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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iao (飘逸), 信区: Love
标 题: 何妨错到底(十)
发信站: 紫 丁 香 (Fri Jun 11 15:08:21 1999), 转信
10
单晓晨突然失踪了一下午!
当一群人慌乱的四处找人时,傍晚时分,一遍来自医院的电话彷如一颗核子弹炸
来 单晓晨已急救完毕,人已然清醒。
非常耸动的用语,几乎没吓得保护不力的人切腹自杀以谢罪。
唐劲第一个冲入病房,看到了左手上臂包纱布的单晓晨可以说是安好的之後,才
没虚脱的讲不出话。
「你……你还好吧?有没有怎样?」他颤抖的问。
单晓晨露出虚弱的笑。
「没事,倒是有点饿了。」
「到底怎麽回事?医生呢?」莫若安威严的问,不复平日温和儒雅的形象。
一名中年医生立即过来解释病情:
「莫先生,您好。敝姓陈。单小姐在叁个小时前遭人泼强酸性液体,幸而歹徒手
上有的强酸并不多,只泼中了左手上臂。经我们迅速的处理後已无大碍,只是烫伤的
疤痕必须做美容方面的处理。」
「行凶的人是谁?捉到了吗?」唐劲冰冷地问。
「是一位叫纪秀双的中年女性,现在已在警察局,似乎有精神方面的毛病。」医
生不自觉周身泛冷,交代完後匆匆退开。
「不认得的人吗?晓晨?」莫君胜问着。
「不可能。否则晓晨怎麽会随她走。」唐劲直接反驳,脑中迅速的回想这似曾看
过的名字 纪秀双……有了!
「是君怡姨的大学同学,後来嫁给了古泰军。她来找你做什麽?!」不可思议的
是,聪明的晓晨居然会呆呆的跟陌生人走。唐劲的担心转换为无可遏止的怒意,正极
力压抑中。
古泰军……?喔,莫君怡的初恋情人,後来成功後在君怡墓前痛哭失声,并且忧
郁而亡的男人。莫君安与莫君胜不是不记得的,只是疑惑纪秀双的动机。
单晓晨完好的右手无措的在床单上画圈圈。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理性全无的惊吓
,才知道人心可以偏差到那般严重。但她实在不想在一大群人面前谈自己的错误。
「先感谢晶晶吧,若不是她撞开了纪秀双,我恐怕不会幸运的坐在这里与你们说
话。」她看到门边的单晶晶,决定先解决这件事。
单晶晶一下子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毕竟是十七岁的小女生,面对一群大公司主
事者,面孔自然惊惧的垂下,不敢言语。
「你怎麽会『适时』的出现?」单夜茴距她最近,开口质问。
单晶晶跟踪单晓晨已经好几天了。母亲躲在菲律宾仍躲不过媒体纠缠,身边的钱
又快用完,父亲那边正好趁机断了养育费的给付,一家叁口眼看要喝西北风了,於是
吕 若叫她回来,用哀兵计向单晓晨求取一些帮助。再怎麽说,她们仍是有血缘的亲
人,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但跟了好几天,始终无法找到接近她的机会。直到今天……救了单晓晨是大功,
但她怀疑这些面孔冷硬的人会给她帮助。别又来讽刺她们母女就属万幸了。
「舅舅,我们帮他们母子叁人安置一下吧。」单晓晨要求着。
「在菲律宾?」唐劲可不希望这些别有目的的人又来烦晓晨。
「晶晶,住菲律宾好吗?」
「好……好的。」
「你现在一个人在台湾住哪里?」单晓晨才想到。
「住旅馆。」单晶晶不敢抬头。
单晓晨指示妹妹:
「夜茴,带她回去安置一下,直到她回菲律宾。」她看得出来夜茴自来到病房後
,脸色一直苍白得吓人;但现在她无力管太多,还有一大串人等着她交代事情缘由,
也许回家後可以与她谈一谈。
单夜茴点头,无言的领着单晶晶与司机回单宅。
莫若安知道晓晨不欲让原本就不知内惰的人成为这次事件的听众,於是他请安管
部的主管撤回一些人员,再让子侄辈们各自回家,妻眷也不让留下。
不一会,病房内只剩莫若安、莫若胜两兄弟,以及唐劲。这是不是代表会挨的骂
