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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vincent (vincent), 信区: Love
标  题: 爱你，但不相信你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Apr  7 20:47:31 2000), 转信

标  题: 爱你，但不相信你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hu Mar 30 15:49:01 2000)

　　林琳毕业于中央工艺美院。毕业前，相恋4年的男友领着一个漂亮女孩来到她面前，
告诉林琳她怀孕了，自己必须跟她结婚。就是这么着，她离开了她心爱的北京，背着画
夹子到深圳来了。
　　林琳学的是染织，来深圳后做室内设计，天生禀异，一根绳都给她用得出玲珑的心
意来，生意好得不得了。林琳身上有种北京女孩的随意的美，整天心不在焉的样子，接
触起来倒是很解人意，爽爽快快地，非常有人缘。林琳还是爱北京男人，大大咧咧地，
张口就让你笑，出奇不意地再体贴一下，甜言蜜语地，跟天生细腻的江南男人的关怀本
质上不一样。最重要的是互相明白，一场电影、一本书、一场球，三言两语，交流得酣
畅。来深圳十年了，始终没有过这种感觉。设计师的收入丰厚，不用人养，不用嫁人找
饭票，林琳在华侨城买的房子布置得像她一样可人，没男人配得上她，一来二去的，就
认了命，独自过着一种别人眼里很现代的日子。
　　林琳认识东凯时，东凯开着间规模不大不小的商行。经人介绍找到林琳为新买的写
字楼做装修方案。生意做完了，合作愉快，东凯没想到这个整天神情恍惚的小女子做出
的活儿那样大气，工程效果令人惊喜。东凯诚心请介绍人和林琳吃饭，介绍人临时有事
，东凯说，好，成全我们两人世界。这么一句普通的话，怎么就有点儿北京人的名士味
道，让林琳留意了他。车子开到蛇口，那是个台风前夕，临风把盏，凭海对酒，交浅言
深，不知怎么着话题就说得敏感了。看林琳的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一般人会对她
的生活有想当然的判断，羡慕她的人居多，林琳也不爱多说自己的事情，东凯偏就看出
了林琳不快活，单刀直入地问她，林琳说了好多，把跟谁也不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东凯是学工的，有人文的底子，非常理性地解人意，还有一份自己的事业，有条不
紊地推进着。他们打着赤脚，手牵手一步一坑地走，林琳说，跟在沙漠上走的感觉一样
。东凯问林琳，你见过沙漠么？林琳点点头。在哪里？塔克拉玛干沙漠。东凯说，要是
追你的话一定挺累的，你见过这么多人，经过这么多事，看什么都波澜不惊了。奉承话
不是没听过，从东凯嘴里说出来，特别让人受用。林琳的心的沟壑被细密密的喜悦给填
满了，但表面仍然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东凯感觉到自己被这个充满着过去的女人强
烈地吸引，他有点想抗拒，男人可以复杂一些，女人不应该，他从来这么认为，东凯被
林琳所讲述的故事给魇住了。他有过婚姻，妻子纯良单纯，婚前很优秀的一个女人，婚
后一心扑在家里，思维和行为跟不上东凯了，两人从争吵到没话，夫妻到了无法交流的
地步。妻子自尊心很强，主动放弃了婚姻，如果不是这样，东凯不会离婚的，共实男人
都是不想离婚的。面对林琳，东凯知道他被吸引就是因为林琳身上没有妻子身上的那种
家常气息，这样的女人可以作风景欣赏的，走近了就像罂粟花，他心里太明白了。
　　第二天早晨，刚在设计室的电脑前坐定，东凯的电话就来了。东凯跟林琳说老实话
，说我抵抗了一下，不行，满脑子都是你，我要见你。林琳趴在28楼的窗前向下看，东
凯那辆黑色的凌治伏在那里，像块大梦未醒的小石子。她心热了热，冲下楼去，车上居
然还有一个皮肤黝黑的中东人，东凯说这是他的一个客户，刚到深圳，他得陪他，又想
见林琳，就把他给拉着来接她了。东凯说中东人问我接的女人是谁，我告诉他是我的情
人，我可以这样说吗？可以排在你的情人大军中吗？林琳是见过世面的人，平时信口开
河起来，不是开不起玩笑的，可东凯的玩笑让她愣了愣。
　　把中东人送走之后，他们又去了海边，他们很自然地相拥着，非常默契地交流，像
相识了多少年多少年似的。东凯说你不要让我感觉太好了，太好了，拔不出来，就惨了
，现在已经掉进去一半了，不能全掉进去呀。不然有一天，我像李东宝跟葛玲那样，傻
乎乎地对你说，林琳，咱们也得考虑考虑咱俩的事情了，你该笑话我了。
　　林琳这才彻骨地感觉到东凯的不信任。可她没有办法做一个可以把自己的心解释得
清楚的人，她也不愿意这样，好像这样做就不是她了。于是消瘦，牵挂，无人诉说。后
来就真的病了一场，高烧不退。东凯很体贴，忙着帮她投医送药的。林琳却感觉恐惧，
对这样突如其来的病，她知道自己得了心病，她得不到东凯的心。
