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xoox (秋雨), 信区: Love
标  题: 阳光(雨弓续)-19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Mar 30 13:02:52 1999), 站内信件

    好久没有睡得这麽辛苦过了。当你的早餐送来时,我强忍着腰酸背痛帮你把那份据说很
有营养的早餐送到餐桌上,然後收起毯子和行军床。看看时间,早上六点半,不知不觉间你
已经溜下床坐在轮椅上,我完全没看到腿上还打着石膏的你是怎麽下床的。

    “睡得很辛苦吧?”你笑着说,就当昨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我警告过你的。”

    “还好啦,医院有空调,比家里暖一点。”我也笑着回答你。“你们早餐都吃这些吗?
稀饭、鱼松、酱瓜?”

    “差不多就是这些,”你摇摇头说,住院前几天老妈在的时候,我都请她帮我带份美而
美回来,这些东西实在吃不习惯。”

    “虽然我不想当你老妈,不过看你可怜,等一下我去帮你买。”我打了个呵欠後说。
“烤总汇和火腿蛋,没错吧?”

    “你还记得。”你似乎有点讶异。以前我睡在你那里时,早餐总是一份烤总汇和一份火
腿蛋,我吃半份烤总汇,你吃火腿蛋和另外半份烤总汇。

    “我知道还要一份民生报。”我知道虽然你不在我面前提我没有兴趣的职棒,但是你对
於职棒的热爱是不会因伤而退烧的。

    “不,现在不是职棒球季,中时好了。”你拉开床头的抽屉,拿出一个钱包。“身上有
钱吧?”

    “我这里有钱啦,你的钱留下来买药吃吧。”我对你做了一个鬼脸,拎起皮包,披上外
套,走出病房。

    天还暗暗的,阵阵寒风吹得我不停发抖。美而美又涨价了,还是在医院附近的价位本来
就贵上五块钱?管他的,我赶紧买了烤总汇和火腿蛋,又在隔壁的便利商店买了牙刷、报纸
和两罐热咖啡,冲回温暖的医院。

    “这麽快?”我走进病房时,你讶异地问。

    “外面好冷。”我放下手上的东西,拿起一罐咖啡放在手中搓着。“我要趁血液结冻以
前赶快逃回来。”

    “外面这麽冷吗?看来我在温室里面待太久了。”你看着窗外说。“中午就要出院了,
不知道外面变成什麽样子。”

    “你今天要出院?”我紧张地问,当然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在试探我。其实我大可承认
昨晚我根本彻夜未眠,但是在你面前,我仍然做了隐瞒真相的决定。真是可笑,我们之间的
关系竟然是建立在一层又一层的谎言上。

    “喔,我忘了跟你说。”你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装得还真像。“我今天中午就出
院了,要回去给老妈养。”

    “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骗茶喝了。”我笑着说,这段对话并未超过我昨天晚上沙盘
推演的范围。“电话号码供出来吧。”

    “你知道的,九字头的那两支,我会搬一支到我房间里,还不确定是哪一支,不过两支
都可以打。”你说归说,还是拿起笔把两支电话号码写下来递给我,我若有其事地将纸条折
好放进皮夹。这两支电话,当然不是我要的。

    “我去洗脸,你先吃。”我拿出刚买的牙刷走进厕所。

    镜中的我看起来还蛮完美的,完全看不出有什麽异状,我对自己的演技多少还有些信
心,只是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A计画开始。

    “这一家的烤总汇不好吃,”我走出厕所时,你一边啃着叁明治,一边抱怨着,“蕃茄
酱放太多了。”

    “有得吃还挑剔,你就是这个死样子,”我用牙刷敲了一下你的头,“看以後还有谁会
帮你。”

    我搬了张椅子坐下,拿起另外半个烤总汇开始啃,果然蕃茄酱加得太多,酸味把其他配
料的味道都盖过去了。

    “其实我知道,昨晚你根本没睡着过。”啃到一半时,你突然停下来对我说。

    我停下咀嚼的动作,转过头看着你,你的眼睛依然动都不动,不肯透露出丝毫讯息。

    “我睡着了,昨天实在很累,都是被你整的。”我连忙低下头狠狠咬了一口叁明治。

    “不用演下去了。”我感觉你的眼光正狠狠地刺穿我的笑容。

    “好吧,我输了。”妈的,什麽A计画B计画全都成了废物,摊牌吧。“能告诉我破绽
在哪里吗?”

    “没有破绽,纯粹是我的直觉。”你又拿起火腿蛋开始啃。“我实在很抱歉,但是我希
望你能冷静下来,做一个正确的决定。不要被一时的冲动给冲昏头,多想想不在你身边的
人。”

    我们各自在沈默中撕咬着手上的叁明治,不是因为饥饿或口腹之欲,纯粹是掩饰心中的
不安。很快地,叁明治啃完了。

    “无论如何,我会想念你的。”我站起来收拾东西。“无论是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
子。”

    “用不着想念我,”你打开柜子,弯下身去东翻西找,我知道你是藉机逃开我的目光,
“我从来不穿白色袜子。”

    不知道该说什麽。有太多太多想对你说,有太多太多想问你,可是现在的我完全不知道
该如何开口。你大概也是这样,我们就在沈默中各自找些不相干的事情做,偶尔眼光交会
时,我们总是心虚地一起将头转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走廊外护理站传来的钟声,看看手表,七点五十五分,该走了。
我依依不舍地提起皮包站起来,你也转过身来看着我。这次,我们都没有移开目光。

    “我要走了,”我有点不自然地说,全世界也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让我笑不出来,“你要
保重。”

    “你也保重。”你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走出病房时,刚好和一群身穿白袍的医生擦身而过。程医师是这列白色队伍的尾巴,她
对我眨眨眼,我也对她点头。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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