会少很多?偷觑了眼唐劲少有的铁青脸色,她的心已不那麽确定。
「纪女士告诉我,她那边有妈咪的画像,想还给我们莫家。以前我听哥哥说古泰
军为少女时代的妈咪画了很多幅昼,想以高价买回,对方却不同意。所以下午纪女士
说她有经济上的困难要贩售时,我就答应了。她说画寄放在画廊,离学校不远,我也
就没通知夜茴或司机了。」
「她手上并没有你母亲的画像。古泰军身故後,火葬时运昼也一同陪着烧掉了。
」唐劲冰冷的道。
「你怎麽知道?」他似乎知道得非常多。
唐劲轻揉着眉心。
「我知道你的所有事件,甚至知道明天一早靖远就会出现在你床前打你一顿屁股
後拎到美国生活。」
呀!糟了,哥哥一定会赶回来的!喔,还有外公……。
「别让外公知道好吗?」她乞求。
「老总裁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这件事。」唐劲不再理会晓晨,转而面对两位上司:
「我们绝对不能放过纪秀双。在她未被判决前,我会尽快搜集到她的生平资料,请给
我十天的时间与假期。」
「好吧,你去。需要安管人员的协助可以直接调动,我会叫周强全力配合。」莫
若安同意。
「需要再提供些什麽吗?明天靖远回来,你把工作先交接给他。」莫君胜也同意
。
「舅,这基本上是我自己的错,不要对别人赶尽杀绝。她……她只是受不了我长
得像妈咪,才会冲动……。」
「如果没有预谋,不会弄来强酸。晓晨,你别太天真。我们不能允许有任何事件
危害到你。你还是去美国吧,我们保护不力,回头还得向你外公请罪呢。」莫君安拍
了拍外甥女。决定的事不容反驳。而他以为,眼下晓晨该担心的并非纪秀双的下场如
何,而是唐劲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狂怒。这个喜怒不形於色、控制得宜的孩子生气了
,气得无法控制。连他这种商场老将都为之警戒了,怎麽晓晨还无所觉?
「我高中还没读完,不想去美国。」她不喜欢有人代她做决定。
「由不得你。等台湾安全了再回来吧。」唐劲冷硬的口气容不得折扣。
「安全?什麽叫安全?只不过是小伤。而且受了这次教训,以後我会当心的。你
为什麽这麽生气?」晓晨心中涌着不舒服的感觉。为什麽他的眼神如此陌生遥远?
「你去对莫靖远说吧。」
「我不想离开你,为什麽你却巴不得送我走?」她低叫。
「但我希望你走。」他不愿看她,准备离开了。若不找点事做,他一定会控制不
住自己想发 的怒气。
「你准备与我吵架吗?」她不可思议的问。
吵架?唐劲轻柔的口气像从熔炉里掏出:
「不是准备吵架,亲爱的晓晨,我们已经在吵架了。暂时不见。」
「要吵多久?」单晓晨见他已走出门,顾不得震惊,急急问着。
她还敢问?!他真是要钦佩得拍手了。怒气再度加温,让他口不择言:
「直到你长大。在那之前,请自己保重。」
* * *
心情从那之後一直在忧郁边缘摆汤。心理影响身体,让晓晨患了小感冒後便没有
痊愈,任由兄长替她办了休学,拎到美国与他同住。
没人可以告别,是怎生的辛酸?
唐劲一旦控制不住脾气是吓人的。因此短期间之内他是不会理她的了。原本她不
明白他的气怒为何会那麽深重,後来从兄长口中才知道与其说他气她粗心大意,不如
说他气自己保护不力 不仅没做到外公的委托,甚至连自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
除非他自己想通,不然谁开导他都没用。而他唯一允许自己迁怒的方法就是拚命
工作,不让自己休息。那个自虐的男人不想让她看到他无法自制的一面,所以连一声
告别也不肯。
手上的疤经过美容手术後已见不到曾受过灼伤的痕迹。只是……唉。
学会了叹气,无非是遗憾於之後带来的困扰。愿意与兄长来美国,最重要的是为
了夜茴。
从不知道自已受了伤会对夜茴造成这麽大的影响。自小,夜茴总是因为她而存在
。学武术,为晓晨;提早入学,为晓晨;以庶出身分而能享受千金小姐待遇,因为晓
晨需要一个玩伴。
久而久之,也许夜茴怨怼这种为别人而活的身分,却也将之看成生命的意义和责
任。一旦剥离了这种情况,怕也会无所适从吧?
