱼,虽然只成功过一次;住山上後,扣去被罚抄书的时间,她
都跑去长工种田的地方妨碍农作物成长,立志刀一个伟大的农夫。真是
可惜呀! 

 韩霁眼中难掩对大哥韩霄的崇拜之心,一时之间,很难抓住头绪来开
讲,只道:「如果大哥愿意继承跃日斋,今天的规模,绝对不仅止於
此,他是个天生的商业奇才,拥有韩家最优良的血脉。」他的思绪渐渐
陷入遥远,娓娓道出当年的事件,眼中闪动著对韩霄与云净初的挚爱。
他们是最完美的一对璧人,天造地设都没有那般契合的----------- 
  
  
  

※   ※   ※   ※  
  
  

 爱情是很美的,也是可以有很多样貌的。弄潮听完父母的爱情故事
後,心中是很感动没有错,不过,她可不希望自己也是这样走入爱情世
界中。瞧瞧她那柔弱的娘吃了多少苦头?但是也因为倍加艰辛地成就一
分恋情,所以这分情更为人所珍惜了。 

 她希望,她的爱情是一路甜蜜到底的!一定会如她所愿的,不是吗?
因为管又寒没有什麽难缠的亲人,而她的爹娘一定会祝福她的选择,想
不平坦、幸福都很难。 

 原本想把午后时光留给管又寒的,但他正忙著把药草分类研磨,其中
有一味药草直让她打喷嚏,於是她只好跑来花园看花了。叔叔还邀她一
同去京师玩,去拜访老奶奶、婶婶,以及另外两位堂妹韩嬉雪与韩逐
云。有得玩当然好呀!可是抓紧未来老公的任务更重要,而且她还得去
找童笑生留下来的宝物呢!那麽多人想要,她一刻也耽搁不得的。要玩
也只得等到一切都定案了再说。 

 正无聊地摘了一大束白菊,想待会去又寒的房中送他,就有数脚步声
向这边走来。 

 这座中庭花园连接著前厅与後院各房的通道,所有住在此地的人要回
房休息必得走过这边的长廊。会是谁呢?叔叔与堂哥都去巡视商行了
-----她这才知道韩家非常的富有!而慕容飞云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听
说别院中此时加上她与管又寒共住七个人,看来慕容兄妹至少占了三
位,其他家仆她就没空去记了。 

 从花海中探出美丽的面孔,正巧看到两女一男走了过来,除了慕容飞
云与慕容惠惠外,还有一个全身紫色系的女子-----咦-------好面熟的
脸,尤其记忆深刻的是女人手中的鞭子......对了,前天在山上遇到的
凶女人不正也是自称慕容世家的人,好像叫什麽慕容芊芊来著!如果这
三人不是亲兄妹,弄潮发誓她会吃下手中的花! 

 一个对她有意的花花公子,一个对她未来老公有企图的色女,再一个
伤害过她的野女人,他们实在是坏得很一致,全与她卯上了! 

 既然遇上了,哪有饶过她的道理。弄潮眼珠子一转,放下手中的花,
探手向袖袋中,拿出一条橡皮绳子,拉了几下,很满意它的弹性,再往
地上一看,有著松软的泥土与几颗半乾的土石,她抓了一颗小土石,再
从袖中拿出一瓶墨水,滚了一圈染黑了土石。然後,将小黑石架在橡皮
绳上,将弹力拉到最极点,瞄准紫衣女子,射了过去------ 

 「哎唷!」 

 弄潮很满意地听到一声哀号,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收好作案工具,连手
上的墨污也利用一旁的水塘洗了去。 

 「谁?是谁?有胆子暗算我,就没胆子见人吗?出来!」慕容芊芊尖
锐的大叫,黑了一半的脸忙以手巾 住,不忙著奔回房清洗,反而要揪
出埋伏在花园中的人。 

 眼尖的她看到一个人影後,立即鞭子一拉,飞身过来,尚未看清面孔
先是狠狠地抽下去一鞭。在怒火下的力道不必说,必然毒辣无比,尤其
她鞭子的末梢还特意留了些荆棘,那是前两天鞭子被打断之後,她又去
教人做的。 

 原本放纵小妹去发泄怒气的慕容飞云,在看到花园中小人儿的面孔
後,立即飞身过来要阻止:「芊芊,不可以动手!」但,来不及了! 

