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terminal (终端), 信区: Love
标 题: [转载] 4 今 夕 何 夕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Sep 6 19:26:14 1998), 站内信件
【 以下文字转载自 Love 讨论区 】
【 原文由 terminal 所发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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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 奇 一 连 几 天 ， 坐 在 图 书 馆 里 ， 心 不 在 焉 地 胡 乱 翻 着
书 ， 一 心 盼 望 着 她 的 出 现 ， 也 许 还 穿 着 白 色 运 动 衫 ， 也 许
是 粉 红 色 的 连 衣 裙 ， 但 是 他 记 得 她 鱼 一 般 的 身 姿 ， 无 论 什
么 衣 服 ， 他 想 他 都 能 认 出 她 。 阿 奇 坐 的 位 子 ， 是 整 个 馆 离
大 门 最 近 ， 视 角 最 好 的 位 置 ， 今 天 阿 奇 想 ： 她 一 定 会 来 的
， 她 象 是 一 个 好 学 的 好 学 生 ， 不 会 好 几 天 不 上 图 书 馆 。
阿 奇 穿 着 最 整 洁 最 正 式 的 衬 衫 ， 一 边 看 着 从 大 门 进 进
出 出 的 人 ， 一 边 用 余 光 看 书 。 一 个 、 两 个 、 三 个 ， 数 字 在
不 断 上 涨 ， 他 的 热 望 在 一 点 一 点 下 沉 。 眼 看 就 要 闭 馆 ， 阿
奇 觉 得 血 都 快 凉 了 ， 他 知 道 自 己 的 等 待 已 经 到 了 极 限 。 她
仍 然 没 有 出 现 ， 馆 外 ， 阿 奇 踢 了 踢 下 降 的 台 阶 ， 心 想 ：
� 就 当 我 做 了 一 个 美 梦 吧 ， 以 后 再 也 不 理 会 所 谓 的 偶 遇 了
， 还 有 很 多 事 等 着 我 做 呢 。 ”
阿 奇 已 决 定 把 这 件 事 抛 在 脑 后 。
转 眼 到 了 感 恩 节 ， 阿 奇 从 实 验 室 回 到 公 寓 ， 吴 心 雨 说
有 他 的 留 言 电 话 。
阿 奇 把 车 停 在 楼 对 面 的 草 坪 上 ， 看 到 闪 烁 的 灯 光 ， 就
知 道 自 己 被 邀 请 来 参 加 的 这 个 PARTY 一 定 热 闹 非 凡 。
“ 阿 奇 ， 介 绍 一 下 ， 这 是 我 的 朋 友 珍 妮 。 ” 阿 奇 回 过
头 ， 简 直 不 能 相 信 自 己 的 眼 睛 ， 所 谓 “ 众 里 寻 她 千 百 度 ，
蓦 然 回 首 ， 那 人 却 在 灯 火 阑 珊 处 。 ” 珍 妮 ， 正 鱼 一 样 的 出
现 在 他 的 面 前 ； 珍 妮 ， 鱼 一 样 与 他 共 舞 ； 珍 妮 ， 一 颦 一 笑
都 象 浮 游 于 他 的 梦 里 一 样 。
珍 妮 ， 只 喜 欢 象 他 这 样 的 中 国 男 孩 ， 网 球 打 得 那 样 棒
， 球 场 上 奔 跑 得 那 样 快 。
阿 奇 有 了 这 样 一 个 倾 心 于 他 的 玩 伴 ， 每 次 郊 游 、 PARTY
都 带 上 珍 妮 。
莲 的 信 阿 奇 每 次 都 回 ， 都 告 诉 一 些 自 己 的 新 动 态 ， 但
是 珍 妮 ， 他 只 字 不 提 。 对 他 来 说 ， 珍 妮 是 排 解 寂 寞 的 玩 伴
