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zxas (百无禁忌), 信区: Love
标 题: 爱意荒凉(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Sep 1 19:32:06 1999), 转信
二
的确,雅丽也享过两年的福,跟着做酒生意的丈夫深圳珠海到处飞,走遍了名山大
川,尝尽了山珍海味。可惜好景不长,酒老板不要她了,一来她不会生孩子,二来她已
年过三十,再美的花也不新鲜了。半年前,通过寸土必争寸利必得的艰苦斗争,她成功
地拿到了一幢房子,十万元人民币和离婚书。房是相当气派的小洋楼,独门独户,地处
繁华地段,可是雅丽无心开店做生意,却招了些趣味相投的朋友整日在家中打牌。她说
她不会生养,后继无人,赚了钱来也只能施舍叫花子,不如把钱存到银行去,打打麻将,
吃吃利息,未必不自在逍遥。雅丽身世凄凉,父母早亡,像小狗一样流落在亲戚家不堪
回首地长大。所以亦秋有时就开玩笑说:“就算钱你挥霍尽了,房子总得留给我们罗雷
吧?”罗雷是亦秋的儿子,四岁了,长得聪明漂亮,惹人疼爱,他还没落地时,雅丽就
抢着做了干妈。雅丽手一挥说:“那是当然,只是到时候雷儿未必瞧得上眼,你们景昆
不正飞黄腾达么,雷儿一定前途无量,将来还会要这破房子?”
亦秋的丈夫罗景昆,年轻有为,仕途坦荡,目前正做着国税局局长,新近又入了副
县长的候选人名单,好景正蒸蒸日上。所以亦秋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说那倒也是,我
们雷儿哪会眼馋别人的房子哩。
然而亦秋此时正朝着这“别人”的房子走去。
雅丽来开的门,见了亦秋便说:“钻哪儿去了,几天都不见你,快过来,要开锅了,
我让你打。”
亦秋自从辞职以后,闲在家里,开始还看看书写写日记,后来屡屡被景昆拉去应酬,
不是去舞厅跳舞,就是在别人家或自己家打牌,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官太太们聊天搓
麻的习性。雅丽离婚后,在家里设了牌室,有吃有住有老朋友,亦秋就懒得往别处去了,
渐渐地成了这里的常客。可是今日她无心打牌,一言不发往楼上雅丽的卧室里走去,发
了胖的身躯疲乏地消失在楼梯口。
雅丽说:“怎么啦,丢了魂似的。”
亦秋一动不动地说:“我离婚了。”
雅丽一愣,以为她开玩笑。亦秋和景昆的父母都是南下的老干部,又都是山东老乡,
所以两家的关系就特别好。两个孩子从小就认识,整日厮混在一起,算得上真正的青梅
竹马。尤其是亦秋刚刚考上高中的那一年,堂姐的死讯从山东传来,父母在奔丧途中因
车祸双双逝去以后,作为独养女儿的亦秋就被接到了罗景昆家,被待如掌上明珠。景昆
更是万种柔情,直到后来结婚生子,两人也是如胶似漆。这样的夫妻,谁相信他们会离
婚?
“好呀,离了干净,离了好和我做伴。”雅丽放了心,一边替她削着苹果,一边调
侃着说,自信他们是夫妻逗气。
可是亦秋拿出了离婚证,苹果滚到床脚去了,雅丽一把抢过离婚证,双眼瞪得老大。
不错,法院出的,大红公章盖着,和她那个一模一样。“你疯了?太幸福了给烧的吧!”
她把离婚证摔回了亦秋脸上。
亦秋捡起离婚证,像捡起一片落叶,看着,说:“是假离婚。”
“假离婚?”雅丽被弄糊涂了。
“可是,也许就会成了真的……”亦秋说,两滴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几天以前的一个早晨,亦秋睁开眼来,看见景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不辞而别去上班,
而是怔怔地坐在床前,心事重重地等着她醒来。“怎么,有事?”亦秋坐了起来,内疚
地说。她总是打牌打到很晚才回家,第二天常常睡懒觉,丈夫有什么事就给她留纸条,
当然,如果事情重要,他就等着她醒来当面谈。
“你该叫醒我。”她一面穿好衣服,一面梳着头说,心里想八成又是什么头头脑脑
的生辰到了或什么令郎令千金结婚,景昆等着与她上街购置礼物,商量如何应酬。可是
景昆呆呆地坐在那儿,脸色发青,目光虽然追着她,但明显地显出心神不定。“是不是
病了?”她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汗涔涔的。
“我完了,亦秋,我完了。”他突然顺势跪了下去,抱住她的腿说。
亦秋吓了一跳,拉他起来坐在沙发上说:“是不是贪污受贿的事呀?”前一段上面
反贪局来人检查工作,虽然是例行公事,景昆也并非贪得无厌之人,可亦秋还是担着一
份心。
景昆摇头。
“那么是你提升县长的事出了问题?”
景昆又摇头。
亦秋便笑了:“总不会是你在外面拈花惹草,弄大了人家肚子,这会儿人家找上门
来了吧?”她这原是开玩笑,凭他们二十多年的感情,她相信景昆做不出这等事情。
可是,景昆却千真万确地点了点头。
亦秋本是笑着的,那笑容立即就僵了,肌肉回复不到原位,一张脸弄得似笑非笑,
极为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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