 火辣辣的鞭子毫不留情地烙印上了弄潮的後背,不仅拖了长长一条血
痕迸出,鞭尾的刺更助长了对那片雪背的摧残。 

 快!快到令韩弄潮来不及意会她所领受的痛楚,在一声尖叫後,她只
看到满天星星飞舞,便昏死了过去! 

 慕容飞云抓住了小妹又要挥下去的手,而一道蓝色的衣影以不可思议
的速度在眨眼间疾射而来,扶住了几乎倒在地上的弄潮,并且碰了一身
血湿! 

 管又寒不置信地看著不断由弄潮身上流出的血,不愿相信前一刻还在
他房中活蹦乱跳的小弄潮儿,此时会全无血色地倒在他怀中。 

 毕生不曾涌现过的怒潮在他胸臆中爆发,恶狠狠地怒视持鞭的慕容芊
芊。 

 慕容兄妹早已被那一声努吼中蕴藏的深厚内力震得气血翻涌,连忙运
功抵挡,守住元神,再被他恐怖的目光扫视,顿时退了好几大步。 

 管又寒没有再前进!他不想伤人,尤其功力大不如他的人;即使对方
该死! 

 「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他咬牙说完,抱住弄潮奔回他的房间。 

 疼痛足以使人疼晕了过去,却也可以使人因痛而回魂。韩弄潮呻吟著
醒转,发现自己趴卧著,而背部犹如被点了一把火,正准备将她烧成灰
似的,她这辈子没遇过这种疼痛---比死还难受。 

 由於面向床的外侧,她可以看到自己一只雪白的右臂正无力地垂在床
沿,而有另一只黝黑的大掌正握住她的小手,静静地传给她温暖与力
量。 

 身体上的感觉以及她目力所及,足以让她明白她的上身正处於赤裸状
态,而管又寒正在照料她的伤口;老实说,她还不怎麽明白自己怎麽会
有伤口,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於是她选择思考目前的状况,直到背部
被撒上一层炽热的药,她哀叫了出来。 

 「弄潮,你还好吗?」管又寒停止手边的工作,蹲在地上与她眼光齐
平对视。 

 韩弄潮居然还挺有心情与他讨论终身大事:「你把我看光光了,不娶
我可不行了!」更离谱的是她又问:「如何,我的身材不错吧?」 

 管又寒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他以为她会表现得正常一点,例如哭泣或
怒叫什麽的,结果这小妮子竟然反问他对她的身材满不满意?看来他是
很难让她因这次的痛苦来记取教训了! 

 「你不疼吗?」他 黑的眸子看著她小脸,极力避免看到不该看的地
方。 

 弄潮试著动一动,然後换来撕扯一般的剧疼,她低吟:「我必须痛到
什麽时候?这样趴著令我没法子换气,可以换个姿势嘛?」 

 「你必须趴睡十天。尽我最大的能力,十天後你可以不必再痛,不
过,鞭痕要消失大约要两个月?」他别开眼,因为那小妖精移了个姿
势,掩不住她胸前的春色,他几乎可以看见她右边粉红色的蓓蕾-----
老天,连受伤也不放过引诱他的机会,而他居然是比较害羞的那一个,
管又寒简直要失笑出声了。 

 他伸手替她绑上兜衣的带子,小心地不弄到她的伤口,直到确定她前
胸被里衣密密地包了起来,才轻轻地扶她侧卧。无可避免扯到了她伤
口,听到她的低叫,心中泛起了不忍:「明天睡醒了将不会那麽疼。」

 「有柳下惠兼大医生在此,韩弄潮我安全何虞?」她轻轻哼著。原来
自己身材不好,不能令他兽性大发.....不管,即使他不满意也得接
受。 

 他坐在床沿,轻抚去她额上疼出来的冷汗,无限怜惜地看著她有些赌
气的俏脸:「你令我著迷,小弄潮,我不能看你的身体,只要你一天不
是我的妻子,我便不得逾矩。而我的自制力有限,只稍再多看你一寸肌
肤,只怕无法管你是否有伤在身,也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我知道你认定
了我,所以不介意。但我介意,因为你会是我的妻,是我要珍惜一辈子
的女人,我不能伤害你。」 