以前她就看出来了,所以才会决定高中毕业後出国,让夜茴活回她自己。只是经
过了这一次的意外,她才发现这个庶出的妹妹根本已是到了以她安危为已任的地步,
以保镖自居了。
难怪她会这麽讨厌唐劲,因为唐劲夺走了她的工作。
受伤那日,夜茴竟一时想不开的拿了剪刀在自己上臂剪出了十字形的伤口……。
晓晨承认这辈子没发过这麽大的脾气!这举动与日本人动不动要切腹的愚行有何
不同?直到夜茴的伤口折线,她立刻叫王秀佳打包行李,母女俩到日本去长住一阵子
,直到夜茴拿到了硕士学位才许回国。
不善待自己的人就休怪别人迫害。总算让晓晨有了仗势欺人的机会。
她与夜茴……总算划下连体婴的休止符了。
「哈 啾!」
打喷嚏,没人立即送来纸巾;渴了,没人送来最合她口味的茶饮……少了一个理
所当然存在的人,才知道以前自己生活得多无能。
来美国已经四个月了。十月的秋风已经悄悄约吹起,催红了树梢第一片绿叶。要
不是收到远从日本寄来的纯手工背包,她差点忘了离开台湾已经那麽久了。因为感冒
一直没好,清醒时总是想着唐劲,或是被兄长四处带着玩。所谓的故乡,说穿了也不
过是有亲人待着的地方,所以并不特别想念阳明山的大宅,倒是想着与唐劲去过的地
方。
每每吃饭时,他总说她难养。呵……。
思念很深很浓,却没有飞回台湾的欲望。
「又在发呆了。」莫靖远端了桂圆茶进来,伸手揉着恹恹然的小妹。
「哥哥,也许你该让我像表姊她们一样的,独自在异乡求学,然後打工赚零用钱
。有工作的人就不会生病。我猜林黛玉就是闷出病的。」
「才不。你只是心情不好,也没有振作起来。至於工作,那是更不必说了。你又
不是莫家人,也不进企业工作,何必自找苦吃?」
「发生了一些事,才觉得自己好笨好没用。」她靠入兄长温暖的怀中。
「别担心,唐劲不会气太久的。他现在需要的是让自己更强,并且也一直朝那方
向努力。」
「不是。」她摇头。「他有他自己的想法,我尊重他。我想的是我自己。为什麽
大家要对我这麽好?而我却什麽也不必付出?发现自己贫乏而空洞真是令人颓丧。」
莫靖远笑骂:
「傻瓜。」
「为什麽夜茴不恨我?明明是姊妹,却生来不平等。为什麽唐劲会爱上我?我可
是很花钱的米虫。为什麽司机、佣人都一心向着我?我们给的也不过是小惠以及薪水
。」
「对佣人来说,我们是最大方、最没有架子的主人,并且擅长扮演及时雨的角色
。要买到下属的忠诚,其实非常简单。再加上我们对『人』有着基本的尊重,绝对不
会对人大小声,折辱别人的尊严。这是很基本的礼貌,偏偏许多人有钱了,反而变得
极失礼。相形之下,我们是很好的主人,不是吗?」莫靖远知道小妹正在钻牛角尖,
不然不会问出这种问题的。
单晓晨点头。这些她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在这些合理的人性表现以外,还有更多
不可预测的人性偏差,让她升起了疑惑。伸手轻抚左上臂,那上头已见不着疤痕,疼
痛也遭到遗忘,但惊悸仍在。
莫靖远看到了她下意识的动作,道:
「做事情不宜太过。关心也是。母亲一向不吝给人关怀帮助,但她为古泰军做太
