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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往事 (三) (转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Sep  7 21:53:17 1999), 转信

发信人: ericshen (凝望天涯), 信区: love
标  题: 往事 (三)
发信站: 饮水思源站 (Tue Sep  7 09:00:08 1999) , 站内信件

　　　　　　　　   　　　　（三）　
 　　
 　　这期的杂志办得相当成功，特别是我们的社会调查引起了极大
 的反响，杂志的销售量直线上升。为了表示庆祝，我约她到我们上
 次去的小饭馆里去吃饭，她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晚上，饭馆里的灯光摇曳明灭。这一晚，我们都特别高兴，我
 们谈起了许多往事，谈起许多学校里的逸闻趣事。

 　　“还记得吗？在学校里，你写的那些文学评论的东西，我们都
 很爱看。”她说。
 　　“是吗？我在我们的报纸上确实写过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东西。”
 我回答说。
 　　“我记得有一次你和一个人打起了文字对攻战……那人好象写
 了一篇什么《残缺是美》，不知惹了你什么地方，你对他穷追不舍
 ……”
 　　“哦，那人在文章里鼓吹一种什么唯美主义，我说人不能脱离
 实际，应该联系实际看问题，谁知他不服，硬是写了篇文章要反驳
 我，专程送到报社来要我们一定发表，于是我就和他打上了……”
 　　“那时看你满篇都是道理，气势汹汹的，一副教训人的样子……”
 　　“是吗？你们都是这样认为吗？”我饶有兴趣地追问下去。
 　　“你一会邓小平说，一会又毛泽东语录，一会又马克思理论，
 据章引义，驳得那人下不了台。”
 　　“我也不是真的要痛打落水狗嘛，只是想和他说明一个问题
 ……”
 　　“那时我们想你一定是趾高气昂，样子很凶，谁知……”
 她忽然打住了话题，侧头盯着我看。
 　　“谁知什么？”我追问。
 　　“谁知闻名不如见面。你……你样子还是不怎么凶，还是挺和
 蔼的嘛。”说完笑了起来。
 　　我忍不住也要笑了，“我样子很凶？”我拿过桌子上的玻璃画
 屏，打量自己，“我一点也不凶嘛……样子还是挺和蔼的嘛。”
 　　我们再也忍不住要大笑。
 　　
 　　屋子里的曲子不知什么时候忽然换成了《昭君出塞》，如诉如
 泣的胡琴在低声向我们倾诉着一个少女远离故土，久别亲人的依依
 不舍以及远嫁塞北，对未知未来无法把握的迷茫和美好恫憬。
 　　我们的话题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住，我们都在静静地听着这
 古曲。
 　　昭君远离故土，回望曾经那么熟悉的山山水水，柔情百转，难
 舍难离，终于还是远嫁塞北去了，在那个时代，为了民族的团结，
 为了她家族的那个皇朝的百年兴旺，她别无选择，但她没有退缩，
 她勇敢地去面对，她以一个弱女子无畏的勇气完成了许多所谓勇男
 子所无法完成的事。
 　　胡琴拨出一个低低的和音带着昭君缓缓地远去了。阿柄的小提
 琴声又从远处向我们缓缓地走来。阿柄大师一生穷困潦倒，充满坎
 坷，命运对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让他拥有了太多的不幸，但从
 他的《二泉映月》低沉而哀怨的小提琴声中我看到了他不屈的抗争，
 对生活永恒的信念以及对美好的痴痴追求。透过朦胧的灯光，我仿
 佛又看到了他拉着他那把独特的小提琴，蹒跚地从颓破的小巷里走
 过的身影... ...
 　　面对他们，有时我不禁嘘嘘感叹。个人的不幸与彷徨和他们相
 比，其实都算得了什么！在他们那个年代，他们根本就无法掌握自
 己的命运。昭君出塞时她才十几岁，按现在的话来说，正应该是一
 个充满幻想充满美好展望的年华，忽然要求她远嫁塞北，独自面对
 一个不可知、不可料的世界，事情关系到她的终身幸福，她曾经彷
 徨，曾经感伤，但她勇敢面对了，最终赢得了历史对她的敬重。阿
 柄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一生注定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他自己也
 明白，但他始终都没有放弃，用他弱小者微弱的声音对社会发出了
 最强的呐喊，对命运的不公作出了最大的抗争。
 　　... ... ...
 　　“你很喜欢这些曲子吗？”她用双手托着下巴，昂着头问我。
 　　从音乐的沉醉中醒过来，我抬眼去看她，她的眼睛正怔怔地看
 着我，朦胧的灯光神秘地照着。
 　　“恩，”我不可置否地回答一声。逝去了的音乐声似乎还在我
 的耳边回荡，我的思绪仿佛也正随着那音乐声不断地在这空间里漂
 浮、扩散、弥漫。
 　　忽然我产生了一种要跟她诉说我的经历、我的一切的感觉。借
 着暗淡的灯光，我缓缓地说起了这些年来我的失意、我的烦恼、我
 的彷徨、我的追求。说起大学时自己如何一心一意准备出国深造以
 及在外国领事馆面对他们审视的目光时的无奈；说起自己求学生涯
 的艰辛以及回家面对父母衰老面容时的伤痛；说起父母不忍心让儿
 女远离那期盼的目光我如何无法忘却；说起我最终放弃留学打算时
 内心里的彷徨与挣扎；说起毕业前夕自己如何因为种种原因刚刚毕
 业就失了业时的失落；说起自己对将来的打算以及面对未来的渴望
 与追求。... ...
 　　... ... ...
 　　那一晚我说了很多很多。她始终没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说完后我又抬眼去看她，她仍是那样怔怔地看着我，忽然我发现她
 的眼睛有些异样，有些使我无法面对，我长长地吁了口气，抬手看
 了看表，说：“我们走吧。”
 　　
 　　微风摇曳着渔火
 　　浪花轻打着孤舟
 　　流沙掩埋了乱步
 　　心扉锁住了闲愁
 　　你看到了吗？亲爱的姑娘
 　　杜鹃啼鸣着怨曲
 　　野花低藏着娇羞
 　　望石望穿了山眼
 　　轻歌盖不住悲忧
 　　你听到了吗？亲爱的姑娘
 　　月光洒照着孤枕
 　　星星笑对着无眠
 　　辗转挨不过长夜
 　　思念漫上了眉梢
 　　你知道了吗？亲爱的姑娘
 　　
 　　-----------《你知道了吗？亲爱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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