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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往事 (一) (转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Sep  7 21:52:07 1999), 转信

发信人: ericshen (凝望天涯), 信区: love
标  题: 往事 (一)
发信站: 饮水思源站 (Tue Sep  7 08:57:17 1999) , 站内信件

                     　　　（一）
 　　
 　　轻轻地推开虚掩着的房门，满屋子的喧哗一下子都停了下来，
 一双双带着惊讶的眼睛望着我这个不速之客，我真怀疑自己走错了
 地方。

 　　这是我刚到报社报到的第一天。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进入了一
 家报社的工作，那是一家不怎么出名的小报社。那时，我刚从学校
 毕业，一时工作还没着落，一个朋友便邀请我暂时加盟他们的报社，
 我答应了。不料就因为这一答应，竟几乎改变了我的一生。

 　　报社的工作对我来说其实是轻车熟路的。大学四年，一边忙于
 专业的学习，一边在学校的报社里折腾，四年的熏陶，早已使我熟
 悉了报社工作的流程以及有关事务，那时自己仅仅是把这当做是一
 种爱好，从没想过要以此作为职业，只是毕业后，一些意外的事接
 连发生，使我无法及时到原来所联系的单位去报到，待我处理完事
 情重新赶去单位报到时，人事指标早已被冻结，于是我刚刚毕业就
 失了业。
 　　
 　　人有时是十分奇怪的，当你失去你所千辛万苦得来的东西后，
 你反而会静下心来仔细地进行考虑，有时反而会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就如这次我刚毕业就失去了工作一样，临近毕业时，自己千辛万
 苦地到处去寻找适合于自己的工作，好不容易找到了，因为一些很
 偶然的原因，我不幸又失去了它，带给我的并非是一种痛苦，内心
 隐隐却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毕业时，我联系上了一家很出名而且待
 遇丰厚的单位，也许因为象这样的单位总有一种挑剔，总有一种皇
 帝儿子不怕娶不到老婆的优越意识吧，我去和他们联系时，虽说经
 过了他们的重重考试，他们也表示满意，可是临到最后确定下来，
 他们抛出了一份合同，合同上规定一旦成为了正式员工，必须在单
 位工作至少七年以上，否则以违约论处，当时我看了就觉得有些反
 感，问他们能否把这一条款去掉，因为单位的环境对我来说是一个
 陌生的环境，一个人投身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去，能否适应不仅仅
 取决于个人的努力，而且在长达七年的时间里，我无法肯定自己能
 否一直保持一种极度的热情，说句过分点的话，我也不知道单位能
 否为我提供一种让我满意的环境，这将会使我有一种签了卖身锲的
 感觉。但单位来招聘的人跟我解释说，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因为他
 们有过许多类似的情况，有些人进入他们单位公司后，单位花了大
 量的人力物力去对他们进行培养，待到可以对这些人真正使用时，
 却经不起更高更大的诱惑，跳槽走了，使单位蒙受极大的损失。他
 们保证单位的环境可以让我感到满意，并透露说他们以前读的和我
 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专业，只是高我几届的而已，他们毕业后就进
 了那家单位，算到现在，已经工作四五年了，在单位里，他们都觉
 得很有希望，很有发展前途。听了师兄们的解释，虽说我对那条款
 还存在着顾忌，但想着一时也不会找到什么更好的去处，我还是和
 他们签下了协议。

 　　不曾料想毕业后因为各种意外的情况接连发生，我无法按照规
 定的时间到单位去报到，好不容易处理完身边的事情匆匆地赶到单
 位去，负责接待的人事处的同志很遗憾地告诉我说，他们的单位是
 属于国有性质，用人是有指标的，所有的人事变更必须征得上级部
 门的批准，由于我没有在规定的时间里来报到，人事指标已经被冻
 结，我与他们单位所签定的协议也就作废了。