 「真的?」她的心情立即大好,抓住他手掌:「你并不是觉得我很
『平』才不看的?」 

 管又寒扫了眼她前胸,这时弄潮开始有点害羞了,泛出红红的血色。
他低笑:「如果你很『平』,我倒不知道其他女人要称什麽了,『坑
洞」吗?」 

 「要我说,我会称她们围『山谷』。」弄潮不可一世地宣称著,然後
大笑到後背又开始流血-----典型的乐极生悲。 

 管又寒再一次弄妥她伤口後,决定与她讨论伤口问题:「你又淘气了
是吧?」 

 「我哪有?对了,我怎麽会受伤的?是哪只疯狗咬了我?」她是死不
肯招出恶作剧那一幕的,根据十七年来的辉煌经验,她知道扮无辜是最
好的脱罪方式。不过,她到是想起来自己昏倒在花园,有人攻击了她。

 「慕容芊芊抽了你一鞭,但你弄黑了她的脸,对不对?」他从她的衣
服堆中拾起做案的工具问她。 

 「我通常是捉弄人,而不伤害人的。」她嘟著嘴。 

 管又寒抚著她苍白的脸颊:「弄潮,在江湖上的人,不比你的亲人;
而习武之人,则又大多为逞勇好斗之徒。容不得别人对他们冒犯。太多
的比斗原因,其实都只是鸡毛蒜皮的意气之争,以後当我不再你身边
时,不要因为好玩而去挑衅任何人,明白吗?」 

 弄潮困惑地点了点头:「我不明白江湖人,他们总是以为自己习了武
就很强,可以任意去欺凌弱小而不必负责任。这一个多月以来,从城门
欺善怕恶的官差,乃至於一些对我意图轻薄的莽汉,还有昨天看我不顺
眼的一票女人,以及慕容家的人......我爹爹说江湖上有黑白两道,以
及不正不邪的绿林人物。是不是我们遇到的都是邪道上的人呢?」 

 「表面上的分界是不准的。」 

 「不管了,反正我们又不涉入其中。」她看向外边昏黄的天色:「我
饿了,我睡很久了吗?」 

 他浅笑:「约莫一个时辰。我去厨房端晚膳过来,好吗?」 

 弄潮著迷看他笑颜,英俊得让她忘了一切,伸出右手轻抚住他脸颊,
叹了口气:「好爱看你的笑容哦。一个多月来,我总是努力在这一点
上。你笑了。我真的没有办不到的事哦!」 

 他握住她的手,含在双掌的温暖中:「除了加强练功不让自己再度受
伤。」 

 「我不喜欢练功,我爹爹只有在我做错事时才会罚我练口诀。」 

 「这样的你怎麽敢独自离家?」 

 「我总相信上天有 的安排。你看。你来到我生命中了不是吗?」 

 他忍不住轻吻她手背:「总有你说的。」 

 弄潮争论道:「如果今日,我习了高强武功,那麽我一定会像慕容芊
芊那般不可一世又自以为是,当自己是天下第一哩!那麽一来,你又怎
麽会看上我呢?又怎麽有机会英勇地一再救援柔弱的我呢?不错,我不
会功夫,但那又如何?我可以得到全天下最棒的丈夫丫,这麽一本万利
的事,你看我合不合算?」 

 管又寒再度失笑,捏著她的小鼻尖:「听说令尊是最优秀的商人。」 

 「而我是他的女儿!」她抓住他粗糙的大手吻了好几下,眼眸中闪著
得意的光华。 

 对视的眼波交会著绵绵情意,那样的缠绵几乎让弄潮和他打破他立下
的承诺去吻她了!而她正期待著。 

 不过,外边的人可不准备顺他们的意,急促的拍门声响了两下,然後
大门被撞了开来! 