多了,也等量伤害到纪秀双。世间最不能做的,就是插手别人的感情。她可以不要古
泰军,却不该因为怜惜纪秀双的痴心与古泰军的形单影只而加以撮合。为什麽当媒人
会衰叁代?因为夫妻相好则把媒人丢过墙;夫妻吵闹时,千怪万怪第一人就是媒人。
」
晓晨抬头看兄长。
「我认为妈妈没有真正爱过。」
「她唯一爱过的只有我们。」莫靖远回想着母亲走完这一生时的微笑。「初恋,
有时只可能是初动情的意乱情迷,若没有深入交往,是不能叫恋爱的。母亲与古泰军
交往时还能想着自己的身体状况,以及若是嫁给他,他会有怎样的心理转折与不平衡
……太理智的恋爱,也许并不是恋爱。至少不深刻。」所以,他相信母亲绝对想不到
纪秀双会恨到把怒气发 在晓晨身上。
「我与唐劲也很理智。」晓晨反驳道:「可是我对於嫁他後的生活是乐观的。」
他弹了弹妹妹的鼻尖。
「还久得很呢,现在就请嫁人,不怕哥哥伤心吗?」
她娇笑,找了更舒适的姿势窝着。
「我相信,即使我死了,唐劲也不会在我墓前痛哭失声。娶了我,就不会介意我
的钱多到让他被讥笑可以少奋斗叁十年。他最大的优点是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後悔,
也不会有摆不定的情绪让我受罪。」
「对,所以当他正在生气时,你聪明的运电话也不肯打去一道,怕他骂你是不?
」莫靖远抬头,微笑的看着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高大身影,这才想起自己送茶上来是
顺便要告诉妹妹有访客的。而那名访客呢,显然对他们兄妹的亲 姿态相当不以为然
,因为浓眉早已打了数十个死结吓人了。
「你想,唐劲会生气多久呢?」莫靖远轻亲了下妹妹的额头问着,无视门口渐渐
逼近的屠杀目光。
「应该不会太久吧,除非他想趁机摆脱我这个千金大小姐。」说到底,还是不确
定那个男人准备气多久。
「秋天了,外头的落叶很有意境,恋人在树林下散步的景象一定很美。」莫靖远
伸手对高大男子打了个手势。藉着妹妹坐起身喝茶的空档,抽身退开,让另一人递补
原先的位置,配合得天衣无缝。
单晓晨背靠回身後舒服的肉垫,觉得有点异样,但因为舒适度更佳,而没有异议
。
「哥哥,没有夜茴的美貌补强,任何一个人与我在秋风下散步都不会有美感的。
我的鼻子红通通,擤过的面纸提了一包,待用的面纸也放了一手,情况一定很卡通。
」
後面的人没有回话,想必是办公累了,只想来这边听她说话。她很能自得其乐。
「与唐劲散步也很卡通。他的步子很大,我却喜欢慢慢走,看花看草看阳光。你
们这些工作狂真是不懂得过日子。有一次我们去竹子湖看海芋,我才停下来一会,他
却已走了百来公尺,回头才发现我不见了。我在想,清朝的纪晓岚有神行太保的雅称
,想必是为了减肥而不得不练就『快步减肥法』。那唐劲走那麽快又是为了什麽?时
间也许很宝贵,但休闲时就要有休闲的举止才算不负光阴不是吗?结果後来他就开始
握着我的手散步了。别人的男朋友都是找千百个理由来达到牵手的目的,他却是怕我
走丢而想到要牵手。我知道我不算秀色可餐啦,但他也真是没有浪漫的细胞不是吗?