， 是 清 静 天 空 的 响 亮 笛 声 ； 而 莲 是 贴 心 的 岸 柳 ， 善 于 等 待
， 善 于 抚 慰 。
寒 假 来 了 ， 阿 奇 约 上 珍 妮 ， 一 块 到 墨 西 哥 旅 游 度 假 。
阿 奇 对 墨 西 哥 一 向 神 往 ， 他 们 的 神 庙 ， 他 们 的 风 俗 ， 蕴 藏
着 深 远 的 文 化 内 涵 。
清 晨 阳 光 灿 烂 ， 他 们 相 互 看 着 对 方 的 旅 游 装 ， 快 乐 地 笑 起
来 。
他 们 在 宽 广 的 公 路 上 唱 着 歌 、 驶 着 快 车 一 路 前 往 时 ，
还 不 知 道 “ 一 只 蹲 在 黑 暗 中 的 豹 子 ” 意 味 着 什 么 。
直 到 阿 奇 躲 藏 在 那 只 破 油 桶 里 ， 眼 看 着 提 着 冲 锋 枪 的
四 人 在 暮 色 里 渐 渐 消 失 ， 才 明 白 中 国 的 古 话 “ 人 有 旦 夕 之
祸 福 ” 以 及 “ 飞 来 横 祸 ” 的 深 切 含 义 。 阿 奇 从 未 想 到 自 己
如 此 倒 霉 ， 白 天 的 事 一 幕 一 幕 ， 想 起 来 仍 令 他 惊 恐 不 安 ：
午 饭 后 路 边 的 停 车 场 ， 珍 妮 上 错 车 ； 他 也 上 车 ； 他 发 现 白
色 的 袋 装 的 海 洛 因 ； 他 要 报 警 ； 他 们 被 追 击 ； 汽 车 向 河 里
驶 去 ； 他 们 跳 车 ； 汽 车 连 同 罪 恶 的 海 洛 因 坠 入 激 流 ； 珍 妮
拉 着 他 向 最 近 的 农 庄 奔 跑 ； 珍 妮 中 弹 ； 珍 妮 缓 缓 倒 在 褐 色
的 泥 地 上 ； 这 本 该 发 生 在 电 影 或 小 说 里 的 事 情 怎 么 竟 发 生
在 自 己 身 上 ？
“ 珍 妮 ！ ” 阿 奇 躲 在 废 弃 的 油 桶 里 ， 望 着 气 势 汹 汹 的
四 人 越 来 越 小 的 身 影 ， 禁 不 住 痛 哭 起 来 ： 为 自 己 ， 更 为 珍
妮 。
“ 千 万 别 是 遇 上 黑 手 党 了 。 “ 阿 奇 绝 望 地 想 。 何 时 才
能 摆 脱 困 境 ？ 阿 奇 望 着 黑 了 的 天 空 ， 感 觉 危 险 还 未 过 去 ，
仍 然 不 敢 冒 出 头 。
吴 心 雨 坐 在 计 算 机 前 ， 窗 外 开 始 下 起 细 雨 来 ， 他 陷 入
一 种 梦 幻 情 境 ： 莲 的 信 优 美 得 就 象 就 象 她 的 名 字 一 样 ， 遥
远 的 宁 馨 的 一 支 莲 。 她 的 倾 诉 就 象 随 风 飘 来 的 阵 阵 芬 芳 一
样 ， 袭 向 他 的 心 房 。
吴 心 雨 仿 佛 觉 得 自 己 正 是 阿 奇 的 化 身 ， 因 为 莲 的 字 字
句 句 仿 佛 不 是 对 他 ， 而 是 对 阿 奇 诉 说 ： 莲 到 深 圳 ， 租 了 间
简 陋 的 民 房 ， 每 天 为 节 省 开 支 只 吃 两 顿 饭 。 两 个 月 后 ， 莲
终 于 找 到 一 个 外 资 公 司 的 职 位 — 总 经 理 助 理 。 莲 日 日 夜 夜
盼 望 有 朝 一 日 能 到 总 部 培 训 ， 那 样 就 有 机 会 见 到 阿 奇 了 。
莲 勤 勤 恳 恳 ， 常 常 早 出 晚 归 ， 把 全 部 精 力 都 放 在 工 作 上 ，
整 理 文 件 ， 会 客 、 应 酬 ， 任 劳 任 怨 。 结 果 是 坏 消 息 传 来 —
总 公 司 宣 告 破 产 ， 莲 一 年 的 积 累 化 成 灰 烬 。 一 切 从 零 开 始
， 莲 从 深 圳 回 到 北 京 。 那 时 ， INTERNET 正 如 狂 飚 一 样 席 卷 着