 　　失去了工作的我并不怎么觉得可惜，本来我就对协议里的条款
 不满意，听完那人的话后，我并没去做多大的追问就从那家单位退
 了出来，内心似乎还有一种轻松、解脱的感觉。因为依我的个性，
 我不能想象自己会在一个单位里如果不顺心，如果一成不变，我会
 傻等上七年，人的青春是有限的，算起来也不过是十多年的时间，
 一个人如果不能在他极其有限的青春岁月里充分发挥的聪明才智，
 如果他无法找到施展他才能的满意空间，待到人到中年，很难想象
 已经娶妻生儿的你还有那腔热情，身边的柴油米醋没有消磨掉你年
 轻时的雄心壮志，那时你面对的就不是考虑如何改变你的处境，而
 是该如何维持你当前的处境了。

 　　失去了工作后，我就留在我们学校所在的那座城市里，一边继
 续寻找着令自己满意的工作，一边为原来学校里的一位导师干活。
 　　
 　　我学的专业是无线电通讯，那位导师是我们系的一位得高望重
 的教授。教授研究的方向是微波技术，没上过我的课，他只带研究
 生和博士生，我是在临近毕业时在他手下做毕业设计才认识他的。

 　　教授的知识渊博精深，做了很多的研究课题，有些是军用的，
 据他的学生说，他的很多研究曾经在全军、全国来说都是领先的。
 在学校那几年，我疯狂地迷上了计算机，我的毕业设计课题就是为
 教授的研究开发应用软件。

 　　教授的成就非常杰出，但他和他的学生或许太专注于专业的研
 究了，研究出来的东西无法通过计算机进行模拟演示。做毕业设计
 时，教授刚好完成一个课题的研究，正准备拿去参加全国的评比，
 我的工作是为他的研究成果做一个软件界面，并把研究过程和结果
 进行计算机模拟，在他的手下，我兢兢业业，努力工作，最后很是
 令他满意。他常劝说我考研究生，投到他的门下，可是那时自己还
 在做准备出国深造的打算，没有参加考试，他很是惋惜，后来因为
 种种原因，我最终放弃了最初的打算并且也错过了自己的工作，教
 授又找到了我，劝我暂时先在这个城市里找一份感兴趣的事做着，
 同时也为他的研究做些软件开发工作，待来年进行研究生考试时再
 报名参加考试。想想我答应了他的要求。

 　　刚好这时我的一位朋友来介绍我进入一家报社工作，同时许诺
 我说给我很大的时间支配空间，而且我愿意干多久就可以干多久。

 　　这正符合我的想法，于是我就加盟了他们的报社。

 　　报社很小，在当地来说也只能算是一个小报社，十几个人往往
 要每人身兼数职，稍微碰上要完成一个大点的计划，就要全体人员
 通力合作去完成。到报社报到的第一天，派给我的任务是去进行一
 个社会调查议题并且完成其中一个栏目的编辑工作。询问谁愿意和
 我一同前往，坐在后面墙角处应声站出一个女孩，这时，我才注意
 到她：长长的头发，扑闪着一双大眼睛，两片好看的嘴唇微微地笑
 着。我的心一动，好一个漂亮的女孩。迎着我朝她望去的眼光，她
 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报社的会议短而简洁，各人的工作分配完毕，大家就匆匆忙忙
 收拾东西走了，不一会，报社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了我和她两个人。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她笑着从墙角处站了出来。

 　　尽管我早有思想准备，但当她真正站到我的面前，我还是不禁
 有些张口结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确非常美丽。

 　　有些女人的美丽是可以形容的，就像古人所留下的描述一样，
 她可以倾国倾城，沉鱼落雁，国色天香，羞花闭月。可她站在我的
 面前，我却无法找出一个合适的字去形容她……

 　　有些女人的美丽是可以概括的，就像金庸小说中的人物一样，
 冷若冰霜的小龙女；清新脱俗的王语嫣；天真无邪的香香公主；刁
 蛮任性的赵敏；聪慧狡黠的黄蓉；情深义重的任盈盈。可她站在我
 的面前，我却无法找出一个合适的词去概括她……