」
身後伸来一只手,替她端了杯茶解渴。她啜了一口,终於发现不对劲,这只粗砺
长茧的手并不是哥哥的,哥哥的手是修长而尊贵的白,而这黜黑粗糙的手应是来自艰
苦的环境养成
「唐劲!」她低语,半转身子,终於看到了身後含笑以对的男人。
唐劲懒洋洋道:
「我再不来,你怕不将我们约会的细节全钜细靡遗的抖出来了。即使是靖远也不
该知道的。」
「为什麽?」她欣喜的面对他,找到舒适的位置,紧紧搂住他脖子。
「让人知道我太多软性的面貌,会让我的威严动摇。」他吻了她好一会,才稍稍
补偿了四个多月不见的相思。
「我们不是在吵架吗?」她问。哪有人一来就吻人的,像太平无事似的。
「我们和好了。」他又吻了一下。
「全都是你说的。」她笑,在他唇又印下来前,塞了一颗樱桃到他口中。「我好
可怜,没有撒泼的机会。原本是想你再过几个月还不来,我就要学别人家的千金小姐
一样,回台湾闹得你鸡犬不宁,并且用公司的权力压制你,让你有志不能伸,臣服在
我脚下叫女王。」她暗喻的正是某家千金与其夫婿的真实剧码;至今仍是上流社会的
笑谭,也让人对那一家子的女性避之唯恐不及。
「要不要我送你一根鞭子?」他慎重的问。
「你……好邪恶,胡思乱想。」她拿着桌上厚厚的一本「里见八犬传」丢到他身
上。别以为她不知道SM是怎麽一回事。夜茴寄来的「相关文件」可多得很。
他笑了一会,才看清手上抓的是什麽,脸色不免沉了两分。「那小女生仍然无法
自立自强吗?」
「我们太习惯分享了。她看到好东西都会替我留一份。也许,等到她的来信开始
会提及朋友後,就会放下我这边了。虽然到那时失落的人会变成是我。」
「早该将你们的脐带切开的。任何人都该对自己好过待别人。」
「你也是吗?爱自己胜过爱我?」她只是好奇,并不认为这有什麽不妥。
唐劲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思索了好一会才道:
「我来美国出差,是公事。原本以为只是『顺便』来看你,因此在上飞机前,我
仍是肯定我把你的重量放得与工作相同。但我气了叁、阿个月记得吗?不仅是气自己
的能力受到了挫败,保护你不周。抵达美国後,我的自我分析终於有了最真切的结论
.我早已把你看得太重要了。以前努力提升自己,为了要匹配得上你,那还是为了自
己。但後来变质得不知不觉。提升自己是为了让你过更好的日子。也许我一辈子供不
起莫靖远所供应的,但绝不曾落差太多。我所做的一切,只为了让你微笑,让你健康
而富足。」他下结论:「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因此,愤怒起你在我的守护下受伤。
当然,你的粗心也该打屁股。」
她轻咬着唇。
「你会不会是移情作用呢?你说过你对我妈咪的印象很深刻。」太多的人因为她
像母亲而爱她,她不在意。但唐劲不行。他得是因为她是她而爱她。
唐劲没料到她会这麽问,讶异的抬高眉。
「你在乎这个?」
「出了这次意外,许多理所当然的事就变得一点也不理所当然了。我单晓晨一直
活在妈咪的光环下,连你的到来也是。」
他不让她退开,搂得更紧。
「我是因为你是君怡姨的女儿而接下保护你的任务,否则我才没空搭理一名千金
小姐。但这样的身分休想我会为之掏出一颗心。记得吗?一开始我错认你是单夜茴,
然後因为倾心了,便对『单晓晨』不以为然了起来。因为我觉得庶出的单夜茴被亏待
了。人心都是自私的。当知道你才是正主儿之後,就一点也不认为夜茴可怜了,反而
觉得是她自己把人生搞得这麽没有自我。晓晨,不要因为一次小事故而开始钻牛角尖
。你很聪明,做事有条理,很多事你看得透,做得也对,千万则怀疑自己。我多爱看
你自得其乐的吟诗唱歌,多爱看你品 美食的神态;坐在路边摊吃东西都可以像是坐
在五星级饭店用餐一样尊贵。别闷闷不乐。瞧,感冒都治不好。」他不悦的搓抚她冰
凉的手。冬天快到了,还不爱惜身体。
「你怎麽知道我一直感冒?」她抓到疑问。
