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utah (尤他去吧), 信区: Love
标  题: 为猜完的谜语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4月21日10:56:06 星期六), 站内信件

春节回家的时候，去表姐家玩。闲来无事，翻翻她的书架，手指从一排排书籍上掠
过，最后停在了那本32开的小小的似曾相识的书上。抽出来一看，竟是那本陪我度
过了整个童年后来又意外失落了的书－－书名就叫《谜语书》。书看上去已经很旧
了。封面的四个角早已磨圆了。打开来，书面泛着微微的黄，边角也大多自然地翻
卷着。时不时能从这一页或那一页发现几个黑黑的小手印。书中所有“他”字旁边
都用钢笔端端正正地写着一个“它”字。
　　
　　手里捧着这本书，一种熟悉而温暖的感觉渐渐从心底袅袅升起，仿佛刹那之间
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个扎着小辫在外公家院子里东跑西跳的从前。
　　
　　书是那时还是表哥的女朋友的表嫂送给我的。那时的我，大概四五岁吧。对于
一个刚认识几个字的四五岁的孩子来说，拥有一本自己的书，那是怎样的喜悦和兴
奋啊。那一天，我坚持要抱着书睡觉，任凭外婆怎样软硬兼施都不肯妥协。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一直处在一种快乐中。每天早上一起床，就抱着书屁颠屁
颠地跟在外婆身边，嚷嚷着：“外婆外婆，我让你猜个谜。”而遗憾的是，外婆似
乎总有忙不完的家务活，每一次回答我的总是同一句话：“乖，外婆正忙着呢。到
外面玩去吧。”每当听到这句话，心里就一下子觉得很委屈。原来你心里那满得盛
载不下的狂喜，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呢。眼泪就止不住地成串地落下来了。而每
一次，总是外公过来：“来，外公猜外公猜！”于是带着泪花笑着随外公一起到院
子里猜谜去了。
　　
　　那时的我，识字还不多。认得“它”字，却不认得“他”字。外公说“它”跟
“他”意思差不多，读音完全一样。我就仔仔细细一笔一画在书中所有的“他”字
旁边用铅笔注上了“它”字，方便认读。就这样，这本小小的注满了“它”字的谜
语书，成了我童年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日子就在猜谜中慢慢地过去了。我终于学会认读“他”字了。书中的谜语也被
反反复复地猜了好几遍。可是外公和我还是乐此不疲地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个游戏
。而在我幼小的心里，我也理所当然地认为着：日子是这样一天一天过来的，也必
将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改变。
　　
　　但是，改变一切的那一天还是来了。九岁那年，外公去了。突然得让我难以相
信和接受。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本《谜语》，我只知道外公再也不会和我一起猜谜了
。那一刻，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很难言的感觉，直到多年以后回首，才知道那种感觉
叫“无可奈何”。
　　
　　紧接着，整天操劳家务的外婆也病倒了，住进了医院。
　　
　　而我，就不得不告别这个生活了七年的小院，回到父母身边。走的那天，很是
匆忙和混乱。好多东西，都留在了那里：各种各样的玩具，心爱的书本，以及我无
忧无虑的童年。
　　
　　那本《谜语》，也就是在那里失落的。
　　
　　十三年过去了，时间渐渐冲淡了所有的一切。我以为我终将学会忘记了。然而
就是这本小小的书，在这个不经意的时刻，突然地出现在我面前，又将我尘封的记
忆之门缓缓叩开：一切都历历在目，一切都清晰如昨。
　　
　　那一刻，我又是那个四五岁的孩子了，手捧着这本书，心中充满了感激与狂喜
。那是我唯一一件记载着童年岁月的纪念物呀！
　　
　　那一刻，我也真的以为，故事就这样结尾了：那个孩子经过了十三年的等待终
于得到了生活馈赠给她的一件宝贵的礼物。
　　
　　整个冬天，都窝在家里。窗外下着冷冷的冬雨，屋内我跟我年迈的外婆聊着早
已久远的陈年往事，滔滔不绝。
　　
　　记得有一回，讲到我小时候的一些事。我忽然说外婆不肯陪我猜谜这件事。外
婆说她不记得有这回事了。我就拿出那本书来给她看，并告诉她当时的一些情况。
外婆就说她那时候整天忙着做家务，哪顾得过来猜谜这样的事。
　　
　　“可是我那时真的很伤心呢！”我跟她说。
　　
　　“那我们今天补起好不好？”她笑着说。她笑的时候，脸上都是一道道的皱纹
。
　　
　　我说今天算了，看会儿电视吧。于是过去把电视打开。
　　
　　五月的一天，外婆很突然也很安详地去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是半个月以后了。电话那一头，母亲哽咽地说：“你
外婆一直在盼你回来”。
　　
　　那么多年，到最后，我和外婆还是没能一起猜个谜。
　　
　　在我心里，我总以为，日子是这样一天一天过来的，就必将这样一天一天过去
。我总以为我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和外婆一起猜谜。却不料，就这么一转身，等太阳
再升起的时候，有些人你就永远见不到了。
　　
　　生命其实也是一道谜题呀，只是我每次都那么愚钝，等到我猜出答案的时候，
曲已终，人已散，一切都已经结束。
　　
　　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千里之外的他乡，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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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 可是我不敢说
我怕我说了 我就会死去
我不怕死 
我怕我死了 再没有人象我这样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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