 管又寒在来人奔进内室之前扯下床帐的勾子,遮住了弄潮衣衫不整的
景况。 

 「弄潮怎麽样了?还好吧?老天爷,我们一回来就听到佣人说花园中
撒满了血。飞云已找来了万林县的名医,快给他看看!」 

 原本与父亲上留在商行看帐本的韩震须被慕容兄妹急急找了回来,其
间更不忘找来大夫,赶回来後便直接冲入管又寒的卧房。除了慕容芊芊
不在其中外,山庄内的人全到齐了,并且多了一名中年大夫以及小厮。

 「她没事了。」管又寒将人潮挡在距床三尺以外,冷冽的目光扫在慕
容飞云与慕容惠惠身上。 

 慕容飞云不屑道:「还是让方大夫看看吧!你的医术如何一看即知。
韩姑娘现在醒著吗?我要当面与她道歉。」 

 韩霁有丝讶异:「管公子也是名医者?」他倒是不知道。既然弄潮未
来的夫君是个大夫,那麽,不管医术好与不好,再找来一名大夫就是很
失礼的行为了。 

 他一双练达的眼看向慕容飞云,看到那名年轻男子高傲的眼中有著挑
战,立即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情况。不过,他最关心的是小弄潮的伤
势,刚才芊芊已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他告别,打算回县北的住处居
住;面对那个哭泣的小女孩,他也不好再多责备些什麽。 

 不过,既然弄潮是在他保护的情况下受伤,他必须负起全部的责任去
向兄长请罪;首要必须看到他的内侄女是否安好。 

 那名大夫不愧是慕容公子请来的,一管鼻子几乎要朝天了;他这位名
医可是只替达官显要看病而已,身分高、收费昂贵,而且他的医术是万
林县一绝。在睥睨地看了「平凡」的管又寒一眼後,立即肯定那乳臭未
乾的小伙子只是靠一张脸再招摇撞骗,怎麽比得上他一代名医呢? 

 方大夫走近韩霁,很有礼地道:「韩老爷,还是让老夫看看令侄女的
伤势吧!您知道,年轻姑娘留下疤是不妥的。」口气中的含喻可是狂妄
得很。 

 管又韩不待韩霁定夺,就要开口阻止,但床帐内娇俏清脆的声音比他
更快地发表意见:「叔叔、管大哥,既然大名医光临,怎麽好婉拒他的
盛情呢?能见识到卓绝的医术,可是小女子毕生最大的荣幸呢!」 

 微微打开的床帐,露出一张俏美绝俗的脸蛋,饶是见识过各地美女的
方大夫也看得失神不已!而大美人的推崇语气更令他犹如一知高傲的
雉,正得意洋洋著。他连忙道:「既然韩姑娘如此抬爱,老夫就小小地
表现一下了。」 

 弄潮低低一笑,伸出一只雪白藕臂拉著管又寒坐回床沿。众人不难由
那一整条粉白晶莹的玉臂上猜出帐内佳人正衣衫不整,屋内霎时传出倒
抽口气的声响。 

 弄潮可明白得很自己创造出什麽景象给他们一票男子幻想,由叔叔与
堂哥不赞同的表情就可以猜出来了。她又甜甜地开口了:「听说真正的
名医都神乎其技到可以隔线把脉,诊出病势好坏以及需要的药材,小女
子一直以为那是江湖郎中自夸的本事,今日有幸一会真正的名医,就有
请方神医示范给咱们开眼界了。」 

 话完拿出一条红线让管又寒替她绑在手腕上,管又寒意会到这小淘气
又要整人时,决定让她玩完这一次再对她实行精神训话。 

 正在方大夫脸色忽青忽白时,弄潮又说了:「方神医,你不会吝於指
教吧?千万别谦虚丫!好不容易找到您这位名医,就让我开一次眼界
吧!我小女子除了鞭伤外,近来也只有一点点风寒咳嗽的症状,这点小
病相信难不倒方神医吧?」 

 「当然!当然!」方神医立即点头如捣蒜,心中窃笑这美人早将病症
全说了,他隔线把脉还有什麽好怕的,自是不必怕砸招牌了。隔线把脉
根本是古人神话了的技术,不存在的!他心中暗自取笑著。但大美人的
崇拜又使他逞足了英雄瘾,当下抬头挺胸地接近红线另一头,煞有其事
地把起脉来了。一双不安分的老眼正努力想由微掀一角的床帐中看到更
多的春色,哪还有精神去管脉动不脉动的?不过,他还是摇头晃脑地摆
出威风,实则内心懊恼看不到床帐内的任何一寸肌肤。 

 「嗯.....不错,微弱的脉象显示出小姐流失了不少血,我会开几帖补
血的药材,也有一点点风寒的症兆,相信你会感觉到喉咙有点乾涩,全
身无力。」 

 「是的是的,我的确是那样。」弄潮表现出无比崇拜的表情。大概只
有管又寒看得出她水灵灵的大眼中藏了多少即将爆发的笑意。「小女子
的未婚夫也是一名大夫,但他的功力显然大大不如方大夫。」 

 方大夫的声音更大了:「当然!我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饭还多,他要
成气候,再熬个二十年吧!」 

 不料床上的小美人缩回了头,然後密闭的床帐内传出哄然大笑声,简
直肆无忌惮极了! 