他顿了一下,笑道: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放得下你吧?只有小孩子的吵架才会老死不相往来,所以才
会和好得快,因为受不了互不搭理。你真的四个月都不理我死活呀?」
承认了不就代表自己真的是小孩子?她叉腰跪坐起来。「我也是知道你一直在当
工作狂 怒的。」
「那你知不知道这四个月来,有好多千金小姐前仆後继的想招我为驹马爷?」
「你才看不上呢。你喜欢我,我死了才许找别人。」她好骄傲的宣告。
「你不会死。正如你刚才说的,你死了,我绝不曾往你坟前痛哭失声,那人没有
面子了。」扑身而上,将她压制在贵妃椅上,居高临下的看她。
「喔,我想你大概会立即找新人递补吧?」她酸酸的臆测。
「不。我会陪着你一道。这样下次投胎搞不好还可以投生在同一个国度,也没有
年纪的问题。」
这是不浪漫的男人甜言蜜语的最极限了。她叹了口气。「如果我们的寿命只到明
天,你想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麽事 不算浪费?」
又是乐观随性的单晓晨了。
「先来个吻,然後走到枫树下散夕数落叶,做着每一对恋人必做的蠢事。」他
磨她面孔。
「别忘了准备纸巾 」她咕哝,好想流鼻涕。
「那当然。」他印下唇。
* * *
馀韵……
「就这样了?」莫伯刚站在花木扶疏的後院问着。
莫靖远正收着手提电脑,漫不经心的回应外祖父:
「当然。反正晓晨还有七年的求学生涯可过,她不会太早被娶走的。」他哪舍得
一手拉拔大的妹妹嫁人?至少也要等到二十五岁。
莫伯刚道:
「我还是觉得不该那麽早帮晓晨找到丈夫。」
「谁教世上只有一个唐劲呢?」与唐劲共事叁年,莫靖远早已订下这个最佳妹婿
。「晨有七年的时间可以决定要不要嫁人。」
「那孩子,连生气也这麽正面,真难得了。瞧瞧今年夏天的成续这般亮丽,真想
让他一直这麽『震怒』。」虽然纪秀双的泼硫酸行为在意料之外,但幸而没铸成大错
。莫伯刚仍觉得小俩口的测试似乎仍是太少。有了爱女的错嫁事件,他对外孙女的补
偿心态强到非得让她幸福不可。
当然,千挑万选出来的唐劲没让他失望。
「同样的把戏别做第二次,否则唐劲真正气起来,索性弄垮了莫氏可不好玩。我
们不是身分特殊的晓晨,小心为上。」
「靖远,我们莫家是不是很奸诈?」莫老爷不自觉的感叹。无奸不成商哪。
「外公,我们的确是。」
一老一小悠然品茗,空气静谧了好一晌。
「真想看看唐劲发怒的极限。」莫伯刚道。
「成呀,让他知道我们设计他爱上了昂贵的千金小姐,到时莫氏肯定会被轰掉一
半。」莫靖远大方的任君选择。想要目睹也不是办不到。
「那,转嫁给别人呢?用别人来撩拨,例如单氏?」
「他们没那麽大本事,反倒上个月气得我爷爷住院叁天。功力不足的别试着与他
交手才好。」莫靖远给予良心的建议。
没得玩。老者有丝意兴阑珊,最後才不甚关心的聊起:
「你那个庶出的妹妹呢?你会替她安排对象吗?看在她忠心维护晓晨的份上。」
莫靖远耸肩。
「等天时、等地利、等人和。时机到了少不了推一把。我也不过就这两个一同生
活的妹妹。」
「那娃儿十分漂亮,不难嫁,可惜没有嫁妆。也许你该挑个名门公子或只手打天
下的男人。要是那种天下未打成,一心想找助力的才俊,大抵不会追她的。」世故的
老眼已看透情势。
「再说吧。也得是真心爱她的人才可以。她吃太多苦了,不忍心让她再吃苦下去
。」
几片薄云轻轻飘送下来。听说今年的温哥华将有个银色圣诞。茶香往天际逸去,
一老一小的闲聊在静谧中偶尔响起。
过了春夏秋冬,圆了一份情事。冬天,适合休憩;让有情人取暖,让待情人追寻
,让一切悲欢喜怨教白雪掩盖成宁静。
一切,等待春天,重新来过。
一九九八年,在此划下喜乐的句点。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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