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Andie (平儿), 信区: Love
标  题: 天长地久（四）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Dec 14 10:57:16 1999) WWW-POST

　　
　　然而她还是走了，在一个暮色明亮的黄昏，他发现了她留的字条，她写"叔，我走了
，我怀了他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对不起。"他抬起头来，看到灶台上的饭菜
还在冒着热气，阳台上早晨她晾出去的衣服也仍然未干，房间里仿佛到处都在弥漫着她的
气息，然而，她的确已走了。他捧着字条，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他没有再去找她。
　　
　　他想起小时侯他养的猫，长大了总是要胡乱跑出去，虽然大部分时间也会得回来，但
终于有一天，猫跑出去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而她也是这样，他想，她是不会再回来的了。而他后来再也不曾养过猫。
　　
　　然而，三年后他又接到她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叔，你来，来接我回去，好吗？他
想起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觉得自己永远无法抗拒她的召唤。
　　
　　他再次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在广州，在那里，他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男人。原来，他再次抛弃了她，不仅这样，
他还逼她卖淫。直到她得了病，身体虚弱的无法再满足他们的需要。他看到她面色萎黄地
被扶了出来，身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女孩。她已几乎无法走路，只有那双大大的眼睛依旧明
亮地望着他。他正想走过去，却被那个男人拦住，男人说，五万块，母女都归你，少一个
子也不行。他看着她，她依旧只是轻轻地叫了一声"叔"，他的心蓦地被抽紧，他想起自己
曾下过决心要照顾她的一生。他用力朝男人点点头，请给我点时间，他说，让我去筹钱。
男人轻蔑地笑笑，说，我可以等，不过，她的病可不能等太久了。
　　
　　他连夜飞回上海，到处筹钱。三天后，他带着钱出现在男人的面前，男人仍然轻蔑地
笑，他说，你迟了，现在要十万了。天！他只是个工薪阶层，为了筹五万块钱，他已经把
所有的亲亲友友家跑遍，好不容易才筹到这个数目，而现在，他该怎么办？他明白即使他
能筹到十万块钱他也还会继续狮子大开口。
　　
　　他抬头看她，她虚弱地笑，说，叔，你拿五万块带着我的女儿走吧，我已经不成了。
他望向那个小女孩，小女孩有着和她一样的漆黑而明亮的眸子，他的记忆忽然就回到从前
。
　　
　　记忆中那个小小的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终于犹豫地向他伸出手来，那时侯，他是她
的唯一，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爱。
　　
　　他决定孤注一掷。他从衣袋里拔出了事先从一个公安朋友那里偷带出来的手枪。
　　
　　作为律师，他很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然而，他要救她，一定要救她，从五岁的时
候起，他的生命就注定了和眼前这个女子不可分割。
　　
　　他从袋里拔出了他的枪，朝着那个男人猛射。
　　
　　他看到旁人惊慌地逃遁，看到猫猫惊讶的眼神和小女孩惊呼的神色。
　　
　　他还是继续射，他要他死！就是这个男人，毁了他深爱的女子的一生，他要让他永远
再不能伤害她。
　　
　　男人终于倒了下去，看到他扭曲的脸，他心里觉得一阵快感。他在心里说，猫猫，叔
来救你了，这个男人他再也不能伤害你了，再也不能了。
　　
　　他一口气射光了枪里所有的子弹。
　　
　　然后空气中是死一般的沉寂，直到一阵警铃在远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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