 管又寒根本不屑去看那位「神医」,只转身叮咛道:「弄潮,不能
笑,当心伤口又裂了。」 

 「已经裂了.......我好痛,可是又止不住笑!」床内的小佳人喘气不
休,且笑意不止地叫著。 

 「也许我可以替韩姑娘缝合伤口----------」方大夫眼中有些迷惑,
一如其他人,但又有些色眯眯地盯著床的方向。 

 管又寒在闪入床帐内时,只冷冷地下指令:「滚出去。」然後风一般
的,人已在床帐内了。 

 「你.........」方大夫与慕容飞云同时大叫。 

 韩震须有些明白其中的可笑性,率先跑出去大笑了。而韩霁在不明所
以时,仍知道弄潮那未来的夫君有权利拒绝他人观赏他的妻子伤口,只
得有礼貌地请出闲杂人等到前院奉茶,心下微微明了那年轻人不是等闲
之辈,即使他一直力图以平凡的模样示人,给人错觉。韩霁欣慰地想
著,小弄潮与她娘一般的会挑丈夫。 

 「韩伯父---------」慕容飞云红著一双眼不愿走到前院。其实他最想
做的,是回头去杀死那个任意看韩弄潮美丽身子的登徒子。 

 「飞云,你还不明白吗?弄潮以当他是丈夫了。」韩震须搭住他的
肩,一同拖到前院去。 

 「我不会放弃的!」 

 「韩庄主,我认为令侄女需要郑重地接受检查,她似乎有点......不
寻常。」那是方大夫困惑且愤怒的申明。 

 然而,聪慧的慕容惠惠想通了其中的原由,不客气地道:「方『神
医』,你被耍了。」 

 最後的声音终於消失了。 
  
  
  

※   ※   ※   ※  
  
  

 而韩家小妞弄潮姑娘在止住笑之後,又一次皮肉挨疼。不过,真的很
值得,她止不住唇边泛滥的笑意。「你在大笑一次,我就真的得缝上你
的伤口了,然後让你的背上多出一条长蜈蚣。」管又寒低声警告著。但
是他也很认命地知道要这小淘气停止再度大笑的机会,除非是隔开某些
令她想捉弄的人。 

 弄潮双手交叠再下巴,不怎麽担心道:「你没有缝合我的伤口对不
对?是不是正常的疗法都得先在伤口上穿针引线一番?我记得你也是替
小金狼缝合伤口的。」 

 「你是个女孩儿,如果绝非必要,我不会让你留下伤痕,但也得要你
配合才成,再笑下去我就不管你的背将来好不好看了。」 

 「好嘛,如果你不喜欢我身体上有瑕疵,那我就乖乖地养伤,不会大
笑了。天呀,十天不能乱动呢!要不是很了解你是什麽样的人,我一定
会认为你是趁机诊治我,对我而言,这种要求很要命的。」 

 这一点管又寒是相当明白的,一天十二个时辰,她有八个时辰在活蹦
乱跳,另外四个时辰则是睡觉与无聊的时间。他笑了笑,仔细小心地替
她盖上薄被:「我去端晚饭来。」拉好床帐,他出门去了。 

 床上的弄潮便开始无聊地想著未来十天要怎麽打发,唉.......如果叨
天之幸没有在此一病中闷疯,她会在身体康复後以报仇为第一目标。嘿
嘿......韩姑娘脸上泛出恶魔的笑容。 

 没有人可以在欺负她之後全身而退的,要报仇的方法多得是,不见得
会武功的人较吃香。慕容芊芊,咱们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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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紫 丁 香 bbs.hit.edu.cn.[FROM: h51.hit.edu.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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