北 京 ， 莲 决 定 自 学 HOMEPAGE 制 作 ， 因 为 她 知 道 INTERNET 可 以 缩
短 她 与 阿 奇 的 距 离 ， 他 们 可 以 发 E-MAIL ， 可 以 用 INTERNET PHONE
通 电 话 ， 如 果 阿 奇 有 摄 像 头 的 话 ， 她 还 能 从 荧 幕 上 看 到 她
的 一 举 一 动 。 莲 的 生 命 里 阿 奇 是 不 熄 的 动 力 ， 莲 的 每 一 步
考 虑 仿 佛 都 离 不 开 阿 奇 。 也 许 是 上 天 也 有 情 吧 ， 莲 终 于 在
北 京 在 一 家 ISP 找 到 工 作 。 可 惜 刚 把 自 己 的 好 消 息 告 诉 阿 奇
， 就 再 也 联 系 不 上 了 ， 都 说 阿 奇 在 科 学 考 察 中 失 踪 了 。
莲 的 字 字 句 句 都 渗 透 着 深 情 和 恳 求 ， 吴 心 雨 知 道 她 在
恳 求 什 么 。 她 在 恳 求 自 己 去 进 一 步 证 实 悉 尼 街 头 的 人 正 是
阿 奇 。 本 来 心 雨 与 莲 仅 是 一 面 之 交 ， 没 有 必 要 与 她 过 多 联
系 ， 只 是 阿 奇 的 失 踪 消 息 来 得 太 突 然 ， 他 仍 记 得 那 个 寒 假
之 前 ， 他 并 没 听 阿 奇 说 有 考 察 计 划 。 吴 心 雨 到 美 国 北 部 度
假 了 ， 回 来 后 就 再 也 见 不 着 阿 奇 了 。 因 为 整 个 过 程 的 蹊 骁
， 心 雨 才 决 定 把 悉 尼 街 头 的 所 见 告 诉 莲 。
莲 把 柔 情 与 痴 心 展 露 在 信 中 时 ， 亦 打 动 了 心 雨 的 心 ，
如 果 莲 把 自 己 当 作 阿 奇 的 影 子 ， 那 就 让 自 己 作 他 的 影 子 好
了 ， 吴 心 雨 心 甘 情 愿 地 认 定 ， 就 让 自 己 去 安 慰 她 吧 ， 世 间
已 很 难 发 现 这 样 的 痴 情 女 子 了 。
正 巧 ， 吴 心 雨 刚 任 职 的 公 司 派 遣 他 到 北 京 处 理 一 些 事
务 ， 时 间 是 半 个 月 。 他 高 兴 得 跳 起 来 ， 回 北 京 就 能 见 到 莲
了 ， 不 知 道 这 几 年 她 是 否 更 成 熟 ， 更 美 丽 。 莲 本 人 给 他 的
印 象 很 淡 ， 倒 是 莲 的 信 给 她 留 下 极 深 的 印 象 。
首 都 机 场 里 吴 心 雨 凭 旧 日 的 印 象 很 快 就 认 出 莲 来 。 粉
红 色 的 长 风 衣 ， 圆 圆 的 脸 庞 ， 真 的 就 象 一 朵 盛 开 的 莲 花 。
看 到 莲 对 他 仰 着 一 脸 的 亲 切 和 信 赖 ， 吴 心 雨 的 心 不 禁 热 起
来 。
晚 在 饭 店 里 ， 莲 和 心 雨 聊 着 国 外 的 天 气 、 国 外 的 事 、
阿 奇 与 心 雨 共 居 时 的 点 点 滴 滴 ， 莲 百 感 交 集 ， 说 ： “ 也 许
阿 奇 真 的 回 不 来 了 ， 那 么 看 见 你 也 真 好 ， 就 好 象 看 见 阿 奇
了 ， 他 常 常 跟 我 说 ， 你 们 是 死 党 。 ”
饭 店 里 的 音 乐 象 浪 潮 一 样 缓 缓 覆 盖 过 来 ， 心 雨 一 阵 冲
动 ， 凝 视 着 莲 说 ： “ 莲 ， 做 我 的 女 朋 友 ， 好 吗 ？ ”
莲 一 怔 ， 再 一 抬 头 ， 泪 珠 竟 然 滚 落 下 来 ， 在 壁 灯 下 盈
盈 闪 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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