　　东凯确实是不信任林琳，尽管无论如何他认为这是一个优秀而特别的女人，第一次
单独吃饭那次，她把他的故事告诉了他，他想那还不会是全部，就像张爱玲说的，无论
女人怎样奔跑，碰到的都是男人。在东凯的意想中，林琳的生命里，男人成林。这样的
女人不是宜家宜室的女人，是不能娶回家当妻子的。娶妻子，还得他前妻那种。但他俩
的关系已经到了不说将来，就很尴尬的地步，所以他只有胡乱逃避。但是由衷地喜欢和
欣赏是真的。两个人因为林琳的病成了胶着状态，午饭都想着办法一起吃，他把她从各
种地方接出来，从各种不同的人身边接过来，只要是他打电话过来，林琳无论跟谁在一
起，客户还是以往的关系微妙的朋友，林琳都会义无反顾地对跟她在一起的人说，对不
起，我的朋友来接我了，我走了。东凯把她从各个不同的应酬场合、各个不同的人身边
接走的时候，心里其实不是滋味，林琳的生存状态，真的让他非常不安和不信任。正赶
上内地来了很多客户、熟人，迎来送往地，就把天天见林琳的心淡了下来。再后来他频
繁地出差，一走一个星期，一走一个星期，音讯皆无。回来见面还是狂热，他们彼此回
避，彼此思念，彼此爱恋，彼此视对方为毒品。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硬障碍，障碍在他们
自己心中，没有信任，东凯不信任林琳的爱，林琳因此不信任自己的爱。他们抵制着自
己，抵制着想象中的伤害，连爱这个字都不说出口，最多说我喜欢你。
　　又有几天没东凯的消息了，林琳心里苦，头痛欲裂，像堵着团棉絮。她自己去了间
桑拿中心，摊手摊脚地让小妹给她修指甲，按足底。
　　手机响了，东凯问，你在哪儿呢。林琳说我在哪儿哪儿，你过来接我。电话里半天
没有声音，林琳以为信号不好呢，追着问听得见吗？东凯平静的声音这才又响起，我真
没看错你。
　　林琳知道对男人来说桑拿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东凯是怎么想她的，深圳不仅有在欢
场中找乐的男人。她收了线，他怎么能这样想她。电话又响，不接，一直响。还是接了
。东凯说你说你的方位，我过来接你。林琳本来想说你不用来找我这种女人的。但嘴巴
没志气地说什么区、什么路、什么酒店……，他俩每分钟都在讲现在到哪儿了，到哪儿
了，过了哪个路口，上了哪个立交桥。电话没电池了，林琳把按摩小妹的手机要过来，
换上自己的卡，继续跟东凯说话，她不敢放下电话，她觉得能抓住的就是电话里这个男
人的声音，如果声音没有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似的。
　　当他们互相寻找到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东凯看着刚刚蒸过土耳其浴，肤色
粉白的林琳说，你今天真漂亮，但不是为我漂亮的。林琳说如果你去这样的地方，我不
会介意的，甚至你有一夜情我也不介意，我知道得给男人这个空间，不给也得给，只要
我对你一个人有本质上的认可，我就容得下。你做了我都可以信任你，为什么我什么都
没做还得不到你的信任，你是男人吗？东凯说，就是因为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只准州
官防火，不准百姓点灯这话听过吧，就是这话了。如果你一个人或者跟别人再到这样的
地方来一次，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我没有第二次耐心把你找到。
　　林琳在委屈的同时，心里还是有点热，这辈子没有人这样制约过他。东凯蛮横的话
让她产生了一种归属感，这辈子真能管住自己的人如果存在的话，就是东凯了。刚要说
什么，东凯把车开到了路边，手搭在方向盘上，自嘲地笑了。我也是，怎么会想着要改
造我们林琳公主呢，哄还哄不过来，怕别人抢走了呢。再说改造了就不可爱了，就不是
你了。我们之间不应该有火药味的，我们之间应该是美好的，轻松的，是那种度假的感
觉。你说呢？我还是给你空间，让你按你的方式生活。东凯怜爱地拍拍林琳的头，把她
揽在怀里。
　　林琳觉得手脚发凉，她知道东凯说服他自己接受了他心目中那个放荡形骸的女人意
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永远得不到他的全部了。而他和她，无论如何相爱，也终是在度
假，浪漫结束的时候，假期也就结束了。她突然明白，两个人在一起，一句“我相信你
！”比说一千遍一万遍“我爱你！”会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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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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