 　　美丽毕竟还是美丽，美丽应该是感性的，美丽给人内心里的震
 撼是无法用言语说清楚的。
 　　……
 　　我这人有个很坏的缺点，那就是见着美丽漂亮的女孩子就会变
 得连说话都有些不流利，连动作都不自然起来。

 　　“我……我也一样，很高兴有你……有你这样的合作伙伴。”我
 向她伸出了手。

 　　她看了看我，又笑了，“不用握手那么正经了吧？”

 　　我有些不自然要把手缩回去，但她已把手伸了过来，轻轻地和
 我握了握。

 　　和她握完手后忽然我发觉我的手心都是汗，我暗暗地骂自己竟
 是如此的不争气。

 　　“我听说过你。还望你多加指点。”她说。

 　　“应该是望你多加指点我才对。”我扭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会
 议室，“是不是我们也该走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她轻轻地笑了笑，转过身去拿她的背包，趁她转身那会儿，我
 赶紧把手心里的汗水在裤腿上擦了擦，用力握了握拳头，努力使自
 己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从会议室回到编辑部要经过一个楼梯，然后走过一段长长的走
 廊。和她走着，隐隐地从她身上的传过来的阵阵清香，是茉莉？是
 蔷薇？我无法分辨清楚，闻起来，只是感觉得很特别，令我有一种
 莫名其妙的激动。

 　　如她那样的一个女孩，那样美丽、年轻的一个女孩，——她的
 年龄据我看起来，顶多才二十岁，是不应该混迹于这样一个地方、
 这样一个小报社的。除非是有两个可能：一是笨；二是迂。笨的人
 是没有办法的，因为她笨，没有其他的技能，而且对自己美丽的资
 本又不懂得加以利用，于是只好委屈自己，虽说内心里是很不情愿，
 但却是身不由己，她没有能力改变呀；迂的人却是相当可爱，就如
 旧时的文人，抱着“世上万般皆下品，人间唯有读书高”的信念，
 宁可饿死，也不吃旁谷杂粮，这种人从不注意自己的容貌，仿佛她
 的美丽是别人的，与她无关，她只求活得开心，活得实在。

 　　显然她根本就不属于这两类人，她到底属于那一类人呢？莫非
 也是与我一样，不是为了工作，纯粹是为了兴趣？来这里干活，做
 的不是长期打算，而是短期性质？我心存狐疑，和她一边走着，一
 边胡乱做着猜测。

 　　回到编辑部，我的心情已经恢复了平静。我和她详细地拟订了
 有关该社会调查议题的采访安排和计划，我们决定先从采访本城市
 一位名人入手，然后再去采访相关人员并收集相应的资料。待到一
 切处理完毕，已到下班时间了，和她并肩走出编辑部的大门，忽然
 我记起一件事：“我该怎么称呼你？”我问。

 　　她扭过头，又笑了，“我以为你不问了……”

 　　“柳迅，”她顿了顿，“比鲁迅的名字多了个i……”

 　　“柳迅……比鲁迅的名字多了个i ……”我呆在原地回味着。
 忽然记起以前看到的一篇报道，说是一个记者去访问一个新成立的
 高新技术公司的老总，那老总给公司起了一个英文名字，在公司的
 广告牌中，英文名字用的是大写，但其中一个字母“i”用的是小
 写，而且这个“i”在名字的书写中总是高高地探出头来。记者问老
 总这样处理的原因是什么，那老总解释说；“i代表活力，代表年
 轻，这样写法，就是为了给人一种清新、活泼的感觉……”

 　　等我醒悟过来，她已经走远了。
 　　
 　　……
 　　你是一朵含苞的小花蕾
 　　当清风徐徐吹起的时候
 　　你便羞红地低着头
 　　颤颤地催开了
 　　……
 　　
 　　--------《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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